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夜飞贼(上)

从舞厅回来的那个晚上，我的心里渐渐地开始有了一种恐惧的感觉，尤其是在漆黑的夜里，独自在行走路上的时候，总觉得四周的人都在盯梢我，周围空气里长满了深邃、透彻的双眼，从四面八方洞悉着。．我躺在床上的时候，那些在舞厅的任务，树林里的那具尸体，还有刑警们的推断，无一不在我脑海里飞旋，那一幕幕生动的画面，还有一句句疑窦重生的分析，让我深深地感到这个案子的复杂和诡异。
而这种怪异的经历似乎只出现在我读过的精彩的推理小说里，我记得大学时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最喜欢就是偷偷摸摸地去学校附近的书摊租书来看，和我一起的几个男生特别爱看武侠小说，各个恨不得自己飞檐走壁、舞刀弄枪地游走于江湖之上；而我则特别喜欢看那些惊险刺激的侦探小说，每当读到大侦探们侦查推理的时候，总是顾不上吃饭和睡觉，遇到特别精彩的，会忍不住熬夜将它们读完。对于我来说这类小说的妙处在于：当你读进去了以后，你就会被作者像钓鱼般给钓上，接着，你就沉醉于其中，跟着侦探们的步伐步步紧逼，直到最后真相大白的那一刻，才会忍不住地拍案叫绝“啊，原来是他，真不敢想象！”在行文中体会故事发生的走向，在情节中体会逻辑的奥妙。

可是现在仔细一想，真的有一个大案子发生在眼下的生活中，这一切都不是虚构的，没有巧妙绝伦的情节，更没有天马行空的想象，一切发生地突然而又残酷。当要真正面对惨绝人寰的杀人犯，要真正地困惑于迂回的逻辑中时，这一切却与小说的世界相差甚远。

整个晚上我都在勾画着如何写好这个案子的报道，毕竟现在案子暂时没有一点眉目，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我该从何处着手呢？我想了好久，但最后还是没有敌过疲劳的轰炸，闭上眼睡去了。

涌金门一带的老房子基本都是两层楼的民居，现在是盛夏，路两旁的法国梧桐树枝繁叶茂，在月色的投影下，树荫照映在墙上的斑驳如同变形的庞大怪物，张牙舞爪，令人生畏。后半夜弄堂里起了一阵穿堂风，把两旁的的梧桐树吹得是沙沙作响，钱宗仁的老婆此刻正躺在二楼的床上，由于开着半扇窗户，此时那阵穿堂风也径直吹到了她的身上，睡梦中的她觉得有一丝凉意，便抽起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毯子，由于身形比较宽大，这一折腾还真够呛，让她睡意都少了一半。她转过脸微微得睁开眼睛，身旁的枕头空空如也，自己的丈夫此刻还没有回来，她这才有点急了。

李玮香起身掀开了帐子，她拿起一把蒲扇开始咯吱咯吱地扇起来，她紧锁着眉头，嘴里骂骂咧咧地：“老不死的，都几点钟了还不回来，出差不回来也不事先讲一声，不故意让人着急嘛，真是的！”扇了一会儿，她下床来，走到窗边把窗关上了，便又回到了床上，给自己盖上毯子准备继续睡。刚闭上眼还不到一分钟她听见自家楼下有一丝响动，吱嘎吱嘎地响了几秒，忽然又戛然而止了，她觉得奇怪，但听响动，像是老鼠或者是其他什么动物，弄不好还是邻居家的猫在自己家捉老鼠呢，她便没有在意。过了大概半分多钟，又传来了吱嘎吱嘎的响动，这次似乎更响了。李玮香觉得不对，她猛地起身竖着耳朵仔细听着……

不好，是贼！

她赶紧下床来，鞋子都来不及穿，便从床边的柜子上拿起一个手电筒，准备下楼看看情况。她点亮了手电筒，可是这时她才记起手电筒的电池已经快耗尽了，手电筒的光亮已经十分微弱，根本照不了一步之遥。“怎么这么晦气！”她心里暗暗骂道。她沿着墙走到了一楼，此时的手电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不起作用了。

楼梯口据大门还隔着一个客厅，这个时候，李玮香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了一个身影，那个身影正在一个箱子里翻找这什么。她站在墙角一动不动，这个位置很黑，那个黑影应该看不到自己，她感到自己的手心满是虚汗，双脚也不听使唤地开始发抖。咻——一阵白光急促地射入了她的眼帘，那是把匕首，一把蹭亮蹭亮的匕首，如果此刻那个贼发现了自己，那难保那把匕首此刻已经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平日里嗓门一贯大的她，这周围邻里的男人们都畏惧她三分，人家都说“谁家女人不识得，钱家母老虎不可不识！”但是这时候，自己平日里作威作福、蛮横无理的霸气荡然无存。就像一只体态臃肿的病猫躲在角落里吓得直发抖。

有那么一刻，她也想过是不是就上去和那个毛贼拼了，可是仔细一想这屋里此刻就她女流一个，那家伙手里还有一把匕首，再说他在那里翻来翻去的都是不值钱的东西，要拿尽管拿吧，自己可是把钱都收藏稳妥了，除非是把刀架到自己脖子上，否则休想占老娘一点便宜。想到这里她没有了之前想上去一搏的冲动。只是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在那个书橱和柜子里翻三捡四。突然，李玮香有点觉得奇怪，她记得自己的钱包就放在堂前的厨边啊，那个贼应该一进屋就可以看见的，可是为什么他没有动那个钱包，而是在书橱里翻找呢？那整厨的书都是他们家老头子的，也不值钱，难道这个毛贼的目的不是为了钱？

那他要找什么呢？

正当李玮香觉得好生奇怪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阵警笛的声音。正在翻箱倒柜的毛贼觉得不对劲，连忙放下了柜子的盖子，朝四周快速地了一眼，一个健步飞快地向大门溜去。李玮香这时才鼓起勇气冲上前去打开了堂厅里的灯，可是那个身影已经打开门一下子冲了出去又一个转身消失在梧桐树的树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