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灾民
PS：晚上十点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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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江东大水，七县受灾，大水冲毁房舍农田无数，数以万计的灾民背井离乡，从各处逃往到江宁、苏州两地。
苏州北城外三里地内，俨然成了难民的容身之所，破旧的帐篷里，临时搭建的草亭中，大道两旁，柳树下，到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灾民，他们或是躺在地上，或是靠在树边，或是蜷缩在草席中，各个蓬头垢面，目光呆滞。
大部分青壮都在城里做些小工，以养家糊口，而呆在难民营中的，皆是老弱妇孺，时不时几声孩童的哭啼，或是老人病痛的呻吟，给偌大的营地上笼罩着一种阴郁而凄凉的气氛。
“吴大人，都过去了三个月，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灾民？”，眼见这般景象，程国忠眉头大皱，不禁怒声训斥起来。
吴天德噤若寒蝉，苦笑连连：“大人有所不知，至从这些难民涌入苏州后，本官并没有将他们驱赶，而是给他们搭建帐篷和草亭，又每日开设粥厂，可以这么说，本官是尽心尽力！”
说着，吴天德低头叹口气，继续说道：“这里的难民，有两千之众，每日的花销巨大，而州府的库房已然捉襟见肘，无以为继了！”
“上个月，朝廷不是下发了赈济银两和粮食吗？”
程国忠斜着眼瞥了吴天德一眼，冷不丁哼了一句：“这些银钱，莫不是被你私扣了去？”
吴天德闻言，顿时吓了一跳，嘴角抽搐几下，赶忙解释道：“程大人明鉴，见到百姓们受难，下官亦是沉痛在心，怎会昧着良心贪墨那些救命银钱呢？更何况程大人火眼金睛，在您眼皮底下，就是给下官一百个胆，下官也不敢呐？”
说罢，吴天德缩着脖子，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程大人，说句大不敬的话，朝廷那点赈灾的银子，对这数千灾民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就算是丢到水里，连响声都听不到呢！”
程国忠乃贫苦出身，就算身居高位，亦是十分体恤百姓，眼见百姓们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心中仿佛火燎一般难受，当即抓着脑勺，劈头盖脸的质问道：“吴大人，敢问一句！江宁府能安置好灾民，你苏州为何不能？”
吴天德似乎早已想好措词，不假思索的回道：“程大人，江宁府财大地广，小小苏州岂能与其相提并论？”
看吴天德这副嘴脸，他安置不好前来逃难的百姓，倒像是理所应当一般。
当即，程国忠背着手，眉头紧锁，来来回回的踱着步，而吴天德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眼珠子却咕噜咕噜乱转，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有了！”
片刻后，程国忠目光一闪，定定说道：“吴大人，苏州可以效仿江宁府，把这些灾民安排到下设的村镇中，苏州良田万顷，难道还容不下这两千个灾民？”
吴天德眼神一紧，一脸为难的说道：“程大人有所不知，苏州虽说有良田万顷，但大都在几个富户手里，下官……下官……呃……”
程国忠火爆脾气，见吴天德言辞闪烁，顿时一股邪火从脚底直窜到脑门，怒声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马上下一道官令，老子倒要看看，那些个富户敢说一个不字！”
“程大人暂且息怒！且听下官一言！”
吴天德话语一顿，哈着腰说道：“那些个富户捐钱捐物，而且时不时的给灾民开设粥铺，说起来，他们出的力并不少！如果官府对他们强加施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
“你……！”
程国忠正要破口大骂，忽见吴天德神情隐晦，当即目光一凝，寻思起来。
半晌后，程国忠收起怒容，转而咧嘴笑了笑，而吴天德一见，心中顿时有些发虚，脊背处竟隐隐泛起一阵寒意。
“吴大人！”
程国忠满脸笑意，一边拍着吴天德的肩膀，一边沉声说道：“本官早年带兵与辽军开战的时候，像这些悲惨景象，不知见过多少！”
说着，程国忠朝灾民营指了指，而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吴大人，不妨告诉你！比这些更加悲惨的景象，本官也见过！其实，途有饿殍，哀鸿遍野算不得什么，易子而食才是真正的世间惨剧呐！”
只是当下，吴天德身子一抖，颤巍巍的摸了摸左脸上的黑痣。
程国忠冷冷看了吴天德一眼，哼道：“吴大人，实话告诉你，朝廷现在时刻关注着苏州一带的情况！若灾民的事态再发展下去，难免会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如果到那时，朝廷怪罪下来，别说是你，就连本官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你要好自为之啊！知道么！吴大人！”
