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三招（中）
第二天风和日丽，郭正记着习武之事，早早的起来，提了一坛好酒，径往流水园去。
穿过竹林，来到园外，拍手叫门，不久便有一个老仆出来，郭正说明来意，老仆便去园内通报，少时陆伯翁自来迎他，一把夺过酒坛，拍开封泥，笑道：“郭正，你这小子知道我的脾气，来来来，我们先喝几口再说。”
郭正一笑，随着他步入芳径，只见园内一派清幽，有花有竹，有石有水，虽是人手之工，却浑然天成，与龙府郝府相较，少了几分浮华，多了几分淡雅，他不由得对此园主人心存敬意。
二人在垂柳之下喝去大半坛酒，郭正道：“老前辈别只顾着喝酒，快些教我武功。”
陆伯翁问道：“你想学什么功夫？”
郭正笑道：“自然是前辈最厉害的功夫。”
陆伯翁摇摇头，道：“我最厉害的功夫便是‘百变神功’，须人之奇遇机缘，寻得‘不老果’服下，方能练成，你也想吃不老果么？”
郭正好奇，便问不老果有何奇效，陆伯翁指着一头白发，道：“吃了不老仙果，你的须发便也如我这般，虽然模样上有些古怪，但仙果能打通你的奇经八脉，令你功力倍增，别人苦练数十年，你只须练上个一二年便行了，吃了仙果有得有失，总之是大大的有用。”
郭正心想自己若须发俱白，岂不成了怪物？与华潇郎相比，岂不愈加猥琐不堪，难入龙姑娘之眼？忙道：“前辈可还有其它厉害武功？”
陆伯翁扣住他的脉门，一试他功力深浅，而后道：“你没有武学根基，若要学厉害的功夫，只怕要几十年才行。”
郭正深吸一口凉气，惊道：“几十年？这叫我如何等得？”
陆伯翁道：“即便你等得，过些时日我也要离开此地，教不得你这些，啊对了郭正，行走江湖最要紧的是保全性命，这样吧，我还有‘保命三招’，你要不要学？”
郭正问道：“学这三招要多少时日？”
陆伯翁道：“快则十数日，慢则十数月吧。”
郭正心想这可比十数载要快许多，况且能保全性命也是好的，便道：“我便学这保命三招，前辈，你这三招都是什么名堂？”
陆伯翁便一一道来，原来这保命三招，不过是装死、奔逃、告饶而已。
郭正听了大笑，道：“这也算是什么功夫？我自小与人打架，若打不过别人，除了第三招，那装死奔逃两招是无师自通，精熟得很。”
陆伯翁道：“原来你也会这样的武功，且使出来让我瞧瞧。”
郭正便站起身来，扫去地上的一些枝叶尘土，笔挺的躺了下去，闭目屏息，果真一动不动，如同昏死一般。他幼时与人争斗，若是打不过又逃不走，常会使这样的手段，只待对头惊慌奔散便能脱身。
陆伯翁一笑，喝了几口酒，脱去鞋袜，把脚趾伸到郭正鼻前，郭正闻得酸臭之气，如何忍得住？猛地纵起身来，掩着鼻子，道：“前辈何故捉弄于我？”
陆伯翁笑道：“你不是死了么？这天下哪有死人会跳起来的道理？快快再躺下去。”
郭正大呼大吸几口气，是再也不肯躺着了。陆伯翁穿好鞋袜，便道：“你这种小伎俩也只能骗骗市井无赖，怎么能瞒得过江湖人物的法眼？人家看你真死假死，并非是试你的鼻息，而是探你的心脉，你躺着之时，虽纹丝未动，然心脉犹在，贸贸然装死，旁人定然看破再给你补上几刀，那时你可真的去见阎王爷了。”
这一番话说得郭正似懂非懂，他暗想这心脉乃人之根本所在，活人怎能没有心脉？若无心脉，岂非是真的死了？遂道：“前辈又在说笑，我不信竟有这等装死之法。”
陆伯翁道：“自然是有。”提着酒坛灌了两口酒，许是喝得猛了，一时呛了气，大声的咳了起来，越咳越是厉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睛血红，手指着嘴里围着石桌乱转，怪声怪气的似是在说话，却根本听不清楚。
