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武林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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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千山语声微微一顿接道:“看刀过来。”
一个长披肩白衣飘飘赤着双足的少女应声由第二个房间之中缓步行了出来。

这少女生得十分美艳脸儿嫩红肌肤如雪一双天足却因长年未穿鞋袂看上去不够秀气。

此女衣着打扮一望即知是蛮荒番女但她姿色之佳比之中土美女毫不逊色。

她手中捧着一只银色的刀架架上横放着一柄三尺二寸的长刀。

白玉黄金镶制的刀柄绿色鲨皮儿鞘镶装着十二颗黄豆大小的明珠。

只贝那刀柄、刀鞘就不难想到这是一把名贵的宝刀。

白衣女行近孟千山躬身而立道:“宝刀到。”

孟千山伸手抓起宝刀一按机柄弹簧宝刀出鞘。

一阵寒芒耀眼生花。

谭家麒眼看他抽出宝刀不明他意图何在暗中提气戒备表面上却尽量不露出戒备神色。

孟千山伸手取过那白衣女手中的银色刀架挥刀一削银架应手而断。

好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

孟千山微微一笑还刀入鞘道:“贵国有一句名言说宝剑赠于侠士小王此番进入中土身携三宝准备结交几位中土高人这把红毛宝刀能够削金切玉迎风斩草虽然比不上贵国中湛卢、巨阙等宝剑的名贵但在武林之中也算得一把宝刀了小王诚心结交你这位朋友敬以这把红毛宝刀相赠。”

双手捧刀递了过去。

这举动大大的出了谭家麒的意外也使得谭家麒对这灰炭一般的黑小子看法大变。

他虽觉这位其貌不扬的小蛮王不但气度宏大而且对中国的经典史书也下过了一番工夫湛卢、巨阙等宝剑久已未在武林之中出现一般武林道上人对此也知晓不多但这小蛮王却是耳熟能详。

目睹宝刀的锋利谭家麒确也怦然心动但他仍然强自忍下摇头说道:“无功不受禄阁下以这等名贵宝刀相赠在下如何能受。”

孟千山淡淡一笑道:“不论阁下十日后的决定为何是敌是友但和小王此刻奉赠宝刀无关小王一向出口之言从不收回还望阁下笑纳。”

谭家麒道:“多谢美意在下心领是否收刀十日再行决定不迟不过在下倒有一事先请求王子赐允!”

孟千山道:“什么事?”

谭家麒道:“在下希望王子赐允让在下带走这位刘总镖头。”

孟千山望望刘文升沉吟了片刻道:“小王请这位刘兄到此原本有事请教朋友既然面向小王要人小王为示结交的诚意只好答允朋友了。”

谭家麒道:“在下拜领盛情告辞了。”

孟干山道:“请恕小王不送。”

谭家麒回顾了刘文升一眼道:“刘总镖头咱们走吧!”

刘文升千思万想也没有想到这样—个结果站起身子道:“刘某人拜别王爷。”

孟千山挥手一笑道:“希望咱们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

刘文升一抱拳道:“老朽如是不会死自知逃不过王爷的手掌。”

孟千山淡淡一笑未再说话。

谭家麒道:“大哥咱们走吧!”

葛元宏站起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孟千山确然有过人的气度谭家麒不肯自报姓名孟千山也一直不问。

葛元宏当先带路刘文升居中而行谭家麒走在最后。

经过二楼时葛元宏目光一转早已不见了6小珞郭文章等。

三人行出万花楼葛元宏停步回头道:“总镖头还记得在下么?”

刘文升望了葛元宏一眼道:“你是葛少侠。”

葛元宏道:“晚辈葛元宏总镖头好眼力。”

谭家麒道:“晚辈谭家麒……”

刘文升道:“我知道你是谭二少侠但初见少侠之时老朽实是想不起只觉面孔有些熟似曾相识……”

谭家麒豪壮的一笑道:“是否因为晚辈断去了一条手臂?”

刘文升道:“这自然也是原因之一……”

谭家麒接道:“我这条手臂?毁在了五湖神钓罗常白的手中这老儿不知是否还活在世上?”

刘文升道:“健朗得很。”

谭家麒道:“那就好我要找他报这断臂之仇。”

葛元宏低声说道:“这不是谈话的地方咱们到约好的地方去吧!”

刘文升道:“你们约在何处会面?”

