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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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伽法王暗暗忖道:这位相公也真风流敌巢之内居然闹起男女纠纷来。.26dd.Cn书友整~理提~供
当下右手一缩身形一转潜运真力将那紫衣少女震退开去。

那紫衣少女忽觉一股潜力顺着手指袭上身来娇躯一震连连退了七八步始才拿桩站稳。但已骇得心头鹿撞再也不敢上前。

但未奉到主人之命也不敢离此他去。

砰的一声**牢那厚重的铁门合了拢来摩伽法王虽有万斤神力再想推开也是无能为力了。

这是一座广大的密室四面都是黝黑的石壁整整齐齐的排列着无数的棺木。

室中间有一座丈余见方的水池池中满是积水阵阵阴寒之气由池中泛升而起弥漫全室。水池旁边建立着一块牌楼横写着三个红色大字“**牢”。

除此之外室中再无陈设。

那铁门一闭阴森的石室顿时火光亮起。

一个白绫束一身白衣的绝色女子手持火种将嵌在石壁上的油灯逐一点亮。

任无心倚门而立脸上犹带笑容.只是双目之内有一层极为深邃却又淡得难以觉察的忧色。

那白衣女子非但容貌绝美而且体态婀娜.走起路来莲步生姿。

任无心的目光随着那白衣女子移动脸上的笑容依旧目中的忧色却是愈来愈显。

那白衣女子举止从容绕室一圈将壁上数十盏油灯逐一点亮。

转眼间阴森的石室中大放光明那令人恐怖的气氛大为消逝转做了一片诡谲莫名的气氛。

任无心剑眉微蹙含笑道:“田姑娘……”

那白衣女子不待任无心讲完冷冰冰地接口道:“我是南宫寿的未亡人你该称我五夫人才对。”

她浑身缟索.本来不带丝毫暖意这一开口讲话更如万载玄冰。

任无心但感一股寒意直传内心.脸上再也装不出笑容。

那五夫人田秀铃款移莲步.走到水池之旁挽起衣袖伸手在水中一捞提起一条粗如鹅卵的铁链右手亮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朝那铁链上削去。

呛的一声轻响那铁链被削断了两尺长哗啦一声下面半截疾快地缩回了水内。

任无心哑然失笑道:“怎么?你想用机关对付我?”

一言甫出石室顶上.突然响起一阵殷殷雷鸣之声。

这声音初起时并不响亮但却有一种万马奔腾.天摇地动之势。

忽听摩伽法王的语音透门而入道:“任相公这声音古怪。”

田秀铃突然冷声道:“当心头顶!”

任无心微微一凛忽觉一股劲风当头压下.急忙纵身一跃跳了开去。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一块重逾万斤的铁闸落下封死了石室的门户。

任无心脸色一变双手一探抓住田秀铃的双臂沉声道:“快讲!这算什么意思?”

田秀铃镇定逾恒任他抓着手臂丝毫不挣扎反抗口中冷冷说道:“那甬道转眼就要崩塌甬道—闭这**牢就埋入地底.大罗金仙也进不来也出不去。”

任无心脸色如土转面叫道:“摩伽法王赶快逃出甬道。”

田秀铃冷然道:“你喊破嗓子外面也无法听到还是少替旁人担心多为自己打算吧!”

任无心怒从心起手掌一挥啪的一声脆响—耳光掴在田秀铃脸上。

那粉颊之上顿时显出一个血红的手印。

田秀铃毫不挣扎反抗螓一扬静静地说:“你尽管打反正你我二人都已注定被活埋在这**牢内.左右无事打打闹闹也是好的。”

星眸之内倏地涌出两行热泪顺着双颊滚滚而下。

任无心恨声道:“你疯了?”

那殷殷雷鸣之声愈来愈响忽然轰隆一声巨响打断了任无心的话回音激荡震耳欲聋。

石室四壁猛然一阵摇晃池水荡起一阵波澜。

排列四壁的棺木齐被震动棺盖掀向一旁。

田秀铃如在梦中.对这一切浑然不觉悠悠一声长叹喃喃呓语道:“回想当日咱们同行万里你身受重伤命在垂危我是如何的待你?你……你连打我—下也懒得动手……唉!那时我就指望你打我一下骂我一声你……你……”

任无心双手一紧将她猛力一阵摇撼沉声道:“秀铃我任无心并不怕死但我上有白老母自己的身世还有不明之处江湖事尚未了结教我就此死去我难以瞑目九泉。”

田秀铃双目之内迸出两行热泪摇头说道:“来不及了地道已经整个崩塌了算我该死你一掌打死我吧!我……我只求死在你的手上。”’任无心脸色一阵惨白满口钢牙挫得格格乱响突然拾起地上的匕塞在田秀铃手内道:“既然死定了劳你的驾给我一刀省得我心头烦躁。”

田秀铃手握匕目光一垂朝任无心胸口望去。

任无心愤然道:“就是此处你快点下手否则我心头火起会活活将你打死。”

田秀铃垂泪道:“我杀死你你打死我.那都是一样的反正咱们已被活活埋葬在地底如何死法都是一样。”

任无心道:“早死早投生你动手吧!”

田秀铃匕一伸抵住任无心的心窝道:“自从离开死谷我不知想过多少遍我要剖开你的胸膛瞧你有没有心肝?”

任无心冷冷说道:“我是一人没有心肝的人你少讲废话快快动手。”

田秀铃闻言一呆顿了片刻道:“你是在讲气话。”

当的一声匕掉落地上.石地溅起一阵火花。

任无心钢牙一挫扬起手掌欲待—耳光掴了下去。

但见田秀铃梨花带雨爱恋横溢情痴意迷缠绵悱侧怜惜之心不觉油然而生心肠一软垂下手来。

田秀铃睹状心头顿时一甜那浓情蜜意再也压抑不住娇躯一扑投入任无心怀内.嘤嘤垂泣起来。

任无心长长叹息一声忖道:罢了!罢了!大丈夫视死如归何必亏欠于一个女子?

身在绝境浑忘了俗世的忌讳心意一改顿时舒臂将田秀铃拥住两人互相拥抱双双席地坐下。

任无心背靠水池而坐将田秀铃紧紧拥在怀中。

两人默默无言但呼吸相闻肌肤相亲两颗心逐渐溶而为一天地间的一切都已不再重要了。

二人沉浸在爱河之内。

不知过了多久始听任无心轻轻说道:“秀铃我口渴得很这池水能喝吗?”

田秀铃面颊在任无心胸上揉来揉去喃喃说道:“这池水大慨没有毒但……我家那位老夫人行事难测也许她在水中做过手脚末让我们知道。”

任无心笑道:“反正是死毒倒也不怕就怕肮脏。”

田秀铃娇躯一仰.将粉颊贴在任无心脸上怩声道:“我再哭一阵你饮点泪水好吗?”

任无心笑道:“唉!女人的泪水也太方便了。”

田秀铃吃吃一笑道:“好吗?”

任无心道:“不要泪水是咸的解不了渴。”

伸手榉了一点池水欲待饮下。

田秀铃忽道:“我先尝尝如果吃不得你就别吃了。”

樱唇一张将任无心掌上的水吸入口内。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味道怎样?”

田秀铃双睫一瞬漆黑的眸子闪动着顽皮的光采笑道:“味道甜甜的比什么水都好吃。”

任无心道:“哪有此事只怕水中不太干净。”

田秀铃扑哧一笑.掬了一点池水含在口内樱桃小嘴朝任无心口上凑去。

任无心扑哧一笑张开口来田秀铃轻启朱唇将水度了过去。

那池水淤积已久带着浓厚的土腥气味饮在口中极为难受任无心眉头连皱真想吐出。

田秀铃藕臂搂住任无心的颈项娇声道:“味道怎样?”

任无心哑然失笑道:“很好!很好!”

田秀铃道:“甜不甜?”

任无心点头笑道:“很甜很甜。”

田秀铃道:“香不香?”

任无心笑道:“很香清冽芳香胜于任何灵泉。”

田秀铃吃吃—笑.道:“再饮一口。”

任无心连连摇手道:“多谢多谢不敢领教!”

田秀铃哪里肯依含了一口池水硬是哺在任无心口内。

任无心无可奈何只好咬牙吞下。

田秀铃满心欢畅娇躯一缩蜷伏在任无心怀内.笑靥如花.令人心醉。

两人温存了一阵任无心低声问道:“秀铃这**牢当真别无出路吗?”

田秀铃星眸一睁嗫嚅道:“实是别无出路你怨恨我吗?”

任无心含笑道;“事已至此也说不上怨恨只可惜过于仓促了些。”

轻轻一叹低声吟道:“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田秀铃听那语声之内明明充满了恨憾之意不禁芳心欲碎道:“在以前我实在恨死了你要想杀你却又下不定决心想来想去觉得与你同归于尽倒是一个最好的结局唉!谁知你还有回心转意的一天.早知如此我宁死也不会害你。”

任无心低叹一声道:“爱恨交织那也苦坏你了。”

田秀铃道:“我几次打算自尽一死百下却又……唉!是我坑了你。”

双目之内进出两行热泪。

任无心伸手一抚她那满头秀含笑道:“别哭啦寿夭有定我见不得女人的眼泪。”

常人有言爱情仅是男子生命的一部分却是女子生命的全部。

田秀铃是南宫世家的寡妇.但她与南宫寿有名无实今日初尝爱情的滋味对她来讲那生死二字实是微不足道太不重要了。

她见自己一哭任无心就特别温柔不禁暗暗心喜索性埋在任无心怀内再嘤嘤垂泣一阵。

这情场与战场大为不同任无心也是初涉爱河之人哪里辨得真假见她哭得伤心只好百般劝慰。

田秀铃哭了一阵倏地仰起面庞道:“你说万一咱们能够生出这**牢你还爱我吗?”

任无心笑道:“我不是虚情假意之人以往只是亏待了你却未欺骗过你。”

田秀铃道:“我只听爱不爱?”

任无心道:“已经爱了自是生死不渝。”

田秀铃道:“要不要我?”

