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直捣南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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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亭身形一晃疾若劲矢掠了过去怒喝道:“滚回去!”
抡手一掌迎面击去。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冷冷一哼抬手一挥硬接了这一掌。

砰的一震欧阳亭身形不过微微晃动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却被震得猛退一步。

欧阳亭冷冷道:“教你退回去你听到没有?”

那面色蜡黄男子四下一瞥。

但见前后左右一双双精芒闪动的眼睛.笼罩在自己身上虎视眈眈森严迫人。

不禁心气一馁重又走回场中立定。

要知在场之人很多都是雄踞一方的高手只有遇上兰姑才显得那般不济换了常人一个也不好对付。何况尚有任无心等绝世高手在场。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自量能力实是逃遁不了。

忽听步履声响追敌之人纷纷奔了回来。

每人都是脸色通红笑意盈然身上溅满血渍神色之间激奋异常。

坐山虎吴德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脚步未停忽又大声叫道:“今日扫清垃圾做个痛快!”

金背大刀一摆迅向场中扑去。

金承信喝道:“对!要做就做干净!”

长白四虎与关东破云七鞭都是说干就干之人两个老大领队十余条大汉顿时扑入场内纷纷抡动兵刃朝躺在地上的南宫世家中人击去。

任无心剑眉一蹙暗道:好一群莽汉子!

自己—转疾向妙雨施个眼色。

妙雨急忙喝道:“诸位住手!”

长白四虎与关东破云七鞭齐齐一愣。

金钱虎吴仁转面问道:“道兄有何指教?”

妙雨道:“这批人已失去抗拒之力而且又多妇女如此杀戮须防江湖朋友笑话。”

吴仁双眼一眨道:“话是不错只是南宫世家作恶多端这些为虎作伥之人若不杀掉难道放走不成?”

妙雨含笑道:“当然不会轻易放走。”

吴仁道:“不杀不放那该怎样?”

妙雨微微一笑道:“吴兄别忙.任相公自有处置。”

关东破云七鞭乃是任无心邀请来的人彼等与任无心的关系更深一层。

金承信闻得妙雨之言立即率领手下兄弟退至一旁立定。

任无心迭遭变故往日那种豪迈洒脱的气派已失如今显得少年老成.行事稳重举止之间多了一种大将之风。

只见他迈步向前朝长白四虎等拱了拱手然后才向那面色蜡黄的男子缓缓地说道:“阁下何人?请将蒙在脸上的人皮面罩取下。”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微微一怔道:“无名小卒何必以面目示人?”

任无心脸色一沉肃然道:“众怒难犯阁下放明白一点。”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冷冷道:“刹剐任便在下决无异言。”

欧阳亭怒喝道:“无知鼠辈你硬的什么东西?”

欺身上步一掌击去。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身形一侧避过掌势左手反扣敌腕右手骈指如戟猛袭欧阳亭期门重穴。

出手如电凌厉之极!

玄真道长眉头一皱道:“此人的手法甚为庞杂看他一攻一拒丝丝入扣倒似一个身经百战.临敌经验异常丰富之人。”

任无心点点头道:“道长说的不错。”

语音微顿转脸朝赵烈彬笑道:“此人乃是负隅之兽临死挣扎无所不用其极.欧阳大侠与他对搏实在太不划算。”

赵烈彬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道:“与这种鼠辈纠缠有何益处还是早些了结这里的事去找他们的主子算帐。”

纵身一跃朝那面色蜡黄的男子身后扑去。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左脚斜移忽然一个大转身挥掌猛击口中冷笑道:“丐帮五老名满天下原来仅是倚多为胜的小人。”

赵烈彬冷然道:“你连面目也不敢示人还称什么好汉?”

呼的一掌反击过去。

但听欧阳亭怒喝道:“躺下!”

那面色蜡黄的男子心气已馁未及化解赵烈彬一掌倏觉腰后一麻浑身劲力顿失—交摔跌下去。

赵烈彬左手一探一把提起那人右手在他际一摸顺势一扯顿时撕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围在四外的群豪突然暴出一阵惊诧之声

原来那男子额角、眼角皱纹隐现须眉已经剃去新长出的须根露在肉外根根雪白看样子竟是一个年登古稀之人。

玄真道长双眉一耸闪身上前.朝那改扮之人的本来面目凝视一眼惊道:“阁下莫非是尚三堂尚兄吗?”

那男子闻言脸上忽然泛起一阵羞愧之色双目紧闭默然不语。

围在四外的群豪顿时一阵骚动相互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感叹之声不绝于耳。

要知尚三堂交游广阔遍及九大门派而且与人无忤与世无争是个出了名的好人群豪大半与他相识。

此时突然现他归降了南宫世家自然是惊讶不置慨叹不已!

欧阳亭凝目一望看出眼前之人果然是尚三堂不禁又惊又怒厉声喝道:“尚三堂你可记得老夫?”

尚三堂双目微睁重又闭上淡然道:“丐帮五老各具异相老朽岂会忘记。”

欧阳亭怒道:“如此讲来你的神智是清醒的了?”

尚三堂道:“老朽神智清醒一如常人。”

赵烈彬勃然大怒叱道:“那么你是甘为鹰犬自愿替南宫世家效劳的了?”

尚三堂淡然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们若念故旧之情就请赏赐一个痛快老朽感激不尽。”

欧阳亭冷笑一声道:“死也未必那么容易。”

抬手一挥一指点戳过去。

任无心突然将手一伸轻轻抓住欧阳亭的手腕含笑道:“老前辈息怒在下有几句话想要问他一下。”

他饱经风浪受尽挫折昔日那种意兴飞扬之气一扫而尽.余下一种谦谦君子之风说出话来更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欧阳亭闻言顿时缩手移步退向一侧。

任无心轻轻叹息一声道:“尚老前辈依在下判断你归降南宫世家定是情不得已另有难言之隐。”

尚三堂双目一睁朝任无心呆望一眼突然沉声一叹道:“老朽亦无隐情只因不愿受那点四处秘穴之苦丧失记忆……”

倏然闭口双目之内滚落两行热泪。

任无心道:“唉!那种行尸走肉.生不如死的活罪确是人所难忍。”

语音微顿转朝欧阳亭将手一拱接道:“在下斗胆求老前辈释放此人。”

欧阳亭微微一怔道:“相公的吩咐老朽敢不从命。”

一掌拍下解了尚三堂被制的穴道冷冷说道:“念你人缘不错.名声尚还不坏今日饶你—命你若有悔改之心就该将南宫世家的机密.吐露一点以供……”

尚三堂干笑一声接口说道:“若问机密那位叶姑娘或许知道一点老朽是无可奉告的了。”

任无心接口道:“南宫夫人深沉阴鸷若非极端亲近之人别想得知她的机密欧阳老前辈不问也罢。”

欧阳亭暗暗忖道:南宫世家是寡妇当家.亲近之人该是那些丫头仆妇了。

心念一转朝尚三堂冷冷说道:“饶你不死去吧!”

欧阳亭本是嫉恶如仇的性子今日死了斐氏昆仲伤心之余情绪特别恶劣讲出的话也多意气成分。

尚三堂听了却是大为难堪几次想要反唇相讥终于强行忍住。

任无心将手一拱沉声道:“人孰无过.只要及时悔改也就是了前途珍重老前辈请吧!”

尚三堂赧然—笑道:“多谢相公活命之恩。”

抱拳一礼转身行去。

金钱虎吴仁突然扬声道:“尚三堂你最好别回南宫世家了。”

金承信叫道:“下次抓到可不饶你了!”

任无心剑眉一蹙低声说道:“土可杀不可辱两位大哥少讲一句吧!”

金承信洪声一笑.道:“相公有话吩咐就是干吗突然客气起来了?”

语声甫落忽见那尚三堂猛一顿足沉声道:“唉!”

猛一抬手一掌朝自己天庭上拍去。

任无心大吃一惊喝道:“尚……”

但听扑的一声尚三堂手掌落下业已击得自己脑浆迸裂血花四溅仰面摔倒下去。

群豪睹状不禁齐齐一怔一时之间意兴萧索没有—人讲话。

寂然良久玄真道长倏地轻叹一声.朝妙雨道:“尚三堂与我有旧他古稀之年如此下场甚为可怜你去寻一口棺木将他殓了。”

任无心拱手道:“有劳妙雨师兄另觅两口上好的棺木盛殓两位斐老前辈。”

妙雨急忙躬身道:“弟子遵命。”

转身行去。

欧阳亭抱拳道:“多谢相公了。”

微微一顿接道:“这两个女子相公打算如何处置?”