葛元宏道:“晚辈们虽在襄阳府住了很多年但很少离开陈府只记得东关外面有一座合盛客栈约会之地就定那合盛客栈之中了。”

刘文升道:“不错东廓确有一座合盛客栈地方很清静。”

三人奔到合盛客栈时只见郭文章已在客栈门口等侯。

一见三人大步迎了上来道:“我们订下了一座跨院。”

葛元宏道:“咱们到房里谈。”

这是一座很静的跨院6小珞完全包了下来。

几人行入跨院上房分宾主落座郭文章亲自动手奉上香茗道:“我已经招呼过店家咱们要清静没有招呼不准他们进来。”

葛元宏道:“安排的很好……”

语声一顿目光转到刘文升的脸上接道:“老前辈这几年中可有家师的消息么?”

刘文升摇摇头道:“没有三年前听说他的行踪出现在江南道上但那只是传说三年以来连这些传说也没有了。”

葛元宏黯然说道:“多年追随家师的一位从人……”

刘文升接道:“你是说周福么?”

葛元宏道:“不错我们逃离此地之时他还留在襄阳不知老前辈是否知晓他的消息?”

刘文升道:“周福逃脱那次劫难年前还有人在襄阳府中见过他。”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他还住在襄阳附近?”

刘文升沉吟了一阵道:“老朽无法断言大隐隐于市也许他一直住在襄阳城中。”

谭家麒突然接口说道:“老前辈晚辈们避难深山苦练数年武功自信在武功上都已经小有成就。”

刘文升道:“老朽适才目睹谭二侠的身手实已青出于蓝刀法之奇实已到登峰造极之顶了。”

谭家麒道:“老前辈夸奖了。”

葛元宏接道:“但我们对江湖中事却是一点也不了解五年以来晚辈也曾苦苦思索想不起仇家是谁?这一点还得老前辈助我们一臂之力了。”

刘文升黯然叹息端起茶碗喝了两口茶道:“就在你们陈府被袭那一年起吧!整个中原武林道中起了很大的变化唉!目下的武林情势已非昔年的江湖情形了。”

葛元宏道:“晚辈们一路行来也觉出情形不对但却又想不出原因何在?”

刘文升道:“老朽那一家万胜镖局已经在三年前歇了。”

郭文章接道:“为什么?老前辈的镖局子不是做的很大么?”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丢了一趟镖老朽不能让主人损失倾尽我一生的积蓄赔了八成生意就这样歇了。”

仰脸望天吁一口气接道:“其实镖局歇业的也不是我们万胜一家号称天下第一大镖局的四海镖局也歇了业总镖头胆神龙下落不明南北一十二家分局在一个月完全星散。”

葛元宏道:“有这等事?”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这几年江湖上的情势变迁不但为千百年所未有而且诡异莫测很多黑、白两道的高手突然间消失不见不知行踪何处?”

葛元宏道:“这就奇怪?”

谭家麒接道:“是不是被人杀了?”

刘文升道:“怪的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初时大家还争相传说也有不少人挺身而出四下查访但那些查访的人人未找到自己也失踪不见了。”

葛元宏神色凝重的道:“那些人都到了何处呢?以老前辈耳目之灵应该听到一些消息吧!”

刘文升摇摇头道:“不知道像投入海中的砂石一般平白无故的消失了。”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所以武林道之人都尽量在避免出现江湖纵然出现江湖亦必把自己装扮成村夫行旅不再佩带兵刃。”

葛元宏道:“那是说有一些人专门和武林同道作对了?”

刘文升道:“详尽情形不太清楚不瞒五位说老朽自歇了镖局之后一直躲在家中三年之久足未出户这些事都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葛元宏道:“那位孟王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刘文升道:“三个月前吧!老朽被他们由家中找了出来。”

谭家麒接道:“就是那位孟王子么?”

刘文升道:“不错就是他他自称来自南荒希望在中土遨游一番要找两个熟悉中原江湖形势的人为他们带路因此找上老朽。”

葛元宏剑眉一扬道:“中原武林道上人个个销声匿迹想不到南荒夷人却要来遨游中原。”

谭家麒道:“他既然要你带路应该好好的待你才是怎的会那样?”

刘文升苦笑一下接道:“是我逃了两次都是被他们抓到万花楼上是我第三次逃走又被他们抓了回来如不是谭二少侠出手相救唉!老朽必将要皮肉受苦了。”

郭文章道:“你为什么要逃呢?”

