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心得与美梦

日影西斜，已是下午。
结队出去采摘的牛头人该回来了。这次采摘，与先前那次不同，牛头人要走得远些，还要结队出去。荒原危险重重，必须结队而行，连行进的方向，牛眼斥候也要提前探查，凡有大型猛兽或者高阶魔兽出没的地方，定要远远避开。

初夏时节，万千兽群从北方奔徙而来，在多伦河岸湿地繁衍生息。众多猛兽尾随追逐而来，魔兽也出没其中。牛嘴们是合格的战士，蛮力天生，勇猛默契，遭遇到猛兽或者魔兽，如剑齿虎、月牙暴熊，并非不能战胜，可牛头人的死伤就难以避免。荒原众多兽人部落中，有三十多个成员的牛头人部落规模并不小，可成员伤亡依然是难以承受的灾难。荒原上冬天寒冷漫长，兽人要经历严寒、饥饿的极端考验，老弱病残，多被兽神召唤离去，幼兽存活也难。繁衍难，成员少，每一个牛头人，每一个牛犊子，都非常宝贵。牛嘴们的目标是植物草料，各类果实根茎，也捎带打些中小野兽，如长尾雉鸡、草巨鼠、红背疣猪等。这类攻击力不强的中小野兽，还难以威胁到牛头人。

一旦偶遇大型凶猛野兽，绝不招惹挑衅，结队撤退、确保成员安全，才是最要紧之事。其实，猛兽们也忌惮牛头人的力量，两强偶遇时，一般是各自退让，双双避开了事。如果遇到高阶魔兽，那就是牛头人的灾难了，力量对比太悬殊，这广袤无边的荒原，高阶魔兽才是真正的王者。

除非食物匮乏，饿的太狠，荒原的强者们不会轻易搏命厮杀。猎杀，只在力量强弱悬殊时才生，明白这个道理的，活得久一些，不明白的，很快被兽神召唤走了。

除了留下守备营地的牛蹄，多数牛蹄跟着牛角外出狩猎。这是牛头部落最强的战斗力量，他们渴望猎获大型食草兽。夏天到了，牛蹄们的收获越来越多，夏天，可是荒原上最好的季节。

当黄昏来临，外出采摘和狩猎的牛头人都回来了。

收获很不错。

狩猎归来的牛蹄们带回来不少中小野兽，还有飞石打落的五只长尾雉鸡。虽然没有猎获叉角马鹿那么大的野兽，这些肉食加起来，也够部落饱餐一顿了。毕竟现在的天气，白天和前半夜热得厉害，野兽尸体很快会坏掉。猎物必须一顿吃下，存不下去的。

炊烟袅袅升，石锅飘肉香。牛头人们在愉悦地交谈着，部落里充斥着满足的欢笑。情绪是相通的，和牛头人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小兔子还是能辨别他们的情绪。唯独身边的小牛头人愁眉苦脸，瞅着手里的破石碗，独自呆。

晚饭后依旧是整理营地，然后是神秘的祈祷仪式。华汉又见识了一次光点“漩涡”，稀疏松散，缓缓转动。小兔子手里抓紧毛球，这时候出去乱走，被兴奋狂舞的牛头人踩坏咋办，他们的脚丫子可大！小毛球已把笑脸兽骨啃光，华汉拿别的兽骨给它吃，毛球却是不屑一顾，在猪牙上多啃个缺口，勉强吃饱，不再乱爬。

华汉已经明白，那些神秘的光点是揭开众多秘密的关键。他蹲趴在牛头兽人队伍的最中央，左右前后小范围活动着，偷偷用躯体碰触到不少光点。半数青色光点会穿透身体，黄色光点却有七成会穿透离开。旁边安静伏地的毛球，仍有黄色光点“主动”飘来，落下消失。华汉眯着眼睛仔细瞅，嗯，只近处的黄色光点才会“主动”投过来，飞行轨迹的改变蛮明显的。

华汉留心细看空中的彩色光点，和昨晚一样，近处青黄光点似被疯狂舞动的牛头人所带动，顺向划弧飞行，貌似光点“漩涡”。青色在上，黄色迟滞些，贴近地皮，与昨夜相似。小兔子铁了心要弄明白五彩光点的秘密，全神贯注，又现松散的“漩涡”中，有时掺杂着些蓝色光点，数量不多，但它们似乎和这“漩涡”不甚合拍，不够和谐。蓝光点并没顺着“漩涡”转动，而是穿越过来。若恰好有青黄光点飘近，蓝光点的飞行轨迹则有些歪扭，青黄光点也变得迟滞偏离，仿佛在互相干扰。那些越过漩涡的蓝光点，大多落在蛇皮上，少数落在华汉或周遭狂舞的牛头人身上。

想起“白骨爪”能吞吐黄色光点的事，他皱着眉头，瞅瞅身上的蛇皮，莫非，这些蓝色光点是蛇皮吸引来的，就像毛球吸引黄色光点那样，可蛇皮上没有冒出过蓝光点，只进不出，这却和“白骨爪”不同。

这副蛇皮得到以后就存放在地底洞窟中，除了坚韧冰凉，华汉没现其他玄奥之处。洪水毁掉洞窟后，华汉才把蛇皮当成“储物腰带”和“救生圈”使用。小兔子被金翅鸟抓伤后遇到牛头人，才敢夜间睡在地表。貌似这副蛇皮能吸收蓝色光点，华汉还是刚刚现，以后还得多加研究。

