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琴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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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已是暴雨之后的三个月,此时已是隆冬,天气变得更加寒冷。
段府,逐渐更加热闹,过年的气氛亦逐渐浓郁,各方面官员的往来走动,拜访也多了起来。

段浪的平静生活随着各方面的拜访终究不能隐而不出,他是二房的独子,还有两个比他大的姐姐,都已经出嫁,父亲常年镇守边疆,二房的事情多少也会扰到他。

“丁一,年底父亲会回来,大伯的事近年的交接也差不多了,圣上可能会让他们留下,所以拜访的人一定会很多,我交代你注意的事项你可记住了?”

“回少爷,当收的收下,不当收的让管家退回去,您说,大老爷那边必是不会出问题,所以他们会从少爷这边着手,小的都铭记在心。”

“恩,不错,也算是可造之材,你出去吧。”

“是。”丁一静静的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年节将近,段府往来特别多,大房忙的脚不沾地,自然没时间来管段浪,二房因为段浪是独子,也没一个敢来管的,而众人眼中的段浪又是一个混世魔王,府里的虽然讲究兄妹情谊,却多是不屑于为伍的。

段浪静静的翻看着《国策十论》,算是明白了自己真的变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回想起过去了自己,越发觉得自己是多么的荒唐。

当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自然要深深隐藏,因为这事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家人又不是傻子,与其编一个需要用一千个来掩饰的谎言,倒不如让他们觉得自己根本未变或者逐渐改变。

所以养好伤之后,他仍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起了为情所伤的浪子,事实上,他以前就是这样一个人。

时间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段浪合上书,转手拿过右手边的金sè书页,开始把玩起来,同时开始思考是否修炼这上面的东西。

书页是从书阁一本游记里面翻出,本来是在夹层当中,他总觉得自己鬼使神差般的就挑到了这本书,然后就翻出了这么一页东西。

金页一面写着一段心法,另一面是一副yīn阳五行图,长时间盯着将会看到一套功法,看着像拳法又像剑法,估摸是与那心法配合的,心法全部都是用古体字组成,整个的作用,他连蒙带猜,易经洗髓,当然,具体作用得修炼了才知道。

当然,在没把握的时候,他绝对不可能轻易修炼上面的东西,修行之路玄之又玄,虽然明白自己可能获得了了不得的东西,但是开窍之后他却也不是冒失的人。

正沉思间,敲门声响起,段浪回过神,顺手将金页放进怀里,这东西水火不毁,他虽然记住了,却只能随身携带。

“进来。”

“少爷,张公子和文公子他们来寻你,说是要出去游玩。”

段浪略作考虑,便站了起来,他已经幽居有些时rì了,总不出去徒惹人嫌疑。

“也好,少爷我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临出门之时,又吩咐道:“桌上的书收好,摆些风月之事的书。另外,新写的字帖秘密烧掉,做完之后晚上去溢香楼寻我。”

“是,小的知道了。”

段浪微微摇了下头,往院子外面走去。

刚走出院子,便听到张淮的声音远远传来。

“哎呦喂,我们的段大姑娘终于舍得出闺阁了,哈哈。”

“小娘子,小生文远这厢有礼了。”文远朝走进的段浪做了手势,却是抿嘴坏笑着。

段浪上前,果断给了两人各一拳,笑骂道:“混蛋,你们就是这样来安抚我的受伤的心灵的吗?”

……

“这不,我们哥俩个决定大出血请你去天依阁搓一顿,如何,够有诚意了吧!”张淮夸张道。

“好好好,果然有诚意,不过心意领了,我还是喜欢溢香楼的姑娘,你们多请我几顿就好了,哈哈。”

“哎呀,不愧是我们的浪子啊,行,就去溢香楼了,今天我们上特sè全席,请碧波仙子出来给我们助兴。”

“那是必须的,哥可是刚被扣了一年的零花,若不大宰你们一顿,如何抚慰我受伤的心啊。”

“自有姑娘抚慰,哪用得着我等,哈哈。”

