第五章 真的？假的？

尖刀不能致信地看着屋里的鱼线。
他在工作！鱼线在认认真真地工作，甚至没发现自己出现在门口。这对尖刀来说，比大海干涸rì出西方还震惊。自己连哄带骗威逼利诱，才能让儿子老实二三十分钟。现在这个二百五只用一台机器人就能让儿子这么专心。他突然觉得自己近十年来对鱼线的高压式教育，很可能是失败的。这个二百五真的比他这个当爹的更能教鱼线学好？尖刀有点松动。想想儿子的种种恶习，尖刀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这二百五太善良了，他肯定不是儿子的对手。脱离自己的管制，鱼线一定把这里闹得鸡飞狗跳。到时候还得回来擦屁股，伤不起这个脑筋。还是带在身边安全点儿。

鱼线跟应龙正在研究一张图纸。上面是应龙手绘的软件系统的草图。鱼线一边圈一边讲，兴致很高，应龙兴奋地做着记录。因为鱼线每提出一个修改，都意味着此处xìng能可以更上层楼。上午，鱼线为三型做好了简易版的网络安全系统，成功运行。下午开始，应龙详细讲解了三型的全部软件系统和运行模式。鱼线结合昨天自己看的代码，提了不少改良方案，一张大纸上画了许多的圈圈叉叉。这让应龙欣喜若狂。这个小黑客，把应龙对机械智人软件系统的构想推高了很多。很多原来难以实现的东西经鱼线一一圈点，突然变得不再遥远。应龙觉得，要是鱼线能留在这里再多一些时间，机械智人的完成度一定可以超出预想。说不定几年就完成了。

尖刀想敲敲门，突然发现这个屋子竟然连道像样的门都没有，只好咳了几声。一大一小看到尖刀亲临，都有些意外。应龙以为尖刀改变了想法，正有些激动。却听尖刀说道：“鱼线，归队。”鱼线非常了解自己老爸，对这种态度也习惯了。哦了一声就收拾东西往外走，也不反抗。就像老鼠见了猫。

尖刀正要离开，应龙“哎”了一声，想要对尖刀说点儿什么，又说不出来。尖刀看到鱼线走了，又转回来，看着应龙。应龙愣了一下，开始整理思路。他想尖刀可能是想给他一个机会，如果他再抓不住机会，可能就没机会了。

“鱼线，他，人才，我，那个，行吗？”应龙说完自己都想哭。

“不行。”尖刀淡定地回答道。

“那你……为什么又回来？”

“我这次受命来研究院，是为了确认网络攻击是否与国间谍有关。我们已经做好陷阱，等待对方黑客来攻。为了增强诱惑力，我们需要一些伪造的科技资料。听老谭说你的项目资料没有被盗，对他们来说可能有些吸引力，所以来找你，想你提供一些假的数据和资料而已。我儿子的主意你就别打了。我不会让他留下。”

应龙失望了。假资料他倒是有现成的。当时为了防备柯志杰抢夺他的研究成果，他故意做了真假三套数据和资料。假的资料，没有机器人科技的专业知识，只懂软件的人是分辨不出来的，也不可能看穿。尖刀听了非常惊讶，有些欣赏这个二百五了。看来他只是表面上看起来有些老实，肚子里还是有东西的。也许自己真的该重新考虑儿子留下的事情。

“老谭是谁？我认识吗？”

“你们见过面，他审过你，有一张大黑脸。想起来了吧。”尖刀笑了。

“哦。是那个大叔啊。”

“他说你一定会配合我的。”

“我当然配合。鱼线的事，能不能请您再考虑一下。我做的项目是机械智人，智慧型的机器人。软件开发部分非常需要鱼线的加入。有他在，就不是能不能做的问题，是做得好不好的问题。他自己也很喜欢，很想加入。”

“他从不努力工作。我猜他也不是真的想加入你。只是想借机脱离我的管理。可以zì yóu自在地玩游戏。我敢打赌，当他一离开我的控制范围，他就会立刻变成孙悟空，把你们这里搞得天翻地覆。看得出你是个好人，但你太天真了，必定不是他的对手。把我儿子留给你，就是毁了你们两个。懂了吗？”

“或许我是很天真，把他想得太好。可是他在你身边也只是混rì子，没见他过得很开心。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允许他换一个环境试试呢？如果他在我这里真的这么乱来，我就亲自把他送回去。你不会损失什么，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如果他真的改变风格，对你对我对他来说都是件好事。再考虑一下吧。我太需要他了。”

尖刀拿着Ｕ盘，里面有复制好的假资料。他沉默了好一阵子，“不行。”

应龙送走了尖刀，回去整理鱼线留下的那些改良建议。如果鱼线说的这些改良都能实现的话，可以比原来预定的二十年研发期，提前近十年完成研究。这就是鱼线的价值，天才的少年黑客。他有足够的实力推动整个项目加速前进。如果不能说服尖刀，应龙可能需要默默地坚持走完这漫长的二十年。虽然没有鱼线，应龙也有信心完成机械智人。但他想快一点完成，想让老陈亲眼看到完成后的机械智人。他可以等，但老陈等不起。只是为了老陈，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拼命争取鱼线留下。一定要再找尖刀谈几次。刚才尖刀已经在犹豫了，那证明自己的说服还是产生了效果。只要再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就好了。

尖刀看着对面的鱼线。鱼线在工作台上显得很无聊，正在玩着自己的“游戏机”——尖刀专门给他准备的一台笔记本电脑。旁边那张大工作台上堆满了零食，甜心正在一边上网，一边喀哧喀哧地吃零食。尖刀对这两个孩子很无奈。