葛元宏道:“堂堂华夏臣民怎甘为夷人所困勿怪刘老前辈要逃了。”

刘文升道:“这自然是原因之一。”

葛元宏奇道:“还有别的原因么?”

刘文升道:“有!那孟王子虽然处处要学上国礼仪但却始终未脱去夷人的野性而且他的武功怪异自成一派和人一动上手必然使对方溅血当场才肯住手而且被杀之人大都是胸腹无伤肚破肠流惨不忍睹老朽曾经亲眼看到他杀害了数十位中原武林同道那些人又大都是老朽相识老朽实不忍再看他残杀我同道但又不能阻止只有逃走一途了。”

葛元宏道:“有这等事了!”

刘文升道:“老朽说的句句实言。”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这位孟王子进入中原并非遨游恐是别有所图了。”

刘文升道:“老朽也这么想但却始终无法找出他们的用心何在?”

谭家麒道:“孟王子既然是一位残酷嗜杀之徒何以我连伤他三个属下之后他竟然全无怒意而且曲意结交相赠宝刀。”

刘文升道:“这就更叫人寒心了那些人都是来自南荒千里追随他的属下四伤其三他竟然全无体恤报仇之意实是大背常情。”

葛元宏接道:“是了这孟王子此番进入中原似是存心要结交一些武功高强之人有所谋图不过他忽略了咱们中土武林道上的仁义二字那不是金钱、宝刀所能换得。”

刘文升道:“葛少侠言之有理但老朽的看法却和葛少侠有所不同!”

葛元宏道:“老前辈有何高见只管请说。”

刘文升道:“就老朽观察所得那孟王子似是一位心机甚深之人他似是已经胸有成竹南荒擅用蛊毒孟天王更是放蛊的能手孟王子自然是早已承继了那孟天王的衣钵。”

葛元宏吃了一惊道:“老前辈之意可是他借故攀交曲意奉承然后趁咱们戒备稍松时暗中施下蛊毒?”

刘文升点点头道:“老朽确有此疑他随身携带了四个苗女个个貌美如花老朽足迹虽然未到南荒但我所听说过夷人风俗擅于放蛊者多为美艳少女她们亦用此作为俘掳控制情郎的手段老朽暗中观察许久觉他们携带之物有一件形如木箱但却用黑布包起似极珍贵由那四个美艳的苗女保管老朽虽然对那事物怀疑但却没有查看的机会。”

葛元宏道:“好恶毒的手段!”

郭文章却似是大感兴趣说道:“苗女放蛊的事在下曾听得家师谈过一则我们那时年纪幼小不明所以早已忘去大半老前辈似是对苗蛮蛊毒了然甚深可否再说的仔细一些晚辈们能多一分了解也好多一分防范之法。”

刘文升苦笑一下道:“苗女放蛊之事虽然在中原多有传说但真正能够知晓详情的确也不多老朽所知都已经说出来了。”

葛元宏凝目沉思了一阵道:“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人都敛藏不出南荒蛮王却遣人来中土作怪这中间的原因实在有些费解了。”

一直很少说话的陈挽澜突然接口说道:“刘老前辈照你的说法中原道上武林人物大都如投海砂石失踪不见那孟王子又怎会一下子杀害了数十位中原人物呢?”

刘文升道:“问得好这才是老夫最重要的逃走原因老夫当初之时亦不知晓那孟王子的用心何在在他迫使之下按址往寻找出了数十位武林同道。”

话到此处黯然一叹滚下了两行老泪接道:“如非我带人找到他们这些人又怎会身遭惨死呢?”

葛元宏神情严肃起来两道剑眉耸动透出一股肃煞之气沉声说道:“老前辈就算那孟王子生性嗜杀但他也不致化费了很多工夫找出一些武林同道再把他们全都杀死啊!”

刘文升怔了一怔道:“对!老朽一直为死者哀痛竟然没有深思此事这中间自不会全无原因!”

葛元宏道:“老前辈是唯一目睹经过的人不妨仔细想想这中间定然有什么隐秘?”

刘文升沉思了良久突然一拍大腿道:“是了孟王子杀死他们之前曾经和他们密谈很久而且放走了三个人。”

葛元宏道:“放走了三个人这中间可就大有内情了。”

6小珞一掌拍在木莱之上道:“五年前夜袭忠义侠府无数江湖高手联袂起来这些人呢?怎么一个个都躲了起来任凭一个南蛮孟王子和几个属下纵横中土竟然无人拦阻?”