此时，兽人的仪式再次进入**，华汉瞪大眼睛，这会儿，老怪物该威了，不能错过。果然，老怪物身上泛起青蒙蒙的颜色，掌上出青光，嘴里念念叨叨，在种子上比比划划。周围青色光点纷纷落下，“漩涡”渐渐消失。

看到有些青光点随着老怪物的手势，落进种子之中，华汉想起拔营时，老怪物在路上撒了些种子。脑海灵光闪动，莫非，青色光点对植物种子很重要，是养料吗？是了，这青色光点一定和植物有关，冬草开花时，不也是青色光点在四周飞舞？自己早没想到呢，这青光点，可能是植物的养料。哈哈，蛮有道理，说得通呢。

动脑就有收获啊，把事情串联起来分析才行，华汉心头欣喜，颇为自己聪明才智得意！经过长期观察，老怪物“勾引”青色光点落入种子里，启了小兔子，华汉对五彩光点的分析，得出第一个结论。

完全陌生的异界，完全颠覆的认知体系，对穿越而来的华汉来说，探索起来好难。谁让他灵魂附身在柔弱食草小兽身上呢？天敌太多，身体太弱，异界的生存好艰难啊！

午夜过后，仪式结束，牛头人部落进入梦乡的时候，整个营地安静下来，只余篝火光跳跃不定。天空洒下星月光辉，月亮又比昨天丰满，更诱人一些。空中彩色光点恢复正常，数量和飞行轨迹，又符合华汉以前的认知和经验了。看来，现在这样子才是五彩光点的正常情形。那么，牛头人的仪式是怎么回事？仪式进行时，青黄光点的数量明显增加，还形成光点“漩涡”，他们是怎么办到的呢？这里头，究竟有啥道道？

华汉的脑子还在转个不停，思前想后，有点着魔，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天马行空，忽东忽西。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又似乎什么也没想明白，更多的疑问接踵而来。脑袋满了，头疼得很，先别想了，停停停！

活动下身体，感觉很好，伤势已完全好了。两天不到，这么严重的伤，完全恢复，华汉有些不敢相信。定有原因，一定有某些特别“因素”存在，才能快复原。呵呵，如果能复制甚至强化这些“因素”的话，以后就不用那么害怕了。恢复能力强，受重伤也不怕了。呸呸，呸呸，乌鸦嘴，以后不受伤才好！话说回来，究竟是啥原因呢？抹了药吗，吃了肉吗，奇怪的仪式吗，身体吸收的那些彩色光点吗？是昨夜突然的失控，还是老怪物手上传过来的温暖？把这两天奇怪的事情都琢磨一遍，貌似都有可能。

习惯性摸摸头顶，瞅瞅四周，果然，毛球又悄悄消失了。刚才牛头人唱歌狂舞时，华汉一直抓紧小毛球，怕它爬出去被兽人的大脚丫踩扁。这一愣神，小东西不见了，大概是出去吞食金色光点了吧。以华汉对毛球的有限了解，毛球白天狂睡，夜里却欢腾，神出鬼没，黎明前才会蔫犯困，回来睡觉。华汉担心毛球走远，赶不上牛头人拔营，歌舞仪式前他们收拾好了，看来还要早早拔营迁徙。

伤好了，还要跟着牛头人走吗，要不要偷偷溜走？

貌似这群牛头怪没有恶意呢，虽然模样生得怪了些，话说，跟着他们有不少好处呢。想起这两天顿顿饱撑，也不用时刻防备天敌，只是睡在地面上不太习惯，老是失眠哈。嗯，五彩光点的秘密还没有解开，也许，跟着他们，能早一点搞清楚吧。

左思右想，暂时还是跟着他们，瞪大眼睛就好。也要做好开溜的准备，万一有变，脚底抹油。

继续打量四周，毛球，毛球，大概是走得远了，近处没现小东西。貌似牛头人没对自己那些东西表现出特别的兴趣，大概不会来抢夺吧。有点忐忑，华汉无奈解开蛇皮，拿出两截白骨爪，连同猪牙放在身前，这是毛球回来的路标呢！将蛇皮袋子扎好之前，他贪婪闻嗅着冬草的香味，口水长流。几天不闻冬草香味，想死了哦！

这蛇皮袋密封性特好，冬草的香味散不出来。

旁边的老怪物似乎做了个美梦，大嘴张合，吞咽着什么，吓华汉一跳，匆忙把蛇皮袋子重新扎好缠在身上。

鼻子里草香犹存，回味着冬草的滋味，小兔子祭起老法宝，自我催眠，仿佛在大口吞食美味冬草，津液满口，腹中温暖，全身毛孔无比舒畅，他也进入深沉的梦乡。梦中，又来到静谧祥和的冬草之原，仿佛自己也化身一株小草，独叶舒展轻舞，融合到那种奇妙的韵律中，无数青色光点飞舞相和，渐渐被冬草韵律带动，形成无数小巧漩涡，汇成无边尽的青光波浪。所有冬草在舒展，嬉戏，欢笑－－－

惬意的美梦，仿佛重新回到了母体，重新孕育，好温暖，好愉悦。

离小兔子不远之处，牛角牛头也在做梦，似乎也是美梦。

再远一点，离开营地二十多米处，一个毛球小兽，无声无息从土地下面浮上来，泥土散开又合并，毫无声响。吞掉一个下落的金色光点，再次静静伏地等待。良久，待几米外再次金光闪现，小兽入地消失，依然毫无声息。瞬间出现在金光落下的地方，小兽再次静伏，一切波澜不惊，了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