甜心是个乖孩子，除了吃零食没有任何恶习。她听话，努力工作，智商高学习好，从不惹祸，最重要是有上进心，不需要额外付出jīng力管教。鱼线刚是个祸事包，只要自己不在他身边，什么事他都敢干。话说这一个星期顾不上管他，他竟然没闯祸，真是祖先保佑。

鱼线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从一岁半到三岁半，尖刀夫妇给他强化灌输了普通孩子三年到四年的知识，他竟然非常容易地就学会了。为了打造一个天才，夫妇二人从很小就教他各种知识。直到有一天鱼线接触到了他工作用的电脑。尖刀发现儿子对电脑和程序有着天生的理解力，相关的知识一学就会，远远超过他和妻子当年学习相关知识的速度。甜心看到他们对鱼线的偏爱，开始拼命学习，很快他们发现，女儿比儿子学得还好。但是这两个孩子从来都没让他们省心过。当他们需要出差时，两个孩子只好交给父母看管。再回到家时，家里一片狼籍，父亲住了院。两个孩子离开自己身边没超过二十个小时就打了起来。爷爷nǎinǎi把他们分开看，鱼线把任何接触到的事物都当成玩具。他甚至利用随手能得到的东西做了一个机关，当爷爷开门时，爷爷被击中了。从那以后他只好把一双儿女带在身边，时刻紧盯。那时女儿七岁半，儿子四岁。从三年前开始，他威逼利诱，让八岁半的儿子为他每天工作一小时。代价就是提供一台专用的“游戏机”给他。但儿子从来没有认真履行过承诺，肯做满半个小时已经很给他面子了。鱼线痛恨被人要胁，可他太喜欢玩儿游戏，又缺乏学习的自主xìng。如果任由他玩下去，这孩子一定从天才变成废物。做父母的，谁不想要个人中龙凤，尤其是鱼线这么好的苗子。他们两个没有固定的学校，因为太出sè没有学校能教育他们，夫妻两人只好亲自教。两个孩子从没正式上过学，只在繁忙的工作中找时间由父母轮班教他们。甜心已经学完了大学二年的课程，鱼线也已经学完了高中的课程，除了艺术和体育他们从没接触过，其他无一不是优异。

尖刀身边的工作台上，飞鸟正在检查孩子们交来的作业。作业是电子文档。尖刀坐在转椅上，滑动过去，轻声地说：“我今天看到个奇迹。”

飞鸟嗯了一声，没看他：“什么奇迹？儿子没打游戏？”

“咱们儿子跟那个二百五在一起，非常认真地在工作。”

“不可能吧。”飞鸟还是没抬头。

“我在门口看了半天，他们都没注意到我，非常专注。”

“这不可能。”飞鸟白了老公一眼。儿子是个什么货sè，他们两个都清楚。

“真的。”尖刀说话时一直盯着儿子，看他有没有注意这边。他一直怀疑鱼线是装的。如果儿子关注他们的谈话，只能证明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伪装，目的就是离开他们两口子的掌控。可鱼线一直没抬头，投入地玩着游戏。尖刀疑惑了。亲眼看到的应该不假。李应龙眼里的那种兴奋，肯定是对鱼线的说法非常感兴趣。如果儿子真的对这个机器人能提出好意见，前提是他一定全面的研究过李应龙的代码。这样看来李应龙说的就有可能是真的。儿子喜欢这个机器人研究项目。

飞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作为母亲，她一直溺爱着儿女，希望他们过得轻松些。老公打造神童的想法她并不是非常认同，但也没反对过。在儿女身上，她看到老公的成就，孩子们确实都成为了天才。他们都是黑客，远远超越普通孩子，可以和成年人一起进行专业的工作，从三年前就可以了。可惜儿子不省心，一天都不能离开，不然就会……。现在儿子居然转xìng了，这是个多好的消息啊。

两个人悄悄地商议着，他们一直纠结于要不要接受应龙的建议。

飞鸟同意鱼线留下，虽然这让她非常舍不得。儿子从小就没离开过她身边，哪个做娘的舍得。可她认为，只要儿子愿意为一件事情付出努力和专心，天才的儿子一定会有所成就。只要儿子肯学好，不一定非要像他们那样成为黑客。现在儿子天天泡在游戏里，根本不思进取混rì子。这样下去，儿子会毁掉。也许真的需要换一个环境才能好转。这几年，他们越来越多地从儿子的身上感受到反抗，对父母管制的不满，自暴自弃。让他们头痛。

尖刀仍不敢轻易相信儿子和应龙。他还在担心儿子并不是真心喜欢机器人研发工作，这是表演，专门演给他们看的。只是借机离开父母，过没人管的rì子。儿子一旦得手，必然肆无忌惮，直到自己再次出现。这段时间足够他闯出大祸。他不是没想过接受应龙的建议。但他总觉得危险，这个李应龙怎么看都是个好心眼儿的二百五，降不住鱼线。尖刀最终还是不敢。

这时甜心突然停止了咀嚼，大喊一声：“有反应了。”

有人在对陷阱发动入侵，帐号被人改动了。鱼线看了一眼，继续玩儿游戏。还轮不到他出手，有他老姐他们就够了。

追踪了几个入侵者，都不是专业的。很容易就定位了发起入侵的ＩＰ，应该只是碰巧搜到，进来看看。像这种小角sè不需要自己花jīng力关注。夜已经深了，飞鸟带孩子们去睡了，尖刀留下值班。防守方是这样的，比较枯燥。专业的黑客，一定要耐得住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