刘文升沉吟了一阵道:“似乎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一个个都失去了踪迹但如是早生戒心归隐林泉的人似乎是都还能苟全性命孟王子却在我武林同道大都失踪息隐之后来到中土。”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江湖路断只是有人不让我武林同道在江湖上活动而已。”

刘文升道:“对!但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力量呢?一下子能使江湖上百多家门户个个掩旗息鼓不在江湖上走动。”

葛元宏道:“襄阳府距离武当派不远这等重大的事武当派应早知晓了?”

刘文升点点头道:“武当派应该知道但老朽却未听说过他们有什么举动。”

事情愈来愈奇怪!整个的江湖似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钳住迫的路断人稀。

谭家麒似是想起什么重大之事高声说道:“刘老前辈你几时见过江湖神钓罗常白了?”

刘文升道:“一个月之前吧!”

葛元宏道:“那时候老前辈是不是和孟王子在一起?”

刘文升点点头道:“我们在途中相遇罗常白仍然头戴竹笠、芒履、手执青竹鱼竿只是跨下多了一匹健马。”

葛元宏道:“孟王子瞧到罗常白么?”

刘文升道:“应该是瞧到了。”

谭家麒道:“那孟王子到处找中原高人厮杀怎会放过了罗常白那等高手?”

刘文升道:“也许因为那罗常白一身渔人装束瞒过孟王子的眼睛但老朽却瞧出了罗常白精神健朗满面红光。”

葛元宏突然站起身子来回在房中走动一面说道:“老前辈这襄阳附近还有什么息隐的高人么?”

刘文升摇摇头道:“这本是令师的地盘忠义侠府出事之后武林中即开始一场诡奇的变化人人自顾不暇谁还有占地为雄之心。”

葛元宏道:“看来咱们只有一条路走了!”

刘文升道:“哪一条路?”

葛元宏道:“上武当山去。以武当派人数之多耳目之广应该对目下江湖这等怪异情势有所了解。”

刘文升道:“江湖上这等大变武当派自应知晓不过近几十年来武当派老成凋谢人才式微虽未到山穷水尽之境但他们实已无力维护江湖正义大变如斯仍不见武当派有所举动只怕去了也是白去。”

葛元宏道:“照老前辈的说法咱们岂不是束手无策了!”

刘文升吟沉了一阵道:“你们四位的用心何在?老朽还是不太清楚?”

这一问倒是把葛元宏等问的一怔。

谭家麒点头道:“不错咱们要做些什么事呢?”

郭文章道:“自然是寻找昔年夜袭陈府的脑、元凶以及寻找师父师母的下落。”

刘文升道:“如若诸位只是要寻找令师夫妇的下落那就别多管闲事免得招来麻烦。”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老前辈说的虽然有理不过晚辈觉着忠义侠府被袭和家师、师母的失踪似乎是和目下江湖情势都有着连带的关系如是把范围想的大一些连那孟王子进入中原之事似乎有着一些牵连。”

刘文升长长叹息一声道:“昔年江湖之上亦曾生过震动武林的大事但就老朽所闻所知从未有像今日这等情势整个的江湖似乎被一层神秘的愁云惨雾笼罩……”

他忽然举手托起胸前花白长髯接道:“老朽这把年纪了生死之事早已看淡如是诸位真有拨开疑云追查内情之心老朽愿拼了这条老命助几位一臂之力。”

葛元宏道:“那很好老前辈如肯相助晚辈等极愿一试不过目前情势太过神秘咱们简直无从着手!”

刘文升道:“就老朽所知一直把持长江水道的排教似乎还未受这次江湖诡变的影响如其上武当山一行倒不如到排教打听一番。”

葛元宏道:“可惜晚辈和排教中人素不相识别说去打听事情就算一个排教的弟子亦觉着无从着手。”

刘文升道:“百年以来排教一直是个半隐秘的组织他们教规森严又很少和武林同道来往近二十年来教中出了几个才能之士而且又极安分以长江水道为主规规矩矩的做着运输生意人不犯他们他们决不犯人老朽昔年倒结织了几个排教中人愿带四位去排教一行也许会问出一点眉目。”

葛元宏道:“距此很远么?”

