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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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俊沉吟一下,站起身来道:“你们都大了,有些事不用我多说。这次小煦虽然伤得不轻,但幸上天保佑得以全身而退,以后决不许再如此!”看众人都惴惴点头,才缓缓续道:“阿兖罚入静室一周,静容,你回头向菲利普斯陪个不是,责任并不在他,而且终究是西班牙的王子,你不可太过造次。”见二人都认服,他转过头,姬煦正兴奋地把玩着手中的惊虹:“小煦,小煦!”“啊,是,大伯有什么事?”“你是这次的罪魁祸首!念你重伤初愈,罚便记下了。”“啊?好耶,谢谢大伯!”少年正在欢欣雀跃,姬俊把脸一沉:“但你也太能折腾了!”回头看了陆兖二人,说道:“以后你哥哥姐姐的事,不许你再插手!”静容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红霞,陆兖也诺诺地低下头,不知心里是乐是愁,“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在家呆上三个月,把下面两件事完成了才许出门!”“啊?不要啊大伯,我以后不乱跑还不行吗?”
姬俊生气地瞪他一眼:“十几岁的男子汉,怎么这许多遁词?两件事说难也不难,就看你有多努力了。第一、这把剑我给你了,但你必须在这三个月里把五形剑法贯通;”听到第一件事,姬煦不由心中一喜,这简单啊,大伯还不知道自己早在偷偷地学了,只不过那时用的是木棍,这惊虹在手,肯定事半功倍,“这第二件事,便是在牧师那里学会法文的读写!”

“啊?”姬煦口中心中同时发出一声惨叫,这怎么可能嘛?三个月?三十个月还差不多。自己学英文和西班牙文可是用了整整两年才学会的啊。大伯这不摆明了要关我的长期禁闭吗?完了完了。

听见姬煦的叫声,姬俊补了一句:“三个月完不成,一年不许出城门半步。静容你这次给我好好看住小弟。”也不等姬煦再作辩解,抬脚便出了门。

看着姬煦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惊虹也甩在一边,静容有些不忍,走过去拾起惊虹,轻轻地挂在了姬煦的腰间,柔声对他说:“小弟,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一点困难吓住?姬叔的安排一定大有深意,你不妨这就找牧师去,难道你真想在马尼拉城里转一年?那卡加延的红鱼你不抓了?普洛格山上的rì出你不看了?”姬煦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抬起手臂把脸一抹,大声道:“谁说的?!谁说我不是男子汉,谁说不去?去!我这就找牧师去,我就不信,本天才三个月都学不会蝌蚪文!静容姐你就瞧好吧!”说完也是一溜烟地跑了。

静容嘘了口气,站起身来,才发现陆兖还傻傻地站在门口,时不时地朝自己看上一眼。她心里又好笑又好气,坐到桌前:“陆兖,你过来!”陆兖犹豫了一下,慢腾腾地挪动着,静容板起俏脸,也是一拍桌子:“好呀,你跟我耍赖是不是?”“啊?不不不。”陆兖的身影顿时飞一般地蹿了过来。

姬俊都说姬煦没事了,静容也放了心,可是对陆兖这么大个人却让姬煦一小孩子逗得晕头转向,怎么也不是味道。她也清楚放在平时,陆兖的脑袋也是机变百出,她在心中问自己:难道这就是一物降一物吗?嘴上可没饶过他:“姬叔放你一马,我可没说放。你说吧,该怎么办?”

“这个,这个……”才躲掉了责罚的陆兖自然不愿意给自己多安一个套,这了半天也没划出个道道来。静容不耐烦了,站起来一指陆兖的鼻子:“一个大男人,出去胡闹的时候怎么身先士卒的,现在也给我表现出来啊?这什么这?你不说,那我来说了。”“不不,”陆兖心知要让静容来提条件,还不定是什么千奇百怪的事要自己办呢,还是忍着痛自己上吧:“我……我一定把黑珍珠找到给你送来!”抬头看见静容变得通红的脸,陆兖立刻知道说错话了,大惊之下,跳起来说声:“我去静室。”转身就跑。

可惜他一路狂奔,没有见到静容一双清澈的眼睛弯成了月芽,“笨蛋!”她口中轻轻地、甜甜地骂了一句。姬煦早把在本地,未婚男子送未婚女子黑珍珠代表的意思悄悄地告诉了自己,一定也告诉过他。“哼,跑得快不等于就跑得了。”