任无心微微一怔不知她话中之意。

田秀铃脸上微微一红忸怩道:“你会不会嫌弃我要不要我做你的妻子?”

任无心沉吟半晌忽然浩叹一声慨然道:“若论世俗礼法咱们都做错了事。”

田秀铃小嘴一努接口说道:“世俗礼法是为常人所设.岂能拘束咱们?”

微微一顿笑道:“自幼时起.南宫寿就将我视若仇寇我是被迫顶上这未亡人之名我是清白女儿身干吗不能嫁人?”

任无心见她说得理直气壮只好苦笑道:“算你说得有理可惜不能生出这**牢也是枉然。”

田秀铃固执地道:“我只问你要不要我?”

任无心见她双目中泪光浮动泫然欲泣急忙点头道:“一定要若能生出此牢咱们了结俗事然后找一处穷乡僻壤务农为生安分度日再也不谈武事。”

田秀铃连连点头倏地灿然一笑道:“我如今想活了咱们快点巡视一下瞧瞧有无活路。”

拉着任无心的手一跃而起。

两人走到那万斤铁闸之前任无心劲贯双掌将铁闸摇了一摇未曾摇动分毫。

田秀铃道:“我瞧瞧水池。”

奔到水池旁挽起衣袖伸手在水中摸索。

任无心沿着墙壁走去手敲石壁听辨声音希望觉墙壁有中空之处。

二人忙乱了一阵终于废然歇手四眼交投脸上同时露出沮丧失望之色。

田秀铃怔了一怔忽然投入任无心怀内.珠泪滚滚道:“我要活!我不让你死!”

任无心失笑道:“你这小傻瓜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天下事哪有这么如意的?”

田秀钤虽是夫人身份终究年纪轻轻情爱的心愿刚刚满足又得困死在这绝境.教她如何甘心想到伤心之处忽然失声痛哭。

任无心欲待安慰几句但觉无话可说.当下拥着她坐下来问道:“这石牢是何人修建的?”

田秀铃哭着道:“我也不知道但知这牢在山腹内除了那条甬道再无旁的通路。”

任无心道:“这么说来四面都是山石凭咱们之力那是绝对无法打通的了?”

田秀铃连连点头道:“恩!”

她泪眼婆婆点起头来.脸上的泪珠溅落如雨楚楚可怜看去稚气未脱犹是小女儿的神态。

任无心伸手一理她的秀道:“如果你们那老夫人想打通甬道救你出去约须多少时候?”

田秀铃道:“甬道那么长.如今全都塌了没有十天半月的时光怎能打通道路?那……那时咱们已饿死了。”

微微一顿摇头道:“我早已服过老夫人的毒药她若知道咱们已经言归于好杀我还来不及怎么也不会救我。”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这石牢建筑得很怪既只一条通路又是由内面封闭倒是为了自绝而设。”

田秀铃点头道:“正是如此老夫人曾对我讲过南宫世家与整个的武林为敌、所树的仇人太多了.一旦落败所受必然极惨因之打算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就以这**牢的巧妙构筑与敌人同归于尽。”

任无心笑道:“你未曾得她允许先用这巧妙机关到她落败之时岂非无法使用?”

田秀铃闻言一愕忽然大哭道:“这个时候你还敢笑人家。”

任无心哈哈大笑暗道:人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这死法也算得古今少有了。

忖念中忽然想到母亲那视死如归的豪情胜慨顿告消逝代之而起的是一片哀愁与无穷的怅惘。

田秀铃见他脸色忽转阴黯不禁芳心一沉柔声问道:“你在想什么?是恨我吗?”

任无心摇头道:“我怎会恨你?”

田秀铃道:“那么你在想什么?怎地忽然不乐了?”

任无心沉声一叹道:“我是在想母亲她老人家一定悲伤得根说不定会因此丧命。”

田秀铃心头一凉不敢开口呆了一呆重又低头哭泣起来。

任无心抚慰了半晌使田秀铃收住眼泪二人心情沮丧同都感到困倦过了—会二人朦胧睡去。

睡梦中忽见对面石壁缓缓裂开现出一个暗门门内站着一个身披黑色风氅的慈祥老妇任无心惊喜欲狂飞扑过去叫声娘。

那老妇手指在唇上一按示意他不要出声牵住他的手腕返身走去。

任无心急道:“娘还有秀铃孩儿去叫醒她。”

那老妇人悄声道:“她是南宫世家的寡妇咱们还是避开的好。”

任无心心头大急扭头望去那暗门业已闭上甬路中漆黑如墨不见田秀铃的倩影。

任无心好生难过.被母亲拉着飞驰而去左转右折。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出了甬道。

眼前一亮.耳鼓中人声鼎沸吵成一片许多人大声欢呼叫喊着任无心的名字。

移目望去.不禁骇了一跳。

只见一片广场之上人山人海万头攒动不计其数摩伽法王、丐帮三老、唐老太、武当派的玄真道长率领全教弟子还有长白四虎、关东破云七鞭以及少林、峨眉、昆仑、青城……

武林九大门派的人都有另外一边却是南宫夫人程玉萼、二夫人、三夫人常素玉此外就是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等。

这批人全是身穿黑色长袍脸蒙黑色布罩神色诡异充满了恐怖气氛。

只是在成千上万的武林人物之前这百余名天罡地煞显得人数太少.不像以往那样令人可怕。

众人欢呼一歇倏地寂静下来展眼之间让出了一条通路容任无心母子走上前去。

玄真道长迎了过来道:“相公快请上前答话群情激奋谁都忍不住了。”

任无心点了点头匆匆行到阵前朝那南宫夫人将手一拱.道:“老夫人你造劫江湖业已激起武林公愤今日之事如何解决全凭你一言而决。”

那南宫夫人神情傲岸冷冷说道:“武林恩仇非言语所能解决咱们兵戎相见强存弱亡罢了!”

只听一个少林弟子叫道:“程玉萼即释放我少林掌门否则将你南宫世家夷为平地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一个峨眉弟子愤然叫道:“我峨眉派不问江湖是非与你南宫世家无怨无仇你为何陷害本派的掌门?”

那妙雨突然叫道:“诸位前辈诸位兄弟听了程玉萼陷溺已深不可理喻今日有仇的报仇有冤的伸冤不可养痈遗患反害自己。”

一时间群情汹涌吵成一片兵刃出鞘之声震荡耳际。

任无心双臂高举纵声喝道:“诸位稍安勿躁.在下尚有几句话讲。”

但听一人厉吼道:“南宫世家害了咱们的师父.我兄弟要报仇雪恨。”

霎时间.有的要报师仇有的要报父仇报仇拼命之声如雷灌耳惊心动魄。

蓦地人群之内跃出一个绝色少女戟指南宫夫人喝道:“程玉萼你今日若不释放中原四君子.我叶湘绮先与你拼了。”

那常素玉怒声叱道:“萤火之光敢与皓月争辉?即滚开。”

叶湘绮悲愤填膺长剑一挥猛地朝南宫夫人扑去。

南宫夫人冷冷喝道:“找死!”竹杖—扬当胸戳去。

任无心大吃一惊想那叶湘绮焉能挡得南宫夫人的一击当下身形一晃.抢先攻去。

只听老妇人喝道:“心儿闪开待为娘的来。”

任无心岂肯退后一招风云四合疾快地攻袭过去。

南宫夫人竹杖一挥反击任无心胁下杖挟劲风凌厉慑人。

那老妇人双臂一振抖掉了风氅疾若电掣霍然袭到南宫夫人身侧迫得南宫夫人暴闪丈余。

只听一阵如雷的喝喊.丐帮三老与玄真道长率领天下群雄潮水一般的攻了上来。

南宫夫人睹状倏地一阵怪笑声如狼嗥鬼哭刺耳之极。

只见她举手一挥那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顿时状如疯魔迎着武林众豪扑去。

展眼间兵刃耀日杀声震天战况炽如烈火。

任无心热血沸腾眼看这一场血战下来正邪双方势必同归于尽不禁大为焦急纵声喝道:“诸位前辈听了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中大部分是无辜受害之人.咱们尽量擒活的。”

常素玉陡地掠到冷冷说道:“死到临头还敢卖弄精神。”双掌—挫随声袭到。

任无心急忙挥掌反击二人闪电般的力搏了十余招。

忽听一个少林弟子喊叫道:“师叔、师兄右边那两个蒙面人使的少林武功.只怕是掌门师伯和百代师叔。”

一个苍劲的口音道:“少林弟子随我来。”

任无心暗暗忖道:程玉萼驱使正派人物自相残杀这手段当真歹毒得很。

忖念中与那常素玉又力搏了三十余招有心冲到母亲身畔母子二人联手御敌怎奈常素玉的武功极为厉害被她缠住竟是脱身不得。

这是一场惊天动地的血战天下精英毕集于此搏杀之惨烈触目惊心令人不忍卒睹。

任无心久战不下心头焦灼如焚倏地一轮疾攻迫得常素玉招架不迭。

任无心大喝一声一指点戳过去。

这一指如雷惊电闪眼看戳在常素玉身上。

忽听一声怒叱那二夫人突然袭到替下了常素玉。

任无心又惊又怒双掌翻飞、竭力拼斗。

但这二夫人是常素玉的婆母武功远在常素玉之上任无心倾尽全力依旧屈居下风。

忽听一声惨嗥一名黑衣天罡的头颅飞起半空鲜血四溅洒得任无心满脸皆是。

任无心霍然一惊颈项忽被二夫人扼住。

任无心骇然大叫双臂猛然一振.疾向二夫人袭去.耳鼓之内.忽闻到田秀铃惊惶喊叫之声。

睁目一看自己与田秀铃相拥而卧兀自睡在地上何来什么血战。

田秀铃揉着惺忪睡眼道:“心哥是你叫喊吗?吓死我了。”

任无心嘘了一口长气.道:“我做了一个噩梦。”

目光落处忽见她脸泛红潮艳若桃花不禁心疑只怕她体内的毒力作.急声问道:“你身子可有不适?”

