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暗夜飞贼(下)
我这一睡已是临近第二天中午，我在家草草地吃了饭便出门了，今天是星期天，对我来说不用写稿，不用动脑是个完全休息、放松自己的大好日子。(看小说到网)可是，对彭向阳警官来说可不是，他的一年尽管和我一样有着三百六十五天，但是在我的记忆里，他的一年就像我的两年，他的工作永远那么忙碌，没有假期，没有闲暇，更让我好奇的是，他的家人会理解他吗？
我和彭警官约好一点钟在局里碰面。我之前给他去了电话，但是他的同事说他参加完上午的尸检工作后就回自己的宿舍了。我向他的同事小袁打听了彭警官的宿舍位置，想直接去他的住处找他，顺便也给他个惊喜。
彭警官的宿舍就在公安局的边上，是一排老式的平房，房前有一块空地，上面听着几辆警用摩托和一辆绿色的吉普。空地的一角是一棵参天的大樟树，这时正是午时，树上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但是除此之外这个小院却显得格外的清净。我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屋子，但是我却停住了脚步，我向周围看了看，在屋前的一块青石板旁有一个水池，里面放着一个搪瓷的脸盆，一个肥皂盒，我再往右边看去，屋檐下几件刚洗完不久的衣服就挂在那里，散发着肥皂的清香。我走上前正想举手敲门，却发现门并没有上锁，我抿了抿嘴，轻轻地叫唤了几声，但是屋里却没有回应。我于是轻轻地推门进屋。
这是一间简单的房间，但却不失朴素与典雅。对墙靠窗的地方排放着一张旧书桌，上面堆着一些文件和书籍。一本翻开的书旁搁着一个杯子，里面散发出淡淡的酒香，杯子的一旁放着一包“西湖牌”香烟和一盒火柴。书堆前摆放着一个崭新的收音机。真是个好学的警官！我的心里不住地赞叹道。
紧挨着书桌的是一张不大的单人床，此时正铺着席子，彭警官就睡在上面，他的姿势有点倾斜，似乎原本他只是想闭眼眯上一会儿的，可是却在不知不觉中熟睡过去了。他应该有几个日夜都没有合上过眼睛了，我决定先不叫醒他，让他借着这点可怜的午休时间好好地睡上一觉。
我从肩上拿下挎包，将它轻轻地挂在椅背上，又坐到了书桌旁的椅子上，看了看躺在床上熟睡的彭警官，我从小袁处得知彭警官今年刚满四十岁，可是此刻我看着他，他的两鬓却染上了淡淡的霜花，眉宇间也烙上了岁月深深地痕迹。他，的确比我在今天冬天第一次看见他时沧桑了许多。而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他不知破获了多少案件，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而我知道，这就是彭向阳，一个英勇、忠诚的斗士。
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床头的那个闹钟此刻正在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此时，他也似乎察觉到了我，一个起身，警觉而又利索地喊道：“是谁？！”
“是我，魏巍。”我也被他敏捷得动作吓了一跳。
“啊，是小魏同志啊，没吓着你吧！”他起身坐在了床边，看得出他看我的眼神里也有些许惊讶，但是很快，笑容便挂在了他的脸上。
我告诉他是小袁告诉我他的住址，自己才找上门来的。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我见你没锁门，就贸然进来了，还好不是贼，不然……”
“不然如何？哈哈，我想那个贼要是知道自己摸进了公安的房间，还不连滚带爬地逃啊，哈哈！”
他清醒一些了，起身到了杯水给我，又转身开门说：“我去洗把脸！”
我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在一旁，我注意了一下他在看的书，书名是《人类心理学》，这时彭警官也进来了，他用毛巾擦了擦脸，见我对他看的书感兴趣，便笑着问我说：“小魏同志也感兴趣？”
“心理学可是门深奥的学问，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它打交道吧！”
“心理学的确很值得学习，尤其对犯罪分子心理的分析在现代化的侦查手段里显得越来越重要了，我也是听了年轻同事们的介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确还不够，于是么就找了几本书来看看。”他笑着边说边在床边坐了下来。