炎夏时节的吕宋岛上,成片的椰子树在海风照拂中荡起层层叶浪,浪尖底下,无一例外地结满了硕果。又到了椰子丰收的季节。

黄昏时分的马尼拉热闹非凡。七座城门大开,任由乡民出入。整个城市里充满了欢乐与祥和。

在马尼拉的各条街道上,都有穿戴整齐的山民在表现自身一族的优点,从罗哈斯街到马卡蒂街,查亚波市场、黎刹大道……无处不是人cháo涌动。男人们身着短袖衬衣,在腰里绑上敲开的椰壳,有节奏地敲击着,女人们则穿上艳丽的特尔诺,随着男人们敲击节奏在不断开合的竹竿间载歌载舞,仿佛一只只美丽的长脚叮当鸟在田坎间觅食。间或有西班牙人、马来人、印度人、甚至极少的华人参与其中,更为这个土著的节rì增添了一分新鲜。

帕西河边的圣奥格斯丁教堂敲响了庆贺的钟声,把西班牙的味道也融入了这祈愿消灾迎丰、出入平安的氛围里。

站在总督官邸的阳台上,姬俊默默地看着脚下欢呼跳跃的人群,那一张张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让他也不禁生出了一些感动。阿波尼斯侯爵也面带笑容地端着酒杯跨出了门口,“姬,看到这么开心的场面,我也很想快乐地蹦上几下了。执掌马尼拉近十年,我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你所说的‘与民同乐’的感觉,真不错。想不到权力与金钱以外,还有另一种让人欢喜的东西也能成为我的收集目标啊。这都得感谢你前年的好建议!”侯爵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回过头来,双眼闪亮,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黄种人:“姬,你知道吗?这一次,你真正的收获了我的诚意。”

姬俊微笑着,招手叫来侍者,将手中的高脚杯递过去:“侯爵大人,您还有一席盛宴需要准备呢。如果是我,我会先看看邀请的客人都喜欢什么样的口味。”

侯爵溜了一眼周围。侍卫们呆在各个不起眼的角落,那只令人讨厌的蝙蝠正在舞池里带着他看中的猎物,穿花般地炫耀着。侯爵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这样的花痴也敢派来这里?他们是不是真的老了?还是真的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换在两年前,可能自己对这样的来使诚惶诚恐,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看看身侧的姬俊,有这样实力强横的盟友……亲友,也许再次踏上祖国土地的rì子不远了,而这一次,风光将让那群潜伏在黑暗里的红眼老鼠们嫉妒到发疯!从托盘上取过两杯酒,“亲爱的姬,我明白了!让我们为你刚才的绝妙建议干上一杯!预祝宴会圆满成功!”二人相视一笑,高脚杯轻轻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与此同时,姬煦正在家里为不能出门参加这盛大的节rì而苦闷。姬俊留给他的语言作业倒是极快地达到了要求。可在剑法上却遇到了难以突破的难关。外面的鼓点一阵紧似一阵,姬煦心痒难搔:“得动动脑筋——把静容姐骗开才行。”

“好姐姐,你看外面那么热闹,你就不想去看看吗?陪着我在这里练剑多闷啊?”

“别作梦了!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不清楚?我要一走你还不得翻天了?”静容悠闲地翻看着帐目,一句话就把他的企图堵死了:“叔可说了,你不学全剑法,就别想出大门一步。就算我走了,门口的护院也会拦住你。”

“他…他们敢!”

“怎么不敢?你个小鬼头。你以为你的身份来出来能吓到他们啊?实话跟你说了吧,小煦,叔去总督府之前,让我召集所有护院,宣布了一个命令。”

“什么命令?”姬煦有些紧张,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叔说,”静容抬起头来,给了姬煦一个迷人的微笑:“凡值班者要用心守好门户。尤其从里往外的。如有漏人,卷铺盖走人!如无过失,因当班错过今rì欢庆者明早每人奖五十比塞塔。”

“啊?”姬煦有些丧气,这不明摆着不让自己出门吗?

静容再加一句:“所以今天都没人下班。”然后笑着看他的表情。

姬煦的脸上更苦了。全都当班?那不连后园的狗洞也钻不了了?

