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山篇 第三十九章 死亡窥探
漫天白sè的雾气里，意识飘摇的林律听到鲁小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嘿，起来，别给我装死。”
艰难地撑开眼皮，鲁小榫的脸由模糊逐渐变清晰，那一双无光自亮的大眼睛照在自己的眼里，仿佛从未有过的热切。
“对不起……我动不了……”林律试着爬起身，却发现自己一点气力都没有，只有身下的一滩血逐渐冷却着他的触觉。第一次看大这么多的血，林律有些晕，也许他清楚自己不是晕血，只是单纯的失血过多，然而只要身边有鲁小榫，他就确信自己无碍。
“你不会又要消失吧？我都已经这样了。”
“消失？你说什么呢？我闻到你血的味道，才赶过来。现在周序还在截断一些多余的气脉。”
林律瞥了一眼鲁小榫，问道：“那刚才的你是……”
“幻觉吧。好了，废话不多说。两个消息，好消息坏消息。好消息是你没死，坏消息是你离死不远了。”
面sè苍白的林律已经没有多余担心的心跳来用，心脏似乎也奋力却缓慢地跳动着，他只道：“你难道不做点什么？”
“你的伤口中了鬼jīng的毒，已经渗入血脉，现在你的心脏已经被毒气侵蚀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
“哦？没办法……哈……所以……”林律疲倦地闭上眼，难得舒服地吐纳着人生最后的坤气。
“喂，给点面子好不。我既然来了，还能让你死在这里？”
林律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应下：“嗯……”
“试想死亡，接近死亡，让自己置身在死亡的恐怖记忆中，欺骗身体机能进入休眠状态，以延长真实死亡的进程。而在你死之前，这里极端充沛的坤气会将你的伤口愈合。”
林律虚弱地笑了笑：“好复杂……”
鲁小榫严肃道：“别说话了，快想想你接触到的足以令你感到窒息的死亡事件。”
林律没有吭声了，他头脑太乱了，乱得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感应。他没和鲁小榫说话，只剩下喉间咕噜的声响，他每次呼气都断断续续，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窒息”。为了不让自己死在最绝望的痛苦中，也是人濒死前的意识混乱，林律已被死神挟持的意识开始从脑海深层翻滚起来，那离死亡最近的所在，不用故意去想，记忆的回路婉转却迅速地定格在三岁的某一天。
林律可以看到血，灼热的血洒在车上到处都是。他惊慌地转向车窗外，然而浓浓的雾气在山间围堵了所有的救援的可能。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身体在夹缝中，四肢似乎在挤压中充血肿胀了，唯一可以扭动的头也沾满了血。这血不是他的，而是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的。那个人的脸全是黑sè的血，染血粘稠的头发将那张本该最美的脸完全遮住了，仿佛是隐没在暮sè中的夕霞，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殆尽。
“妈……妈……”
年幼的林律颤抖着喊道，他能闻到死亡焦灼的味道，在威胁着爆炸的汽油味中束手待毙，那些黑sè的笑意弥漫着可预测的悲惨未来。白sè的雾退去，黑暗如蛇一般蜿蜒着钻入心底，用绿sè的眼和红sè的信子戏弄着崩溃的神魂，伺机要上一口，让费力包裹着的生命之源彻底流散。