此刻我感觉到身边的这位威风的公安干警此刻有那么一丝羞涩，也许他是感觉到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比不上眼前坐着的这个大学生吧。可是我却没有这么想过，至少，此刻我打心底里佩服他的敬业和好学。我于是报以一个苦笑对他说：“看书是见好事，现在社会的变化大，生活步调也在加快，我们也得跟上这‘改革开放’的脚步嘛，不多学习一点，恐怕就难以立足咯，彭警官我应该向你学习！”
他见我跟他客气，变又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互相学习嘛！”
这时他看了看表，已经快一点钟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对我说：“啊，小魏同志，一会儿我让小袁来我这边，我们分析分析案情，你呢就把一些精要的、可以公开的细节做为报道记录下来吧，我看这个案子或许要依靠广大群众的力量，让他们多多提供破案的线索。”
“好啊，我也希望能为大家尽点绵力！”我一口答应了彭警官说的，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小魏同志，你……”他忽然开口说。
“等等，彭警官……还是……叫我小魏吧，太正式了……我反倒觉得有点不习惯。”我有点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地打断他说。
“喔，哈哈，那好啊，以后我就称呼你‘小魏’啦，那为了体现平等原则，你就学老丁干脆就叫我‘老彭’吧！”他喝了口水，开心地说着。
我向彭警官说了很多自己的事，他认真地听着，像一个孩子听童话故事一样，听到有意思的地方还不时地咧嘴笑呵呵的。他是个很好的听众，不论我说道快乐的或是不称心的，他都会报以微笑或是善意的安慰，和他聊天原来一点隔阂都没有。可能眼前的这位警官就是传说中的双面人吧——工作中不拘言笑，严肃认真；生活里却是和颜善面，平易近人。
“彭警官，哦，不，是老彭……你的家人呢？”我正好奇他的情况，打算问他的时候，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老彭起身去开门，原来是小袁，他穿着夏装的警服，戴着警帽，腋下夹着几本厚厚的卷宗站在门口。
“小袁，来，快进屋坐！”老彭赶忙招呼他进来，又从床尾的墙边搬来一张凳子，搁在书桌的一边。小袁进来后，老彭顺手关上了门。
小袁看到坐在书桌旁的我，对我打招呼到：“小魏同志，你好，看来是我迟了。”他笑了笑坐在了我边上的那种凳子上。老彭则还是照旧坐在床边，他从小袁手里接过那几本卷宗，开始翻阅起来。
墙角的风扇呼呼地送着凉风，小袁摘下警帽，将它轻轻地放在书桌上，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口说：“这是刚出来的尸检报告，死者是因颈动脉被刀具之类的利器割断，大量出血后休克致死的，死亡时间和昨晚估计的前后相差不多，死前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似乎是被人突然从袭击，另外还在死者的血液里发现了酒精的成分，相信死者死前曾喝过酒。”
我从包里掏出跟随自己外出的那本牛皮纸封面的‘工作笔记’，开始认真地记录起来。
“知道死者身份了吗？”老彭俐落地问。
“哦，已经查到了，根据死者衣服口袋里的一些证件得知，死者名叫钱宗仁，是本市电厂的技术工程师，大学文凭，算是老知识分子了，刚才他单位的领导来认了尸已证实是他本人，现在老丁正和小张去死者的家里通知他的家人。”
“很好，小袁！”老彭以十分肯定地语气说，“那么，死者的社会关系和家庭背景如何？”
小袁拿过一本卷宗，翻开第一页，指着一段用蓝色墨水记录的文字说：“彭队长，根据刚才对死者厂里的领导询问得知，死者的社会关系一般，算不上复杂，在厂里属于兢兢业业的那一类，没有犯过错误也没有犯罪前科，和同事关系也不错，但是据说很怕老婆，因此在单位里与女同志几乎没什么来往；其妻子是街道办事处的一个工作人员，叫李玮香，为人泼辣霸道、口无遮拦，在自家附近是出了名的，夫妻关系不错，死者有一个女儿远嫁到了北京，还有一个儿子在外地读大学，目前所知就这些。”
“哦……”老彭点了点头，开始思考起来。
“市电厂……市电厂？”不一会儿，他抬起头，一个闪电般的念头窜过他的脑海。
