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试篇 第六章 玄羽龟甲
离守山人测试还有三天，周序必须告辞了。说是灵煞学府的一些事情要他处理，到时候让人过来接林律过去考试。周序离开后，无聊起来的林律跑到商淇的墓里做客，顺便谢过它过往的帮忙。过了yīn阳穿叫了半天商淇没有应，林律才要离开，商淇就全副武装地出现在他面前。
林律看到商淇手上的匠人工具，问道：“呃……你这是装修？”
“对啊，黄泉阙需要加固。你来得凑巧，快下来帮我一起弄。”
“你的那串玉珠呢？”
“啊？哪一串？”
“就是我送回来的那串啊！那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守山的任务内容啊！”
“哦……”
“喂！你扔了吧！你肯定扔了吧！你把我的人生彻底否定了吧！”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说黄泉阙，但是真的见到了，林律只能有一个概念去形容：“皇城。”
林律看到白sè的坤气渺渺升腾在无边的建筑群落中，错落有致的楼阁皆高耸一方，更远处的雾气遮蔽后仿佛有一道海洋，而面前奔涌着的坤气长河，似乎就该叫做淇水的。这里不知离地多少里，离真正的黄泉多少里，这被坤气无限镂空的存在，似乎延展着一方私享领域。穿着白sè长袍的鬼jīng们在“云雾”中飞来飞去，倒是像极了修真的世界。
“皇城是必须的！我在坤山头，天子脚下，没有像样的黄泉阙叫人耻笑了去多丢老林家面子啊！”
“你这明显就是滥用坤山资源吧……”
“哎，我这是公共资源！等你能够领导一场战争时，就知道我这后勤保障有多么强悍了！”
“哦，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哈……”
“你没看出来么？”带着林律穿行在自己的黄泉阙，商淇自豪地介绍道：“我这里其实是用了三大仙山的格局。我们站的地方是蓬莱岛，那里是瀛洲，那个是方丈。”
“什么rì本的和尚？”一脸茫然的林律只道：“你还玩架空？”
“不是，是以前你一个前辈过来帮我布局黄泉阙的时候说这里有三山之脉，刚好这样弄，也算是捡了个现成。”
“你真要我帮你装修？这东西没有个几百年是弄不好的吧！”
“不用你动手，只要你几滴嫡血，给我引来更多的坤气就好！最近坤山很不稳定啊，好多建筑都出现了裂缝。”商淇才说着，远处一座山上的飞鹤们猛然一阵冲天，接着一处楼阁倾塌了，残骸溅起坤气四散。
“呃，好吧。你这房子都成豆腐渣了，再不给你，恐怕你都要搬到上面去住石头城了。”
林律拿出yīn刃，如玉的刃入腕一分，引出一行血便愈合了伤口。而血液滴入地上，一股强劲的气流迅集结而来，那些远在天边的游离着的坤气都汇入此间，空间中的坤气纯度也立即提升。
商淇深呼吸道：“哇！真不愧是嫡血！真给力啊！”
林律表示受伤：“嫡血的血就是这样的作用？”
“你们的血里有坤山的契约，只要血入坤山，坤气就会朝你们涌过来，旁人藏也藏不住的！”
“哦……所谓开挂必备啊……”
“你什么时候考试呢？”
“再过一两天啊。”
“这么快？”
“怎么，觉得我不行？好啦，我承认我是很菜鸟。”林律对此早已无所谓。
商淇笑道：“不，你很强了。你的血，有很迷人的坤山气息，一如所有嫡血的醇厚。比起上一次那破五行阵的你，现在的你强了不止十倍啊！”五行阵是个渣，现在的你勉强算是个人了。
“真的？”林律挠头笑了：“我也这么觉得。每天醒来都觉得体内有无限力量涌出来啊！”
商淇有些后悔说那话恭维他，他这货典型的认知障碍又自我感觉良好，于是千言万语一句话：“呃……”
“嘛，你这里装修期间也不好参观啊。那我就上去了，你忙你的。”这里真是要出血的地儿。
“好的。”临别，商淇又想起重要的事情，嘱咐道：“守山人，我这里的空间里其实有大量弥散不能汇流的坤气。要是你需要大量的坤气，可以从这里提纯的。”
“嗯，应该用不上吧。这山头上，坤气到处都是。”