在林律可以尽力回避的记忆里，让他置身死神窥探之下的是一场车祸，一场夺走了他母亲的车祸。虽然有时他会偶然想起其他的可能，唯独在暗里深思时，逼仄的空间弥漫着的血气是唯一的场景。这个场景如此深远，远到好似前世的一场梦被神的手严实地遮住了，是今生的某一天醒来就会完全不知道的存在。但是，只要去想，就会出现的，就像一面镜子挂在又高又厚的墙壁上，要挡住真相反而把一切都映了出来。
“死亡……死亡……”林律念着，任由神魂被伤痛的记忆吞噬。无尽的坠落过程里，白sè彻底消失了，鲁小榫也不见了，唯独一只绿sè的眼眸俯瞰着他，无时不在告诉他，他的死亡是死神的钦定。
越来越重的灵魂无可阻挡地下坠，地狱最为强大的引力宣告着他的归宿。然而突然一道白光刺入幽深邃的道途，绿sè的眼睛闭上了，林律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不真实得让人感觉一切像是失重般漂浮在记忆里。林律的身体轻飘极了，下坠也停止了，然后他真正的睁开眼，看到错杂的铺了一地的碎片和腹部一小滩血的痕迹。剑就在手上，发出刺目白光，林律一个翻身扬剑，将身旁的鲁小榫斩断。
“什么东西，还想骗我？还有那丫头解不了的毒？更何况是这种光凭坤气就能疏散的毒！且！做戏太不专业了！”林律彻底清醒过来，原本混乱的思绪也被得意给全部掩好。
瞬间，墓室开始腾挪，几个剧烈的旋转停止后，林律终于看到了凶灵，以及它满屋子收藏的宝贝。有兵器和玉璧，表面皆釉sè光滑，炫耀着它们染yīn的完满。而中间那些亮白得能抖落出牙膏粉般的yīn灵之物，虽然显得浓施粉黛，不过齐白白的一锅，足以把眼睛喂得很饱。这些东西已经被肥厚的白sè之光笼罩得变了形，林律无法看清那原本是何物，只有凶灵坐拥其间，宛如维京海盗船长守着毕生豪夺来的宝藏。
那凶灵穿着暗红sè的敞襟袍子，透出yīn灵本身白sè的衣裳。林律看到它的外貌参数——配置了一张冰凉如凉粉的小白脸，左眼至下颚部分都贯穿着一道伤痕——你要是没个刀疤都不好意思出门给别的凶灵打招呼，右脸颊则画着一串鬼才看得懂的咒印——跟个洗剪吹非主流差不多都有着城乡结合部的农业重金属味道。
“不过，还真的帅到不行！”
凶灵张开白sè的独眼，收尽一切光影，显得那么漫不经心并且傲慢。它有着王子般俊美年轻的脸，皇者一般的气魄，在这个叛逆的国度里，它的骄傲自负是唯一的货币被诸鬼jīng收藏并通用——当然现在是通货膨胀时间。
“帅哥，给个签名？”林律无厘头般地打趣这一句，虽然他见过的yīn灵很少，不过他知道yīn灵是该穿着白衣的，从未有谁还能罩上一件拉风的袍子，更何况还是拥有眼罩这一萌之属xìng。
凶灵不理睬林律，直接说道：“你在中毒后还能走这么远，破除幻觉，果然不愧是嫡系，深受祖灵庇佑啊。”
“中毒？”林律摸了摸腹部已经干掉的血迹，结痂的伤口尚且微疼，那该是被鬼jīng弄伤后才中的毒。于是说道：“不是你把我绕进来的么。嗖嗖的就过来了。”
凶灵轻蔑笑道：“从最初，你面临木阵的时候已经开始了。那木本是梓木，分列魂气升腾之门户，是用来镇压我的阵术。然而反而被我染上了致幻的毒素，虽然直接接触伤口的毒xìng最强，然而燃烧后散发的烟尘也可致你生幻。”
“原来那些个鲁小榫就已经是幻觉了！我还以为只有最后一个才是！”林律心想此点，不好说破，只是反驳：“不可能，如果是我想出来的幻觉，才弄不好她那些难懂的装逼型台词。”
“我的幻术足以进入你神思深处，那个厌胜师是你在危险之时再现出来的，用的不是你的浅薄的意识，而是深层的直觉。”
“如果能用直觉考试就好了，简直超水平发挥啊。”林律心中吐槽，却说：“我可没有直觉她是假的。”
“中毒太浅，我无法cāo控她，而一切都是你给她的定位——当然，在你中伤之前是这样的。”
林律坏笑道：“其实，说句实话吧，你的幻术也不怎么样吧。”
以如此骄傲的凶灵的xìng格，它却没有愤怒和否认，那种悠然的姿态又让林律怯了一截。敌人越是淡定，那么自己的优势更是稀薄。
凶灵只说：“中了那样的毒，很容易被我的灵识侵入，我要窃取你的信息易如反掌。只是你某段记忆是残缺的，无法支撑真实的梦魇，也让你得以逃脱。”