任无心伸手朝叶湘绮一指道:“这女子是叶长青的独生女儿若依在下的愚见咱们念在她父亲份上就这样放她离去。”

欧阳亭道:“叶长青那该是中原四君子之了。”

任无心点头道:“正是。”

玄真道长叹道:“南宫世家以各种手段裹胁武林人物.助其为恶若是从不分一并处死实在杀不胜杀而且恐有错杀之人依贫道的愚见也是宁可错放绝不轻杀一人。”

欧阳亭道:“既然两位都如此主张老朽岂能独持异议?”

任无心淡淡一笑朝叶湘绮将手一摆.道:“姑娘去吧!”

叶湘绮双眉一挑冷冷说道:“你们没有话要问我吗?”

任无心道:“咱们既然决定放你就无须迫你招供多问也是无益。”

叶湘绮微微一笑一指躺在地上南宫世家的人道:“这些人武功低微.身份不高相公若是有意释放的话是否可以让我带走?”

欧阳亭怒叱道:“好个丫头饶你一命你还不趁早离去罗嗦不了莫非想死不成?”

叶湘绮冷然一哂道:“哼!任相公杀人不用刀你糊糊涂涂还在混充好汉哩!”

欧阳亭勃然大怒扬起手掌欲待击去忽又将手垂下道:“嘿嘿.臭丫头老夫糊涂在哪里?”

叶湘绮冷冷说道:“你可知道那尚三堂因何自戕?”

欧阳亭道:“他受不住刺激自觉无脸做人一死以求解脱岂不是好?”

叶湘绮冷冷一笑道:“这等想法你是大错特错了。”

欧阳亭怒道:“老夫错在哪里.你若不讲个明白今日就别想离去。”

叶湘绮冷笑道:“我本来就不想离去你有什么不懂的问那位相公吧!”

任无心莞尔一笑袍袖一拂顿时震闭了那莲儿的昏穴道:“姑娘若不离去在下可要如法炮制了。”

忽听坐在地上闭目运功的唐老太说道:“任相公这位姑娘乃是唐家未过门的儿媳……”

叶湘绮脸色一变不待唐老太将话讲完立刻接口道:“老太太有伤……”

讲了半句突然心意一变转身急掠而去。

任无心急忙纵声道:“叶姑娘请回。”

见她充耳不闻连忙接道:“姑娘千万不可返回南宫世家否则性命不保!”

叶湘绮置若罔闻转眼之间奔出街头.消失不见。

欧阳亭连连摇道:“这女子古怪得很。”

玄真道长道:“凡属经过南宫世家陶冶训练之人都变得冷静深沉与常人大为不同。”

坐山虎吴德忽然说道:“任相公你别瞧莲儿是个丫头卖弄美色兴风作浪可是个厉害的角色。”

任无心暗暗忖道:若非厉害角色焉能将那百维玩弄于股掌之上笑道:“吴兄必有高见。”

坐山虎吴德道:“高见倒是没有不过在下认为这女子却是宁可杀掉.万万不能放走。”

任无心点头道:“吴兄说的有理。”

顿了一顿接道:“这女子是南宫世家五夫人的婢女我得*她的口供.放是不会放的但也不好就此杀掉。”

金钱虎吴仁道:“大街之上光天化日之下只怕不容易*出口供来。”

任无心点头道:“正是如此我想到晚间再审问她。”

玄真道长道:“地上躺的这些男女相公打算怎样处置?”

任无心道;“这些人武功有限且无可死之理依在下的意思.就让他们躺到穴道解开之时自回南宫世家去吧!”

玄真道长微—颔.移目朝欧阳亭望去。

欧阳亭道:“此事无关紧要倒是今后的行止还得早早议定才是。”

任无心沉吟半晌道:“南宫世家新遭挫败必然改弦易辙另做部署.依在下之见.与其放任敌人坐大不如直捣黄龙早日与其决一死战。”

坐山虎吴德接口叫道:“任相公说得对大伙立即动身打到南阳与南宫世家决一死战!”

在场之人全是江湖豪侠十九是大刀阔斧说干就干的性子。

若说慎重从事谋定后动反而不为众人所喜。

但说直捣黄龙决一死战却正投合大伙之意。

因之吴德一嚷.四外之人顿时纷纷响应拥护赞成之声.吵做一片竟无一人异议。

欧阳亭毫不思索道:“老朽兄弟早就主张硬拼一场但不知道长有何高见?”

玄真道长道:“贫道和武当门下的弟子唯任相公马是瞻。”

任无心抱拳道:“多谢道长抬爱。”

微微一顿接道:“白大先生唐老太及众位高僧他们新伤未愈……”

为那黄衣喇嘛倏地一跃而起笑道:“相公不必挂虑我等虽然有伤在身到了南阳必可痊愈大半冲锋陷阵绝不后人。”

任无心满脸感激之色道:“尚未请教大师的法号?”

那黄衣喇嘛道:“贫僧音伽。”

任无心大喜道:“敢问大师摩伽法王……”

音伽喇嘛道:“那是贫僧的师兄。”

任无心心头激荡道:“大师等万里奔波为中原武林谋命在下等不知何以为报才能酬答诸位的盛情?”

音伽喇嘛朗声一笑道:“武林一脉任相公若要客气那就见外了。”

微微一顿接道:“不知任相公可曾见到贫僧的师兄?”

任无心道:“令师兄受在下之托隐迹在南阳附近探究南宫夫人的一种武功我等此去即可遇上。”

说话中十余名喇嘛业已相继起身悄然立在音伽身后。

忽见唐老太振衣而起手提竹杖缓步走了过来。

任无心急忙迎上道:“唐老太贵体如何?”

唐老太淡淡一笑道:“伤势虽重倒还可以行动老身自有从人服侍不劳相公*心。”

白大先生双目一睁.苦笑道:“老朽是不行了五弟去找一个软兜另外雇两名脚夫抬着为兄上路。”

任无心道:“脚夫倒不必找只是须得赵老前辈一路照应。”

说罢之后选了南宫世家的两名黑衣男子拍活了二人的穴道。

赵烈彬走了过去一手抓起一人.去寻找软兜。

任无心又在地上选出两名青衣小婢解开穴道命二人看顾莲儿。

未牌时分任无心、玄真道长师徒丐帮三老和音伽喇嘛这批人先登程。

唐老太乘坐一顶黑绒小轿带着几名从人随后上道。

长白四虎及关东破云七鞭等百余名江湖豪杰分做七批6续出。

众人浩浩荡荡直奔南阳。

这日夜间任无心等在山野之间露宿。

众人用过干粮闲谈数语.不觉又说到这一场即将到来的决战上面。

音伽喇嘛突然问道:“任相公那南宫夫人的真实武功.到底怎样?”

任无心道:“在下未曾见过南宫夫人的真实本领唐老太与她动手相搏或许知道一点眉目。”

唐老太赧然笑道:“不怕诸位见笑.老身虽曾与她动手.但也仅只三招两式就已败在她的手下她那武功究竟高到何等程度.老身不敢妄加评论。”

音伽喇嘛容色耸动道:“唐老太的武功贫僧曾经目睹若是三招两式便已落败她那武功岂非高不可测了?”

任无心道:“南宫夫人的武功高到何等境界确是难以揣测但她武学渊博所知极多那却是毫无疑义之事。”

音伽喇嘛道:“任相公自量比起南宫夫人如何?”

任无心沉吟道:“这个……在下也无法判断。”

但听玄真道长道:“那南宫夫人武功再高谅她也高不过任相公的令堂任相公纵然无法胜她她却绝非任相公令堂的敌手。”

白大先生微微一笑道:“这是不言而喻之事。”

群豪都是在兰姑手下死里逃生之人每人都还带着沉重的内伤。

想到那场搏斗若非兰姑记忆业已恢复且是任无心的母亲只怕再无一人有胆量朝南阳走去。

音伽喇嘛突然问道:“南宫世家之内除了那位南宫夫人不知尚有哪些高手?”

玄真道长道:“三夫人名叫常素玉贫道曾与她搏斗过一阵她那武功或者高于贫道但却绝非任相公之敌;那二夫人是常素玉的婆婆照理来讲武功应在儿媳之上究竟如何也是颇难判断;至于四、五两位夫人.倒似不足为虑。”

音伽喇嘛道:“除掉这五个妇女另外还有哪些高手?”