田秀铃螓一摇痴痴—笑.道:“我也做了一个梦。”

任无心道:“什么梦?说给我听听。”

田秀铃脸上突然一阵绯红一头钻在任无心怀内。

任无心瞧她不胜娇羞不禁大奇惑然道:“梦见了—些什么?说来听听有何要紧?”

田秀铃忸怩道:“我不你先讲你的。”

任无心道:“我梦见天下英雄与你南宫世家决战打打杀杀情况很惨。”

田秀铃道:“最后的结局呢?”

任无心苦笑道:“任何人都无法与全天下为敌最后的结局.当然是你们老夫人战败交出醒神汤释放了中原四君子和百忍大师等。”

这乃是他的愿望那梦境之内并无显示。

田秀铃听了也不放在心上但却问道:“老夫人提过咱们的事吗?”

任无心微微一怔笑道:“当时忙乱得很没有人提这儿女之私你且说说你的梦境如何?”

田秀铃脸颊藏在任无心怀内揉擦了一阵娇声道:“我梦见咱们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庄子.拜了堂成了亲洞房花烛………”

任无心道:“后来怎样我听不清楚。”

田秀铃娇躯一阵扭动道:“我不要讲我不……”

倏地撒娇道:“我肚子饿啦!”

任无心哈哈一笑道:“我也饿了你准备了什么食物拿来我尝一尝。”

田秀铃扑哧一笑突然想到是自己将他坑陷在这绝境.不禁悔恨交加掩面痛哭起来。

任无心啼笑皆非哄了半响.无法令她收束眼泪倏地叫道:“有了!我有法子。”

田秀铃仰起脸来喜道:“真的?什么法子?”

任无心一本正经地道:“棺木中可有冷冻存尸咱们吃死人。”

田秀铃一拳擂去恨道:“你还有心开开玩笑!”

想到自己亲手害死情人芳心之中愧悔交集无以自解重又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

任无心无可奈何暗想女子的泪水反正是多索性让她哭个痛快当下不言不响不再理会。

闲闷无聊不觉东张西望见那许多棺材的棺盖俱都掀在一旁但右侧墙角的一具棺木那棺盖却是端端正正地覆盖在上仿佛业已钉死。

任无心疑念顿起扶起田秀铃的脸道:“那棺内装的是谁?”

田秀铃星目眨动道:“没有谁了!”

任无心道:“奇怪每具棺盖都已掀开只有那口棺材例外。”

田秀铃懒洋洋地说道:“嗯我懒得动.我不去瞧。”

任无心脱口一笑在她颊上亲了一亲道:“乖—点过去看看。”

田秀铃咯咯一笑爬起身来欢天喜地地奔了过去。

她在南宫世家长大对这**牢中的阴森之气习以为常毫不感到恐惧。

奔到那棺木之前双手—扶馆盖一下揭了开来。

倏地田秀铃口中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砰的一声棺盖脱手掉下。

田秀铃脸色惨白双眼满布着恐惧之色手足乱颤噔噔噔直退。

任无心弹身而起喝道:“什么事?”

田秀铃猛一转身.飞奔过来.躲在任无心身后.颤抖道:“老……老……老……”

但闻砰的一响那棺盖掀翻在地棺材中忽然站立一位身形微带佝楼手扶拐杖鸡皮鹤的老妪。

这老迈的妇人穿着一身墨色的衣服.苍白的脸上不见血色但那两道炯炯眼神却似冷电一般透射入人心俯之中与那满脸病容大不相衬。

任无心本是定力极探之人此时此地乍见那老妇的面也不禁心神一颤一股寒气自足底升起.—直凉透背脊。

那老妪竹杖顿地跨山棺外.缓步走了过来。

两道冷电般的眼神笼罩在任无心脸上神色之间诡异莫名。

任无心先是惊骇但只—瞬心情就宁静下来、暗忖道:大不了一死又何畏惧之有?当下一定心神拱手笑道:“老夫人久违了。”

南宫夫人竹杖—顿漠然道:“令堂何在?”

任无心剑眉一蹙道:“怎么?老夫人—直在这**牢中?”

南宫夫人冷冷一笑道:“老身在此比你们到得还早.陪伴你两人一日一夜了。”

任无心闻言一怔暗道:这位南宫夫人的性情果非常人能测。

突然心念—闪笑道:“老夫人既有意留在室内这**牢该是另有出路?”

南宫夫人漠然道:“当然另有出路但对你来讲有等于无。”

任无心淡淡一笑道:“在下的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目光一转朝身后的田秀铃望去。

田秀铃热泪泉涌凄然说道:“我真的不知道。”

南宫夫人冷冷一笑道:“你明明知道还要假情假意我倒不知你是何心意?”

田秀铃大急一把抓着任无心的手臂哭道:“心哥我是真的不知道这石牢另有出路祖……祖婆婆是教你恨我……好让你亲手杀我。”

任无心莞尔一笑道:“你到一旁歇息我与老夫人讲话不许你插口。”

田秀铃温驯地点一点头噙着眼泪退到墙边立定。

南宫夫人苍白的脸上突然掠过一缕狰狞的笑意冷冷说道:“任无心你自命侠义之士勾引人家的寡妇.不怕天下英雄耻笑吗?”

任无心脸上一红将手一摇道:“在下尊重老夫人是武林前辈不愿出言不敬今日之局、注定无法善罢咱们还就江湖恩怨略做交代然后以武功判定生死吧!”

南宫夫人冷冷一笑.道:“你那武功自信敌得住老身几招?”

任无心淡然道:“在下纵然不敌也得勉力周旋只是有几个问题耿介于心若不弄个明白死难瞑目。”

南宫夫人眉头一皱道:“什么问题?你若好言相求老身或许成全你的心愿。”

任无心轻轻叹息一声道:“老夫人你处心积虑与整个武林为敌那动机究竟何在?”

南宫夫人闻言一怔两道冷电般的目光凝注在任无心脸上.缓缓说道;“南宫世家的数代子孙遭人谋害死得不明不白难道老身不该为子孙报仇吗?”

田秀铃口齿启动似欲言语忽又心意一变.闭口不语。

原来她在死谷之内曾经见过自己的丈夫南宫寿。

但是当时处在一个漆黑的石室之内那恐怖的经历似真似幻如在梦中她事后想起也感到怀疑。

再者她与南宫寿自小就相互仇视彼此间毫无情份如今又已将满腔热爱倾注在任无心身上私心之内实在不愿承认自己那名义上的丈夫尚在人世因之话到唇边终于忍住。

但听任无心道:“老夫人你可曾想过武林之内哪一门哪一派有谋害南宫世家几代主人的嫌疑?”

南宫夫人冷冷说道:”老身觉得各门各派的人都有可疑。”

任无心道.“为什么?杀害人命总该有个动机。”

南宫夫人道:“名高遭忌这武林第一家的荣衔.下马解剑的禁律乃至南宫三宝都是引起武林人物嫉妒与争夺的原因这道理明显不过何用老身多说?”

任无心闻言一怔未曾料到南宫夫人会讲出这番道理。

想她所言虽是揣测之词但却入情入理.无懈可击令人无可辩驳。

寂然半晌任无心神色一动、双目之内倏地神光*射道:“老夫人令重孙南宫毅犹在人世你可曾问过他谋害他的是何许人物?”

南宫夫人漠然道:“老身已获消息我那重孙近日在传声驿出现但他犹未归来到底是何人谋害他尚还不得而知。”

任无心突然冷冰冰说道:“老夫人可曾想过令重孙何以迟迟不归?”

南宫夫人那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上突然掠过一片极为怪异的神色但只一瞬重又平静如故。

任无心的目光何等锐利这变化虽是极端微细他却瞧得清清楚楚。

数月以来一直横梗心中的疑团顿时消散了不少。

只听他冷冰冰一笑沉声道:“老夫人依在下猜想你那重孙媳四夫人从此也不再返回南宫世家了。”

南宫夫人身子猛然一震脸上突泛厉容右手一探五指箕张霍然抓了过去。

田秀铃惊叫道:“心哥!”

任无心嘿然一笑身形一晃暴退五尺喝道:“老夫人如此震动莫非做了亏心之事?”

南宫夫人一击落空做势欲扑。

突然心意一变阴沉沉说道:“尔等乃垂死之人老身的事何惧尔等知道。”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任无心你根据什么判断老身那重孙媳不再回返南宫世家了?”

任无心目光一转朝石牢四壁环顾—眼暗暗忖道:这石牢虽另有门户但连田秀铃也不知情其隐秘可想而知看来陷身在此.那是绝无外援的了。

心念一转顿时横定心肠朗声说道“令重孙南官毅久已在江湖活动只是老夫人不知而已四夫人与令重孙情深爱重她夫妻既已重逢自然不再回转南宫世家了。”

南宫夫人冷冷说道:“嫁鸡随鸡嫁犬随犬那也不足为奇。”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可是老夫人可曾想过你那重孙宁愿流浪江湖而不返回南宫世家那是什么缘故?”

南宫夫人脸上的肌肉一阵颤动冷笑几声道:“南宫毅对你讲过什么你干干脆脆的讲出来吧与老身勾心斗角你还太嫩了。”

任无心含笑说道.“那南宫毅乃是豪侠之士无论如何老夫人的**他是不会亲口揭的。”

南宫夫人冷笑道:“谅他不敢。”

任无心哂然道:“但是他敢背叛南宫世家公然与老夫人作对。”

南宫夫人漠然道:“子孙不肖.乃是家门不幸与外人有何关系?”

任无心突然放声一笑道:“老夫人由此—事在下得了三点结论但不知对是不对?”

南宫夫人容色耸动道:“哪三点结论?”

任无心暗暗忖道:今日身处绝境我揭穿这老女人的**要不是她死、那就是我亡了。

只听南宫夫人阴沉沉说道:“哪三点结论?爽快一点讲吧!”

心情之激动流露无遗。

任无心轻轻咳嗽一声道:“第—依在下判断南宫家的数代子孙并非老夫人的骨血。”

南宫夫人身子猛地一震拐杖一顿厉声喝道:“第二呢?”