我知道此刻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他的下一个举动恰好也证实了我的想法——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了开始猛抽起来。
我和彭警官约好一点钟在局里碰面。我之前给他去了电话，但是他的同事说他参加完上午的尸检工作后就回自己的宿舍了。我向他的同事小袁打听了彭警官的宿舍位置，想直接去他的住处找他，顺便也给他个惊喜。
彭警官的宿舍就在公安局的边上，是一排老式的平房，房前有一块空地，上面听着几辆警用摩托和一辆绿色的吉普。空地的一角是一棵参天的大樟树，这时正是午时，树上知了的叫声此起彼伏，但是除此之外这个小院却显得格外的清净。我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间屋子，但是我却停住了脚步，我向周围看了看，在屋前的一块青石板旁有一个水池，里面放着一个搪瓷的脸盆，一个肥皂盒，我再往右边看去，屋檐下几件刚洗完不久的衣服就挂在那里，散发着肥皂的清香。我走上前正想举手敲门，却发现门并没有上锁，我抿了抿嘴，轻轻地叫唤了几声，但是屋里却没有回应。我于是轻轻地推门进屋。
这是一间简单的房间，但却不失朴素与典雅。对墙靠窗的地方排放着一张旧书桌，上面堆着一些文件和书籍。一本翻开的书旁搁着一个杯子，里面散发出淡淡的酒香，杯子的一旁放着一包“西湖牌”香烟和一盒火柴。书堆前摆放着一个崭新的收音机。真是个好学的警官！我的心里不住地赞叹道。
紧挨着书桌的是一张不大的单人床，此时正铺着席子，彭警官就睡在上面，他的姿势有点倾斜，似乎原本他只是想闭眼眯上一会儿的，可是却在不知不觉中熟睡过去了。他应该有几个日夜都没有合上过眼睛了，我决定先不叫醒他，让他借着这点可怜的午休时间好好地睡上一觉。
我从肩上拿下挎包，将它轻轻地挂在椅背上，又坐到了书桌旁的椅子上，看了看躺在床上熟睡的彭警官，我从小袁处得知彭警官今年刚满四十岁，可是此刻我看着他，他的两鬓却染上了淡淡的霜花，眉宇间也烙上了岁月深深地痕迹。他，的确比我在今天冬天第一次看见他时沧桑了许多。而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他不知破获了多少案件，熬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而我知道，这就是彭向阳，一个英勇、忠诚的斗士。
整个房间里就只有床头的那个闹钟此刻正在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过了一会儿，他翻了个身，此时，他也似乎察觉到了我，一个起身，警觉而又利索地喊道：“是谁？！”
“是我，魏巍。”我也被他敏捷得动作吓了一跳。
“啊，是小魏同志啊，没吓着你吧！”他起身坐在了床边，看得出他看我的眼神里也有些许惊讶，但是很快，笑容便挂在了他的脸上。
我告诉他是小袁告诉我他的住址，自己才找上门来的。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我见你没锁门，就贸然进来了，还好不是贼，不然……”
“不然如何？哈哈，我想那个贼要是知道自己摸进了公安的房间，还不连滚带爬地逃啊，哈哈！”
他清醒一些了，起身到了杯水给我，又转身开门说：“我去洗把脸！”
我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在一旁，我注意了一下他在看的书，书名是《人类心理学》，这时彭警官也进来了，他用毛巾擦了擦脸，见我对他看的书感兴趣，便笑着问我说：“小魏同志也感兴趣？”
“心理学可是门深奥的学问，我想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和它打交道吧！”
“心理学的确很值得学习，尤其对犯罪分子心理的分析在现代化的侦查手段里显得越来越重要了，我也是听了年轻同事们的介绍，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的确还不够，于是么就找了几本书来看看。”他笑着边说边在床边坐了下来。
此刻我感觉到身边的这位威风的公安干警此刻有那么一丝羞涩，也许他是感觉到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比不上眼前坐着的这个大学生吧。可是我却没有这么想过，至少，此刻我打心底里佩服他的敬业和好学。我于是报以一个苦笑对他说：“看书是见好事，现在社会的变化大，生活步调也在加快，我们也得跟上这‘改革开放’的脚步嘛，不多学习一点，恐怕就难以立足咯，彭警官我应该向你学习！”