玄真道长道:“还有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这……”

他似是不愿深说倏地叹一口气停了下来。

欧阳亭朝任无心一望道:“咱们久未留心江湖大事但不知那天罡、地煞之内都是些何等样人?”

任无心一听问到此事.不禁忧形于色道:“中原四君子辰州言家掌门人言凤刚及屠南江、神拳鲁炳等等.这些名噪一时之人全已归到了三十六天罡之列。唉J似少林掌门百忍大师、百代大师等凡属突然失踪下落不明的武林高手八成是落在南宫世家掌握之内凄成了三十六天罡之数。”

音伽喇嘛大吃一惊道:“连少林掌门人也在其内那还得了!”

玄真道长仰脸叹息一声.道:“倘若这批人仅是武功高强那还好办可叹的是其中大半是侠义道的知名之士有的更是我等的知交好友他们记忆已失不复认识我等但我等却认识他们一旦动手相搏他们不知死活但知为南宫世家效命我等却无法狠下心肠对他们加以杀戮。”

微微一顿接道:“唉!无论哪一方伤亡.都是我等的损失南宫世家达到了毁灭武林的目的于愿已足。”

白大先生眉头一蹙道:“此事确实讨厌任相公对此可有解救之道?”

任无心道:“令堂久困南宫世家之内对于此事必有高见。”

任无心点了点头道:“咱们按程前进在下伤势稍愈立即寻找家母向她老人家请教。”

语音微顿接道:“诸位老前辈咱们乃是为武林正义而战.因而在下想最后决战之期既已来到.咱们还该传柬江湖约集各门各派以及天下各路英雄才对。”

白大先生道:“相公说得不错如此既可增加胜算又可昭示此番决战崇高的意义。”

玄真道长沉声一叹道:“可惜各门各派的为人物.不是下落不明就是遭了南宫世家的毒手!”

任无心接口说道:“咱们目的是在昭示此番决战的意义.效果如何在所不计。”

当下众人议定在场诸人联合具名传柬江湖.邀约天下英雄于下月望日在南阳集合同赴南宫世家解决此一关系整个武林的争端。

时间仅只一月.说来是过于仓促了。

计议已定.任无心将那莲儿提到场中虚拍一掌震开了她的穴道。

莲儿暗提一口真气活动四肢随即一跃而起娇声笑道:“相公释放了所有的人单单留下小婢倒使婢子受宠若惊深感荣幸了。”

任无心脸色一沉道:“你卖弄美色兴风作浪罪过重于旁人我决定严惩于你以儆效尤。”

莲儿娇声笑道:“婢子所作所为都是奉了我家五夫人之命.婢子乃是下人身不由己自忖尚无过恶相公若要惩罚小婢只怕有欠公允。”

唐老太怒道:“这贱婢伶牙俐齿无上无下显然不是个好东西任相公若无问话老身就一杖将她毙了。”

莲儿双眉一挑冷笑道:“我看你除了落井下石之外也没旁的本领。”

唐老太勃然大怒喝道:“老身拼受江湖朋友耻笑就打一次落水狗试试。”

竹杖一挥劈头击去。

莲儿冷冷一哼飘身五尺避过了这一击。

她抖定任无心不会伤她的性命心中有恃无恐笑道:“任相公你若有话只管询问小婢否则小婢倒有几句话须得禀告相公。”

任无心淡然道:“南宫世家的隐秘仅只剩下一桩了那点隐秘非你所能知晓因之我没有话问你你的话我也懒得去听。”

莲儿微微一怔道:“剩下一桩什么隐秘?或许婢子略知眉目对相公未必全无助益哩!”

任无心冷然道:“那醒神汤是由一些什么药物配成难道你也知道不成?”

莲儿闻言一呆道:“那是南宫世家的第一机密别说婢子便是我家三夫人、四夫人、五夫人她们也未必知晓。”

任无心道:“所以我讲你不必多逞口舌之利。”

移步走了过去。

莲儿急退数步道:“相公打算如何处置小婢?”

任无心道:“念你是听命于人我饶你一条性命毁去你的武功使你再不能作恶。”

莲儿脸色一变道:“毁人武功有伤阴德这等刻薄手段不是英雄行径相公还是杀了小婢吧!”

任无心道:“这是你的想法我自有我的见地。”

猿臂轻舒一指点戳过去。

莲儿大骇猛然暴退一步急声道:“我家五夫人与相公有旧小婢是她的人相公不看金面看佛面如此对待婢子.对五夫人说不过去。”

任无心微微一笑冷然道:“你家五夫人将咱们的人杀戮惨重使得咱们几乎一蹶不振我正要找她算帐还有什么客气好讲?”

一指点戳过去凌厉的指风破空生啸。

莲儿花容失色猛然一跃躲开了这一指鬓角额上冒出了—阵汗珠。

玄真道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任相公这女子年幼无知又是受人之命……”

妙雨在玄真道长身后倏地伸手将师父的衣袖暗暗一扯。

玄真道长一怔转脸道:“你有何话讲?”

妙雨悄声道:“以任相公的身手真要毁那丫头的武功那丫头焉能逃过……”

玄真道长暗暗忖道:不错任相公必是另有用意或者仅是吓她一下。

忽见欧阳亭一跃而起道:“相公退开待老朽下手。”

大步向莲儿走去。

玄真道长暗道:这位施主与我一样也是不擅心机之人。

只见那莲儿闪电般一掠避开欧阳亭躲向任无心身侧愤怒道:“难怪我家五夫人恨相公入骨果然是—位铁石心肠毫无感情之人。”

任无心暗道:她果然恨我!

健腕一翻一把扣住了莲儿的手腕冷冰冰道:“你赶紧讲清楚我与田秀铃无瓜无葛她恨我刺骨是何道理?”

莲儿暗暗想道:今日若想脱身.看来是非将此事掀开不可了。

心念电转顿时冷冷一笑道:“哼!你伤重垂危我家五夫人不惜名节受损伴你长行万里一路照应百般服侍几番遇险差一点受辱丧生好不容易救活了你的性命你报答她的是什么?嘿!嘿!无瓜无葛推得倒是干净。”

任无心心头怦怦乱跳暗道:果然是为了此事除此之外她没有恨我的理由。

转念中淡淡说道:“我还以为她在死谷避难想不到她早已返回南宫世家在暗中与我作对。”

莲儿冷笑道:“笑话她背叛老夫人不惜名节不避男女之嫌难道是为了到死谷养晦不成?”

任无心道:“你家老夫人能够原宥她的过错而且再予重任这等容人之量倒是出我意料之外。”

莲儿道:“哼!你想得倒很轻松我家老夫人不是菩萨心肠怎会如此轻易的饶她。”

任无心道:“怎么讲?”

他虽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脸色还是愈来愈为苍白心头的疑惧流露于外。

只听莲儿道:“五夫人本来愤不欲生只是死难瞑目这才返回南宫世家自当着众位长辈的面服下剧毒苟延一年的性命。那毒药奇绝天下任何人服了一年后暴毙而死绝无药救.连武林三宝中的玉蜈蚣也没有用。唉!算一算时日她的性命也只有两三个月了。”

任无心暗一计算时日知道田秀铃与自己离开死谷的时间相差无几可能还要早上几天不禁沉声一叹道:“她如此作为自然是要以这一年的时光向我报仇雪恨造化弄人本来不能怨她可是她杀我已足不该滥施毒手杀害那许多无辜之人此事罪大恶极我若不亲手杀她无法向那些死难的好友交代。”

莲儿冷笑一声道:“五夫人曾经过誓言她也要亲手杀你否则的话你也活不到今日了。”

此事乃是绝大的秘密除了当事之人谁都是闻所未闻。

这时听两人说了出来不禁面面相觑全都作声不得。

任无心愁眉深锁低头沉吟良久终于心意一决.由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莲儿道:“我防你弄鬼本打算点你一处阴穴如今想想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我也不必过于勉强。”

微微一顿接道:“你赶回南宫世家将此信暗中交给五夫人万一不便你或是撕毁或是呈给你家老夫人一切随你自便。”

莲儿神情一愣见那书信点着重重火漆显然内容隐秘恐防被人偷拆.不禁大感为难嗫嚅道:“婢子若将此信暗中呈给五夫人则是背叛了老夫人;若是呈给了老夫人那又背叛了五夫人……”

任无心冷冷说道:“那么你就暗中撕毁掉谁也不给便了。”

莲儿愁眉苦脸道:“五夫人的书信我若暗中毁弃被她查知那……”

顿了一顿接道:“相公哪里知道五夫人自从因爱转恨性情大变.变得比太夫人还要可怕!”

