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篇 第五十五章 若妄天意
“他的笑真是美极了。能和我讲讲你们的故事么？”林律故作磁xìng非凡的声音细语，慢慢走近了坤灵，但是却给彼此留下了不至厌烦的距离。一上来的林律竟然不直接攻略，而是极为英明的迂回了。这招果然比他直接上好得多，至少他打开了它不屑与自己闲谈的嘴。
“他也不是总这般的笑，他总是很忧伤。”
林律也表示有种蛋蛋的忧桑，然后自己也做出了很忧郁的眼神，虽然背着自己的坤灵是看不到的，他说：“是弟弟总是让他担心啊。”
“嗯。有那么好的哥哥，他的弟弟还要出家……哎，这样的他明明比佛更值得信仰啊……”
“老林家不乏老二，但是老二总是很难做的。”说这话的林律心有感触，他想起了自己那残废了的二叔，想必有一个出sè的哥哥横在自己面前，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绝望得要以最残酷的方式去反抗的——自虐虐他。
“我对他说，佛可以照顾好他的弟弟。因为佛总是度有执念的人，就像佛祖也总在对我慈悲……”坤灵说这话时脸更红了，它该直接承认它的执念就是画中人。
“看来佛法服务区不能覆盖中二和坤灵啊。”一听进入了“佛说”模式，林律就忍不住来个禅师体毁段子，不过却只是心中吐槽：“这个执念多年的花痴也没见佛让它正常点，比如听闻后人来访，立即物归原主之类的。”
林律久久不说话，而坤灵自己絮叨起来：“我还记得初次见他的样子。我就坐在那棵树上，秋天的天多么的蓝，月亮和太阳都在天空中清晰可见，但rì月的光辉都不及他眼中一寸的忧郁那么让人心醉。他是以香客的身份来询问佛法。他说，如果知道为何佛能让他弟弟离开，他就会放手。我就告诉他，他弟弟的手，也许从未握在他手上。自古的人，也自有一命去活一世，哪有一人牵着另一人，一辈子不放。凡诸世界，皆有诸法，空相妄相，相相大千，何必以一己之心断千万之相，用人的命去活佛的无涯，无法度人，连己也难度。”
林律偷偷掩嘴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那他听了你的开导，是不是就回家了？也不找弟弟了？”
“那之后就是降禅了。”坤灵突然转过身来，以热情的眼看着林律，发表入党宣言般的高涨的语气说道：“他以一人之身，抗两家之力，经纬天下之机，纵横乾坤之间。那坤山就在他脚下，他站在了昆仑之巅，成为五条坤山的王者。也许失去了弟弟，才让他义无反顾地进行那场战斗。但也许，他能守住天下，却守不住弟弟，凌绝于昆仑的封顶也许不及他的心冷。哎，自古难全之事，人事容易家事难。”
说到后面，坤灵情绪已经低落起来了，于是林律趁此良机前进了几步，然后严肃地忽悠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留在你这里的东西，其实是他想留给他弟弟的卷轴吧。其余的山脉自己可以自己带在身上，而单独把本家的山文图留下来，不就是为了弥补兄弟之争么。让别人来代替自己守护本家的山脉，作为一个守山人，那是多么高尚的美德，相当于把自己的荣耀交给了别人去守护，那么那个值得他托付的人，只有一个——他的弟弟，他的家人。而我！作为他的后世血脉，无时无刻不被血液中的记忆召唤，要我守护他的荣誉。你难道就真的忍心让他的放手得不到回应么！难道你就忍心让他的灵魂永远到不了彼岸而流连此岸么！你已经拥有了他的记忆，却自私得舍不得放他zì yóu么！这是执念啊亲，他已经放手，就等你的了！”