郭正知他这样胡闹，并非是有何异症，只是为施展其装死之法，故弄玄虚而已，也不慌张，站在一旁拍手直笑，这时只见陆伯翁仰天喷出一口酒，大叫一声，便即倒地，滚了几滚，不再动弹。
郭正笑道：“前辈此法也没什么稀奇。”走近察看，只见他双目圆睁，嘴角翘起，表情极是古怪，忍不住又笑起来。
等了一阵功夫，郭正又道：“前辈果然有些耐性，只是我看不出，你的法子与我的法子有何不同，还请前辈指教。”见他还不动，笑道：“前辈何必如此认真？”俯身一试他的鼻息，半分呼吸也无，暗道：“老前辈确是能忍得住。”又去探他心脉，却似有晴天霹雳，吓得手足无措，原来这陆伯翁竟是心动脉跳俱无，身子也越来越冷，郭正面如土灰，心想这老前辈年过耄耋，若是喝酒岔了气，难保不是真的仙逝了。
他还心存侥幸，只盼陆伯翁是在装死，轻轻推着他的身子，颤声笑道：“老前辈，你可以起来了，我信了你奇异的法子。”
连唤了几声，陆伯翁依然身子僵硬，心脉也无，郭正暗想这老前辈真个是死了，有些伤心又有些害怕，自语道：“今日本是来学功夫的，谁知竟弄出这等事来，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带着酒，这样老前辈就不会死，而我也不用这般为难。”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哽噎。
他心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自己虽是无意，但也与陆伯翁之死脱不了干系，越想越难过，道：“老前辈，我真是对不住你。”去抱他的“尸体”，猛然地，陆伯翁枯瘦的手忽一把抓住了他，郭正的心差些没跳出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诈尸”，吓得一屁股栽在地上。
陆伯翁蹦起来，神情如常，拍手大笑不止，道：“好玩好玩，你小子果真上了我的当。”
郭正见他只是捉弄自己，倒笑了出来，暗道：“老前辈的法子真是厉害，竟真如死了一般，我若学了这种功夫，日后装死，谁能看得破？”忙道：“前辈快教我这个法子。”当下陆伯翁便教了他吐纳闭息的法门，郭正聪颖过人，有他一旁提点，很快便已领悟。
陆伯翁道：“此法十分凶险，稍不留意，便有性命之忧，若非生死攸关之时，切不可乱用。”
郭正记在心里，道：“前辈这装死之法都这么厉害，那逃跑的功夫更是不同凡响，前辈把这功夫也教了我，即便装死被人看破，我也能用逃跑之法，逃之夭夭。”
陆伯翁笑道：“你小子见识不差，我的这门功夫乃是自创的‘抹油脚’，虽算不得轻功，但是你使出这套步子，即便是一流高手，只怕也追你不上。”
脚底抹油，岂能不快？这老前辈的武功非但厉害，而且有趣。
郭正问道：“前辈，什么是一流高手？一流高手能有多高？”
陆伯翁一愣，倒也难以解释，想了想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这城里会武功的人都算不上。”
郭正又问道：“难道铁鹰门的王掌门也不算么？”他以为鲍大常尚且那般厉害，那王名扬定然算得上，谁知陆伯翁摆摆手，道：“不算不算，他最多只算个三流角色。”
郭正大喜，心想连王掌门只是个三流人物，那鲍大常不过是个五六流人物，自己练成了这抹油脚，一流高手都追不上，他更是望尘莫及了，遂道：“这门功夫最好，前辈快快教我。”