“最近坤山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好呢。有备无患，需要的时候到我这里来吧。”
“行。”林律摆了摆左手，一道白光之后离开了黄泉阙，只留下商淇在原地叹息：“哎，这点血，究竟是不够的呢。就算把他全部放干也没法养。干脆拆一座仙山把更多的坤气外放算了。”
商淇扔了手上的小工具，跪身仰袖间，一道玄sè光芒羽毛般轻盈从它心脉内涌出，凝聚成尖锐的刻刀。而绕转其身的坤气则从茫茫“淇水”中递来一扇龟甲，等待玄羽的刻印。
“玄鸟神裔，降我商府。散尔天羽，艺我天命。载之天文，载事厥生。贞人以诵，受言祜愆……”商淇以远古的音节念诵亲近的絮语，魂灵中久违的本能渲染着气场中的庄严，它之言语似乎牵起了整个黄泉阙的时空，只要它如斯说，那神祗便要如此应。
商淇虔诚地在龟甲上以刀笔片片刻出必然的未来，那些崎岖得要用最古老的经言去注释的字体，在起承的刀尖下顺合出超越因果的脉络，它们能够随意截除因果，也能嫁接新的历史。
商淇的眼神投入圣洁的仪式中，余光则飘落在远处的瀛洲岛上。那处，烟波浩渺，清净得像是只有万年前的月光亲泽过；世外迷离，连神的手似乎也不能从那处折下一枝草木。然而，就是那样美妙得虚幻的所在，却在商淇刻出最后笔画时轰然破碎，如此静谧地裂开天地难弥的伤口。
商淇端起龟甲，轻轻吹开附在上面的白sè粉末，在刻痕清晰凸显出预设的图符时，整个瀛洲岛随着风中粉末消失无痕，不紧不慢刚好印证着龟甲上提前书写的结局。仿佛那原本壮阔的岛屿只不过是蜃景，只需要吹拂便藏入光岚。而目睹周身萦绕着玄sè光篆的商淇，妇丁知道那对于商淇这种存在，一口气吹散世界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逆天之举。和商府正统比起来，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是永世的客卿而已。
商淇化掉了龟甲，打趣来者：“哟，布丁，你逃出来了啊。”
“喂，别叫我布丁，吾辈堂堂商府妇氏，这个亘古不变的音节，不容任何形式的误读。”素锦玄袍的男子掸去了身上的碎屑，摆手揖礼：“在你刻出第一笔的时候，我就出来了。真是不厚道，象征xìng的通知也来一发啊。”
“堂堂商府重臣，这点能耐要是没有，又怎能在我这里呆着？”
妇丁道：“我只是来你这里度假的，不是要呆在你这里的。而且你这里也不大安宁，最近总觉得房子在晃荡。”
“所以，为了你住得安全，将危房全部拆了啊。”
“拆房子，用得着这么釜底抽薪？连山体都化成渣了。”妇丁仰起头，嗅着浓度增加的坤气，叹道：“蚍蜉羽翼，将能奈何？此山危矣。”
“哈，我有说过我是为了补充整个山体的坤气才拆岛的么？我只不过觉得有必要加固其余两座岛而已。或者，我只是看瀛洲不顺眼顺手灭掉它而已。”
“拆东墙补西墙什么的，可不是商府的智慧。”更何况，这拆下来的砖石更多的都融入坤山中去了嘛。
“质疑商府的智慧，可不是妇氏的德行。”
妇丁只好垂袖揖礼：“是，我要守妇道。不然，肯定会被你刻得形神俱灭啊。”
商淇笑道：“我有这么危险么？”
妇丁贴着心脏：“鬼神才知道你们的存在有多危险，比我们这群只能嚼舌头的存在危险多了。直接和鬼神们通感的你们，见证着的是神的意志，虽然我总觉得是你们擅权了，反而滥用神权。嘛……这话我还是不说了……”
“喂，你已经全部说出来了……”商淇指尖轻轻敲击着龟甲，上面出现的裂缝刚好能够表达它内心的想法——裂了妇丁，当然这只是个威胁。
妇丁望天，立即转移话题：“当初还编了个莫名其妙的投水悲情故事，真是秀逗啊，也就骗骗那些第一次守山的婴儿吧。能在坤山口的灵，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商淇摊手：“没办法，他那二货二叔硬要和我解除契约，为了享有坤山资源，我也必须要和嫡系订约。”
“林封啊……”妇丁翘起嘴角：“他也是个拙劣的撒谎者。”
“哦，说被区区阙灵虐得残废的那件事？”
“他倒是失手过，诸皇阙灵那一次是差点废了，不过被他大哥拖了出来。他后来是碰了比诸皇阙灵更了得的东西。”