一说到这里，萝莉yīn灵已经燃了，它知道，这句话说了，那坤灵也不会不给了。坤灵的弱点就是那个他，只要拿他出来，万试万灵。
听了这气势磅礴又太过冠冕堂皇的话，坤灵顿时悲伤起来：“不……我不能……”
“成功！”林律心中大喜，眼下就等着它乖乖地递出卷轴了。
“我……终究是太自私了么。最终，我佛是让你来度我了么……嗯，你本便是佛啊……”
“呃……”林律无语，他实在不好意思在忽悠它之后再来一句：“我就是佛祖派来拯救你的！”但那样说着多恶心，于是他只能端正了继续忽悠说：“佛度自度之人，若人不放手，腾不出手接不住佛祖递来的东西，你要佛何用，要我何用。”
于是，极拉风地说出不知从哪里学到的这句话的林律果断华丽转身，正好迎上了yīn灵暗暗给的“厉害厉害，完美完美”的脸sè。然后不出全国人民群众所料的是，坤灵叫住了他，并把怀中的卷轴双手递给了他，一脸痛并快乐着。
“看来我的任务是完成了。守山人，请像他那样担当起家族的荣誉和守山的责任吧。虽然再也没有谁能够像他一样了。”
“那最后一句在心里说就好了嘛！就像我这样，心里吐槽，脸上还洋溢着幸福而听话的微笑。”
坤灵看到林律应允的笑容，感动得两眼雾气朦胧，然后转眼看着画像，那绯红的脸颊上迅速有两条雾气散开。在林律眼里，转身向画走去的坤灵才真正像坐化的修行者，在安静中，忽视了世界，投入自我的世界里，化作一道白烟渺渺遁去了。
林律看到在坤灵消失后，画像中人的脚下多出了一朵莲花，既不是仰望着，也不是紧贴着，而是略有距离地自顾自开着。在坤气的流动中，可以闻到清莲的香味翻飞在画中人的怀袖之间。
“是凭着这股执念，它才一直没有离去吧。”
萝莉yīn灵道：“它这不是离去了，而是回去了吧。”
也许是那花香太过幽然，林律先是莫名其妙地配合气氛小小伤感了一下，然后一秒钟迅速回归正常，高兴地把卷轴放到了怀中，搂着yīn灵嘻嘻哈哈蹦跶出去了。
那画中人的眼从仰望的角度侧目而下，定定地看着林律远去的背影，眼泪像单独跨过银河的流星，在坠落时散发出无限悲凉凄怆的美感。虽然这种美感已然将绝望带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像极了宇宙崩毁前的叹息。
莲花清风缠过那身白衣：“守山人，你终于出现了，可是为何哭泣？”
画中人答：“如是我闻，佛总是入地狱的。”
“他是佛吧——他的魂是莲华，是佛。”
“我们是地狱。”
“我们？指的是坤山？”
画中人用眼泪代替了回答，只道：“若他如吾弟那样离开，吾将从地狱获赎。”
莲香淡远若失：“你舍不得他死得很早么，但他的魂魄将得到因果的修成。是佛，该舍生入地狱——正如你一样。”
画中人摇着头抬望眼：“他如果化佛，地狱将空……”
“坤山将亡……不……他是无关世界的佛，不会坠入我们的地狱，不会……”
“吾是罪，吾是地狱，吾不该存于因果。吾不该，延续这条血系气脉……”
“守山人……佛是自愿降临的。这一切，不是人意该不该，而是佛愿不愿。人意无法改变神祗的意图，佛却能更改天道的秩序。佛，本来就在外面的啊。”
画中人低头看着莲花：“佛，看到了一切毁灭，也要以身试法，把世界变成佛想要的秩序。在毁灭中，创造新的律法。”
莲花迎风微摆：“人，看不到前行的一步，却想要丈量世界，注定孤独迷失自我。”
“佛，不是参照的尺规，而是切割校正的刀锋。”
“人，不过遵从神祗之意，无限无用轮回而已。”
“他是人子，亦是佛。”
莲花滴垂下一滴花蕊露珠：“他已入地狱，若妄有神道制裁之，则坤山崩，神道崩。”
“那便是，佛，裁决出的天意。”
画中人和莲花皆默然不语，无边的海洋cháo汐漫涨，淹没了一切。毫无秩序可言的cháo打空城，也许在冥冥间受到暗月的引力，已经将新的律法写定在浪波激荡中——莲华一朵朵在速朽的涟漪波光中次第绽放。