“哦，这样啊。”林律见凶灵只是态度高傲却无明显的凶悍行为，稍微放下心来，准备拉家常，如果能这样和它握手言和，卷轴轻松到手就万事OK了。
“我记xìng不好这真是不好意思啊，所以我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如说说你的事？”
“我？一介凶灵有何故事，不过是平添赫然凶残的说辞罢了。你认为能被十字之箭镇压的魂，能有何值得忆述的生平？莫不是恰好坤脉根茎蔓延此处，我也如墓主人的灵魂那般被阵法吞噬了。”
“我怎么听得你和墓主人几乎是同一个？还是说墓主人强大的怨念让你的灵识有了墓主人的影子？要是外人看来你就是墓主人无疑了，不过你确实是墓本身的yīn灵啊。嗯，看来yīn灵的世界果然博大jīng深，坤山可真的什么都能养出来啊。”林律自言自语一阵，奇怪的是凶灵没有打断他，静静等他发挥。
“真正的墓主人，在这里。”凶灵指尖一点，一个白sè的封闭的瓮滚到林律面前。
“这……”已经不是什么染yīn后具备的釉sè了，而是白sè，这表明它化为了yīn灵身体的一部分。在那一瞬，林律有着一个邪恶的冲动，如果用剑碎掉了这个没有一个口子的闭合罐子，凶灵本身的力量也会受到削弱的吧，虽然它有一大堆和这一样的东西，不过总能让它手指流血额头冒包之类的。
凶灵嘲笑道：“就算你碎了它，于我也无事。”
“啊哈哈……好说好说！我怎么会有那种邪恶的想法呢……我只是想问，这是什么？”
“瓮棺，是用来装凶死之人的棺材。”凶灵一副好整以暇的淡漠姿态，语速缓慢得有种故意展销自己的变态，它道：“这个瓮棺是被封死了的，你知道怎么做么。先把人活生生地截除四肢做chéng rén彘，喂上止血和保持清醒的药物，再把还未断气的人装入泥胎之中，封好后再进行烧制。烧好了，就成这个样子了。这种死法，真是趣味非常。连那临死的哀鸣都不可被千年的时光流散，还在那里面照应诅咒的实现。”
说完后，它闭上眼侧了侧耳朵，神情无比陶醉。它的侧耳倾听是傲娇表现，以自娱自乐来粉碎千年前的暴虐，戏谑着拒绝来自人间的肤浅惩戒。当然，它也在用微笑极度藐视对面林律骇然的表情，仿佛在嘲笑第一次入城卖菜的山村少年没见过世面。
艰难地撑开眼皮，鲁小榫的脸由模糊逐渐变清晰，那一双无光自亮的大眼睛照在自己的眼里，仿佛从未有过的热切。
“对不起……我动不了……”林律试着爬起身，却发现自己一点气力都没有，只有身下的一滩血逐渐冷却着他的触觉。第一次看大这么多的血，林律有些晕，也许他清楚自己不是晕血，只是单纯的失血过多，然而只要身边有鲁小榫，他就确信自己无碍。
“你不会又要消失吧？我都已经这样了。”
“消失？你说什么呢？我闻到你血的味道，才赶过来。现在周序还在截断一些多余的气脉。”
林律瞥了一眼鲁小榫，问道：“那刚才的你是……”
“幻觉吧。好了，废话不多说。两个消息，好消息坏消息。好消息是你没死，坏消息是你离死不远了。”
面sè苍白的林律已经没有多余担心的心跳来用，心脏似乎也奋力却缓慢地跳动着，他只道：“你难道不做点什么？”
“你的伤口中了鬼jīng的毒，已经渗入血脉，现在你的心脏已经被毒气侵蚀了。所以，我也没有办法。”
“哦？没办法……哈……所以……”林律疲倦地闭上眼，难得舒服地吐纳着人生最后的坤气。
“喂，给点面子好不。我既然来了，还能让你死在这里？”
林律也只是有气无力地应下：“嗯……”
“试想死亡，接近死亡，让自己置身在死亡的恐怖记忆中，欺骗身体机能进入休眠状态，以延长真实死亡的进程。而在你死之前，这里极端充沛的坤气会将你的伤口愈合。”
林律虚弱地笑了笑：“好复杂……”
鲁小榫严肃道：“别说话了，快想想你接触到的足以令你感到窒息的死亡事件。”
林律没有吭声了，他头脑太乱了，乱得连自己的身体都无法感应。他没和鲁小榫说话，只剩下喉间咕噜的声响，他每次呼气都断断续续，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窒息”。为了不让自己死在最绝望的痛苦中，也是人濒死前的意识混乱，林律已被死神挟持的意识开始从脑海深层翻滚起来，那离死亡最近的所在，不用故意去想，记忆的回路婉转却迅速地定格在三岁的某一天。