任无心冷笑道:“南宫世家的数代子孙并非死在外人手上而是老夫人亲手所谋害。”

这几句话恍若晴空霹雳南宫夫人、田秀铃两人同是心神大震刹那间惨然色变。

南宫夫人满脸厉容手指着任无心道:“你讲第三又是什么?”

任无心功凝双掌全神戒备口中缓缓说道:“第三点最为简单老夫人与整个武林为敌造下这浩大的杀劫并非为了替子孙报仇而是另有用意。”

南宫夫人厉声道:“什幺用意?”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这就是在下要向老夫人请教的了。”

田秀铃听了这一番话惊得目瞪口呆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她也是聪明伶俐之人眼看着南宫夫人那狰狞的面容好似任无心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柄利剑直刺在南宫夫人的心头.南宫夫人早已认了这一切其中再无可疑之处了。

忽见南宫夫人仰天一阵狂笑石壁回音那尖厉刺耳的笑声满室激荡听去撕裂人心恐怖已极!

田秀铃突然奔到任无心身后娇躯颤抖嗫嚅道:“心哥咱们走。”

任无心莞尔一笑道:“咱们不知门户何在纵然知道老夫人若不放行也是无法走脱。”

只听南宫夫人阴森森一笑.道:“任无心老身不得不佩服你的聪明才智你且说说你怎能得出这三点结论的?”

任无心道:“如此讲来老夫人是承认在下的话了?”

南宫夫人缓缓将头一点道:“老身完全承认。”

任无心突然长长叹息一声沉重地道:“老夫人当初在下也信以为真以为南宫世家的数代子孙确是被不肖之徒所谋害眼看武林中杀劫将起.心想若要消饵这场浩劫唯一的方法就是找出谋害南宫子孙的凶手若能抓住那批凶手交给老夫人处置则老夫人心中的怨恨即可平息.造劫江湖就失去借口了。”

南宫夫人狞笑一声.讥哂道:“天阵你任无心倒是苍生之福。”

任无心摇头一笑缓缓说道:“可是在下找来找去找不出凶手想来想去。也想不出凶手是谁。”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老夫人何不自己想想万今天下有哪一门、哪一派、哪一帮会、哪一个人有胆量谋害南宫世家的子孙纵然有人胆大包天敢于谋害南宫世家的人他又哪里有恁大的本领?”

南宫夫人傲然一笑道:“你任无心若是不敢旁人大概更不敢了。”

任无心沉声道:“这也还在其次依情理而论纵然有人谋害了老夫人的儿子、孙子以老夫人之能岂有再蹈覆辙连重孙、曾孙也保不住的道理?”

南宫夫人先一怔继而纵声狂笑道:“这倒是一个天大的破绽可惜数十年来只有你任无心一人看出嘿嘿!换了旁人纵然感到可疑也决然不敢相信。”

田秀铃听到此处.浑身一阵冰凉。

眼看南宫夫人那狰狞恐怖凶神恶煞的面容真骇得心摇神颤头晕目眩娇躯一软昏倒过去。

任无心双手—抄.托起田秀铃的身子走到一旁将她置在一块棺盖之上躺着然后走了回来。

任无心道:“开始时在下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后来打听到南宫世家的数代子孙都是在出门远行之时遭人谋害.死在外面在下心想彼等何以要孤身远行那行踪若是公开则遭人谋害之事势必轰传江湖那行踪若是秘密何以又会被人知悉?老夫人的子孙两代已遭仇家谋害.何以让重孙、曾孙孤身远行岂非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吗?”

南宫夫人嘿嘿一笑自我解嘲地道:“你见事深刻鞭辟入理老身活了偌大的年纪尚未见过比你更聪明的人。”

任无心淡淡—笑接道:“其后在赴死谷途中在下遇上了南宫毅心中突然动疑。”

南宫夫人强笑道:“疑在哪里?”

任无心道:“在下暗想那位南宫前辈为何流落在外.忍令堂上的祖母伤心闺中的爱妻断肠这是过于违反常情了。”

南宫夫人道:“是啊那孩子早该归家的也省得咱们终日以泪洗面过这生不如死的日子。”

任无心暗暗忖道:这老婆子讲到此处她还能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当真狡猾得可以。

忖念中突然感到眼前这老妪如毒蛇猛兽是自己生平所遇最为恐怖的人不禁心头一寒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

南宫夫人突然迈上两步冷冷说道:“任无心你还有话讲吗?”

任无心心头惴惴想到动手一搏实在毫无把握不觉起了一个拖延时光的念头缓缓说道:“在下根据以上种种.判定南宫子孙乃是老夫人所谋害但想虎毒不食子南宫子孙纵或不肖不孝也无加害之理更不至假手外人唯一可能就是那些人皆非老夫人的亲骨血。”

南宫夫人将手一摇接口说道:“你讲得全对不必再往下讲了。”

任无心剑眉耸动道:“老夫人必得将话解析清楚否则的话.只怕我任无心难以就范。”

南宫夫人哂然道:“老身不信。”

拐杖一扬做势击去。

突然心意一改.嘿嘿一阵狞笑接道:“好吧老身的恨憾淤积心头数十年之久.如骨鲠在喉也想吐露一下散一散胸头的闷气。”

说到此处突然悠悠一叹那沉重的叹息之声恍惚自九幽地府听入耳内令人心旌摇摇毛骨悚然。

田秀铃刚刚苏醒.悄然走了过来忽然心头一寒重又退了开去。

只听南宫夫人沉声道:“任无心死谷二奇那是不用我解说的了。”

任无心双眉一扬道:“那是在下的两位恩师。”

南宫夫人道:“哼!两位恩师?你也太不要脸了!”

任无心脸上微微一红道:“太乙上人是在下的授业恩师两位老人家是神仙眷属自然都是在下的……”

南宫夫人沉重地将手—摇接口道:“两位老人既无夫妻之名更未合传过弟子.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顿了一顿接道:“实对你讲南宫明是太乙上人的弟子老身则是天心神姥的传人。”

任无心大吃一惊想那太乙上人与天心神姥一男一女正是死谷二奇.如此算来任无心与南宫夫妇既属同门又是同辈这是前所未闻之事教他如何不惊?

但听南宫夫人那冷漠的声音道:“七八十年前今日的死谷二奇当时正是一对情侣两人因修习上乘武功并未结成夫妇但两人唯一的传人却结成了不解之缘。”

任无心插口道:“那自然是老夫人与南宫……”

忽然感到.师兄二字甚难出口.话到唇边重又顿住。

南宫大人恍若末闻接道:“南宫明与程玉萼结缡之后女貌郎才相爱无间那该是一桩琴瑟和谐白头偕老的婚姻了。讵料情天多变就在南宫明击败天下英雄赢得武林第一家的荣衔之后一个年轻女子插足于南宫夫妇之间了。”

任无心蹙然道:“那女子是谁?”

南宫夫人脸上突然布满煞气阴沉沉说道:“那女子乃是雪山门下身着道装用一柄银色拂尘江湖之上称她做银拂仙子。”

任无心脸色大变道:“数十年前雪山派四代六十余人突然在一夜之间悉数死绝那……”

南宫夫人冷冰冰说道:“那当然是老身下的毒手。”

语音微顿接道:“那乃是七十二年前的事了.唉!老身虽然部署周祥一举而灭雪山派可惜百密一疏留下了一个未满周岁的婴儿引出了今日这五代寡妇同堂的怪事。”

任无心暗暗忖道:这女人的手段好毒!当下问道:“那婴儿又是谁的孩子?”

南宫夫人冷漠地一笑道:“那是南宫明与银拂仙子的孽种。老身想到斩草除根之事回头再找那个婴儿南宫明业已赶到将那婴儿抢到手内。”

任无心冷笑道:“你杀害六十多条人命神姥纵然不管我那恩师也不会饶你。”

南宫夫人回忆往事也不禁唏嘘叹息道:“这祸闯下之后太乙上人坚持杀我但是老身的师傅则认为错在南宫明若非南宫明用情不专撇下娇妻在外沾花惹草.怎会引起老身的妒火.要杀老身也行先得将南宫明杀死。”

任无心暗暗忖道:神姥也太护犊过于不辩是非了。

心头在想口中说道:“老夫人既是未死恩师自然也未惩治南宫师兄了。”

南宫夫人冷笑道:“祸事闯得如此之大焉能就此罢了但太乙老人不肯先杀南宫明却将他逐出门墙声言须得取下我的级才能重返师门。”

任无心道:“师恩深重.南宫师兄为了重返师门就该杀掉老夫人才对何况老夫人确有可杀之道。”

南宫夫人怒声道:“哼!你师徒都是一丘之貉!”

语音微顿接道:“南宫明倒不是急于重返师门却是急欲替那贱人报仇。但是他的武功虽然击败天下英雄却无法胜过老身咱们当时就恶斗了一日一夜偏是半斤八两谁也胜不了谁始终打不出结果。”

任无心心神一凌暗道:那时候她的武功已是如此如今岂非深不可测?

只听南宫夫人接道:“太乙老人与老身的师傅天心神姥当时都在盛年两人的火气都大太乙老人见咱们打不出结果盛怒之下撇下师傅拂袖而去;师傅气愤之余也不惩罚老身仅只说了一声不许伤害那个婴儿就此返回死谷独居谷顶由此不与太乙老人见面。”

任无心沉声一叹道:“原来是你做的好事害得两位老人家这—赌气至今不肯相见。”

南宫夫人怒道:“不见面又怎样难道少活几岁不成?”

任无心暗暗忖道:此人痴长百岁不可理喻。当下话锋一转道:“那雪山派忽起灭门惨祸势必轰动江湖武林之内难道就无仗义之人?”

南宫夫人冷笑道:“老身从未涉足江湖没有人见过老身的武功雪山派远处边陲与中原人士少有往来南宫明与那贱人陈仓暗渡乃是极为隐秘之事老身又未留下蛛丝马迹咱们二师二徒不讲谁能想到老身头上哼哼!幸好当时没有你任无心否则老身就无法安宁了。”

任无心淡淡一笑道:“南宫师兄难道就此罢手不成?”

