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林林从窗帘后钻出来，脑子里一片乱麻，手也微微抖着，紧抓着那个相框，照片上卢老师甜甜地冲他笑着，朝气蓬勃的样子。
他把相框放回原处，走到门边想了想，又来到窗边，他记着这间平房后面就是操场，窗帘一拉开，他呆住了：密密实实的红色岩石堵在窗外，窗扇根本就打不开！
他跑回门口，仔细听了听然后拉开门，门外只有一条向下的楼梯，光线昏暗。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地向下看看：什么也看不见。
他开始往下走。楼梯很陡很滑，扑鼻是冰冷的铁锈味。走不多远，面前出现一道小门，他推开小门，门后仍是楼梯，只是更黑些了。他按捺住渐起的恐惧，继续往下走。
走了几步他停住了，心想：不对！我不能给什么路就走什么路。他探头望下看看：黑乎乎看不清楚，但能感觉到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蠕动着。他咬紧牙，转身开始手忙脚乱地往回走，来到小门后他停住了，身后传来声音：
“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一直往下走呢？”
他忙转身一看：是刚才那个给他讲下棋的人。
那人接着说道：“不知道？嘿嘿，我知道你不知道。这是因为，你在梦里走的太久了，开始觉得不安。这种不安会让你自动联想到可怕的事情，一般说来，人们潜意识里最怕的是，自己会被埋入墓**：这个地下深处幽闭而狭小的空间。而下楼梯，就是越来越接近墓**的一种下意识联想。一般情况下，楼梯会在最低处断开，让他在黑暗中一脚踩空摔了下去，然后他就会在惊叫中醒来。
“……”
“但那只是一般情况时。实际上在梦里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甚至超出了可能这个词的本身含义。
他看着林林：“所以我很难给你解释。但我得试一下。”他搂着林林的肩膀走到一边说：“你知道自己在哪吗？”
林林摇摇头。
“首先你得告诉我，你知道自己白天和晚上，都是在哪吗？”
“白天在学校在路上，晚上在家里在床上。”
格雷摇摇头：“那你给我指一下，现在你的床在哪？”
林林四面看看：“不知道。”
“你应该这样回答：床，就在它该在的地方。而不能只把你那牛犊一样的脑袋一摇，嘟囔一句：我不知道！你最起码要把这几个字，说的巧妙点或者妩媚点或者可怜点，让我高兴一下！”
“我是真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谁能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呢？但为什么我不能借此向你发点火呢？你看你就那么直挺挺地说：不知道！我这么好心地向你解释着，你得证明自己不是昆虫，你会说话！你不知道我有多少事要忙，有多少烦心事要干，你怎么能就说一句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他猛然扑过来揪住林林领子，把他拉到自己脸前，瞬间，他的脸开始扭曲！林林骇然挣开他的手，踉跄着逃开，却不料在楼梯上一脚踏空，啊的一声摔了下去。
一身冷汗地醒来，他惊惶地睁大眼四下看着：这是他的床，他的家，这是他的手和身体。
只是一场梦而已。他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可又赶紧睁开。
我不敢睡了？他自嘲地笑笑，擦擦汗津津的额头，瞪着黑乎乎的屋顶。
他的房间其实只是在屋子里隔出的一个角落，隔着一道布帘子，传来爸爸粗细相间的鼾声。听着这声音，他安心了许多，忽然就想：一样是呼吸空气，为什么人白天不打呼噜呢？
转念又想：我为什么要想这个？难道脑子里的糊涂事还不多吗？
他从床上坐起来，搓了搓脸，自言自语着：“别着急，一件一件想：一，会跑的鞋。二，奇怪的梦。三，白天的幻觉。四，琪琪……”想了半天，一件都没想明白。他又想：我当然想不明白，我还小嘛。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他的脸上明显写着两个字：没睡好。
可这明显是三个字呀？
是这样的，写在人脸上的，是另外一种古老的语言，不同于世间所有的文字，这种语言叫做：表情。
可为什么说是两个字呢？一般大家都长着两只眼睛，各看一眼，所有内容用这两个字尽可形容。这也是汉语的一个独特之处。
表情有一个爸爸，叫做心情。心情有一个哥哥，叫做奸情。
是的，奸情。但不是人间的奸情：那个穿着紫色内衣的身影，白天徘徊在街上的人流中，感觉自己就象个赶场的小丑，夜晚推开邻家少妇的窗扇，却认为自己是忍辱负重的角斗士，而那个邻家少妇，白天她是个指桑骂槐的悍妇，夜晚她却是个拘于礼数的贵妇，气喘嘘嘘的贵妇，粉面含羞的贵妇，手在推挡腿却缠人的贵妇，她这样说着：“别这样……这样不好……那你先答应我，只插一下就拔出来，只一下……”
当然插一下就得拔出来，这是往复运动嘛。
说的不是这种奸情。人当然是有什么就想要什么，星空、圣洁、美、无私，这些天庭的公主，神的家眷，都是俺们的YY对象，并且时时化妆打扮自己，竭力勾搭，并且时刻在想：我勾搭上了没有？否则就陷入失恋般的空虚。
因此，笔者的房东就说过：“人类！咳咳，人类的文明史，其实是一部化妆史。”
