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ter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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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一张泪痕的脸。

太阳高高升起，一早醒来，小婉便痴痴地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脸。明天，就是明天，就要做整容手术，然后，这张脸无论有多美，都将不再，这张脸无论有多悲伤，都是浮云。

小婉轻轻抚摸着脸颊，想起无数次安杰捧起自个脸蛋时，那么一往情深的温柔。以后呢，小婉不知道这张脸换个样子，在安杰眼里是不是还值得那么深情地凝视？可这是安杰要求的，安杰要求她变成另外一幅模样，一幅她自己都觉陌生的样子。安杰说，那就是新生活的开始，那就是阳光普照的坦途。

小婉忍不住给安杰了一条短信：杰仔，明天就要手术了。

没有响动，没有回应，小婉又哭了，她搞不明白为何一直深情款款的安杰，在这件事当儿却那么决绝地离开，任自己独自承担和面对。或许，是他也感到害怕和慌乱吧？所以，宁愿选择回避。小婉在心里这么为安杰开解。但她还是生气，噘着嘴巴又过去一条短信：杰仔，我害怕。

短信若飞进茫茫人海，寻觅不到丝毫的回响。小婉有点偏执，又接着短信：“你不在，我就不整容了。我一个人害怕。”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安杰的短信回过来：“刚在开会，我临时请了假，下午就到香港。”

………

上午1o点，安杰一身灰色西服，呢绒大衣搭在左臂，拎个商务公文包，出现在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候机时，安杰从公文包里拿出薄的笔记本电脑，打开上网。在来机场途中，黑侠给他了条短信：“李娜，已入境，相关记录至邮箱。”安杰进了邮箱，打开页面，扫了一眼那记录，会心一笑，三天前有人用李娜的证件出港入境，且再港澳通行证的限期内。很好！至少现在小婉的出境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为她已安然入境，可以放心地让小婉在香港停留。

安杰心头轻松不少，一脸惬意地合上笔记本电脑。他看了下手表，又看了眼窗外已经停落的客机。他想着，眼下每一步都尽善尽美，没有什么纰漏，而等到小婉改头换面，变成另外一个人。到那时，整件事情才算进入另一片崭新的天地……

小婉一个人坐在山冈上，望着天边的落日一寸寸地往海里下沉。“嗨，杰仔！”小婉百无聊赖，手放在嘴边做个喇叭手势，冲着海面大声呼喊。喊一阵，累了。小婉双手抱膝，坐在那呆，眼前流转的就是和安杰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比如他睡觉时，那么安静乖巧，像个孩子，比如他喜欢吃的菜，都要带一点辣味，还有他独处时，喜欢安静地看书，而这个时候，小婉看他那么入迷，很想让他读一段给自己听，但又怕打扰，所以她常常只是泡上一杯咖啡放在桌边……所有的这些，那么温馨，流溢着人世间缕缕温绵的烟火尘气，只是此刻独自一人回味，想来心焦也不安。

“小婉。”听得背后草地有脚步声，有人唤她。

小婉不回头看，就知道是安杰。她故意一动不动，头搁在双膝上，像受伤似的蹲坐在那。一双手轻轻掰过她的双肩，安杰坐下来，把她搂过来，“小婉，还生气么？”

小婉把脸埋在安杰怀里，“嗯”了一声。

“我这不是赶回来了么？别生气了。”

“我要生气。”小婉这么说着，抬起脸来，却一脸灿烂的笑容。

安杰捏捏她的脸颊，笑笑，知道一切云淡风轻。“这么大的事儿，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你忍心么？”小婉说。安杰转头去看海，任山风拂面，他不想如此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杰仔，你真的那么忍心么？”小婉不依不饶，摇晃着他的肩膀。

“别戳我的痛处，好吗？”安杰握住小婉的手，“怎么叫忍心呢？我这么做，都是为你好。”

“整容也是为我好？”小婉对这个问题一直不得释然。

“对。”安杰点头道，“小婉，难道你一直想呆在你真实身份的阶层么？过着困苦艰难的日子？现在，就是这么一个良好的机会。我们一起抓住它，然后你会是一个全新的人，有着全新身份和履历的人。”

“噢……”小婉似懂非懂，她虽然不感兴趣，但听安杰说什么，也就是什么吧。

“等你做完整容手术，一康复，还有很多事情呢。”

“还要做什么？”小婉忧心忡忡，她不想这样没完没了地折腾下去。

“扮演，学会扮演。仅此而已。”安杰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