陆兖掀帘进来:“小煦?今年怎么没见你出去疯啊?”

“大哥?唉,怎比得上你呀?你才一周,早完了,我这剑法不成,出不去了。估计再有一个月都够戗。”姬煦垂着头,可怜巴巴地说。“对了!”他眼睛猛地一亮,“正好你来了,教教我呀?”

陆兖偷眼瞧了瞧静容,答非所问地说道:“没关系,铁杵都能磨成真针,何况你天才小煦对不对?”

“恩,有道理。那大哥……”姬煦得了鼓励,高兴地抬起头,才发现屋里早已人去楼空。“死大哥,重sè轻…弟!”他气得一跺脚,象关在笼里的小老虎,在房间里打起转来。

陆兖是来接静容去街上走走的。自从姬煦受伤起,两人对感情的事就心照不宣了。只是静容女孩子家终于不好自己说出来。而那个笨蛋陆兖每次见面,除了脸红傻笑以外,便不知要做些什么了。今天终于肯约自己出去参加这热闹的节rì,说明木疙瘩有点开窍了,静容心下暗暗有些欢喜,却不知道这个家伙要不是大卫医生背后指挥,哪能想到这里去?

也正在这个时候,关在家中倍受煎熬的姬煦迎来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不能在这么热闹的节rì里出门转转实在是太痛苦了。姬煦只好无聊地坐在窗前把玩着手里的惊虹,右肘抬到桌上支起了下巴,听着墙外的欢声笑语。

他出神地望着窗外被灯火映红的天空,想那个憨憨陆大哥姬煦就觉得好笑,喃喃自语:“他会带着姐姐去哪里玩呢?哎,这个样子不知道得等到哪年哪月才能喝他们的喜酒啊?”

“想喝谁的喜酒啊?小子?”随着一个被明显压低了的声音,“哗啦”一声,背后的门帘突然被人掀开,蹿进一个身材健壮的身影。“谁?”姬煦利落地一扭腰,惊虹脱鞘而出,人也在落地的同时摆出了一个攻防兼备的起手势,心里隐隐一动,这声音怎么……

“哈哈!”姬煦提着长剑就朝来人冲了上去,吓得那人连连闪躲,嘴里不停地喊道:“停!停!停!”等跑到了桌前,才能看清他的相貌,是个一头卷曲金发的年青人,步伐轻灵不输于姬煦。

“还跑?看剑!”姬煦眼看着追他不到,挺起惊虹作势yù刺,随着剑身的摇摆,一缕青sè的光芒在剑刃上一晃而过,年青人连忙高举双手喊道:“投降!投降!”姬煦得意地一晃头,突然大叫一声,扔下惊虹,给这个高出自己不少的年青人来了一个紧紧的拥抱:“想死你们了!”年青人松开双臂上下打量了姬煦一番:“不错啊,和我差不多了。你小子这大半年都吃什么好东西了?”姬煦刚才的落寞随着他的到来一扫而空,他笑嘻嘻地问道:“怎么?想吃吗?我最近半年都在吃一种大餐!味道好极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啊?”

“好呀!走!在哪条街?”年青人看起来颇为意动。姬煦却突然苦了脸:“可我现在出不去啊?”

“为什么?”年青人大为不解。

“嘿嘿,前一阵下海受了点小伤,大伯让我练好剑法才准出门。”姬煦回答得虚虚实实。

年青人闻言也不疑有他,拿起桌上的惊虹剑:“是惊虹!难道师父他……呵呵,怪不得,这可难使得很。我就只敢看看,要不天知道它什么时候弯过来扎在自己屁股上?你练多久了?”姬煦得意洋洋地道:“两个半月了,只差最后三招!”看着年青人的脸上明显带着不信的神sè,姬煦一把从他手里夺过惊虹,就着桌边的空地就演了几式近身的剑法,果是光影赫赫,熟练之极。

“小子,这下服了吧?”姬煦突地一个收势,满屋的青芒也瞬间消失。

被叫做小子的年青人看得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缓慢但真心地拍起手来:“厉害!厉害!三个月就会了惊虹剑法,怪不得师父说你是个练武的天才!”

注1:长袖刺绣衬衣(Barong Tagalog)或短袖衬衣(Polo Barong)是菲律宾男士的传统礼服。女士的礼服叫特尔诺(Terno),为两袖挺直的衣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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