陆伯翁道：“这里地方太小，我们外面去说。”
穿过竹林，来到园外，拍手叫门，不久便有一个老仆出来，郭正说明来意，老仆便去园内通报，少时陆伯翁自来迎他，一把夺过酒坛，拍开封泥，笑道：“郭正，你这小子知道我的脾气，来来来，我们先喝几口再说。”
郭正一笑，随着他步入芳径，只见园内一派清幽，有花有竹，有石有水，虽是人手之工，却浑然天成，与龙府郝府相较，少了几分浮华，多了几分淡雅，他不由得对此园主人心存敬意。
二人在垂柳之下喝去大半坛酒，郭正道：“老前辈别只顾着喝酒，快些教我武功。”
陆伯翁问道：“你想学什么功夫？”
郭正笑道：“自然是前辈最厉害的功夫。”
陆伯翁摇摇头，道：“我最厉害的功夫便是‘百变神功’，须人之奇遇机缘，寻得‘不老果’服下，方能练成，你也想吃不老果么？”
郭正好奇，便问不老果有何奇效，陆伯翁指着一头白发，道：“吃了不老仙果，你的须发便也如我这般，虽然模样上有些古怪，但仙果能打通你的奇经八脉，令你功力倍增，别人苦练数十年，你只须练上个一二年便行了，吃了仙果有得有失，总之是大大的有用。”
郭正心想自己若须发俱白，岂不成了怪物？与华潇郎相比，岂不愈加猥琐不堪，难入龙姑娘之眼？忙道：“前辈可还有其它厉害武功？”
陆伯翁扣住他的脉门，一试他功力深浅，而后道：“你没有武学根基，若要学厉害的功夫，只怕要几十年才行。”
郭正深吸一口凉气，惊道：“几十年？这叫我如何等得？”
陆伯翁道：“即便你等得，过些时日我也要离开此地，教不得你这些，啊对了郭正，行走江湖最要紧的是保全性命，这样吧，我还有‘保命三招’，你要不要学？”
郭正问道：“学这三招要多少时日？”
陆伯翁道：“快则十数日，慢则十数月吧。”
郭正心想这可比十数载要快许多，况且能保全性命也是好的，便道：“我便学这保命三招，前辈，你这三招都是什么名堂？”
陆伯翁便一一道来，原来这保命三招，不过是装死、奔逃、告饶而已。
郭正听了大笑，道：“这也算是什么功夫？我自小与人打架，若打不过别人，除了第三招，那装死奔逃两招是无师自通，精熟得很。”
陆伯翁道：“原来你也会这样的武功，且使出来让我瞧瞧。”
郭正便站起身来，扫去地上的一些枝叶尘土，笔挺的躺了下去，闭目屏息，果真一动不动，如同昏死一般。他幼时与人争斗，若是打不过又逃不走，常会使这样的手段，只待对头惊慌奔散便能脱身。
陆伯翁一笑，喝了几口酒，脱去鞋袜，把脚趾伸到郭正鼻前，郭正闻得酸臭之气，如何忍得住？猛地纵起身来，掩着鼻子，道：“前辈何故捉弄于我？”
陆伯翁笑道：“你不是死了么？这天下哪有死人会跳起来的道理？快快再躺下去。”
郭正大呼大吸几口气，是再也不肯躺着了。陆伯翁穿好鞋袜，便道：“你这种小伎俩也只能骗骗市井无赖，怎么能瞒得过江湖人物的法眼？人家看你真死假死，并非是试你的鼻息，而是探你的心脉，你躺着之时，虽纹丝未动，然心脉犹在，贸贸然装死，旁人定然看破再给你补上几刀，那时你可真的去见阎王爷了。”
这一番话说得郭正似懂非懂，他暗想这心脉乃人之根本所在，活人怎能没有心脉？若无心脉，岂非是真的死了？遂道：“前辈又在说笑，我不信竟有这等装死之法。”
陆伯翁道：“自然是有。”提着酒坛灌了两口酒，许是喝得猛了，一时呛了气，大声的咳了起来，越咳越是厉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眼睛血红，手指着嘴里围着石桌乱转，怪声怪气的似是在说话，却根本听不清楚。