任无心漠然一笑道:“她的特殊性有限.行事为人自然大违常情你是她的婢子应该知道怎样做才对。”

莲儿嗫嚅道:“相公陷人于不义.真是杀人不用刀……”

任无心怒叱道:“男宫世家造劫武林.你可知道鬼门关前凭添了多少屈死的怨魂!”

莲儿见任无心神色不善当下不敢纠缠.藏妥书信敛衽一礼转身行去。

任无心道:“将那两个丫头带走。”

莲儿转面—笑玉手一挥领着两名小婢疾行而去。

唐老太恨声一哼道:“南宫世家的女人.上下老少没有—个是好东西。”

玄真道长微微一笑接口道:“那叶湘绮还算不得南宫世家的人……”

唐老太接口冷笑道:“那丫头在未入南宫世家以前就公然扬言.谁替她报了父仇她便委身报答如今更是连老身也视同陌路之人哼!老身也是瞎了眼睛竟然定下如此一门亲事。”

玄真道长道:“年少无知心急老父盲目妄动一片孝心倒也令人怜悯。”

任无心叹息一声垂目望地默然无语。

他独当大局所*的心事非旁人可比加上五夫人田秀铃的事.使他心绪紊乱.不胜困扰越心事重重忧愁隐隐一日之间、似乎又苍老了十年。

众人有伤在身长行一日身心俱都疲惫讲了一点琐事也就闭目运功各自养息起来。

坐到中夜任无心耳际忽然响起一阵细若蚊蚋的声音道:“心儿醒一醒娘在唤你。”

任无心霍然惊醒忖道:莫非是我思念母亲正在做梦……

但那声音又响起道:“乖儿娘在东南方百余丈外你轻点过来不要惊动了旁人。”

任无心惊喜交集悄悄地站立起来.朝东南方掠去。

银色的月光照着一位身披玄黑风氅一块青绢包着满头皑皑白的老年妇人。

在她那风韵犹存的脸上布满了慈爱的微笑好似三春里和煦的阳光。

任无心扑身上前双手拥抱住老妇低声唤道:“娘…”

心头一酸倏地滚下两串泪珠来。

老妇人伸出一双晶莹如玉美绝人寰与她那年貌极不相衬的纤纤素手摩娑着任无心的面颊.柔声道:“乖孩子咱们再走远一点.省得惊动旁人反来打扰咱们母子。”

任无心柔顺地点了点头母子二人拥在一起缓步朝前走去。

老妇人两道目光在儿子身上到处打量。

伶爱横滥之中透露着一股无比的欣慰和一种压抑不住的骄傲之情。

默然良久老妇人抬起素手—抹儿子脸上的泪痕柔声道:“好孩子你看娘都不哭你还哭什么?”

任无心哽咽道:“孩儿的身世.尚有许多不明之处……”

老妇人手臂一紧将儿子拥得近些.蔼然说道:“你想要知道的娘终会告诉你不过.此时说来.徒乱人意还是等一等较好。”

顿了一顿接道:“咱们母子得以重聚.已是侥天之幸娘的心意已足你也该满足才是。”

任无心点了点头.道:“孩儿有很多事须得向娘请教娘别再离开孩儿了。”

老妇人蔼然一笑道:“娘纵然走到天边每日夜间一定赶回你的身畔。”

微微一笑接道:“一日间娘就跑了一趟南阳。”

任无心惊道:“娘去探过南宫世家了?”

者妇人脸上忽然掠过一片阴影。

但只一瞬重又恢复了慈祥的笑意道:“你放心娘知道慎重咱们母子决不再打败仗。”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孩儿准备与一班好友联合起来邀集天下英雄.共伸挞伐与南宫世家决一死战。”

老妇人颔笑道:“你高兴怎么办.就怎么办娘在暗中助你、直到将南宫世家夷为平地、将程玉萼挫骨杨灰为止。”

她轻言细语说来温和之极但辞意坚决仇恨之心流露无遗。

任无心讶然道:“程玉萼可是那……”

老妇人接道:“南宫明的妻子咱们别提此人省得娘动肝火。”

说到此处由怀中取出一个羊脂玉瓶拔开瓶塞倾出一粒龙眼大小的蜡丸。

老妇人指甲在蜡丸上轻轻一划那蜡壳顿时破为两半。

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扑入两人的鼻内。

任无心猛力一嗅笑道:“好宝贝!”

忽然心头一动忙道:“娘许多朋友都内伤惨重这药丸分给大伙服用……”

老妇人小心翼翼剥掉蜡壳手拈药丸一把塞进儿子口内道:“娘击伤的人当然会治疗痊愈。”

眼看他已将药丸吞下始才微微一笑接道:“最好的东西理该给自己的儿子。”

任无心双目之内泪光浮现苦笑道:“那白大先生有性命之忧咱们得早点设法。”

老妇人道:“娘早已想到了。”

由衣囊中取出一个四五寸高的玉瓶轻轻摇动道:“这瓶内有十多粒千年老参与灵芝液合炼的丹丸另有几粒保命金丸几人食用谅必能够治好他们的伤势了。”

任无心接过手来拔开瓶塞嗅了—嗅.知道母亲所言不虚连忙盖上瓶盖揣入怀内笑道:“娘的本领真大一日之间何处找来这许多救命的灵丹?”

老妇人莞尔一笑.道:“这做贼的事.儿别学了。”

微微—顿.接道:“你坐下.运一阵内功化解灵丹。”

任无心席地坐下闭目运功.催动药效。

老妇人也在一旁坐定将儿子半拥在怀内伸出右掌抵在儿子背心之上将—股内力输送过去。

这母子二人的内功合在一起那是高深得无可言喻。

功行数匝药力即已渗透周身百骸。

转眼工夫.任无心沉重的内伤已经痊愈.神清气爽远胜往昔。

任无心双目一睁笑道:“娘请歇手咱们讲话。”

老妇人收回手掌.倏地蔼然—笑道:“你解开衣襟娘再瞧一瞧你那胎记。”

任无心双眉一轩道:“怎么.娘怕这个儿子是假的吗?”

偎在慈母怀里.他似已返回到童年不觉调皮起来了。

老妇人笑意盈然解开儿子的衣襟.露出胸腹间那块心形的胎记伸出手指.摩娑不已。

她双目之内散出一片柔和的光辉.喃喃细语道:“娘因难产生下你时人已奄奄一息我只怕之后记不起你的面貌因而牢牢地记住你这一块胎记唉!娘的双眼纵瞎了也认得出这一块小小的痕印。”

任无心热泪盈眶.道:“娘这样疼爱孩儿孩儿却未尽过半日的孝道。”

老妇人灿然笑道:“儿是为娘腹中的一块肉天下的母亲无不疼儿子谁管他孝不孝顺。”

任无心脱口一笑母爱深重却不禁泪如泉涌。

老妇人替儿子系好衣襟低声笑道:“你名满天下倒是英雄得很可有知心合意的人?”

任无心摇头不迭道:“没有。”

想起那五夫人田秀铃的事不禁愁从中来轻轻叹息一声。

老妇人道:“男子汉何患无妻干吗要叹气?”

任无心赧然一笑但觉慈母面前无话不能讲出于是将自己与田秀铃之间的纠葛从头讲了一遍。

老妇人听罢冷冷一笑道:“什么东西爱而见拒居然转为仇敌.儿别理会此事下次遇上我即取她的性命。”

任无心暗暗一凛笑道:“这等男女之私还是该孩儿自己处置的好。娘别多*心事。”

老妇人道:“不说她是未亡人之身目的不达转而摧毁这就不是真正的情爱娘比你见得多你不要受她蒙骗落了她的圈套。”

任无心暗暗忖道:娘若决心杀田秀铃她休想逃遁得了这事含糊不得。

心念一转顿时露出一副无赖的嘴脸笑道:“儿的书信已经送去要与她当面解决此事大丈夫岂可失信于人?娘要先杀她.孩儿可是为难了。”

老妇人微微一忖道:“哎!天下的儿子都想自己做主对父母之言总是不肯相信。”

任无心笑道:“孩儿可是相信娘的话几时娘替我找个媳妇孩儿决无异言。”

老妇人哑然失笑道:“嘻皮笑脸.哪里像个领袖群伦的人物。”

倏地面庞一转低声道:“有人。”

任无心顺着母亲的目光望了过去。

等了许久始才觉一条淡淡的人影悄然掩行过来心头好生佩服暗道;“我这武功比起娘来真是小巫见大巫差的太远了!”