南宫夫人道:“他当然不肯干休自此以后咱们表面上是一对恩爱无间的夫妇实际却是势难两立的仇人两人都是勤练武功不敢稍辍南宫明稍有所得必与老身狠拼一场嘿嘿!怎奈老身的武功永不落后直到他死终究未能如愿。”

任无心道:“如此讲来南宫师兄是愤恨而殁。”

南宫夫人脸上闪过一片阴黯之色道:“他虽含愤而殁倒是一了百了遗下老身一人度这凄凉孤单的日子却是人所难堪。”

任无心暗暗忖道:她屠杀雪山一派乃是因为嫉妒推源溯始皆是由于深爱南宫师兄之故结果弄巧成拙将丈夫活活气死那未亡人的日子确是难以忍受。

想到这里记起当日田秀铃因爱成仇对自己百般迫害之事不禁感慨丛生长长叹息一声。

但听南宫夫人接道:“南宫明死时银拂仙子那贱人所留的孽种.业已长大成*人取名南宫望老身遵守师命原不想加害于他而且替他娶了妻室.待他犹如亲生之子。”

任无心暗暗忖道:杀其母哺其子倒也亏她了。

南宫夫人眼内突然杀机一闪.怒声道:“你胆敢讥笑老身?”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在下并无讥晒之心老夫人休得多疑。”

南宫夫人冷冷一哼道:“谅你不敢。”

语音微顿接道:“岂料人无伤虎心虎有伤人意.那南宫望早已获悉身世知道老身是他的杀母仇人但知老身武功厉害他万万不是敌手因之隐忍在心反而事母至孝先意承旨无微不至。”

任无心暗暗想到:此人的心机倒是深沉得很。

只听南宫夫人接道:“直到他的儿子南宫孝出生……”

任无心惑然道:“南宫孝?”

南宫夫人道:“是啊!那算是老身的孙子了那婴儿出生之时南宫望言道:不望这小儿武功盖世但愿他孝顺祖母因而取名一个孝字。老身被他骗得昏头转向.居然信以为真沾沾自喜起来。”

任无心道:“后来怎样?”

南宫夫人嘿嘿怪笑一阵道:“哼!有一天.南宫望禀告老身.说要携带妻儿远游北岳为老身许愿延寿。想他乃是老身眼看着长大之人数十年相处老身早已失了戒心.他那妻子乃是老身的徒儿师徒之情过夫妻情爱有她同行老身更无疑心当下也就应允了。”

任无心道:“那南宫望莫非是要携妻子远走高飞……”

南宫夫人冷冷说道:“哼!岂止如此他父子三人出门.行到中途忽遭十余名蒙面高手围攻一场恶斗下来仆从死尽南宫望夫妻二人受伤惨重那婴儿受掌力波及业已魂游太虚性命岌岌难保。”

话音一顿吁了一口长气。

任无心插口道:“是否东窗事有人为雪山派报仇伸冤了?”

南宫夫人愠然道:“哼!你莫名其妙最好是免开尊口!”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老夫人说得对在下洗耳恭听就是。”

南宫夫人怒哼一声接道:“那乃是南宫望一手安排的诡计这条苦肉计天衣无缝谁都看不出丝毫破绽虽然事起突然但想南宫明大败天下英雄得罪的人很多遭人报复也是难免之事一时之间.老身又怎能看出其中的奥妙?”

语音微顿接道:“他夫妻负伤逃回家来老身惊急交加立即救治。想那婴儿未满周岁伤势又是那般沉重.任何药物皆是无法奏效老身无奈只好拼耗功力以本身的内力真气.治疗那婴儿的伤势等到救活那婴儿的性命老身业已功力大损虚弱不堪了。”

任无心道:“那南官望要动手报仇了。”

南宫夫人摇头道:“他并不立即动手却在茶水中下了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老身元气大损之后急于服药滋补且因流汗过多口中极为干渴匆匆吞了几粒药丸接过茶水就饮如此一来功力既耗又中剧毒眼看那南宫望露了狰狞面目一剑刺入老身胸上却无半点还手之力。”

她似是甚为激动说到此处嗤的一声撕开衣领露出于瘪的胸膛那**上方赫然两处剑刺的伤痕。

任无心不便观看匆匆转过脸去道:“后来怎样?”

南宫夫人狞声道:“哼!他若一剑将老身杀死老身固然认命他的妻子也不及拦阻;那畜生遍是魔迷心窃还想细细折磨老身刺过一剑诉说一番似是大快心意。他的妻子是老身一手抚养大的师徒情份犹在当时看不顺眼出面阻止两人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老身一见有机可乘顿时夺门而逃奔入这密室之内放下了万斤铁闸。”

任无心口齿启动想要插口忽又顿住默默倾听下去。

只听南宫夫人接道:“这密室的暗门仅只老身—人知道.仓促之下.南宫望使尽方法仍旧攻不进来想老身之能.定能暂时压制体内的剧毒恢复原有的功力那时主客易势取他性命易于反掌。他想着气馁顿时席卷了老身的武功秘籍连同各种丹药逃出了南宫世家。”

任无心道:“其后怎样?”

南宫夫人阴森森说道:“怎样?还不是如他所料.被老身追上夺回秘籍丹丸当场取了他的性命。”

任无心道:“那二夫人虽是你的弟子却也算得情至义尽你杀她的丈夫岂不手段太狠。”

南宫夫人冷冷说道:“那南宫望原想将她置于死地他二人夫妻之情已绝老身的手段又狠在哪里?”

任无心道:“可是那婴儿呢?还有南宫毅.南宫寿你谋害他们难道也有道理?”

南宫夫人微微叹息一声道:“那南宫孝由我婆媳二人抚养成*人娶妻常素玉原指望数代恩仇至此结束岂料……”

说到此处.突然双目一合默然不语。

任无心冷然道:“岂料怎样?”

南宫夫人脸上突然泛起一片煞气双目—睁杀机毕露厉声道:“有一次他远出办事遭人谋害下落不明了。”

任无心怒声道:“笑话!除了你程玉萼谁人谋害南宫明的子孙?”

南宫夫人脸上肌肉一阵抽*动欺身扑上一杖袭了过去!

任无心惊怒交迸斜斜闪退双掌挥动.一招倒乱阴阳反击过去。

但听裂帛声响南宫夫人左手一撩将任无心的衣衫抓去了—片避招还击快得无法分辨。

任无心惊出一身冷汗奋身一跃避在一具棺木之后.冷笑道:“程玉萼你养其子杀其父冤怨深植血流五代任某人知道其真正的原因何在!”

南宫夫人神色狰狞恍若厉鬼口中阴森森说道:“你说原因何在?”

举步追了过去。

任无心纵身一跃疾若流矢地窜至水池对面冷笑道:“那原因简单不过只因你情场失意受了刺激丧心病狂以谋杀为赏心乐事!”

南宫夫人闻言身躯猛然一震目光散乱神情一片木然。

任无心知道自己的话击中了她的心病知她正当心神震动之际顿时运集全身功力猛然扑袭过去。

他这聪明机智实是举世无双这一击雷霆万钧更无几人抵敌得住。

叵奈南宫夫人的武功过于高强千钧一之际拐杖霍然一阵挥动刹那间杖影如幕重门叠户护住了全身任无心倾尽全力.依然攻不进去。

南宫夫人倏地震声狂笑挥动拐杖急攻三杖。

玄奥无伦的招术凌厉无比的劲力迫得任无心连连后跃一口气疾退三步。

任无心又惊又怒想不到这老妪的武功较母亲还要凌厉。

眼看抵敌不住只好尽力一跃躲向一列棺木之后。

南宫夫人狞笑一声缓缓说道:“这是一段血泪交织的武林秘辛知道全部情由的原只老身一人你已知道这全部隐情再想活着势比登天还难。”

说到此处忽然记起石牢中尚有田秀铃在不禁嘿嘿一笑.左手一探将躲在墙角战栗不休的田秀铃一把攫了过来拐杖一抡劈头砸了下去。

田秀铃在她积威之下长大这时心骇胆破连惊叫之声也不出来。

忽听任无心厉喝道:“且慢!”

南宫夫人杖势一顿冷然道:“难道你向老身求情不成?”

任无心捺定心头跳动道:“我且问你天心神姥犹在人世你肆无忌惮造下这许多恶孽难道她老人家能饶你?”

南宫夫人傲然一笑道:“老身那师傅若不饶我她早就惩治老身了迟至今日犹无动静她是不再管束老身的了。”

任无心有生以来从未面临今日这种危境.力不能胜欲逃无门。

这时心念乱转只想拖延时光暂时保住自己和田秀铃的性命。

情急之下冷冷一笑说道:“依你这般**天心神姥是有意纵容你了?”

南宫夫人道:“岂止纵容她老人家只有我这一个传人直到如今武功上每有所得仍旧命人传示于我。”

任无心仿佛坠在万丈冰窟之内打了一个寒噤。

眼看她双目之内凶光闪闪.势要朝田秀铃下手急忙叫道:“我明白天心神姥的心意了。”

南宫夫人闻言一怔道:“什么心意?”

任无心喘了一口大气道:“想当初恩师与神姥本是一对神仙爱侣你杀害雪山一派之后.恩师本该一掌将你毙掉他老人家却*迫神姥亲自下手这不是见外了吗?”

南宫夫人惑然道:“见外又怎样?”

任无心道:“非但见外而且含着责备神姥教徒无方之意神姥当然赌气。”

南宫夫人道:“赌气又怎样?”

任无心道:“意气之争事久必消是非之急日久愈明.神姥必然后悔便设法处置此事。”

南宫夫人讶然道:“可是师傅并无处置之举。”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当然处置了只是你愚昧不明看不出此中巧妙罢了。”

南宫夫人厉喝道:“巧妙何在?”