刘文升道:“长江中下游绵连几千里都有排教中人这襄阳又是他们一大要站随时都可以找到他们只不过不知他们教中连络方法就算他停在你的眼前你也没法认出来。”

葛元宏道:“家师昔年对晚辈亦曾提过排教的事迹似乎是这一门户有甚鬼异之术不知是真是假?”

刘文升道:“江湖上有这么一个传说但详情却是不太了然。”

葛元宏道:“如是他愿意和咱们见面这倒不妨一见!”

刘文升道:“好!老朽这就去连络一下看看能否安排个会晤的机会。”

葛元宏道:“孟王子还在襄阳老前辈一人的行动不便我要两位师弟陪你同行一趟如何?”

刘文升道:“好!事不宜迟老朽这就动身。”

葛元宏点点头道:“小珞、文章你们陪刘老前辈走一趟吧!”

6小珞、郭文章应了一声提起兵刃护拥着刘文升离开客栈。

大约一个时辰刘文升带着6小珞等重回客栈。

葛元宏起身相迎道:“老前辈已经见着排教中人了?”

刘文升道:“幸来辱命老朽已和他们取得连络适巧他们一位坛主到此约五位今夜到他舟中一叙。”

葛元宏道:“怎么他们住在船上。”

刘文升道:“是的排教中人大部以船为家。”

葛元宏道:“咱们几时去?”

刘文升道:“二更时分。”

葛元宏道:“好!现在时间还早咱们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二更之前动身。”

二更时分五人在刘文升带领之下行到了湘江岸畔。

这是没有月亮的黑夜几人停身之处亦非码头看起来十分幽静。

葛元宏低声说道:“老前辈他们会来么?”

刘文升道:“会排教中人一向是言而有信。”

语声甫落不远暗影处突然传过来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是刘总镖头么?”

刘文升道:“正是区区在此候驾。”

一个全身黑衣的大汉应声行了过来打量了六人一眼道:“六位都要去么?”

刘文升道:“不错在下已经和贵教谈好了。”

那大汉点点头道:“好小弟给诸位带路。”

六人跟在那大汉身后行到江边水际。

只见一条小舟早已靠岸等侯。

船上两个摇橹大汉早已就位待客。

几人登上小舟小船立时离岸驶向江心。

只见一艘双桅大船停泊在江心。

妙的那样一艘大船上竟然未燃一盏***。

小舟紧旁大船而停摇橹大汉吹出三声两长一短的竹哨。

片刻之后大船上传下人声道:“六位请上船来吧。”

刘文升当先跃上大舟。

葛元宏紧随而上。

甲板上站着一个全身黑色劲装的青年汉子一抱双拳问道:“哪位是刘总镖头?”

刘文升也抱拳应道:“区区便是。”

黑衣青年道:“敝坛主在舱中侯候驾。”

刘文升道:“有劳带路。”

黑衣青年带几人到了舱门口处推开舱门灯光立时透了出来。

原来舱中***辉煌耀如白昼只是舱中的窗、门都用黑布幔起遮住了***所以在外面瞧不出光亮。

一个年约半百身着天蓝长衫胸前飘垂着长髯的老者端坐在一张木椅之上。

他面前一张方桌上早已摆好了香茗细点。

一个白玉炉中燃着檀香缕缕香烟升起满舱香气扑鼻。

蓝衫老者站起了身子迎了上来笑道:“文升兄久违了。”

刘文升一欠身行礼道:“马坛主别来无恙?”

蓝衫老者微微一笑道:“托福托福……”

目光一掠葛元宏等五人道:“这五位少年英雄是何方高人刘兄快替我引见一下。”

葛元宏心中一动暗道:“这老者果非等闲人物一眼就瞧出苗头。”立时留心打量了对方。

只见他面容清瘦长眉入鬓双日中隐现威光但最奇怪的是他一双手莹晶如玉和他处肤色完全不同。

刘文升笑道:“马坛主好眼光不愧有神目之誉这五位都是后起之秀陈大侠道隆的公子和徒弟。”一一引见说出五人姓名。

蓝衫老者脸上闪掠过一抹讶异之色道:“原来是陈大侠的公子和高足快快请坐。”

木桌两侧早巳摆好了八张木椅几人分宾主坐了下去。

刘文升目注蓝衫老者道:“这位是排教总坛中四大坛主之一江湖上人称神目玉掌马君重马老英雄。”