说到最后，程国忠故意加重了语气，虎目中更是冷光凛冽，他乃带兵之人，本身自有威严，吴天德只是与其对视一眼，就感觉一股无以伦比的气势迎面压来，竟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当即，吴天德慌忙擦着额头的冷汗，连连点头称是。
“吴大人，今天到此为止！咱们回去！”
说罢，程国忠暗哼一声，便只顾往前走去，而吴天德却呆立在原地，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当程国忠翻身上马后，吴天德方才反应过来，赶紧从怀中掏出两个青花瓷瓶，着急忙慌的朝程国忠跑去：“程大人，稍后！”
程国忠略微瞥了一眼那两个青花瓷瓶，莫名说道：“吴大人，这是何物？”
吴天德满脸堆笑，说道：“瓶子里装的是花露水，抹在身上，可以驱蚊！这是下官专为大人准备的，还望程大人能够笑纳？”
“哦，花露水竟可以驱蚊？”
程国忠瞪大眼睛，虹髯乱颤，显然不是很相信，先是取过一瓶，拿在手里打量起来。
吴天德眼珠一转，说道：“程大人请放心，下官已经亲身试过，这花露水抹在身上，不仅味道清香，而且三四个时辰内，可保证蚊子不敢近身。”
程国忠眉毛一挑，啧啧叹道：“他***，世上竟有这种好东西，看来回江宁的时候，本官要多带回去几瓶！”
“不知花露水价钱几许？”
听程国忠问起，吴天德连忙回道：“像这种大瓶要十贯钱，此外，还有一种小瓶，需五贯钱！”
“什么！十贯钱？”
程国忠咧着大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十贯钱都能买两头上好的黄牛了，这些买卖花露水的，一定是奸商！而且是奸商中的奸商！”
吴天德略微笑了笑，随即说道：“程大人，物以稀为贵，再说花露水的确有妙用，日后出门，也方便了许多！现在苏州城里，那些个富户商贾们都争抢着买呢！”
****************
“啊切！”
冷不丁的一个喷嚏，差点让杨霄手上的银针落错了位置，当即，杨霄猛地打个激灵，迅速将银针收了回来：“***，是谁在背地里骂我呢！”
沈兰心只是睁眼瞟了他一下，便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杨霄揉揉鼻子，长长吁了口气，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昨日，杨霄提醒沈兰心，只是出于好意，并没有继续给沈兰心治疗的打算，岂料今天刚吃过午饭，小翠就前来寻他，说是沈兰心让他前去针灸，杨霄一听，大为诧异，但也不好推辞，先从陶然那里借来银针，这才跟着小翠又来到村尾那处院落。
杨霄进屋后，只是与沈兰心闲聊几句，便开始为她实施针灸，而小翠看了一会儿，便自顾跑了出去，说是要去听陶然讲故事，此时，偌大的屋中，就只剩下了杨霄和沈兰心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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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前，江东大水，七县受灾，大水冲毁房舍农田无数，数以万计的灾民背井离乡，从各处逃往到江宁、苏州两地。
苏州北城外三里地内，俨然成了难民的容身之所，破旧的帐篷里，临时搭建的草亭中，大道两旁，柳树下，到处可见衣衫褴褛的灾民，他们或是躺在地上，或是靠在树边，或是蜷缩在草席中，各个蓬头垢面，目光呆滞。
大部分青壮都在城里做些小工，以养家糊口，而呆在难民营中的，皆是老弱妇孺，时不时几声孩童的哭啼，或是老人病痛的呻吟，给偌大的营地上笼罩着一种阴郁而凄凉的气氛。
“吴大人，都过去了三个月，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灾民？”，眼见这般景象，程国忠眉头大皱，不禁怒声训斥起来。
吴天德噤若寒蝉，苦笑连连：“大人有所不知，至从这些难民涌入苏州后，本官并没有将他们驱赶，而是给他们搭建帐篷和草亭，又每日开设粥厂，可以这么说，本官是尽心尽力！”
说着，吴天德低头叹口气，继续说道：“这里的难民，有两千之众，每日的花销巨大，而州府的库房已然捉襟见肘，无以为继了！”
“上个月，朝廷不是下发了赈济银两和粮食吗？”
程国忠斜着眼瞥了吴天德一眼，冷不丁哼了一句：“这些银钱，莫不是被你私扣了去？”
吴天德闻言，顿时吓了一跳，嘴角抽搐几下，赶忙解释道：“程大人明鉴，见到百姓们受难，下官亦是沉痛在心，怎会昧着良心贪墨那些救命银钱呢？更何况程大人火眼金睛，在您眼皮底下，就是给下官一百个胆，下官也不敢呐？”
说罢，吴天德缩着脖子，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程大人，说句大不敬的话，朝廷那点赈灾的银子，对这数千灾民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就算是丢到水里，连响声都听不到呢！”