那条人影潜行过来直向群豪宿营之处掩去。

任无心母子坐在一块山石背后那人未曾觉。

老妇人眉峰微皱轻轻说道:“是南宫世家的—个丫头。”

任无心道:“这女子名叫叶湘绮是中原四君子之叶长青的女儿。”

老妇人道:“中原四君子是何许人物?”

语音微顿接道:“最近一二十年的人物娘—慨不知。”

任无心道:“四个高蹈自隐品格颇为清高之人名声很大武功不弱如今失陷在南宫世家之内充任三十六天罡之数。”

老妇人道:“这丫头这点武功.鬼鬼祟祟的潜来岂不是莫名其妙?”

任无心道:“她是四川唐家未过门的媳妇不过这女子性情刚强不畏险阻她一心营救老父对唐家的亲事却漠然视之。”

老妇人道:“志行可嘉却未必聪明。”

望了一眼接道:“她退回来了。”

任无心凝目一望果见叶湘绮掩了回来游目四顾似在搜寻什么?

老妇人道:“这女子美得很单就容貌而论倒是配得上你。”

任无心暗暗忖道:娘是美人也想娶一个美貌的儿媳其实娶妻取德好看又何用?

老妇人倏地附耳说道:“那丫头东张西望只怕是在找你你过去瞧瞧看她到此何事?”

任无心笑道:“这女子十分罗嗦孩儿懒得与她打交道。”

老妇人微微一笑道:“若不罗嗦那就不成女人了。”

素手轻挥将任无心扔了出去。

任无心暗暗一笑飘身落地缓步走了过去。

叶湘绮眼睛很尖立刻现了任无心默然站立等候任无心走近。

任无心笑道:“姑娘夤夜到来是否想要求见唐老太太?”

叶湘绮淡然道:“求见唐老太太于事何补?”

任无心微微一笑突然想起母亲说她志行可嘉不禁动了怜悯之念。

脸色一整肃然道:“南宫世家是武林公敌搭救失陷之人乃是侠义道的共同责任姑娘若有需用在下之处尽管明言力所能及在下定当效劳。”

叶湘绮容色一黯道:“家父神智迷失被冷藏在**牢内此事相公是知道的了?”

任无心道:“非但知道且曾目睹。”

叶湘绮黯然道:“七十二地煞中多数是自愿投效之人少数是四处奇穴被制。三十六天罡全是武功高强之辈但也全数是神智已蔽失掉主宰之人中原四君子与少林百忍、百代等全部在内。”

任无心点头道:“此事在下早已知道不过没有姑娘讲得这般详尽罢了。”

叶湘绮道:“那奇穴被制神智丧失之人只有两种方式能够使其清醒过来除那两种方式之外虽南宫夫人也是无能为力。”

任无心容色耸动道:“—种似是醒神汤另外一种方式又是什么?”

叶湘绮道:“另外一种方式就是武功练到令堂那种凡入圣匪夷所思的境界.周身的穴道皆可由心控制只要心念一动无论是经内的穴道.或是经外的奇穴想要哪一穴开那穴道即开出乎自然根本无须运气用力。”

任无心道:“武功练到家母那样普天之下只怕找不出第二人了。”

叶湘绮道:“所以我说若想解救三十六天罡等失陷之人使他们脱离南宫夫人的魔掌那就只有醒神汤一法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任无心正色道:“姑娘所见甚高在下愿聆教益。”

叶湘绮冷冷一哼道:“你是侠义道的领袖身当大局这一战的胜败以及千千万万武林同道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上成败生死全看你的作为如何我是女流之辈武功低微才识浅薄.你向我请教那是本末倒置问道于盲了。”

任无心身上冒出一阵冷汗暗道:她将这重责大任套在我一人头上未免有欠公允但我既已总揽大局却也无可推诿。

转念之下抱拳当胸.肃然说道:“姑娘矢志救父不惜屈居奴婢苦心孤诣在下早就钦佩不已。”

叶湘绮淡淡说道:“乌乌私情当不起钦佩二字相公有话只管明讲不用恭维小女子了。”

任无心暗暗忖道:这姑娘伶牙俐齿倒也厉害。

微微一笑道:“姑娘在南宫世家窥伺已久处心积虑必有所得若蒙指教在下感激不尽。”

叶湘绮道:“敌仇同忾理当群策群力.说不上感激二字。”

语音微顿接道:“小女子斗胆请问—句相公如今就要直捣南阳与南宫世家决一死战吗?”

任无心点头道:“咱们已定决策传柬江湖号召各路英雄与南宫世家作一决战。”

叶湘绮道:“但不知决战之期订在何时?”

任无心道:“下月望日在南阳聚齐决战之日到时再议。”

叶湘绮道:“对于那批记忆迷失受制于南宫世家的武林人物相公有何对付之策?”

任无轻轻叹息一声道:“在下早在数年之前便已邀集天下名医探求那醒神汤的制法……”

叶湘绮不待他将话讲完冷冷一哼接口说道:“这等极端神奇的药物岂是一般世俗医者所能探究得出?我看相公是心劳力绌枉费心力了。”

任无心道:“那也不见得文事武功同是万流归宗医药一道也是同一道理。”

叶湘绮惑然道:“小女子知识浅陋想不道这里面的道理?”

任无心道:“这中间的道理一时也讲不清楚不过姑娘可以放心在下早已请到无数名医在暗中埋研究集思广益之下理应有所成就。”

叶湘绮道:“大战迫在眉睫那醒神汤的药力想是已经探究出来到时候可以应用了?”

任无心赧然道:“咱们都是尽心尽力可惜才智所限尚无成就可言。”

叶湘绮冷冷一笑道:“相公说得倒是轻松想那决战之日南宫夫人若派三十六天罡出阵相公难道束手就戳不成?”

任无心眉头一皱道:“姑娘说笑了咱们无愧无怍何必束手就戮?”

叶湘绮冷笑道:“那未相公打算对那批无辜之人痛加杀戮罗?”

任无心暗暗忖道:这女子强词夺理当真蛮横得很。

莞尔一笑道:“那批人受南宫夫人所制本身已失主宰咱们志在南宫夫人当然不会对无辜之人妄加杀戮……”

叶湘绮接口道:“那批人记忆丧失六亲不认只要南宫夫人—声令下彼等立时上前拼命。相公既不愿引颈受戮.又不忍滥造杀劫那就难办了。”

任无心暗暗忖道:这女子任性妄为蛮横无礼我且气她一气。

心念一转淡然说道:“消灭南宫夫人为的是武林公义大义所在难拘小节万不得已之时我看也只好行那壮士断腕之策了。”

叶湘绮脸色一变冷冰冰说道:“这么讲来如果小女子的父亲遇上相公相公也是照杀不误了?”

任无心道:“中原四君子虽是素负清誉为了战胜南宫夫人.那也顾不得了。”

叶湘绮娇躯一震颤声道:“我只道任无心是当世第一人大英雄大豪杰……”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在下不是沽名钓誉之人世俗虚名从不放在心上。”

叶湘绮颤声接道:“我道你是江湖奇男子那么我是瞎了眼睛了。”

任无心朗声接道:“那是姑娘看错人了。”

叶湘绮微微一怔星眸之内倏地泪光浮动泫然欲泣。

任无心剑眉一蹙暗道:这女子真怪.刚刚还是咄咄*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转瞬之间又变得泪眼婆娑楚楚可怜。

见她口齿欲动欲言又止急忙脸色一整道:“姑娘有话但讲无妨.在下力所能及定当效劳。”

叶湘绮两行清泪顺腮而下道:“我倒是有话……”

一言未了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莲足一顿掩面疾奔而去。

人影一晃老妇人飘然现身.笑道:“这丫头是自作聪明的人她来找你想是有所计较。”

任无心笑道:“孩儿知道她的心意。”

老妇人双眉一扬道:“你说她想干什么?”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她想耸动孩儿去偷盗南宫夫人的醒神汤在决战之前.先将那**牢中失陷之人救醒过来。”

老妇人双眉一蹙道:“难!难!”