他见我跟他客气，变又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互相学习嘛！”
这时他看了看表，已经快一点钟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对我说：“啊，小魏同志，一会儿我让小袁来我这边，我们分析分析案情，你呢就把一些精要的、可以公开的细节做为报道记录下来吧，我看这个案子或许要依靠广大群众的力量，让他们多多提供破案的线索。”
“好啊，我也希望能为大家尽点绵力！”我一口答应了彭警官说的，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小魏同志，你……”他忽然开口说。
“等等，彭警官……还是……叫我小魏吧，太正式了……我反倒觉得有点不习惯。”我有点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地打断他说。
“喔，哈哈，那好啊，以后我就称呼你‘小魏’啦，那为了体现平等原则，你就学老丁干脆就叫我‘老彭’吧！”他喝了口水，开心地说着。
我向彭警官说了很多自己的事，他认真地听着，像一个孩子听童话故事一样，听到有意思的地方还不时地咧嘴笑呵呵的。他是个很好的听众，不论我说道快乐的或是不称心的，他都会报以微笑或是善意的安慰，和他聊天原来一点隔阂都没有。可能眼前的这位警官就是传说中的双面人吧——工作中不拘言笑，严肃认真；生活里却是和颜善面，平易近人。
“彭警官，哦，不，是老彭……你的家人呢？”我正好奇他的情况，打算问他的时候，忽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老彭起身去开门，原来是小袁，他穿着夏装的警服，戴着警帽，腋下夹着几本厚厚的卷宗站在门口。
“小袁，来，快进屋坐！”老彭赶忙招呼他进来，又从床尾的墙边搬来一张凳子，搁在书桌的一边。小袁进来后，老彭顺手关上了门。
小袁看到坐在书桌旁的我，对我打招呼到：“小魏同志，你好，看来是我迟了。”他笑了笑坐在了我边上的那种凳子上。老彭则还是照旧坐在床边，他从小袁手里接过那几本卷宗，开始翻阅起来。
墙角的风扇呼呼地送着凉风，小袁摘下警帽，将它轻轻地放在书桌上，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口说：“这是刚出来的尸检报告，死者是因颈动脉被刀具之类的利器割断，大量出血后休克致死的，死亡时间和昨晚估计的前后相差不多，死前没有任何挣扎的迹象，似乎是被人突然从袭击，另外还在死者的血液里发现了酒精的成分，相信死者死前曾喝过酒。”
我从包里掏出跟随自己外出的那本牛皮纸封面的‘工作笔记’，开始认真地记录起来。
“知道死者身份了吗？”老彭俐落地问。
“哦，已经查到了，根据死者衣服口袋里的一些证件得知，死者名叫钱宗仁，是本市电厂的技术工程师，大学文凭，算是老知识分子了，刚才他单位的领导来认了尸已证实是他本人，现在老丁正和小张去死者的家里通知他的家人。”
“很好，小袁！”老彭以十分肯定地语气说，“那么，死者的社会关系和家庭背景如何？”
小袁拿过一本卷宗，翻开第一页，指着一段用蓝色墨水记录的文字说：“彭队长，根据刚才对死者厂里的领导询问得知，死者的社会关系一般，算不上复杂，在厂里属于兢兢业业的那一类，没有犯过错误也没有犯罪前科，和同事关系也不错，但是据说很怕老婆，因此在单位里与女同志几乎没什么来往；其妻子是街道办事处的一个工作人员，叫李玮香，为人泼辣霸道、口无遮拦，在自家附近是出了名的，夫妻关系不错，死者有一个女儿远嫁到了北京，还有一个儿子在外地读大学，目前所知就这些。”
“哦……”老彭点了点头，开始思考起来。
“市电厂……市电厂？”不一会儿，他抬起头，一个闪电般的念头窜过他的脑海。
我知道此刻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他的下一个举动恰好也证实了我的想法——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点上了开始猛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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