“他也不是总这般的笑，他总是很忧伤。”
林律也表示有种蛋蛋的忧桑，然后自己也做出了很忧郁的眼神，虽然背着自己的坤灵是看不到的，他说：“是弟弟总是让他担心啊。”
“嗯。有那么好的哥哥，他的弟弟还要出家……哎，这样的他明明比佛更值得信仰啊……”
“老林家不乏老二，但是老二总是很难做的。”说这话的林律心有感触，他想起了自己那残废了的二叔，想必有一个出sè的哥哥横在自己面前，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绝望得要以最残酷的方式去反抗的——自虐虐他。
“我对他说，佛可以照顾好他的弟弟。因为佛总是度有执念的人，就像佛祖也总在对我慈悲……”坤灵说这话时脸更红了，它该直接承认它的执念就是画中人。
“看来佛法服务区不能覆盖中二和坤灵啊。”一听进入了“佛说”模式，林律就忍不住来个禅师体毁段子，不过却只是心中吐槽：“这个执念多年的花痴也没见佛让它正常点，比如听闻后人来访，立即物归原主之类的。”
林律久久不说话，而坤灵自己絮叨起来：“我还记得初次见他的样子。我就坐在那棵树上，秋天的天多么的蓝，月亮和太阳都在天空中清晰可见，但rì月的光辉都不及他眼中一寸的忧郁那么让人心醉。他是以香客的身份来询问佛法。他说，如果知道为何佛能让他弟弟离开，他就会放手。我就告诉他，他弟弟的手，也许从未握在他手上。自古的人，也自有一命去活一世，哪有一人牵着另一人，一辈子不放。凡诸世界，皆有诸法，空相妄相，相相大千，何必以一己之心断千万之相，用人的命去活佛的无涯，无法度人，连己也难度。”
林律偷偷掩嘴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那他听了你的开导，是不是就回家了？也不找弟弟了？”
“那之后就是降禅了。”坤灵突然转过身来，以热情的眼看着林律，发表入党宣言般的高涨的语气说道：“他以一人之身，抗两家之力，经纬天下之机，纵横乾坤之间。那坤山就在他脚下，他站在了昆仑之巅，成为五条坤山的王者。也许失去了弟弟，才让他义无反顾地进行那场战斗。但也许，他能守住天下，却守不住弟弟，凌绝于昆仑的封顶也许不及他的心冷。哎，自古难全之事，人事容易家事难。”
说到后面，坤灵情绪已经低落起来了，于是林律趁此良机前进了几步，然后严肃地忽悠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留在你这里的东西，其实是他想留给他弟弟的卷轴吧。其余的山脉自己可以自己带在身上，而单独把本家的山文图留下来，不就是为了弥补兄弟之争么。让别人来代替自己守护本家的山脉，作为一个守山人，那是多么高尚的美德，相当于把自己的荣耀交给了别人去守护，那么那个值得他托付的人，只有一个——他的弟弟，他的家人。而我！作为他的后世血脉，无时无刻不被血液中的记忆召唤，要我守护他的荣誉。你难道就真的忍心让他的放手得不到回应么！难道你就忍心让他的灵魂永远到不了彼岸而流连此岸么！你已经拥有了他的记忆，却自私得舍不得放他zì yóu么！这是执念啊亲，他已经放手，就等你的了！”
一说到这里，萝莉yīn灵已经燃了，它知道，这句话说了，那坤灵也不会不给了。坤灵的弱点就是那个他，只要拿他出来，万试万灵。
听了这气势磅礴又太过冠冕堂皇的话，坤灵顿时悲伤起来：“不……我不能……”
“成功！”林律心中大喜，眼下就等着它乖乖地递出卷轴了。
“我……终究是太自私了么。最终，我佛是让你来度我了么……嗯，你本便是佛啊……”