任无心暗暗忖道:母亲认为难那是真正难了。

微微一笑.道:“这主意虽是为她父亲着想出于一己之私就事论事倒不失一条好计。”

老妇人道:“那醒神汤是程玉萼的命根子想要偷盗过来真比登天还难。”

忽然心头一动暗道:这孩子不畏险阻不知顾惜性命.我可不能让他再冒风险。

对这明珠宝树一般的儿子她是爱入骨髓痛惜到了极处。

心念一转顿时柔声说道:“今非昔比程玉萼的几种绝毒武功已经练成南宫世家不啻龙潭虎穴任何人孤身犯险一定是有去无回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微微—顿接道:“时光不早儿去歇息一阵咱们娘儿俩明夜再谈。”

任无心一把抓住母亲的手臂嬉笑道:“事不宜迟孩儿的伤势既已痊愈想即刻动身。”

老妇人对这心爱的儿子怎样也沉不下脸来怔了一怔顾左右而言他道:“你那些朋友都已醒了快放娘走免得碰上了面彼此都不方便。”

任无心笑道:“那有什么不便?他们看得起孩子也就敬重母亲你。”

老妇人摇头道:“娘杀的人太多虽是无心之事终究有损你的声誉……”

任无心接口道:“娘别这么讲咱们但求无愧于心……”

顿了一顿突然改口道:“既然如此咱们母子俩索性单独行动一则免去尴尬二则稍慰孩儿孺幕之情。”

老妇人闻言心头大感为难。

想到母子俩单独相处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但觉此刻正是儿子建功立业扬名天下之时理该让他与同道好友处在一起不禁左右为难一时间沉吟难决不知如何是好?

任无心玲珑剔透心思敏捷人。

眼珠一转顿时看透母亲的心事当即笑道:“娘请稍待孩儿过去交代几句片刻就回。”

转身奔去。

群侠刚刚醒来任无心将那瓶药丸交给白大先生并将自己先期赶到南阳设法打救失陷之人的主意简略一讲。

玄真道长等虽觉此事过于冒险但想他母子二人同行天下难有敌手因而也不怎样劝。

任无心交代过传柬江湖之事约好见面的时地立即奔了回来拉着母亲就走。

二人的轻功都是凡入圣。

母子俩携手同行一路上呢昵而谈笑声洋溢说不尽天伦之乐脚下却是快如飘风所过之处不见两人的形影。

一路无事这日夜间母子二人来到南阳城郊一座小小的村庄之前。

这村庄仅有十多户人家茅屋泥舍看去都是贫户只有右侧一栋瓦房似是个小康之家。

任无心来到瓦屋门前伸手在门上轻轻叩了几下。

等了片刻门缝之内透出一线灯光只听一个苍老的嗓音咳嗽一阵问道:“深更半夜是谁敲门?”

任无心手指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道:“是我任无心。”

门后那个苍老的嗓音道:“哪个任无心?”

任无心吁了一口长气暗道:谢天谢地此处若是出了岔子我可死有余辜了。

微微一笑道:“穿蓝衫的任无心不会假啦!”

只听呀的一声大门开了一半门后探出一颗白苍苍的脑袋。

任无心见那开门的老者陌生得很不禁眉头一蹙目凝神光*视过去。

那老者油灯高举也是朝任无心打量不已神色之间布满了戒惧之意。

相视半晌任无心手指朝自己心口一指那老者顿时退立一旁。

任无心让母亲先行自己跟着跨入门内那老者立即掩上大门将门拴上。

任无心含笑道:“请恕在下眼拙认不出前辈是哪一位?”

那老者道:“老朽姓魏。”

微微一顿接道:“如今世上流行着易容之术待老朽摸一摸任相公的面孔。”

说着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掌往任无心脸上摸去。

任无心笑道:“老前辈莫非是关东神医……”

那老者在任无心脸上使劲捏了一把展颜笑道:“果然是任公子老朽魏子良脸上堆着不少面粉难怪相公不识。”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老前辈倒是精细。”

见他目光望向母亲忙道:“这位是在下的尊长。”

魏子良道:“老朽领路。”

手举油灯朝堂后走去。

三人来到右边厢房之内。

房内有个陈旧的衣橱魏子良启开橱门在橱内摸索半晌只听机轧声响衣橱底部忽然向后缩去露出一个洞穴洞穴之内有灯光射出。

只听一个苍劲的口音道:“子良兄有事吗?”

魏子良道:“任相公来了。”

洞穴之下响起一片惊讶之声。

那苍劲的口音道:“任相公快请下来你再迟来一日摩伽法王就要去寻你了。”

任无心笑道:“这么一讲在下来得正是时候了。”

那洞穴之下乃是石级。

任无心跨入衣橱拾级而下老妇人跟在儿子身后走下地窖。

这地窖异常广大四面都有门户.通往各处密室烛火辉煌亮如白昼。

此时两个须如银宽袍博带的老者伫立在石级之前另有两个眉清目秀的童子垂手恭立一侧。

四面门户开启走出十余位老态龙钟举止文弱之人。

任无心急步走下把住两位老者的臂膀道:“瞿老前辈施老前辈……”

心情激动流露无遗。

右那老者展颜笑道:“近来风风雨雨尽是不利相公的谣传咱们心头焦急恨不得舍此而去.寻找相公的下落。”

任无心连声称谢转面又与那些体态龙钟的老者寒暄。

忽见对面室内走出一位身高体大笑容满面的黄衣喇嘛。

任无心急忙抢步上前含笑拱手说道:“法王辛苦在下感激不尽……”

那摩伽法王哈哈一笑接口道:“相公久不到来可想煞老衲了。”

任无心连连抱歉。

忽然想起母亲忙向众人道:“这一位是家母。”

众人一听老妇人是任无心的母亲俱都肃然起敬纷纷拱手为礼。

任无心逐一引见道:“这位是一代侠医瞿式表老前辈这位是河朔名医施翠峰老前辈……这一位是天竺高僧摩伽法王。”

除了摩伽法王余都是医道中人十九不懂武功老妇人本是孤傲性子哪里将这批人放在眼中。

但因这些人都是自己儿子的朋友爱屋及乌也就一一还礼招呼笑容可掬。

看去正是一位慈祥恺悌的老妇谁也想不到她就是那江湖上闻名色变的女魔兰姑。

那两个蓝衫童子突然拜倒在地齐声道:“侠儿、宗儿拜见师祖母拜见师父。”

任无心笑道:“你们倒是长大了不少几时改了称呼?”

两个蓝衣童子讷讷无语两对精光闪亮的眼珠一转齐齐望着老妇人。

老妇人莞尔一笑道:“心儿这两个孩子是你的弟子?”

任无心笑道:“他们本是孤儿是孩儿教养大的倒无师徒之名。”

老妇人沉吟道:“我可曾见过他们?”

任无心急忙说道:“娘末曾见过。”

微微一顿接道:“孩子原本收养了四人按着侠、义、传、宗取名老二、老三不幸夭折了。”

老妇人恍然大悟暗道:那两个孩子必是丧命在我的掌下。

忖念中不禁大感歉疚。

伸手—抚两个蓝衫童子的头顶.道:“快快起来你们的师父很忙改日我传授武功给你们。”

那侠儿、宗儿闻言大喜暗想师祖母讲了话.这师徒的名份可就定了。

两人急忙叩头欢天喜地的站了起来。

他们哪里知道就只老妇人这平平淡淡的三言两语这一生一世他们已是受用不尽。

众人叙过了礼来至一座宽广的密室之内。

这密室内陈列着上千种药物瓶瓶罐罐琳琅满目。

墙壁之上挂着十余幅**人像人像上画着红黑线条尽是人身经脉穴道。

摩伽法王笑道:“任相公看你丰神俊朗犹胜往昔南宫世家的事想必智珠在握*有胜算了?”

任无心道:“胜算倒是没有不过情势已清一切疑团都已解开剩下就是最后决战以武功定存亡了。”

瞿式表白眉一扬道:“那素手兰姑呢?相公……”

只听老妇人接口说道:“素手兰姑已经死了!”

任无心生恐母亲不快偷眼瞥去幸好母亲脸上尚无不悦之色连忙接口道:“这件事已成过去咱们如今所面临的乃是南宫门下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的问题。”

但听瞿式表讶然道:“那女魔怎会突然死去?夫人与相公是亲眼所见抑是传闻所得?”