程国忠乃贫苦出身，就算身居高位，亦是十分体恤百姓，眼见百姓们身陷水深火热之中，心中仿佛火燎一般难受，当即抓着脑勺，劈头盖脸的质问道：“吴大人，敢问一句！江宁府能安置好灾民，你苏州为何不能？”
吴天德似乎早已想好措词，不假思索的回道：“程大人，江宁府财大地广，小小苏州岂能与其相提并论？”
看吴天德这副嘴脸，他安置不好前来逃难的百姓，倒像是理所应当一般。
当即，程国忠背着手，眉头紧锁，来来回回的踱着步，而吴天德立在一旁，默不作声，眼珠子却咕噜咕噜乱转，不知在琢磨些什么。
“有了！”
片刻后，程国忠目光一闪，定定说道：“吴大人，苏州可以效仿江宁府，把这些灾民安排到下设的村镇中，苏州良田万顷，难道还容不下这两千个灾民？”
吴天德眼神一紧，一脸为难的说道：“程大人有所不知，苏州虽说有良田万顷，但大都在几个富户手里，下官……下官……呃……”
程国忠火爆脾气，见吴天德言辞闪烁，顿时一股邪火从脚底直窜到脑门，怒声喝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马上下一道官令，老子倒要看看，那些个富户敢说一个不字！”
“程大人暂且息怒！且听下官一言！”
吴天德话语一顿，哈着腰说道：“那些个富户捐钱捐物，而且时不时的给灾民开设粥铺，说起来，他们出的力并不少！如果官府对他们强加施压，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
“你……！”
程国忠正要破口大骂，忽见吴天德神情隐晦，当即目光一凝，寻思起来。
半晌后，程国忠收起怒容，转而咧嘴笑了笑，而吴天德一见，心中顿时有些发虚，脊背处竟隐隐泛起一阵寒意。
“吴大人！”
程国忠满脸笑意，一边拍着吴天德的肩膀，一边沉声说道：“本官早年带兵与辽军开战的时候，像这些悲惨景象，不知见过多少！”
说着，程国忠朝灾民营指了指，而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吴大人，不妨告诉你！比这些更加悲惨的景象，本官也见过！其实，途有饿殍，哀鸿遍野算不得什么，易子而食才是真正的世间惨剧呐！”
只是当下，吴天德身子一抖，颤巍巍的摸了摸左脸上的黑痣。
程国忠冷冷看了吴天德一眼，哼道：“吴大人，实话告诉你，朝廷现在时刻关注着苏州一带的情况！若灾民的事态再发展下去，难免会出现易子而食的惨剧，如果到那时，朝廷怪罪下来，别说是你，就连本官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你要好自为之啊！知道么！吴大人！”
说到最后，程国忠故意加重了语气，虎目中更是冷光凛冽，他乃带兵之人，本身自有威严，吴天德只是与其对视一眼，就感觉一股无以伦比的气势迎面压来，竟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当即，吴天德慌忙擦着额头的冷汗，连连点头称是。
“吴大人，今天到此为止！咱们回去！”
说罢，程国忠暗哼一声，便只顾往前走去，而吴天德却呆立在原地，似乎还没有缓过神来，当程国忠翻身上马后，吴天德方才反应过来，赶紧从怀中掏出两个青花瓷瓶，着急忙慌的朝程国忠跑去：“程大人，稍后！”
程国忠略微瞥了一眼那两个青花瓷瓶，莫名说道：“吴大人，这是何物？”
吴天德满脸堆笑，说道：“瓶子里装的是花露水，抹在身上，可以驱蚊！这是下官专为大人准备的，还望程大人能够笑纳？”
“哦，花露水竟可以驱蚊？”
程国忠瞪大眼睛，虹髯乱颤，显然不是很相信，先是取过一瓶，拿在手里打量起来。
吴天德眼珠一转，说道：“程大人请放心，下官已经亲身试过，这花露水抹在身上，不仅味道清香，而且三四个时辰内，可保证蚊子不敢近身。”
程国忠眉毛一挑，啧啧叹道：“他***，世上竟有这种好东西，看来回江宁的时候，本官要多带回去几瓶！”
“不知花露水价钱几许？”
听程国忠问起，吴天德连忙回道：“像这种大瓶要十贯钱，此外，还有一种小瓶，需五贯钱！”
“什么！十贯钱？”
程国忠咧着大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他***，十贯钱都能买两头上好的黄牛了，这些买卖花露水的，一定是奸商！而且是奸商中的奸商！”
吴天德略微笑了笑，随即说道：“程大人，物以稀为贵，再说花露水的确有妙用，日后出门，也方便了许多！现在苏州城里，那些个富户商贾们都争抢着买呢！”
****************
“啊切！”
冷不丁的一个喷嚏，差点让杨霄手上的银针落错了位置，当即，杨霄猛地打个激灵，迅速将银针收了回来：“***，是谁在背地里骂我呢！”
沈兰心只是睁眼瞟了他一下，便又缓缓闭上了眼睛。
杨霄揉揉鼻子，长长吁了口气，便又开始‘忙碌’起来。
昨日，杨霄提醒沈兰心，只是出于好意，并没有继续给沈兰心治疗的打算，岂料今天刚吃过午饭，小翠就前来寻他，说是沈兰心让他前去针灸，杨霄一听，大为诧异，但也不好推辞，先从陶然那里借来银针，这才跟着小翠又来到村尾那处院落。
杨霄进屋后，只是与沈兰心闲聊几句，便开始为她实施针灸，而小翠看了一会儿，便自顾跑了出去，说是要去听陶然讲故事，此时，偌大的屋中，就只剩下了杨霄和沈兰心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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