任无心冷然道:“你可懂得欲取姑予的道理?”

南宫夫人闻言一怔道:“老身不懂欲取姑予又该怎样?”

任无心冷冷一笑.道:“天心神姥本已后悔想要亲自杀你但却不愿向恩师低头因之使出这欲取姑予之计非但纵容你为恶而且增长你的武功甚至还指示机宜暗助于你用意所在就是要*得恩师忍无可忍亲自出手杀死你恩师杀死了你神姥的歉疚之心也就稍减了。”

南宫夫人心神一凛怒道:“胡说八道!”

任无心冷笑道:“你何不想想以你目前的武功加上那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除了两位老人谁能奈何得你唉!只是如此一来却苦了武林苍生了!”

忽听一个沉重的声音缓缓说道:“小畜生.你是在责备我吧?”

南宫夫人和任无心一听这声音两人同时脸色大变.惊惶失措东张西望平素的气焰一扫而尽。

任无心先是一惊继而木然呆立倏地双膝一屈扑通跪下惶然道:“神姥您在哪里?”

但听那沉重的声音哼了一声整个石牢恍惚震动了一下室内三人心头同是一跳。

南宫夫人脸色惨变愣了一愣疾步行到右边墙角。

也未见她有所动作那水池之内倏地哗啦一响池水随即降落下去。

转眼间.池水退尽露出池底。

南宫夫人拐杖一探杜头点击在那池塔根下只听轧轧一响那池塔缓缓移动开去。

这机关似是长年难得启动那机轧磨擦之声刺人耳鼓。

好久工夫那池塔始才移开露出一个圆圆的洞门。

洞门之下却无丝毫动静。

南宫夫人略一犹豫随即屈膝跪下颤声道:“弟子玉萼恭迎恩师的大驾。”

等了一会儿.洞门之下走上一个素服女人。

任无心微微一怔暗道:这不是三夫人常素玉吗?

那三夫人常素玉脸上的神色极为难看那是悲痛、愤怒、失望、忧伤各种感情的混合。

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出那两道阴郁的眼神一直避开南宫夫人对那跪在地上的祖婆看也不看一眼。

接着一个黑绢包头身披黑色风氅的老妇缓步走出圆洞伸出那莹白如玉的纤手将任无心拉了起来。

任无心又惊又喜悄声道:“娘天心神姥……”

老妇人莞尔一笑素手一抬抚摸着任无心的头那慈母怜爱之情流露无遗。

南宫夫人直挺挺地跪在地上见那洞内久无动静.只得拜仆下去道:“师傅开恩弟子玉萼……”

老妇人突然冷冷说道:“天心神姥远在死谷你叫谁做师傅?”

南宫夫人猛一转面喝道:“兰姑!”

素手兰姑冷然一哂道:“刚才是我在讲话你的耳朵想必有了毛病连的我口音也分辨不出了。”

任无心与南宫夫人闻言同是大吃一惊。

南宫夫人羞怒交加刹那之间脸色涨得犹如紫酱。

素手兰姑倏地喝道:“心儿闪开五尺功凝双掌蓄势戒备。”

但听南宫夫人厉啸一声陡地振袂而起腾起半空拐杖一挥朝素手兰姑当头劈下。

这一杖雷霆万钧那凌厉无伦的劲力震起一片破空锐气激荡起一阵尖厉的回音。

素手兰姑冷冷一哼但见她身形一旋呼的一声那黑色风氅反兜而起直向头顶的南宫夫人裹了上去。

田秀铃睹状双手掩口骇然一声惊叫。想那一杖泰山压顶何等厉害岂是一件风氅挡得住的。

但见南宫夫人身形一翻坠落在地拐杖一抡将那黑色风氅挑飞一旁。

素手兰姑却卓立在七尺开外四道精芒*射的目光紧紧盯在一起一瞬不瞬。

任无心出了一身冷汗他也未曾看出母亲是如何闪出南宫夫人杖势笼罩之下。

想起那一杖的威势心头犹有余悸。

南宫夫人倏地阴沉沉一笑道:“兰姑你自信胜得老身吗?”

素手兰姑冷然道:“拼个同归于尽大概是不成问题吧!”

微微一笑.接道:“那也是拜你之赐我这里谢过了。”

南宫夫人沉声一哼.缓缓转面满脸杀机地望了常素玉一眼道:“是你领她进入暗道的?”

常素玉淡然说道:“是婆母领进来的孙媳虽得祖婆疼爱还不知这**牢另有门户哩!”

南宫夫人狞声道:“你那婆母呢?她怎不前来见我?”

常素玉冷冷说道:“她老人家率领天罡地煞把守在甬道之内以防有人逃遁。”

南宫夫人厉声喝道:“防谁逃遁?”

常素玉淡然道:“孙媳不知祖婆谅必是知道的了。”

素手兰姑冷冷一笑道:“程玉尊.你罪孽深重今日众叛亲离那是恶贯满盈了我看你还是自己动手一死以谢天下吧!”

南宫夫人气得脸色铁青那抓着拐杖的手颤抖不歇拐杖着地之处石屑溅起.陷下寸许。

常素玉镇静逾恒缓缓说道:“婆母和我为兰姑所制迫于无奈将她领入暗道祖婆与任无心所讲的话咱们都听到了。”

南宫夫人狞声道:“听到了怎样?”

常素玉道:“孙媳如噩梦初醒数十年的疑念霍然消解了。”

南宫夫人额上暴露出两条青筋手拄拐杖朝常素玉迈上两步。

素手兰姑冷冰冰说道:“有我在旁你休想伤害人命。”

南宫夫人气极但知兰姑身法之快.天下无双除非先将她除去确是难以料理他人当下冷冷一笑道:“素玉.你是决心叛我了?”

常素玉道:“孙媳是可叛可不叛但婆母是反叛定了孙媳为尽孝道只有遵从婆母之命了。”

南宫夫人怒道:“怎么说?”

常素玉淡然道:“天地间的仇恨大莫过于杀父之仇但真孝子能有几人?那杀父之仇也是可以淡忘的。”

语音微顿接道:“可是天地间有一种仇恨.那是无论如何也忘不了的。”

南宫夫人道:“那是什么?”

常素玉道:“那就是杀害—个妇人的亲生儿子那……虽天地俱焚神形俱灭那仇也是淡忘不了的。”

这几句话讲得从容平淡毫无疾言厉色但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个铁锤重重地锤击在南宫夫人心上令她心摇神颤震骇不已。

但她终究是大奸大恶之人心头虽然震骇却不显露于外冷冷—笑道:“南宫毅未曾死啊!南宫寿尸体无踪想必也在人世……”

常素玉冷冰冰地接口说道:“毅儿未死寿儿是我的孙子隔了一代没有十月怀胎的切肤之痛纵然死了也还易于忍受所以我说.我是可叛可不叛。南宫孝是我的丈夫那杀夫之仇倒也罢了.但他是婆母的亲生骨肉婆母她老人家是反叛定。”

南宫夫人嘿然笑道:“我的所作所为你是不太清楚但你那婆母她是早已知道的啊!”

常素玉道:“婆母虽然知情但无反抗之力当然只有隐忍在心了。”

南宫夫人冷笑道:“如今有反抗之力了?”

常素玉道:“控制天罡地煞的摄心玉佩现在婆母手中想来她老人家是有反抗之力吧!”

南宫夫人突然冲天一阵狂笑。

那尖厉刺耳的怪笑之声满空激荡令人听了毛骨悚然栗怵不已。

良久之后南宫夫人始才收住笑声将手一摆淡然道:“去告诉你那婆母令她前来见我我有话要讲。”

常素玉摇道:“婆母言道你老人家与她有师徒之情她不忍亲眼看着你老人家败亡不愿前来相见。”

南宫夫人怒道:“你难道忘了?你们都服过我的镇魂丹我若真想取你们的性命不过是举手之劳。”

常素玉淡然道:“这个孙媳未曾稍忘.婆母也时时记在心内但婆母言道祖婆是不会取咱们的性命的。”

南宫夫人冷笑道:“为什么?这—点我就想不通了。”

常素玉冷冷说道:“婆母言道你老人家年近百岁除了咱们世上再无亲人如果将我等一齐杀死.剩下你老人家一个活在世上那孤苦伶仃凄凉寂寞的晚景比死还要难受那是生不如死的日子祖婆是一定忍受不下的。”

南宫夫人突然感到心头一阵剧痛身形一晃几乎栽倒。

她虽功力绝世这几句话却宛如一支无影无形的利箭突然插进她的心口她连运功抗拒也来不及。

素手兰姑与任无心相视一眼两人今日始才知道那二夫人竟是如此厉害的一位人物。

但听南宫夫人干笑一声道:“素玉快去请你的婆母.既是你们要*死我我宁可独活度那寂寞孤苦的岁月也不会先你们而死。”

常素玉缓缓将头一摇道:“婆母讲过你老人家今日是要与世长辞了!”

南宫夫人接口喝道:“何以见得?”

常素玉道:“先你老人家斗不过兰姑……”

南宫夫人不待她将话讲完接口说道:“胡说八道我的底细兰姑的深浅.你们都该知道。”

常素玉道:“若论功力你老人家与兰姑不相上下但兰姑武功博杂火候纯青你老人家有所不及.你老人家却有几门绝毒的功夫兰姑抵挡不住斗到分际终是一个同归于尽之局。”

南宫夫人道:“是啊这看法不差但你祖婆我要后死一步。”

常素玉漠然道:“也许是吧但婆母言道她已掌握住这**牢总枢纽万不得已之时.就令这**牢全部崩塌无分良贱同归于尽。”

南宫夫人冷笑道:“那么你不是也得死了?”