商淇偏过头想了想：“后来？后来？他的主场是什么来着？林抟的是九万空间，林佑的是绝对时间，林封的呢？我忘了。”
“好巧，我也忘了……真的忘了……”
“哦，你也是啊。这样，那个家伙可真了不起。”商淇望着面前那条流动得几乎板结的“淇水”，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林封时，他就在上面一苇渡江，非凡如同所有嫡系该有的狂傲，足不染水，眼不落世。如果记忆没有发生错乱，那么曾在黄泉阙小住过的林封，住的正是瀛洲吧。
“哎，我似乎不该拆了瀛洲呢。”
妇丁点头：“对！”
“我该拆了方丈。”
“呃……还是要拆么。那是破坏古典建筑和物质文化遗产啊。”
“东周时代的建筑，能算作古典？也就传统而已。”商淇无所谓道：“我们的时代已经被抹除了，否则我要建造……”
“存在没有否则！”妇丁打断了商淇的幻想：“既然选择留在不属于我们的世界，那就有客居者的矜持。我们要学会缄默和旁观，还要用他们的传说来解释我们的平生。就像要用蓬莱命名这片楼阙，虽然我们的文明中不存在这样的浪漫传说。”
妇丁的话让商淇有些落寞。那个属于它们的时代是一个一点都不浪漫的地方，充满了实证神权的冷静。而那个文明也因为神权的无限下放，步步走上神祗权诱的绝境，一朝覆灭。那个遥远的公国时代，那个伟大的帝国，那个不懂浪漫的国家，却有着诗意的首都名叫朝歌。在梦里，商淇会吐露出朝歌音，像在翻译神的预言。“人若神，神灭；人若人，人神。”这是商淇在为灵后最重要的参悟。
听完妇丁的话，商淇摇头道：“哎……客随主便。一想到这个肤浅的世界，就忍不住想要一刀削平了。”
“不好笑。完全没有幽默细胞。比起气话，还是祈祷你的守山人能够通过测试吧。”
商淇笑了：“放心吧，他是必须过的。他不是林律，他是老林家的少当家，你懂的。”
“虽然这样说，作为yīn灵的你，还是要给些言灵祝福什么的才不失礼数吧。”
商淇摇摇头：“他的命，我无法加持祝福，也不能刀笔刻画。他的注定，不在我信奉的神祗掌控之内。”
妇丁讶然失语。
“或许，有着更高一级的神祗，在掌控他的命吧。这种存在，是不会为世界倾斜的。”
“咳咳……”妇丁冷静下来，干瘪地笑了笑：“哈。坤山，总是出些怪物呢……”
林律看到商淇手上的匠人工具，问道：“呃……你这是装修？”
“对啊，黄泉阙需要加固。你来得凑巧，快下来帮我一起弄。”
“你的那串玉珠呢？”
“啊？哪一串？”
“就是我送回来的那串啊！那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守山的任务内容啊！”
“哦……”
“喂！你扔了吧！你肯定扔了吧！你把我的人生彻底否定了吧！”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说黄泉阙，但是真的见到了，林律只能有一个概念去形容：“皇城。”
林律看到白sè的坤气渺渺升腾在无边的建筑群落中，错落有致的楼阁皆高耸一方，更远处的雾气遮蔽后仿佛有一道海洋，而面前奔涌着的坤气长河，似乎就该叫做淇水的。这里不知离地多少里，离真正的黄泉多少里，这被坤气无限镂空的存在，似乎延展着一方私享领域。穿着白sè长袍的鬼jīng们在“云雾”中飞来飞去，倒是像极了修真的世界。
“皇城是必须的！我在坤山头，天子脚下，没有像样的黄泉阙叫人耻笑了去多丢老林家面子啊！”
“你这明显就是滥用坤山资源吧……”
“哎，我这是公共资源！等你能够领导一场战争时，就知道我这后勤保障有多么强悍了！”
“哦，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哈……”
“你没看出来么？”带着林律穿行在自己的黄泉阙，商淇自豪地介绍道：“我这里其实是用了三大仙山的格局。我们站的地方是蓬莱岛，那里是瀛洲，那个是方丈。”
“什么rì本的和尚？”一脸茫然的林律只道：“你还玩架空？”
“不是，是以前你一个前辈过来帮我布局黄泉阙的时候说这里有三山之脉，刚好这样弄，也算是捡了个现成。”