葛元宏等五人齐齐欠身一礼道:“见过马老前辈。”

马君重抱拳还礼道:“不敢当江湖无尊卑达者当先诸位光临使小舟生辉不少。”

葛元宏道:“寒夜登舟惊扰大驾晚辈等不安的很。”

马君重道:“葛少侠不用客气老朽和令师陈大侠昔年曾有过三度会晤之缘老朽不敢高攀和陈大侠论交但对陈大侠的为人却是敬重的很。”

葛元宏道:“老前辈如此一说晚辈们不便见外了今宵造访想请老前辈指点晚辈等一条明路。”

他有铁口书生之称词锋中隐含机智打蛇顺棍上一口套住马君重。

但马君重是何等老练的人物微微一笑道:“老朽这点才智有限的很如是葛少侠问的事情过难也许老朽答不上来。”

葛元宏道:“老前辈过谦了。”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晚辈虽然很少在江湖之上走动但感觉之中目下江湖和数年之前有着很大的不同。”

马君重的脸色突然间严肃下来缓缓说道:“葛少侠这题目太大了咱们换个题目谈谈如何?”

葛元宏道:“排教也算武林一大门户老前辈和在下都是江湖中人江湖上生的任何事故都和咱们有关岂能不谈?”

马君重淡然一笑道:“马某人不过是排教中一位坛主就整个排教而言也不过是武林中数百门户中的一派而已凭什么妄论大事。”

葛元宏道:“马坛主太客气江湖上数百门户大部分消声匿迹在下一路行来迢迢千里竟然未见到一个江湖人物但排教仍然能常来往于长江水道足见贵教的高明在下虽不明坛主身份在排教中是什么样的地位但马坛主能受命巡视水道维护贵教中的弟子安全定非平庸之人。”

马君重微微一笑道:“老弟年轻人豪气干云未可厚非难得的是你这一番见识目下江湖确然是纷乱杂陈的局面江湖上黑、白两道中也确有很多人突然失踪下落不明但兹事体大并非是轻易能够解决谈了也是白谈因此马某不敢妄自谈论。”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马坛主武林中很多门派大都已瓦解冰消但排教在长江水道上仍然保持着以往的气势这就证明了贵教主领导有方和排教中人才众多才能在这等大变大危的情势中保持了排教无损。”

马君重神情间一片严肃沉吟了良久才道:“这一番江湖大变排教确然很幸运不过这中间的原因很多不止一端。”

葛元宏道:“在下愿闻高论。”

马君重道:“百年以来敝教一直行走长江水道而且我们是规规矩矩的做生意既不扩展地盘又尽量避免和武林同道争执这是原因之一敝教弟子大都习练过水中功夫我们不在岸上惹事。大半时间都在水道上活动人如犯我必得涉水上船这也许是第二个原因了。”

葛元宏道:“还有第三个原因么?”

马君重笑一笑道:“拚命保命排教中人不生事也不怕事。”

葛元宏道:“倾巢之下无完卵如是江湖上所有的门户都已瓦解排教纵占天时、地理人和三项致胜要素也难独存江湖。”

马君重笑一笑道:“葛少侠说的是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在下只不过一位坛主身份但如有便马某定当把葛少侠一番宏论转上敝教教主。”

葛元宏略一沉吟道:“贵教能称雄江湖自有一番道理也许早有算计了在下也不便再多进言在下请教几件事后立刻告辞。”

马君重道:“好!葛少侠请问在下知道的尽量奉告。”

葛元宏道:“马坛主这几年一直在江湖上走动定然知晓什么人把江湖搅成如此的局面”?

马君重轻轻叹息一声道:“葛少侠不但老朽不知道是什么人当今武林中只怕很难有几个人知道那人是谁!”

葛元宏道:“葛某人年幼无知不知道江湖上事但一个不知道姓名的人竟把整个江湖闹一个天翻地覆大概这也是武林中从未有过的奇事了。”

马君重沉吟了一阵道:“葛少侠老朽自信这对眼睛不致于看错人五位都是豪气干云的少年英雄但诸位只有五个人只怕很难扭转江湖大局……”

葛元宏接道:“马坛主说的不错我们兄弟五个人也自知无能扭转江湖大局不过我们只希望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这件事的起点似乎是起自忠义侠府被袭……”

马君重突然插口说道:“葛少侠恕在下接口陈府被袭之后五位行向何处?”