林律可以看到血，灼热的血洒在车上到处都是。他惊慌地转向车窗外，然而浓浓的雾气在山间围堵了所有的救援的可能。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身体在夹缝中，四肢似乎在挤压中充血肿胀了，唯一可以扭动的头也沾满了血。这血不是他的，而是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人的。那个人的脸全是黑sè的血，染血粘稠的头发将那张本该最美的脸完全遮住了，仿佛是隐没在暮sè中的夕霞，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殆尽。
“妈……妈……”
年幼的林律颤抖着喊道，他能闻到死亡焦灼的味道，在威胁着爆炸的汽油味中束手待毙，那些黑sè的笑意弥漫着可预测的悲惨未来。白sè的雾退去，黑暗如蛇一般蜿蜒着钻入心底，用绿sè的眼和红sè的信子戏弄着崩溃的神魂，伺机要上一口，让费力包裹着的生命之源彻底流散。
在林律可以尽力回避的记忆里，让他置身死神窥探之下的是一场车祸，一场夺走了他母亲的车祸。虽然有时他会偶然想起其他的可能，唯独在暗里深思时，逼仄的空间弥漫着的血气是唯一的场景。这个场景如此深远，远到好似前世的一场梦被神的手严实地遮住了，是今生的某一天醒来就会完全不知道的存在。但是，只要去想，就会出现的，就像一面镜子挂在又高又厚的墙壁上，要挡住真相反而把一切都映了出来。
“死亡……死亡……”林律念着，任由神魂被伤痛的记忆吞噬。无尽的坠落过程里，白sè彻底消失了，鲁小榫也不见了，唯独一只绿sè的眼眸俯瞰着他，无时不在告诉他，他的死亡是死神的钦定。
越来越重的灵魂无可阻挡地下坠，地狱最为强大的引力宣告着他的归宿。然而突然一道白光刺入幽深邃的道途，绿sè的眼睛闭上了，林律猛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不真实得让人感觉一切像是失重般漂浮在记忆里。林律的身体轻飘极了，下坠也停止了，然后他真正的睁开眼，看到错杂的铺了一地的碎片和腹部一小滩血的痕迹。剑就在手上，发出刺目白光，林律一个翻身扬剑，将身旁的鲁小榫斩断。
“什么东西，还想骗我？还有那丫头解不了的毒？更何况是这种光凭坤气就能疏散的毒！且！做戏太不专业了！”林律彻底清醒过来，原本混乱的思绪也被得意给全部掩好。
瞬间，墓室开始腾挪，几个剧烈的旋转停止后，林律终于看到了凶灵，以及它满屋子收藏的宝贝。有兵器和玉璧，表面皆釉sè光滑，炫耀着它们染yīn的完满。而中间那些亮白得能抖落出牙膏粉般的yīn灵之物，虽然显得浓施粉黛，不过齐白白的一锅，足以把眼睛喂得很饱。这些东西已经被肥厚的白sè之光笼罩得变了形，林律无法看清那原本是何物，只有凶灵坐拥其间，宛如维京海盗船长守着毕生豪夺来的宝藏。
那凶灵穿着暗红sè的敞襟袍子，透出yīn灵本身白sè的衣裳。林律看到它的外貌参数——配置了一张冰凉如凉粉的小白脸，左眼至下颚部分都贯穿着一道伤痕——你要是没个刀疤都不好意思出门给别的凶灵打招呼，右脸颊则画着一串鬼才看得懂的咒印——跟个洗剪吹非主流差不多都有着城乡结合部的农业重金属味道。
“不过，还真的帅到不行！”
凶灵张开白sè的独眼，收尽一切光影，显得那么漫不经心并且傲慢。它有着王子般俊美年轻的脸，皇者一般的气魄，在这个叛逆的国度里，它的骄傲自负是唯一的货币被诸鬼jīng收藏并通用——当然现在是通货膨胀时间。
“帅哥，给个签名？”林律无厘头般地打趣这一句，虽然他见过的yīn灵很少，不过他知道yīn灵是该穿着白衣的，从未有谁还能罩上一件拉风的袍子，更何况还是拥有眼罩这一萌之属xìng。