郭正知他这样胡闹，并非是有何异症，只是为施展其装死之法，故弄玄虚而已，也不慌张，站在一旁拍手直笑，这时只见陆伯翁仰天喷出一口酒，大叫一声，便即倒地，滚了几滚，不再动弹。
郭正笑道：“前辈此法也没什么稀奇。”走近察看，只见他双目圆睁，嘴角翘起，表情极是古怪，忍不住又笑起来。
等了一阵功夫，郭正又道：“前辈果然有些耐性，只是我看不出，你的法子与我的法子有何不同，还请前辈指教。”见他还不动，笑道：“前辈何必如此认真？”俯身一试他的鼻息，半分呼吸也无，暗道：“老前辈确是能忍得住。”又去探他心脉，却似有晴天霹雳，吓得手足无措，原来这陆伯翁竟是心动脉跳俱无，身子也越来越冷，郭正面如土灰，心想这老前辈年过耄耋，若是喝酒岔了气，难保不是真的仙逝了。
他还心存侥幸，只盼陆伯翁是在装死，轻轻推着他的身子，颤声笑道：“老前辈，你可以起来了，我信了你奇异的法子。”
连唤了几声，陆伯翁依然身子僵硬，心脉也无，郭正暗想这老前辈真个是死了，有些伤心又有些害怕，自语道：“今日本是来学功夫的，谁知竟弄出这等事来，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带着酒，这样老前辈就不会死，而我也不用这般为难。”说到最后，声音已是哽噎。
他心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自己虽是无意，但也与陆伯翁之死脱不了干系，越想越难过，道：“老前辈，我真是对不住你。”去抱他的“尸体”，猛然地，陆伯翁枯瘦的手忽一把抓住了他，郭正的心差些没跳出来，脑中闪过一个念头“诈尸”，吓得一屁股栽在地上。
陆伯翁蹦起来，神情如常，拍手大笑不止，道：“好玩好玩，你小子果真上了我的当。”
郭正见他只是捉弄自己，倒笑了出来，暗道：“老前辈的法子真是厉害，竟真如死了一般，我若学了这种功夫，日后装死，谁能看得破？”忙道：“前辈快教我这个法子。”当下陆伯翁便教了他吐纳闭息的法门，郭正聪颖过人，有他一旁提点，很快便已领悟。
陆伯翁道：“此法十分凶险，稍不留意，便有性命之忧，若非生死攸关之时，切不可乱用。”
郭正记在心里，道：“前辈这装死之法都这么厉害，那逃跑的功夫更是不同凡响，前辈把这功夫也教了我，即便装死被人看破，我也能用逃跑之法，逃之夭夭。”
陆伯翁笑道：“你小子见识不差，我的这门功夫乃是自创的‘抹油脚’，虽算不得轻功，但是你使出这套步子，即便是一流高手，只怕也追你不上。”
脚底抹油，岂能不快？这老前辈的武功非但厉害，而且有趣。
郭正问道：“前辈，什么是一流高手？一流高手能有多高？”
陆伯翁一愣，倒也难以解释，想了想道：“这个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这城里会武功的人都算不上。”
郭正又问道：“难道铁鹰门的王掌门也不算么？”他以为鲍大常尚且那般厉害，那王名扬定然算得上，谁知陆伯翁摆摆手，道：“不算不算，他最多只算个三流角色。”
郭正大喜，心想连王掌门只是个三流人物，那鲍大常不过是个五六流人物，自己练成了这抹油脚，一流高手都追不上，他更是望尘莫及了，遂道：“这门功夫最好，前辈快快教我。”
陆伯翁道：“这里地方太小，我们外面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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