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后母之爱

在小杰八岁的时侯，*带着无限的遗憾与眷恋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小杰永远记得母亲临终前用那只瘦削冰冷而颤抖的手紧紧握住自己纤细的小手，他知道母亲放不下自己，因为自己还年幼。他更不会忘记母亲断气前那一刻那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是眷恋、顾虑与忧心忡忡的眼神，母亲断气时，那令他看了心碎的眼神永远定格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母亲死不瞑目啊！幼年丧母的孩子是多么的不幸，而小杰面对这不幸的现实，除了伤心痛苦还能怎么样呢。
母亲去世后，最让小杰担心的就是父亲会不会续弦。小杰不止一次听说过“后母心肠狠如蝎”之类的话，而且他还亲眼看到邻居小朱是怎样在后母的巴掌下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的。然而让小杰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母亲去世不到一年，父亲又娶了一个女人，一个比先母更年轻更漂亮的女人，这个女人今后就是小杰的后母。看着那女人年轻漂亮的脸蛋，小杰居然想到了迷惑殷纣王的苏妲己，他感到天似乎就要塌下来了。

小杰压根儿也不愿意叫那女人一声“妈妈”。即使父亲要求他必须这么叫，但小杰始终不愿意开口，父亲就当着那女人的面骂他，小杰伤心得大哭但仍是那么一句“打死我都不叫”，同时心里暗骂父亲无情，母亲尸骨未寒就另觅新欢。父亲见此也无奈，只好作罢。

小杰害怕那个女人，尽管那女人从来没有打骂过他，相反总是对小杰笑吟吟的，给他买这买那，似乎关爱有加。但小杰想，她这是做给父亲看的，好戏一定还在后头，后母没有一个不毒的。小杰讨厌那女人，他认为是那女人夺走了父亲对自己的关心，陪自己玩耍的时光，尽管那女人不止一次想要带小杰出去玩。小杰还鄙视那女人，他觉得那女人比父亲年轻那么多，又那么漂亮，竟然还心甘情愿的嫁给父亲，做人家孩子的后妈。小杰痛恨那个女人，尽管这恨是多么的没来由，虽然小杰也为此感到莫名其妙，但一想到先母他又感到心安理得。

不知道是不是和后母的到来有关，小杰开始厌学，在学校莫名的和同学争吵打架，经常旷课早退。父亲出差未回，小杰的种种劣迹被校方告到了他后母那。后母知道了劝小杰要好好读书，不能这样。小杰听了竟然不服气的对后母说：“你是哪来的野女人，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后母听了眉头一皱说：“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那样不争气对得起你死去的母亲吗？”小杰听见那女人竟然提起自己先母，很生气地在后母漂亮的脸上“啐”了一大口口水。后母气不过，“啪”地一巴掌打在小杰脸上，刚巧被出差回来的父亲看见。小杰父亲性急，一回到家见此一幕，也不问前因后果就一步跨到老婆面前吼道：“你竟敢虐待孩子，忘了结婚前怎么答应我的吗？”说完狠狠地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她的嘴角立刻流出血来，小杰看到后母委屈的哭了，但她什么也没向小杰的父亲解释，只是哽咽的说：“对不起，我没有忘记承诺，是我性子急，不该打孩子。”见到平时最讨厌的人被打，小杰本该高兴才对，可这次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后母竟然向父亲隐瞒了自己在学校的种种劣迹和刚才自己对她说的话与举动，如果这些被望子成龙的父亲知道了，自己的屁股肯定开花。小杰想，她宁愿挨父亲一巴掌和承受这不白之怨也没有揭发自己的过错，虽然她打了自己一巴掌，可自己本来就不对嘛，她说得没错，如果不好好读书怎么对得起先母呀！想到这，小杰反而感到无比内疚。小杰又想到父亲每次出差在外，是后母为自己洗衣做饭、接送自己上学放学，有一次自己逃课去网吧玩，后母不知，学校放学的时候她冒雨去接自己，等了好久还不见自己从学校出来，看着她淋着雨在校门口焦急万分、瑟瑟发抖的狼狈样，当时自己躲在远处看见了还直骂她活受罪呢。还有一次自己发高烧，是她连夜把自己送到医院，那一晚她寸步不离的守在自己病房前，通宵不眠。想到这里，又看到后母刚才为自己挨了父亲的打还为自己包庇，小杰忽然觉得平时真的是太对不起她了。小杰想别人说的的那些“后母毒”之类的话难道错了吗？后母一直像生母那样疼自己呀，难道她是真心要对自己好吗？思绪万千的小杰看见父亲仍是怒气未消，恨恨地摔门而出。后母见小杰的父亲出去之后，才对小杰说：“孩子，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偏见，我知道你小小年纪就失去了母爱真的很可怜，可我爱你父亲，你父亲忙，我答应过他婚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我是真心要对你好啊！孩子。”说完又忍不住哭了。小杰听了又感动又愧疚，鼻子一酸也哭了，原来一直站在门外没走的父亲轻轻推开门，三个人都哭了……

十年后，18岁的小杰考上了省重点大学，而他后母却不幸病逝。后母灵前，小杰跪下涕泣：“妈妈，杰不孝，儿子桀骜，您生前儿硬是不愿叫你一声‘妈妈’，且对您一直颇有偏见，而您却不已为怪，反而对杰更是关爱有加。十年来，父亲常年在外出差，若非您对杰悉心照顾、淳淳教诲，杰早已误入歧途，又怎能有今日，您的大恩杰未及相报，您却中道弃我而去，使杰好不痛心，您的大恩，杰只能来世再报了，妈妈！”说罢捶胸痛苦，另观者无不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