葛元宏道:“我们兄弟被一位息隐世外的高人收留授以武功……”

马君重接道:“五位这番离山可是受师命有为而来?”

葛元宏道:“武林中最忌叛离师道那位世外高人虽然传授了我们武功但并未把我们收归门下在下既然下山了自然有一番作为。”

马君重点点头道:“葛少侠可否见告那位世外高人的姓名?”

葛元宏道:“这一点恕难从命。”

马君重微微一笑道:“其实老夫也自知多此一问。”

葛元宏道:“我们兄弟此番承蒙刘老前辈带来此地拜见坛主自知人微言轻并无请排教插手江湖是非之心但排教能够在江湖上安然立足可见贵教确有过人实力江湖门派大都消散、息隐贵教却屹立未动五年观察岂无所得但望马坛主能给我们一二指点别让我们兄弟完全在黑暗中摸索我们兄弟就感激万分了。”

这番话词意恳切大义凛然听得马君重怦然动容叹息一声道:“英雄出少年果然不错马某人是老迈了。”

葛元宏道:“马坛主过奖了在下少不更事如是有什么开罪阁下之处还望马坛主多多指教。”

马君重凝目思索片刻道:“好!老朽愿尽所知倾以奉告。”

葛元宏道:“我们兄弟洗耳恭听。”

马君重道:“此番江湖大变排教虽然未受波及但排教并未完全不闻不问我们广放耳目收罗消息暗中查访……”

刘文升接道:“以排教人数之众耳目之广定然早已找出一些眉目了。”

马君重道:“惭愧的那是一股无法捉摸的神秘力量我们费尽了心机一直无法找出头绪似是有一神秘的力量主宰着很多江湖高手在那神秘力量的驱使之下生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

葛元宏怔了一怔道:“马坛主可否说清楚一些在下等听不太明白。”

马君重道:“老朽既然说了自然要掬诚奉告。忠义侠府被袭只不过是事情的起端。五年以来江湖上生了不少门派覆亡的大事!那是在江湖上从未有过的事情几十个门派被完全灭绝另有十几个门户在一次袭击之下闹得十伤**虽未完全灭绝但也难再有重振之力……”

刘文升似是被触动到恐怖回忆不由自主的接道:“可怕啊!可怕。”

言来神色惊惧若似余悸犹存。

马君重也有着凛凛然神情道:“我们无法查出原因也无法找出那些主使的人。”

葛元宏道:“那是说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到了?”

马君重道:“正因为找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才使有着不可思议之感。”

葛元宏道:“愿闻其详?”

马君重道:“当年忠义侠府被袭之时葛少侠是否留在府中?”

葛元宏道:“留在府中。”

马君重道:“见过那些施袭之人么?”

葛元宏道:“在下是亲身经历记忆之深毕生难忘。”

马君重道:“葛少侠看到些什么?”

葛元宏道:“很多很多的人。那一夜阴云弥空大雾漫天在下等无法瞧出有多少人但却可感觉是很多的人。”

马君重道:“只见到这些么?”

葛元宏道:“他们脸上都蒙着黑纱掩去了本来的面目布置似很周到但彼此的连络却又似是不够严密。”

马君重道:“可怕的是他们一次比一次计划得周详一次比一次连络的严密所以有很多门派在他们一次袭击之下就完全覆亡永绝江湖。”

葛元宏道:“在下想不明白他们这样做法用心何在呢?”

马君重道:“如是有人能知晓他们的用心何在那就不难猜出他们的身份了。”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仍然是全无头绪了?”

马君重道:“有!在我们多方追查之下终于找出了几个参与袭击那些门派的人。”

葛元宏精神一振道:“能找出他们剥茧抽丝的追下去那就不难找出他们的主脑人物了。”

马君重摇摇头道:“那些人既非江湖上凶恶之徒且都是稍有侠名的人物如非我们搜到的证据明确实无法想到他们做出那等暗袭故友的事……”

葛元宏听得一愣急急道:“暗袭故友?是怎么回事?”