“呃……”林律无语，他实在不好意思在忽悠它之后再来一句：“我就是佛祖派来拯救你的！”但那样说着多恶心，于是他只能端正了继续忽悠说：“佛度自度之人，若人不放手，腾不出手接不住佛祖递来的东西，你要佛何用，要我何用。”
于是，极拉风地说出不知从哪里学到的这句话的林律果断华丽转身，正好迎上了yīn灵暗暗给的“厉害厉害，完美完美”的脸sè。然后不出全国人民群众所料的是，坤灵叫住了他，并把怀中的卷轴双手递给了他，一脸痛并快乐着。
“看来我的任务是完成了。守山人，请像他那样担当起家族的荣誉和守山的责任吧。虽然再也没有谁能够像他一样了。”
“那最后一句在心里说就好了嘛！就像我这样，心里吐槽，脸上还洋溢着幸福而听话的微笑。”
坤灵看到林律应允的笑容，感动得两眼雾气朦胧，然后转眼看着画像，那绯红的脸颊上迅速有两条雾气散开。在林律眼里，转身向画走去的坤灵才真正像坐化的修行者，在安静中，忽视了世界，投入自我的世界里，化作一道白烟渺渺遁去了。
林律看到在坤灵消失后，画像中人的脚下多出了一朵莲花，既不是仰望着，也不是紧贴着，而是略有距离地自顾自开着。在坤气的流动中，可以闻到清莲的香味翻飞在画中人的怀袖之间。
“是凭着这股执念，它才一直没有离去吧。”
萝莉yīn灵道：“它这不是离去了，而是回去了吧。”
也许是那花香太过幽然，林律先是莫名其妙地配合气氛小小伤感了一下，然后一秒钟迅速回归正常，高兴地把卷轴放到了怀中，搂着yīn灵嘻嘻哈哈蹦跶出去了。
那画中人的眼从仰望的角度侧目而下，定定地看着林律远去的背影，眼泪像单独跨过银河的流星，在坠落时散发出无限悲凉凄怆的美感。虽然这种美感已然将绝望带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像极了宇宙崩毁前的叹息。
莲花清风缠过那身白衣：“守山人，你终于出现了，可是为何哭泣？”
画中人答：“如是我闻，佛总是入地狱的。”
“他是佛吧——他的魂是莲华，是佛。”
“我们是地狱。”
“我们？指的是坤山？”
画中人用眼泪代替了回答，只道：“若他如吾弟那样离开，吾将从地狱获赎。”
莲香淡远若失：“你舍不得他死得很早么，但他的魂魄将得到因果的修成。是佛，该舍生入地狱——正如你一样。”
画中人摇着头抬望眼：“他如果化佛，地狱将空……”
“坤山将亡……不……他是无关世界的佛，不会坠入我们的地狱，不会……”
“吾是罪，吾是地狱，吾不该存于因果。吾不该，延续这条血系气脉……”
“守山人……佛是自愿降临的。这一切，不是人意该不该，而是佛愿不愿。人意无法改变神祗的意图，佛却能更改天道的秩序。佛，本来就在外面的啊。”
画中人低头看着莲花：“佛，看到了一切毁灭，也要以身试法，把世界变成佛想要的秩序。在毁灭中，创造新的律法。”
莲花迎风微摆：“人，看不到前行的一步，却想要丈量世界，注定孤独迷失自我。”
“佛，不是参照的尺规，而是切割校正的刀锋。”
“人，不过遵从神祗之意，无限无用轮回而已。”
“他是人子，亦是佛。”
莲花滴垂下一滴花蕊露珠：“他已入地狱，若妄有神道制裁之，则坤山崩，神道崩。”
“那便是，佛，裁决出的天意。”
画中人和莲花皆默然不语，无边的海洋cháo汐漫涨，淹没了一切。毫无秩序可言的cháo打空城，也许在冥冥间受到暗月的引力，已经将新的律法写定在浪波激荡中——莲华一朵朵在速朽的涟漪波光中次第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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