常素玉道:“孙媳也是五十开外的人纵然死去也算不得短命。”

语音微顿接道:“婆母讲过你老人家只—归天婆母立时自刎.以报你老人家的教养之恩。孙媳本想再留几年—则照顾毅儿和凤贞再则寻找寿儿那可怜的孩子。不过万一你老人家定要孙媳的命孙媳也愿追随你老人家于地下。”

南宫夫人嘿嘿一笑道:“这么讲来你们是早有叛我之心久已商量好了。”

常素玉摇道:“早先孙媳心中有许多疑团后来逐渐明白南宫家的子孙全是你老人家谋害而死但其中尚有许多不解之处。但这等严重的事.亲如婆媳也是不敢商量因而一直隐藏在心内唯恐泄露半点招致杀身之祸。”

顿了一顿接道:“昨日夜间你老人家与秀铃等先后进入石牢那地道突然崩塌孙媳猜想石牢必是另有通路。适在那时兰姑忽然现身.想要擒住孙媳*问石牢的门户。孙媳心中暗想毅儿已在传声驿出现你老人家既要杀他一计不成势必另生一计要救毅儿的性命只有请你老人家谢世因之也不加以反抗就让兰姑制住。”

南宫夫人脸色惨变道:“后来怎样?”

常素玉吁了一口长气.道:“孙媳本来在想婆母未必顾惜我的性命虽然见我落在兰姑手内也未必肯指出石牢的门户。哪知婆母与我一样的心意为了挽救毅儿的性命也是决心不顾一切反抗你老人家了!”

南宫夫人阴沉沉一阵怪笑.道:“人若视死如归谁也强他不过你们既然存了死志我也无可奈何了!”

常素玉漠然道:“正是如此你老人家若是放心不下那就先杀孙媳吧!”

南宫夫人道:“那也不忙。”

语音甫落突然厉喝一声拐杖猛挥朝素手兰姑狂击不已。

她似是突然疯狂这一轮猛击有攻无守.简直豁出了性命。

素手兰姑的武功与她在仲伯之间面对这拼命般的打法仓促之间也是措手不及。

南宫夫人恍若一头疯狂的野兽口中喝吼咆哮拐杖如急风骤雨般的连连进击。

兰姑双掌翻飞竭力抵敌但先机已**处下风终是迭连后退。

任无心心头大急暗道:今日之局这程玉萼是恶贯满盈该当伏诛也顾不得以多胜少了。

心念一决顿时大喝一声欺身上步一掌朝南宫夫人背后攻去。

任无心乃是武林中的顶尖人物.与两个老妇人相较虽大为逊色但他一招一式对南宫夫人来讲仍有莫大的威胁力绝对不容漠视。

但南宫夫人早有打算.她状若疯狂其实乃是故意装作耳闻风响知道任无心业已袭到身后.顿时拧腰一转回杖疾扫过去。

素手兰姑喝道:“心儿快退。”

掌势如电.随声袭去。

任无心看那一杖拦腰扫到杖挟劲风威势慑人那杖头颤动不息显然隐蕴着无穷变化随时可能变换方向眼看无力化解只得功沉下盘闪电般的暴退开去。

这乃是瞬息间的事素手兰姑的手掌已快沾上南宫夫人的衣衫。

南宫夫人成竹在胸身形一旋猛然朝那圆洞窜去。

任无心大惊.脱口叫道:“哪里逃!”

纵身扑了过去。

素手兰姑比儿子快过数倍如影附形紧蹑在南宫夫人身后。

纤手一挥一掌拍击下去。

南宫夫人倏地震声一笑旋身探臂、左手闪电似地攫住了任无心的手腕右手拐杖离手挥掌直迎兰姑的掌势!

啪的一声双掌交接南宫夫人虽是早有成算但因左手擒拿任无心掌上的力道大为削弱。被兰姑的掌力震得立足不住连退出五步踉跄欲倒。

素手兰姑惊怒交加晃身而进.挥掌欲击。

南宫夫人紧紧扣住任无心的手腕不放拖着任无心后退将他挡在身前。

兰姑双掌晃动却是无隙可乘。

南宫夫人突然厉声喝道:“住手!”

素手兰姑气急交加怎奈爱子落在敌人手内无可奈何只得停下手来。

南宫夫人朝兰姑傲然一笑道:“咱们功力相若招术各擅胜场但若比较心机智计。你是差得太远了。”

索手兰姑气急败坏道:“你待怎样?”

南宫夫人狞声笑道:“老身那孙媳曾经讲过天下最痛心的事莫过于死掉儿子你这儿子少年英雄就此短命实在太可惜了。”

任无心莞尔一笑道:“老夫人劝你不要枉费心机了。”

南宫夫人右掌紧贴在他的背上冷然道:“你这小子诡诈绝伦.是老身生平所见最难对付的—人。”

任无心接口笑道:“老夫人夸奖.在下愧不敢当。”

微微一顿接道:“今日之局即令我母子饶得过老夫人你那儿媳和孙媳也是饶你不过我瞧老夫人还是爽快一点的好。”

南宫夫人冷笑道:“老身便死也得先劈了你。”

田秀铃被南宫世家那绵延几代的天伦惨变惊得呆若木鸡这时忽然苏醒过来垂泪道:“祖婆婆您放掉他我……”

南宫夫人狞笑道:“你怎样?”

田秀铃嗫嚅道:“我替祖婆婆求情……”

南宫夫人道:“好啊!你求求看。”

田秀铃闻言举步朝常素玉走去。

任无心大为尴尬欲待出言阻止.田秀铃业已走到常素玉面前屈膝跪下道:“祖婆……”

常素玉眼中杀机一闪摆手道:“求我无用下去求二夫人吧!”

田秀铃微微一怔爬起身来朝那圆洞走去。

素手兰姑突然喝道:“我亲自去求。”

举步行了过去。

任无心急忙叫道:“娘别去了求也无用徒自惹人笑话。”

素手兰姑扭头道:“为什么?”

任无心笑道:“南宫老夫人逃过今日一厄决不会放过二夫人和三夫人二夫人既已反叛她是定然要一刀两断的。”

素手兰姑道:“正是。”

猛一伸手一把扣住了常素玉的腕脉。

南宫夫人与素手兰姑这两个老妇人的武功实在太高高得凡入圣神而化之。

任无心是太乙上人的亲传弟子仍旧难望两人的项背。

常素玉是南宫夫人的再传弟子自然远非兰姑的对手了。

但常素玉不过微微一惊随即镇定如故冷然道:“兰姑你想怎样?”

素手兰姑道:“求你的婆母阿你们放过程玉萼她才肯放我的儿子。”

常素玉摇道:“你的儿子说的对咱们谁也别想活着还是爽爽快快地拼斗一场练武之人力战而死也不枉了一世英名。”

素手兰姑冷冷说道:“母子连心我得尽力而为。”

举步行去。

常素玉腕脉被扣.功力全失只得随同行去口中道:“你最好不要鲁莽咱们一下地道我那婆母就会扳动机纽令这石牢和地道全部崩塌那时一起活埋谁都没有幸存的希望了。”

素手兰姑闻言一怔目光一转朝南宫夫人望了过去。

南宫夫人那苍白得不见血色的脸上挣扎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道:“话是可信不过与其你的儿子最先丧命不如大伙同时死去得好。”

素手兰姑暗暗忖道:这老女人心内怀着恐惧常素玉的话想必没有虚假但……

只听南宫夫人狞声道:“兰姑老身一口气不断绝不束手待毙你这儿子年纪轻轻死掉可惜你得多尽人事才对。”

任无心忽以传音入密之术道:“娘你老人家看开一点带着常素玉冲出地道让那二夫人崩塌石牢孩儿就替这位老夫人陪葬吧!”

素手兰姑摇—摇头眼望那圆洞进退维谷.不知如何是好。

任无心暗暗一叹忽然记起一事忙以传音之术道:“娘爹爹的名讳叫什么如今可在人世?”

素手兰姑微微一怔随即以传音入密之术道:“你爹爹叫做任天华他甫一出山就遇上了娘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号。”

微微一顿接道:“娘成名甚早比你爹要大一二十岁因驻颜有术看去总是少女模样我们结缡之后第二年就生下了你娘本来不该怀孕生子产下你后.元气斫丧人已活不下去了……”

忽听南宫夫人道:“商量得怎样了?”

任无心怒道:“咱们母子讲点私事。”

素手兰姑以传音之术接道:“你爹爹是痴情之人眼看为娘的活不下去就使出一种锁脉闭气之法.封闭为娘的奇经八脉使娘长眠不醒.但胸中一口真气不散.人也永不死去青春亦不消逝只是那经脉一闭.一旦解开人即断气。”

她讲得虽快却也花了半晌工夫。

南宫夫人等得焦躁陡地厉声喝道:“怎么?是诀别吗?”

素手兰姑脸上泛出一片怒色.冷冷望她—眼转面朝任无心道:“孩子娘年轻之时确是造过不少杀劫除此之外咱们也算得清白之人。”

南宫夫人冷笑道:“老身也不过略造杀劫除此之外哪一点不清白了?”

素手兰姑冷笑道:“你是活腻了如今只想早死。”

南宫夫人道:“老身无儿无女.无牵无挂早死晚死都是一样。”

素手兰姑怒声一哼转面朝任无心道:“你爹爹悲伤成疾早已谢世遗体……唉!不说也罢以免仇家损毁了他的尸体。”

南宫夫人狞笑道:“这话不错请了!”

素手兰姑怒道:“你走前面。”

南宫夫人冷声道:“你走前面。”

素手兰姑朝儿子望了一眼无可奈何一提常素玉的手臂飘身跃下地道。

南宫夫人也不敢单独留下当下带着任无心跃了下去。

田秀铃泪眼婆娑急急跳了下去。

地道之内漆黑如墨阴森异常。

素手兰姑凝耳—听不闻丝毫声息不禁暗暗心惊不知那二夫人藏身在何处是否真会崩塌地道将自己这批人活埋在地底。

几人疾快地朝前行去走了许久依旧不见动静。

漫长的地道寂静如死那阴沉恐怖的气氛迫得几人心头闷喘不过气来。

转过几条岔道地道已近出口。

素手兰姑、南宫夫人、常素玉三人都知道地道的形势眼看光亮在前已脱险境三人心中都是又惊又疑不知何以如此平静?那二夫人打得什么主意?