马君重道:“是不是全然如此马某不敢妄言至少我们查出的两档事件中情势如此。”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意形门被袭全派覆亡我们在现场中捡到了一支太阳针那是泰山太阳堡太阳叟的独门暗器太阳叟和意形门的掌门董铁城不但是极为知己的朋友而且经常来往对意形门中的情势熟悉得很在他带路之下意形门中的布置、实力全为敌方所悉才有一举被袭门户覆亡的恶运。”

葛元宏道:“一枚太阳针独门暗器也不能断定太阳叟参与其事因为暗器之物别人也可以仿制。”

马君重道:“骤听起来确然有理不过就老朽所知数十年来从无江湖上人仿制太阳堡的独门暗器那太阳针是一种构造极为灵巧奇毒淬练的暗器独门暗器必有独门手法才能够使用。”

葛元宏沉吟了一阵道:“太阳叟出卖故友难道不怕为武林同道唾骂么?”

马君重叹道:“太阳叟在武林中享誉数十年之久又极少在江湖上走动也极少和武林人物结怨是一位极为武林同道尊敬的人物?因此初时我们也是不敢相信但经过多方求证之后太阳叟确实有着极大的嫌疑。”

葛元宏道:“贵教没有派人去问那太阳叟么?”

马君重道:“没有太阳堡在武林中虽未开门立派但太阳堡的实力绝不在很多的门派之下本教未能确切的证明实不愿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葛元宏道:“那枚太阳针观在何处?”

马君重沉吟了一阵道:“由老朽收藏。”

谭家麒突然接口说道:“还有一档子事也和太阳叟有关么?”

马君重道:“完全无关那是铁旗门覆亡的际遇我们也查出了一点眉目铁旗门被袭之日也是由铁旗门主最好的一个朋友玉面神箫王伯芳带路施袭。”

刘文升怔了一怔道:“不可能吧?”

马君重道:“本教中为求证此事由区区和几位故友易容改装夜进王府但王伯芳却避不相见我们不能杀人也不能亮出名号只好又退了出来不过就我们探听所知王伯芳确曾涉嫌其事而且铁旗门覆亡之后王伯芳就未再在江湖上出现过闭门谢客任何至亲好友一概拒绝来往了……”

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本门也为此事接得一次警告敝教主曾下令不许本教再查此事了。”

葛元宏道:“以后呢?”

马君重道:“没有以后了敝教主既然下令不许我等查问此事敝教中人自是不便再问了。”

葛元宏道:“排教在江湖之上也是一大门户什么人敢对贵教警告?”

马君重双目凝注在葛元宏的脸了瞧了一阵笑道:“葛少侠你不用施激将法别说区区确然不知何人警告就算知道了这也是本门中的隐秘区区也不会说出来。”

葛元宏道:“这么说来马坛主对江湖中事不愿多问了。”

马君重哈哈一笑道:“葛少侠人死留名雁过留声这一点我很明白就我马某个人而论确有挺身而出为武林一尽心力的用心不过我马某仍是排教中人只是一个坛主的身份我不能个人意气用事替排教找来麻烦再说我已经说了不少内情已足够诸位着手了马某人出口之言自是不能否认但诸位如若能替马某想想最好别把我牵入其中。”

葛元宏站起身子抱拳一揖道:“多谢马坛主的指教葛某感激不尽深夜打扰极感不安在下等就此别过。”

马君重道:“诸位行程匆忙马某不留诸位了。”

葛元宏目光转到刘文升的脸上道:“老前辈如若不愿卷入这次漩涡就请留在舟上和故友多叙一下我们兄弟先走一步。”

刘文升道:“慢着如非贵兄弟出手搭救刘某这条命早已难保目下武林中局势纷杂前所未见不但中原道上充满着诡异神秘蛮方异族亦要入主中原老朽年过半百镖局子也已歇业诸位年少有为挺身而出铁肩担正义但诸位缺少江湖历练老朽愿作一识途老马追随诸位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后人留下一点去思。”

葛元宏道:“难得老前辈有此一番用心晚辈得蒙指点亦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马君重耸然动容道:“诸位的慷慨豪情马某人亦受感动诸位去后马某当晋谒教主如能解去排教中坛主一职当以个人之身随诸位之后……”

刘文升微微一笑接道:“以马兄见识之博如肯全力相助不难在短期之内查出江湖上近年中的离奇事件。”

马君重道:“唉!但不知敝教主是否会允许我马某离开排教。”

刘文升道:“贵教主深明大义或者可以允马兄所请。”

马君重道:“如得赐准马某自会寻找诸位诸位好走马某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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