“你真要我帮你装修？这东西没有个几百年是弄不好的吧！”
“不用你动手，只要你几滴嫡血，给我引来更多的坤气就好！最近坤山很不稳定啊，好多建筑都出现了裂缝。”商淇才说着，远处一座山上的飞鹤们猛然一阵冲天，接着一处楼阁倾塌了，残骸溅起坤气四散。
“呃，好吧。你这房子都成豆腐渣了，再不给你，恐怕你都要搬到上面去住石头城了。”
林律拿出yīn刃，如玉的刃入腕一分，引出一行血便愈合了伤口。而血液滴入地上，一股强劲的气流迅集结而来，那些远在天边的游离着的坤气都汇入此间，空间中的坤气纯度也立即提升。
商淇深呼吸道：“哇！真不愧是嫡血！真给力啊！”
林律表示受伤：“嫡血的血就是这样的作用？”
“你们的血里有坤山的契约，只要血入坤山，坤气就会朝你们涌过来，旁人藏也藏不住的！”
“哦……所谓开挂必备啊……”
“你什么时候考试呢？”
“再过一两天啊。”
“这么快？”
“怎么，觉得我不行？好啦，我承认我是很菜鸟。”林律对此早已无所谓。
商淇笑道：“不，你很强了。你的血，有很迷人的坤山气息，一如所有嫡血的醇厚。比起上一次那破五行阵的你，现在的你强了不止十倍啊！”五行阵是个渣，现在的你勉强算是个人了。
“真的？”林律挠头笑了：“我也这么觉得。每天醒来都觉得体内有无限力量涌出来啊！”
商淇有些后悔说那话恭维他，他这货典型的认知障碍又自我感觉良好，于是千言万语一句话：“呃……”
“嘛，你这里装修期间也不好参观啊。那我就上去了，你忙你的。”这里真是要出血的地儿。
“好的。”临别，商淇又想起重要的事情，嘱咐道：“守山人，我这里的空间里其实有大量弥散不能汇流的坤气。要是你需要大量的坤气，可以从这里提纯的。”
“嗯，应该用不上吧。这山头上，坤气到处都是。”
“最近坤山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好呢。有备无患，需要的时候到我这里来吧。”
“行。”林律摆了摆左手，一道白光之后离开了黄泉阙，只留下商淇在原地叹息：“哎，这点血，究竟是不够的呢。就算把他全部放干也没法养。干脆拆一座仙山把更多的坤气外放算了。”
商淇扔了手上的小工具，跪身仰袖间，一道玄sè光芒羽毛般轻盈从它心脉内涌出，凝聚成尖锐的刻刀。而绕转其身的坤气则从茫茫“淇水”中递来一扇龟甲，等待玄羽的刻印。
“玄鸟神裔，降我商府。散尔天羽，艺我天命。载之天文，载事厥生。贞人以诵，受言祜愆……”商淇以远古的音节念诵亲近的絮语，魂灵中久违的本能渲染着气场中的庄严，它之言语似乎牵起了整个黄泉阙的时空，只要它如斯说，那神祗便要如此应。
商淇虔诚地在龟甲上以刀笔片片刻出必然的未来，那些崎岖得要用最古老的经言去注释的字体，在起承的刀尖下顺合出超越因果的脉络，它们能够随意截除因果，也能嫁接新的历史。
商淇的眼神投入圣洁的仪式中，余光则飘落在远处的瀛洲岛上。那处，烟波浩渺，清净得像是只有万年前的月光亲泽过；世外迷离，连神的手似乎也不能从那处折下一枝草木。然而，就是那样美妙得虚幻的所在，却在商淇刻出最后笔画时轰然破碎，如此静谧地裂开天地难弥的伤口。
商淇端起龟甲，轻轻吹开附在上面的白sè粉末，在刻痕清晰凸显出预设的图符时，整个瀛洲岛随着风中粉末消失无痕，不紧不慢刚好印证着龟甲上提前书写的结局。仿佛那原本壮阔的岛屿只不过是蜃景，只需要吹拂便藏入光岚。而目睹周身萦绕着玄sè光篆的商淇，妇丁知道那对于商淇这种存在，一口气吹散世界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逆天之举。和商府正统比起来，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是永世的客卿而已。
商淇化掉了龟甲，打趣来者：“哟，布丁，你逃出来了啊。”
“喂，别叫我布丁，吾辈堂堂商府妇氏，这个亘古不变的音节，不容任何形式的误读。”素锦玄袍的男子掸去了身上的碎屑，摆手揖礼：“在你刻出第一笔的时候，我就出来了。真是不厚道，象征xìng的通知也来一发啊。”
“堂堂商府重臣，这点能耐要是没有，又怎能在我这里呆着？”