要知素手兰姑是个充满神秘与恐怖的人物这一次南宫世家所造成的巨大杀劫到目前为止全是假手兰姑一人。

瞿式表眼见过兰姑对那一双美绝尘寰但却杀人如麻的纤纤素手正是深烙心间毕生难忘听说她突然死去实是无法相信。

老妇人神色不改道:“那素手兰姑死在老身掌下是老身亲手所杀自是再无疑义。”

任无心接口道:“家母的武功胜在下十倍武林之内罕有敌手。”

瞿式表与摩伽法王耸然动容。

暗想任无心的武功已是深不可测他母亲若是胜他十倍击杀素手兰姑倒是可能的事。

任无心唯恐众人再提兰姑二字急忙话锋一转道:“诸位老前辈不辞劳苦埋药案过这不见天光的日子在下心中万分过意不去但不知那醒神汤的药方是否已有眉目?”

众人闻言目光一齐转向瞿式表脸上意思是推他讲话。

瞿式表长长叹一口气道:“医籍之道犹如武学两者都是变化万端浩瀚无涯。”

他微微一顿接道:“咱们研拟再三找出了人身四大穴道若以内家手法同时点四穴可使人记忆全失但于武功一道却是不退反进。”

任无心矍然道;“不知是哪四大穴道?”

瞿式表道:“头额前正中的心经穴脑户下一寸的哑穴背心灵台穴男子右攒心穴女子左攒心穴。”

任无心道:“这都是关连心脑的重穴任点一处重则丧命那出手的份量想必颇有学问了。”

瞿式表点头道:“那份量极难拿捏.老朽与定谟兄都无法办到只有法王一人……”

摩伽法王赧然笑道:“说来惭愧老衲初时是潜入洛阳长安等地用那狱中的死囚试验结果伤了十多条人命直到最后两次才算略有把握。”

老妇人道:“狱中的死囚未必会武.用作试验岂非不太准确?”

摩伽法王道:“这河南境内由于南宫世家的威名连剪径的小贼也找不到半月之前老衲在开封附近抓住几个南宫世家的手下试验之下倒是累试不爽本来也想探一探南宫世家找几个武功高强之人试手.又恐泄露行藏坏了相公的大事。”

任无心道:“大师如此慎重在下不知何以为报?”

忽听老妇人道:“南宫世家那女人所用的手法.乃是点的心经、灵台、攒心、阴交四穴这其中有一个穴道的出入不知结果怎会一样?”

众人闻言不禁齐齐一怔不知如此机密之事她何以能够知道。

任无心惑然道:“那南宫夫人曾经自行吐露说什么四个神奇的穴道不属普通经脉系统……”

老妇人接口道:“那是诳人之词.奇经八脉的穴道之外虽有许多经外奇穴说到神奇二字还是三**穴为最。”

任无心点了点头道:“瞿老前辈那解救之法又是怎样?”

瞿式表苦笑道;“说来令人迷惑咱们研究出成分大不相同的三种解药这三种解药同样有效症结所在.咱们也弄不清楚。”

那侠儿、宗儿奔出室外抱来三个身子僵硬状若死尸的男子。

摩伽法王道声献丑走上前去在那三人的身上分别拍了两掌.随即退回座中。

过了片刻那三人双目一睁眼珠骨碌碌一转接着身子一弹相继跃了起来见到摩伽法王顿时站立不动神色之间一片茫然。

摩伽法王道:“右边这人是齐鲁间的山贼另外两人是南宫世家的手下这三人记忆已失.只听老衲一人的使唤赴汤蹈火不知退缩。”

老妇人睹状想到自己失陷在南宫世家时的情况不禁心情激动无名火起大有按捺不住亟欲泄之势。

任无心也是感同身受不待摩伽法王演练道:“那解药是何模样?有劳大师令这三人服下瞧瞧结果如何?”

摩伽法王闻言由囊中取出三只琉璃小瓶放在桌上将手一招右边那虬髯大汉立即走上前来。

摩伽法王拔开瓶塞将瓶中的液体灌入那大汉口内那大汉一口吞下听凭摆布驯服异常。

摩伽法王又唤另外二人上前将另外两只瓶中的药水喂给二人服下。

那琉璃小瓶乃是透明之物任无心看得明白三只瓶中的药水色泽不同一只碧绿一只淡青另一瓶则是淡红浓度也相差很大。

这醒神汤与南宫夫人的虽有不同却有着无比的效力。

那三人服用不久已是神情大变一个个眼神散乱张口喘息.双手抱头身形摇晃一副头晕目眩的样子。

过了片刻那三人突然一连踉跄几步。

右边那大汉功力较差一交摔倒在地另外二人踉跄几步终于稳住了身子。

三人记忆回复一瞧室中的景象同是目定口呆惊愕不置。

左边那黑衣男子突然大退两步骇然叫道:“任无心!”

当中那人也是南宫世家门下他未曾见过任无心但曾听过传闻知道任无心的模样经同伴—喊再朝任无心—望不禁苦胆吓破;身子一扭夺门而逃。

但见宗儿双肩一晃霎时越过那大汉挡住了室门轻叱道:“回去!”

右掌一抬信手—挥。

那大汉身子一旋一个踉跄果然回到了原处。

老妇人灿然一笑道:“好孩子.这一招拨云见日使得不错。”

任无心笑道:“法王与瞿老前辈都是高明人物……”

摩伽法王道:“相公勿须客气这两个娃儿聪明颖悟瞿老与老衲都是钟爱得很。”

老妇人道:“世间的快心之事莫过于年老之人忽然看到第三代子孙。”

顿了一顿接道:“心儿带上解药.趁着天还未亮咱们去办正事早早了结这一战.法王好回天竺各位老先生重返故里娘也可以……嘿嘿也许与南宫世家那个老女人拼个同归于尽以使天下太平。”

任无心脸色微微一变随即镇定如故朝那侠儿、宗儿道:“将这三人拿下事了之后再行释放。”

侠儿、宗儿闻言闪身上前出指便点。

那三人应手而倒被两人提出室外。

瞿式表取来三只玉瓶交给任无心道:“三种药汁的药性不同相公设法试试且看效应如何?”

任无心收起玉瓶起身道:“在下如今就去南官世家试出结果.回来转告诸位。”

摩伽法王微微一笑道:“任相公老衲是早已技痒了。”

任无心笑道:“得大师同行在下胆壮不少。”

瞿式表捋须笑道:“老朽虽然技痒可惜武艺不佳自是不敢同……”

语音微顿.哈哈大笑一阵。

任无心微微一笑当下辞别众人母子二人与摩伽法王齐向南宫世家赶去。

那独山就在南阳城郊。

被称为武林第一家的南宫世家紧傍着独山一角。

千万株垂柳白杨环抱着一座建筑雄伟的村落夜风飒飒吹拂着满天飞舞的黄叶。

月色凄清景象萧索深秋午夜弥漫着寒意。

任无心等宛如一阵淡得目光难见的轻烟在荒凉的原野上贴地飞掠。

不足顿饭工夫已到了长青林外。

此时上弦月高挂天际清冷的月光照得大地澄澈如洗夜行人本不方便。

但这三人个个身负出神入化的轻功若非绝顶高手.纵然对面撞上也难以觉他们。

三人入了密林更是了无顾忌。

老妇人伸出左手.牵着儿子的手腕.在那高大的白杨树间东闪西掠借那交错树影掩护疾行如飞脚下毫不停顿。

这深长广大的长青林内到处都埋伏着暗桩。

那些暗桩都是隐身树后贴着树干站立对面行来之人绝对觉不了。

老妇人全凭耳力闻听那些暗桩的呼吸之声、以快得无以言喻的身法.闪电般的掠过那些暗桩不令对方觉察。

摩伽法王紧随在二人身后亦步亦趋非但要快脚下不能弄出响声连衣袂袍袖也不能弄出一点风声。

勉力学步之下行不片刻已然满头大汗真气渐浊无法继续下去。

无奈之下只得疾快地吐纳一次转换—口真气。

讵料就这一吐一纳之际袍袖衣袂顿时带起一阵风响。

这林内的暗桩、都是耳目锐利武功不弱之人.风响甫出.顿时惊动了近处之人纷纷转而望来。

老妇人如响斯应放开任无心闪电般的掠了一个圆圈将近处的八名暗桩悉数点住了穴道。

摩伽法王脸色惨变神情之间又惊又愧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

任无心心思敏锐睹状之下暗以传音入密之术道:“在下若非家母携带似这般走法一步也是不成放眼当世大师的武功实是罕有敌手了。”

摩伽法王脸色一弛暗道:这话虽是慰藉之言但若当真考究他也未必能够胜我。

忖念中亦以传音入密之术道:“老衲不解中原武林既有令堂这种凡入圣的人物南宫世家何以又能造劫江湖肆无忌惮?”