三人说说笑笑的往溢香楼走去。

出门之时意外的碰到了低头往里的三妹段青韵,段浪本想打个招呼,却被那一脸嫌恶的表情给噎了回去,也就懒得理会,径直出了门。

三人坐下,边吃边聊间,溢香楼的特sè菜就全部上齐了,段浪吃的尽兴,也就让上歌舞了。

溢香楼和天依阁是大楚皇城最好的两处红楼,没有之一,两处各有特sè,两者比较,溢香楼的菜更加jīng美,天依阁女子以多才多艺闻名。

薄薄的纱帘垂下,隐约可看见堆满妙曼身影坐下,幽远琴音伴着清静净的声音缓缓的流淌出来,三人慢慢的停下了手里的筷子。

着一笠烟雨静候天光破云

聆三清妙音也好如是我闻

……

霜花剑上雕镂一缕孤韧

踏遍千山涤荡妖魁魔魂

……

醉极弹歌一场梦与我孰为真

不能忘情徒惹得心困

仙路看近行远霖林雨雪纷纷

寂寥也不妨笑面对人

琴声幽远,嗓音轻盈柔软,缓缓唱出,却给了空间一份空灵的气韵,带人进入独特的意境。

一曲毕,段浪闭目缓缓平抚心里的波动,再度睁开之时,眼里已恢复了清明,看着张淮和文远仍旧魂游天外,在桌子底下给了两个一脚。

乒乓

酒水翻到的声音,段浪几乎忍不住捂脸,真是太丢人了,自己怎么会有这两‘只’朋友的,看着他们回神坐好,转而道。

“姑娘可方便出来陪我三兄弟喝一杯。”

妙曼身影从纱帘后走出,坐下。

“小女子幽月见过三位公子。”

“姑娘请坐,坐。”张淮急忙站起,示意坐下,一脸热切:“姑娘真真是仙女下凡,听了姑娘的曲儿,我可再上哪儿找如此好听的,哎呀呀,姑娘可害惨我了。”

“姑娘美妙的仙曲余音绕梁,三rì不绝于耳,小生今后怕是三月不知肉味了。”文远紧跟其后叹道。

幽月笑语盈盈,目光却自然的转向了第一个清醒段浪,好奇这皇都浪子会说出什么。张淮文远亦望着段浪,轮到他夸了。

段浪自然知道自己的表现不同于过去,当即笑骂道:“干什么,好话都让你们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喝酒喝酒。”

随着他话音落下,幽月低下头,眸中划过一丝异彩,再抬头时已是面带浅笑……

酒桌上,几人都是老手,自是气氛欢快。

艰难的拖着两个烂醉如泥仍旧依依不舍张淮的和文秀才,离开溢香楼,在外面等候多时的丁一迎了上来。

“去,给少爷我叫辆车来。”段浪心里也逐渐理清了一些东西,他已经不习惯风月场合,这是他出门前未曾想到的。原本印象中最喜欢的轻歌弄舞,美人相伴此刻竟觉得枯燥乏味,不过如此,尚不及一卷策论来的jīng彩。特别是今天他居然变得很不自然,不自然。他摇了摇头。

不过,那幽月似乎有点问题,虽然他听得最多的是过去零儿的曲儿,但是从十二就开始厮混溢香楼到如今都三年多了,好坏他自然是能区分出来的,那个幽月的意境绝对不是红尘中人所能有的,就连溢香楼头牌,也绝比不上那份意境。

将两个死党扶上溢香楼专门送人的车,吩咐了地方,丁一叫来的车也已经到了。登上车,静靠着软枕,合上双眼。

“今rì府里的事都有些什么。”

“回少爷的话,今rì大夫人从寺庙回来,木叶禅师来给七公子点命,相府来人下聘五小姐……”丁一将白rì里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三妹?就她那脾气,也有人上门下聘,段浪暗暗惊奇,心里惹不住非议几下那从来不给自己好脸sè的段青韵,暗暗记下丁一的话语。

“大将军那边派人来说明天辰时到。就这些了。”丁一安静的跪在车厢一旁。

“这么说我父亲也是明天到了。”

“二爷今晚戌初便到了,明rì一起和大爷面圣。”

段浪一惊,想起之前因旱雷暴雨回京,自己被狠狠修理的那顿,身上一寒,问道:“父亲可有问起我。”

“二爷回来时进少爷的房间看了下,然后就回去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没表情才是最恐怖的表情,段浪忽然间觉得自己是在劫难逃了,苦着脸颓然道:

“自作聪明了,但愿父亲这次下手轻点。回去吧。”车子缓缓动了起来。

靠着软枕,段浪自然希望,回府的路能远一点,慢一些。正想着,耳边又一次隐约传来了“着一粒烟雨静候天光破云……”

回过头,望着溢香楼的方向,低声叹道:“也是一个可怜人。”话里含着太多叹惜。

咕噜噜的车轮声音渐行渐远,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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