转眼间几人相继冲出了地道目光扫视忽然一齐惊得呆了!

只见一座方圆四五丈的内院那台阶之上一把紫檀木的坐椅椅上坐着一个满头银身着黑色宽袍的老妇。

那老妇容颜清雅脸上不见皱纹两片单薄的嘴唇紧紧抿在一起给人一种自以为是.固执不移之感。

这附近立着几人右边是白萧萧的二夫人.左边却是那南宫毅和四夫人陈凤贞另外一个二十上下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两旁靠墙壁黑压压两行赫然是那三十六天罡和七十二地煞。

一色的打扮一律的黑色宽袍黑色面罩充满了诡异。

任无心一见到椅上那黑衣老妇心头猛地一跳挣脱手腕抢上一步道:“心儿参见神姥。”

素手兰姑未见过此人但瞧这等情势已知那黑衣老妇是谁当下放了常素玉的手腕。

常素玉一猜想判断出这黑衣老妇的身份当下屈膝跪了下来。

田秀铃跟随二人跪下。

忽然瞧见陈凤贞身畔那眉目清秀的少年不禁脱口惊呼道:“南宫寿!”

任无心听见田秀铃惊呼之声扭头朝她望去。

那黑衣老妇见了顿时冷冷一哼.任无心吓了一跳赶忙将头垂下。

除了南宫夫人其他人已先后跪下。

倒是那南宫夫人惊骇过甚反而呆立当地愣了良久始才默默拜倒地下。

黑衣老妇视若无睹抬眼一望兰姑道:“小魔女你好大的胆子恐吓我的门下。”

任无心知道母亲也是傲性唯恐她得罪了那黑衣老妇急忙暗施传音之术道:“这位老人家就是天心神姥她的年纪比娘大得多娘忍让一点。”

素手兰姑微一沉吟欠身道:“小儿有幸得蒙神姥眷爱老妇人感激不尽。”

天心神姥淡然道:“我一见你这儿子心头就无名火起说不上眷爱二字。”

微微一笑道:“你魔性已退强项不改.倒也可笑得很。”

素手兰姑道:“老妇人天性难改幸而小儿拜在太乙上人门下自己又未收徒传艺未曾流毒人间倒也差堪自慰。”

任无心暗暗叫苦只怕母亲与天心神姥一言不合要翻脸动手但徒自急煞却又不敢插嘴。

只听天心神姥敞声一笑道:“我这徒儿虽然作恶多端却命你多活了一二十年令你母子二人有聚之日你母子得享天伦之乐全是拜我徒儿之赐饮水思源还该感激才是。”

任无心急忙岔口道:“神姥说得对。”

连连叩拜谢。

天心神姥冷冷一哼道:“统统滚在一边。”

任无心闻言连忙站起拉着母亲退向一旁。

常素玉与田秀铃拜了一拜双双起立。

南宫夫人朝师傅望了一望心头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天心神姥冷然道:“玉萼我想你也活够了。”

南宫夫人垂道:“弟子知罪只求师傅开恩。”

天心神姥淡然道:“我也有心开恩可惜我已不久人世不能将你留下。”

南宫夫人道:“师傅要杀弟子早年就该杀掉。”

天心神姥冷笑道:“那么倒是我的错了。”

南宫夫人道:“弟子该死只是死在师傅手下难以瞑目九泉。”

双目之内倏地滚落两行热泪。

天心神姥冷冷一笑道:“好吧我就不信除我之外此处再无杀你之人。”

目光一转朝素手兰姑望去。

素手兰姑冷冷一笑道:“神姥讲过你这高足于我母子有恩老妇人是不愿杀她的了。”

言外之意隐然指斥天心神姥根本没有杀徒的诚意。

天心神姥只作不懂目光一转朝任无心望去。

任无心暗暗忖道:神姥显是护犊之人恩师与神姥是合籍双修的道侣.连他老人家也不愿意出手我怎能越俎代庖。

心念一转避开天心神姥的目光朝一旁望去。

天心神姥环顾左右朝二夫人说道:“你们都是晚辈总不能以下犯上问问那批天罡地煞可有出头杀人的?”

二夫人垂黯然道:“那批人记忆已失不辨贤愚连话也不能讲谅必没有出头之人。”

天心神姥点一点头一望南宫夫人道:“算你福大命大我让你再活……”

忽听一个少女的声音怒道:“慢点我来杀!”

众人齐齐一惊循声望去。

一个容颜绝世的青衣少女手提一柄宝剑飘身下屋疾步走了过去。

天心神姥双眉一皱朝二夫人道:“这女孩子好美是谁的门下?”

二夫人伸手一指三十六天罡的第五人道:“此人是中原四君子之姓叶名长青这是他的女儿叶湘绮她一心救父曾经投入我家为婢在凤贞手下甚久。”

天心神姥冷笑道:“志行可嘉胆气也足只是太不量力。”

说到此处脸色一沉喝道:“叶湘绮.你凭着什么杀老身的徒儿?”

叶湘绮满脸寒霜.一抬手中的宝剑冷冷说道:“就凭这一柄宝剑。”

天心神姥冷笑道:“杀得了吗?”

叶湘绮愤然道:“你枉为世外高人这种为祸人间的孽徒不亲手铲除倒也罢了难道连武功也不追回吗?”

天心神姥脸色—变神情窘困默然不语。

南宫夫人刚刚捕捉到一线生机忽被叶湘绮打断心头之怨毒到了极处恨不得挥手一掌将叶湘绮立置死地但她探知师傅的武功厉害强行忍耐终究不敢轻动。

天心神姥突然寒声一笑道:“叶湘绮老身倒愿追回武功让你杀死我这孽徒但我那杀徒之仇却是非报不可。”

叶湘绮傲然道:“何必多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叶湘绮武功不敌认命就是。”

天心神姥怒喝道:“好!”

语音甫落霍然到了南宫夫人身前右掌前伸按在南官夫人的头顶上面。

只听南宫夫人惨嗥一声身躯猛然一阵扭动浑身颤抖机灵灵乱打寒颤。

众人心摇神骇无不色变。

想不到天心神姥说做即做南宫夫人那近百年的功力竟然毁在她举手之间!

约摸半盏茶的时光南宫夫人全身功力尽毁脸如死灰萎顿在地。

天心神姥缩回手掌—步一顿的向后退去脸色之难看较之南宫夫人也差不了多少。

一个造劫江湖闹得武林天翻地覆的魔头.就这样毁了。

天心神姥痛心已极。

其余的人则感到目眩神摇心悸不已。

庭院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良久之后始听天心神姥冷冰冰的声音道:“好啦!你可以动手了。”

叶湘绮微微一愣暗道:事已至此也管不得许多了。

心念一决顿时银牙一咬伸手探入南宫夫人怀内摸出一个高约五寸形如葫芦的玉瓶。

叶湘绮手持玉瓶不觉一阵犹豫口齿启动欲言又止。

天心神姥忽然将手一抬那玉瓶挣出叶湘绮之手.直向天心神姥飞去。

天心神姥接住玉瓶冷冷笑道:“也好老身索性成全你天罡地煞统统放掉。”

叶湘绮高声道:“且慢.等你报过杀徒之仇以后再将他们救醒省得引起无谓的纷争。”

天心神姥冷笑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倒光棍得很。”

叶湘绮恍若未闻低头一望南宫夫人道:“此刻你有如废人我若杀你算不得英雄但若留你活在人世那些屈死的冤魂又不能瞑目于地下。”

南宫夫人万念俱灰恨声道:“你若不杀死老身那就是害怕我师傅报复.贪生怕死了。”

叶湘绮暗暗忖道:我这一剑刺下她是非死不可但她那师傅绝对不会饶我.我也活不下了。

心念一转不禁黯然神伤美眸—抬朝任无心望了过去。

任无心见她望向自己不觉六神无主暗道:若论魄力、胆气、与侠义之心我是不如她了。

叶湘绮倏地将心一横敞声道:“噫!旁人死得难道我死不得。”

宝剑一探猛然刺去。

只听南宫夫人闷声一哼那宝剑贯心而过。血光迸现盖代魔头就此长逝。

叶湘绮的决断太快天心神姥又站在一侧旁人虽有不忍之心却未想到阻止眼看剑下人亡不禁齐齐一惊。

南宫世家的四代夫人.以及南宫毅、南宫寿这南宫一门冤仇纠结.下延五代目睹残害子孙、杀人如麻的老祖婆死在外人剑下每人的心头仍旧一阵酸楚纷纷垂下泪来。

蓦地.叶湘绮宝剑一翻猛然朝颈上刎去她竟不待天心神姥出手自己下起手来。

天心神姥是何等身手、举手之间隔空抓住了叶湘绮的皓腕将她拉到了面前。

叶湘绮双眼一红怒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我赔你一命.还要怎样?”

天心神姥嘿然一笑:“老身只有一个弟子被你一剑杀死岂是你的一命抵得了的?”

叶湘绮冷冷怒道:“你待怎样?”

天心神姥说道:“老身要仔细的折磨你直到我双眼闭上为止。”

任无心大为不忍想要劝解几句却又不敢开口。

适在此时耳畔忽然闻到一阵细若蚊蚋的语声道:“这女娃儿是唐通未过门的媳妇老婆子想要收她为徒传授衣钵你风马牛不相及两面不讨好.还不快点滚蛋!”

这语声虽然细微。任无心却听得清清楚楚不禁心头狂跳暗道:这是恩师的声音啊!

他东张西望搜寻师父的踪影.忽然接触到田秀铃的目光四目交投不禁齐齐一震!

忽听那细若蚊蚺的语声怒道:“小畜生这是人家过了门的妻子你真有胆量勾引?”

任无心朝那南宫寿—瞥转眼再望天心神姥不禁心头一寒拉起母亲撒腿就跑。

耳内恍惚听到有两个少女在娇声呼唤自己不禁大急.道:“娘儿子跑不动您带我一把。”

素手兰姑莫名其妙但爱子情深当下脚步一紧母子二人风驰电掣疾奔而去。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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