是一部修辞史，是一部房客对房东的革命史，是一部人进化为人妖的化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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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相框放回原处，走到门边想了想，又来到窗边，他记着这间平房后面就是操场，窗帘一拉开，他呆住了：密密实实的红色岩石堵在窗外，窗扇根本就打不开！
他跑回门口，仔细听了听然后拉开门，门外只有一条向下的楼梯，光线昏暗。
他咽了口唾沫，小心地向下看看：什么也看不见。
他开始往下走。楼梯很陡很滑，扑鼻是冰冷的铁锈味。走不多远，面前出现一道小门，他推开小门，门后仍是楼梯，只是更黑些了。他按捺住渐起的恐惧，继续往下走。
走了几步他停住了，心想：不对！我不能给什么路就走什么路。他探头望下看看：黑乎乎看不清楚，但能感觉到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蠕动着。他咬紧牙，转身开始手忙脚乱地往回走，来到小门后他停住了，身后传来声音：
“为什么你会觉得自己一直往下走呢？”
他忙转身一看：是刚才那个给他讲下棋的人。
那人接着说道：“不知道？嘿嘿，我知道你不知道。这是因为，你在梦里走的太久了，开始觉得不安。这种不安会让你自动联想到可怕的事情，一般说来，人们潜意识里最怕的是，自己会被埋入墓**：这个地下深处幽闭而狭小的空间。而下楼梯，就是越来越接近墓**的一种下意识联想。一般情况下，楼梯会在最低处断开，让他在黑暗中一脚踩空摔了下去，然后他就会在惊叫中醒来。
“……”
“但那只是一般情况时。实际上在梦里充满了无数的可能性，甚至超出了可能这个词的本身含义。
他看着林林：“所以我很难给你解释。但我得试一下。”他搂着林林的肩膀走到一边说：“你知道自己在哪吗？”
林林摇摇头。
“首先你得告诉我，你知道自己白天和晚上，都是在哪吗？”
“白天在学校在路上，晚上在家里在床上。”
格雷摇摇头：“那你给我指一下，现在你的床在哪？”
林林四面看看：“不知道。”
“你应该这样回答：床，就在它该在的地方。而不能只把你那牛犊一样的脑袋一摇，嘟囔一句：我不知道！你最起码要把这几个字，说的巧妙点或者妩媚点或者可怜点，让我高兴一下！”
“我是真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谁能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呢？但为什么我不能借此向你发点火呢？你看你就那么直挺挺地说：不知道！我这么好心地向你解释着，你得证明自己不是昆虫，你会说话！你不知道我有多少事要忙，有多少烦心事要干，你怎么能就说一句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他猛然扑过来揪住林林领子，把他拉到自己脸前，瞬间，他的脸开始扭曲！林林骇然挣开他的手，踉跄着逃开，却不料在楼梯上一脚踏空，啊的一声摔了下去。
一身冷汗地醒来，他惊惶地睁大眼四下看着：这是他的床，他的家，这是他的手和身体。
只是一场梦而已。他长出一口气，闭上眼睛。可又赶紧睁开。
我不敢睡了？他自嘲地笑笑，擦擦汗津津的额头，瞪着黑乎乎的屋顶。
他的房间其实只是在屋子里隔出的一个角落，隔着一道布帘子，传来爸爸粗细相间的鼾声。听着这声音，他安心了许多，忽然就想：一样是呼吸空气，为什么人白天不打呼噜呢？
转念又想：我为什么要想这个？难道脑子里的糊涂事还不多吗？
他从床上坐起来，搓了搓脸，自言自语着：“别着急，一件一件想：一，会跑的鞋。二，奇怪的梦。三，白天的幻觉。四，琪琪……”想了半天，一件都没想明白。他又想：我当然想不明白，我还小嘛。就睡了。
第二天早上，他的脸上明显写着两个字：没睡好。
可这明显是三个字呀？
是这样的，写在人脸上的，是另外一种古老的语言，不同于世间所有的文字，这种语言叫做：表情。
可为什么说是两个字呢？一般大家都长着两只眼睛，各看一眼，所有内容用这两个字尽可形容。这也是汉语的一个独特之处。
表情有一个爸爸，叫做心情。心情有一个哥哥，叫做奸情。
是的，奸情。但不是人间的奸情：那个穿着紫色内衣的身影，白天徘徊在街上的人流中，感觉自己就象个赶场的小丑，夜晚推开邻家少妇的窗扇，却认为自己是忍辱负重的角斗士，而那个邻家少妇，白天她是个指桑骂槐的悍妇，夜晚她却是个拘于礼数的贵妇，气喘嘘嘘的贵妇，粉面含羞的贵妇，手在推挡腿却缠人的贵妇，她这样说着：“别这样……这样不好……那你先答应我，只插一下就拔出来，只一下……”
当然插一下就得拔出来，这是往复运动嘛。
说的不是这种奸情。人当然是有什么就想要什么，星空、圣洁、美、无私，这些天庭的公主，神的家眷，都是俺们的YY对象，并且时时化妆打扮自己，竭力勾搭，并且时刻在想：我勾搭上了没有？否则就陷入失恋般的空虚。
因此，笔者的房东就说过：“人类！咳咳，人类的文明史，其实是一部化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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