妇丁道：“我只是来你这里度假的，不是要呆在你这里的。而且你这里也不大安宁，最近总觉得房子在晃荡。”
“所以，为了你住得安全，将危房全部拆了啊。”
“拆房子，用得着这么釜底抽薪？连山体都化成渣了。”妇丁仰起头，嗅着浓度增加的坤气，叹道：“蚍蜉羽翼，将能奈何？此山危矣。”
“哈，我有说过我是为了补充整个山体的坤气才拆岛的么？我只不过觉得有必要加固其余两座岛而已。或者，我只是看瀛洲不顺眼顺手灭掉它而已。”
“拆东墙补西墙什么的，可不是商府的智慧。”更何况，这拆下来的砖石更多的都融入坤山中去了嘛。
“质疑商府的智慧，可不是妇氏的德行。”
妇丁只好垂袖揖礼：“是，我要守妇道。不然，肯定会被你刻得形神俱灭啊。”
商淇笑道：“我有这么危险么？”
妇丁贴着心脏：“鬼神才知道你们的存在有多危险，比我们这群只能嚼舌头的存在危险多了。直接和鬼神们通感的你们，见证着的是神的意志，虽然我总觉得是你们擅权了，反而滥用神权。嘛……这话我还是不说了……”
“喂，你已经全部说出来了……”商淇指尖轻轻敲击着龟甲，上面出现的裂缝刚好能够表达它内心的想法——裂了妇丁，当然这只是个威胁。
妇丁望天，立即转移话题：“当初还编了个莫名其妙的投水悲情故事，真是秀逗啊，也就骗骗那些第一次守山的婴儿吧。能在坤山口的灵，怎么可能是泛泛之辈。”
商淇摊手：“没办法，他那二货二叔硬要和我解除契约，为了享有坤山资源，我也必须要和嫡系订约。”
“林封啊……”妇丁翘起嘴角：“他也是个拙劣的撒谎者。”
“哦，说被区区阙灵虐得残废的那件事？”
“他倒是失手过，诸皇阙灵那一次是差点废了，不过被他大哥拖了出来。他后来是碰了比诸皇阙灵更了得的东西。”
商淇偏过头想了想：“后来？后来？他的主场是什么来着？林抟的是九万空间，林佑的是绝对时间，林封的呢？我忘了。”
“好巧，我也忘了……真的忘了……”
“哦，你也是啊。这样，那个家伙可真了不起。”商淇望着面前那条流动得几乎板结的“淇水”，想着自己第一次见到林封时，他就在上面一苇渡江，非凡如同所有嫡系该有的狂傲，足不染水，眼不落世。如果记忆没有发生错乱，那么曾在黄泉阙小住过的林封，住的正是瀛洲吧。
“哎，我似乎不该拆了瀛洲呢。”
妇丁点头：“对！”
“我该拆了方丈。”
“呃……还是要拆么。那是破坏古典建筑和物质文化遗产啊。”
“东周时代的建筑，能算作古典？也就传统而已。”商淇无所谓道：“我们的时代已经被抹除了，否则我要建造……”
“存在没有否则！”妇丁打断了商淇的幻想：“既然选择留在不属于我们的世界，那就有客居者的矜持。我们要学会缄默和旁观，还要用他们的传说来解释我们的平生。就像要用蓬莱命名这片楼阙，虽然我们的文明中不存在这样的浪漫传说。”
妇丁的话让商淇有些落寞。那个属于它们的时代是一个一点都不浪漫的地方，充满了实证神权的冷静。而那个文明也因为神权的无限下放，步步走上神祗权诱的绝境，一朝覆灭。那个遥远的公国时代，那个伟大的帝国，那个不懂浪漫的国家，却有着诗意的首都名叫朝歌。在梦里，商淇会吐露出朝歌音，像在翻译神的预言。“人若神，神灭；人若人，人神。”这是商淇在为灵后最重要的参悟。
听完妇丁的话，商淇摇头道：“哎……客随主便。一想到这个肤浅的世界，就忍不住想要一刀削平了。”
“不好笑。完全没有幽默细胞。比起气话，还是祈祷你的守山人能够通过测试吧。”
商淇笑了：“放心吧，他是必须过的。他不是林律，他是老林家的少当家，你懂的。”
“虽然这样说，作为yīn灵的你，还是要给些言灵祝福什么的才不失礼数吧。”
商淇摇摇头：“他的命，我无法加持祝福，也不能刀笔刻画。他的注定，不在我信奉的神祗掌控之内。”
妇丁讶然失语。
“或许，有着更高一级的神祗，在掌控他的命吧。这种存在，是不会为世界倾斜的。”
“咳咳……”妇丁冷静下来，干瘪地笑了笑：“哈。坤山，总是出些怪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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