凶灵不理睬林律，直接说道：“你在中毒后还能走这么远，破除幻觉，果然不愧是嫡系，深受祖灵庇佑啊。”
“中毒？”林律摸了摸腹部已经干掉的血迹，结痂的伤口尚且微疼，那该是被鬼jīng弄伤后才中的毒。于是说道：“不是你把我绕进来的么。嗖嗖的就过来了。”
凶灵轻蔑笑道：“从最初，你面临木阵的时候已经开始了。那木本是梓木，分列魂气升腾之门户，是用来镇压我的阵术。然而反而被我染上了致幻的毒素，虽然直接接触伤口的毒xìng最强，然而燃烧后散发的烟尘也可致你生幻。”
“原来那些个鲁小榫就已经是幻觉了！我还以为只有最后一个才是！”林律心想此点，不好说破，只是反驳：“不可能，如果是我想出来的幻觉，才弄不好她那些难懂的装逼型台词。”
“我的幻术足以进入你神思深处，那个厌胜师是你在危险之时再现出来的，用的不是你的浅薄的意识，而是深层的直觉。”
“如果能用直觉考试就好了，简直超水平发挥啊。”林律心中吐槽，却说：“我可没有直觉她是假的。”
“中毒太浅，我无法cāo控她，而一切都是你给她的定位——当然，在你中伤之前是这样的。”
林律坏笑道：“其实，说句实话吧，你的幻术也不怎么样吧。”
以如此骄傲的凶灵的xìng格，它却没有愤怒和否认，那种悠然的姿态又让林律怯了一截。敌人越是淡定，那么自己的优势更是稀薄。
凶灵只说：“中了那样的毒，很容易被我的灵识侵入，我要窃取你的信息易如反掌。只是你某段记忆是残缺的，无法支撑真实的梦魇，也让你得以逃脱。”
“哦，这样啊。”林律见凶灵只是态度高傲却无明显的凶悍行为，稍微放下心来，准备拉家常，如果能这样和它握手言和，卷轴轻松到手就万事OK了。
“我记xìng不好这真是不好意思啊，所以我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不如说说你的事？”
“我？一介凶灵有何故事，不过是平添赫然凶残的说辞罢了。你认为能被十字之箭镇压的魂，能有何值得忆述的生平？莫不是恰好坤脉根茎蔓延此处，我也如墓主人的灵魂那般被阵法吞噬了。”
“我怎么听得你和墓主人几乎是同一个？还是说墓主人强大的怨念让你的灵识有了墓主人的影子？要是外人看来你就是墓主人无疑了，不过你确实是墓本身的yīn灵啊。嗯，看来yīn灵的世界果然博大jīng深，坤山可真的什么都能养出来啊。”林律自言自语一阵，奇怪的是凶灵没有打断他，静静等他发挥。
“真正的墓主人，在这里。”凶灵指尖一点，一个白sè的封闭的瓮滚到林律面前。
“这……”已经不是什么染yīn后具备的釉sè了，而是白sè，这表明它化为了yīn灵身体的一部分。在那一瞬，林律有着一个邪恶的冲动，如果用剑碎掉了这个没有一个口子的闭合罐子，凶灵本身的力量也会受到削弱的吧，虽然它有一大堆和这一样的东西，不过总能让它手指流血额头冒包之类的。
凶灵嘲笑道：“就算你碎了它，于我也无事。”
“啊哈哈……好说好说！我怎么会有那种邪恶的想法呢……我只是想问，这是什么？”
“瓮棺，是用来装凶死之人的棺材。”凶灵一副好整以暇的淡漠姿态，语速缓慢得有种故意展销自己的变态，它道：“这个瓮棺是被封死了的，你知道怎么做么。先把人活生生地截除四肢做chéng rén彘，喂上止血和保持清醒的药物，再把还未断气的人装入泥胎之中，封好后再进行烧制。烧好了，就成这个样子了。这种死法，真是趣味非常。连那临死的哀鸣都不可被千年的时光流散，还在那里面照应诅咒的实现。”
说完后，它闭上眼侧了侧耳朵，神情无比陶醉。它的侧耳倾听是傲娇表现，以自娱自乐来粉碎千年前的暴虐，戏谑着拒绝来自人间的肤浅惩戒。当然，它也在用微笑极度藐视对面林律骇然的表情，仿佛在嘲笑第一次入城卖菜的山村少年没见过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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