言外之意以老妇人这等身手.岂非是无往不利.任何辣手之事.还不是迎刃而解。

任无心也感到难以解释沉吟半晌道:“据家母讲那南宫夫人的武功不在她老人家之下较量起来胜负之数尚难判定。”

摩伽法王耸然动容道:“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老衲今日算是信了这两句话了!”

微微一笑.接道:“此番东来老衲本来还嫌气闷今日得见令堂才算不虚此行。”

忽听老妇人道:“时光不早.咱们向前走吧!”

牵起任无心的手腕闪身掠去。

摩伽法王提气纵身小心翼翼的追随在后穿林而出倒是再无差错。

穿过了肃杀阴沉的林面一阵芬芳花香迎面扑来。

南宫世家广大的宅院矗立在凄清的夜色之下。

那高大的黑漆大门和白布遮掩起“武林第一家“的匾额耸起的楼阁亭台阴森中隐隐泛起一种肃煞之气。

一阵夜风吹来.枝动叶摇出一片沙沙之声。

老妇人久处南宫世家对宅中的地势了如指掌。

只见她穿屋越舍电闪云飘转眼之间带领任无心与摩伽法王潜入了内宅。

满院盆花在阴暗笼罩之下都变成了点点黑影。

三人在一处荫影之下停住身形。

任无心与摩伽法王耳内响起老妇人的声音道:“由此向内.是由三十六天罡负责守护那批人虽然丧失了记忆武功却是有增无减心无杂念耳目尤其灵譬彼暗我明想不惊动他们颇为不易。”

任无心道:“三十六天罡既任守护之责不知那**牢内是否尚有冷藏之人?”

老妇人道:“那三十六天罡虽任守卫之责是否全数出动。我却不太清楚你们小心在意潜往**牢探视一下试一试那解药的效应我守住那老女人瞧瞧是否能将她的醒神汤盗取过来。”

她的传音入密之术出神入化随意施为任无心与摩伽法王同时都能听到.一字一句清晰异常。

只听她继续说道:“你们见机而行万—行藏败露就向宅外退走有我守住那老女人只要不被三十六天罡围住谅必没有多大的凶险。”

任无心蹙然道:“娘也得小心报仇雪恨急也不在于一时。”

老妇人道:“这个当然娘以你的大事为重个人仇怨放在后面。”

顿了一顿接道:“你们可得注意若被三十六天罡围住那就难以逃命了。”

身形一晃身影不见。

摩伽法王暗暗叹道:母爱深重本是寻常之事这位老夫人痛爱儿子之心却是远远过常人。

任无心按捺住心头激动悄声道:“大师地形不熟请随在在下身后。”

摩伽法王点了点头二人暗提真气贴着墙壁向前闪掠而去。

只听那老妇人的声音在耳内响道:“假山之后藏的有人小心了。”

两人定住身形朝对面假山望去。

但见花木扶疏荫影摇曳此外再无所见。

任无心的武功原本己臻化境。

摩伽法王是天竺第一高手。

这两人也只有在那老妇人面前.才是小巫见大巫显得瞠乎其后除此之外也殊难找出对手了。

两人屏息站立片刻听出假山之后果然隐着一人但那人呼吸轻缓悠长几至无法听闻不言而知乃是一个内功修为极为深厚的高手。

等了片刻一阵夜风吹来花木摇动出了一片沙沙声响。

任无心一扯摩伽法王的衣袖如划空流矢般霍地掠到一株龙爪槐后闪电般的翻过矮墙跃入了侧面院落。

摩伽法王身高体大仿佛一座铁塔。

他紧随任无心行动如影附形轻功之佳妙丝毫不在任无心之下。

两人贴着墙壁屏息凝立四目交投俱都露出钦佩之色。

这南宫世家重门叠户.屋宇连绵而且许多门户道路都暗含着奇门遁甲的变化加上五步一桩十步一哨防守之严密远过于皇宫内院换了旁人定是寸步难行。

但任无心一则曾经来过二则身负上乘轻功轻车熟路一直潜到那**牢入口的石道居然未曾受到阻扰。

两人脚步一停.各自调理真气。

任无心心念—闪突然脸色大变。

摩伽法王微微一怔低声道:“相公想起什么了?”

任无心施展传音入密之术道:“咱们的行动早已落入敌人眼中了。”

摩伽法王先是一怔继而低声笑道:“那么是敌人故意放我等过来布下陷阱引诱我等入彀?”

任无心点头道:“正是如此这宅中布置周密宛如天罗地网除非像家母那样来无影去无踪近乎飞行绝迹否则的话绝无如此顺利。”

摩伽法王道:“会不会是令堂暗中下手制住了各处的埋伏?”

任无心沉吟道:“恐怕不是。”

摩伽法王微微一笑道:“那倒有趣不瞒相公讲老衲在天竺贵为法王地位既是崇高武功又无敌手养尊处优非但平生未履险境连动手过招之人也无法找.此番来为相公助力.愈是凶险愈为有趣纵然赔上性命.那也决无怨尤。”

任无心失笑道:“大师倒是雅人既然如此咱们就向内闯吧!”

摩伽法王颔一笑两人索性明目张胆直向那**牢闯去。

这石道中黑暗如漆.但两人目力过人仍隐隐可见石道中景物。

行了片刻石道己至尽头另有两条岔道岔向左右两侧延伸过去那**牢在左边甬道尽头。

任无心本待直奔过去突然觉右面甬道之内.隐蔽着两个身着宽大长衫的人。

摩伽法王也觉那两个长袍人身形一侧贴着石壁站立。

两人一停下身子.石道中更显得阴沉死寂弥漫着恐怖气氛。

任无心见那两个长袍人寂然不动越确定自己的行踪早在敌人眼内。

这一路上通行无阻正是敌人故意放行之故。

忽听摩伽法王以传音入密之术道:“任相公看这样子你我正在自投罗网哩!”

任无心亦以传音入密之术道:“对方镇定得很.想必有人在暗中主持全局指挥各处的埋伏。”

摩伽法王非但不惧反而跃跃欲动道:“这两人呼吸轻缓几至听闻不出显见得内功修为极是不凡不知在不在三十六天罡之数?”

任无心道:“咱们一齐出手瞧瞧这两人的武功如何?”

摩伽法王道:“老衲正有此意。”

身形一晃抢先扑去。

那两个长袍人紧贴墙壁.隐身在岔道之内本来极难觉岂料遇上任无心和摩伽法王这两位顶尖高手竟然反客为主主动的攻袭过去。

两人匆匆击出一掌仓促招颇有惊惶失措之势。

摩伽法王艺高胆大左手一伸疾扣一人的手腕化解对方的掌势。

右手一竖施展密宗大手印功夫直向另一人的掌势迎去以一敌二.尤自锋芒*人。

任无心随后扑上一听风声已知三人所用的招术。

暗想摩伽法王的一掌若与对方接实必然出巨大的声响将敌人全部引来。

在这漆黑如墨的甬道之内倘若被敌人堵住那可大为不妥。

心念一转顿时窜上一步.猿臂一探穿过摩伽法王臂下使擒拿手法朝对方腕脉抓去。

在这漆黑的甬道之内动手相搏全凭听声辨位。

那长袍人本待与摩伽法王硬对一掌.正当双方手掌将接之际摩伽法王胁下突然伸出第三只手来.不禁大吃一惊猛—沉肩疾地缩手闪避。

只听嗤的一声轻响任无心指甲划过那长袍男子的腕肘指甲余势撕下了半截衣袖。

黑暗之中.突然响起一声尖厉的哨音。

这哨音并不很响但却有一股撕裂人心之力。

任无心与摩伽法王都是功力高深之人虽然不惧也不禁心神一动微生凛意。

那两个长袍人趁机跃开背贴墙壁瞬眼掠出两三丈外。

两人轻功卓绝行动起来.不带一点声息。

摩伽法王左右打量一眼道:“那一声哨音想是指挥两个长袍人的号令任相公可曾听出那哨音的来路?”

任无心道:“在下依稀觉得那哨音自**牢内。”

摩伽法王道:“老袖也有此感觉只是拿不准确罢了。”

任无心微微一笑.道:“主人在**牢中等待咱们去得慢了未免失礼。”

举步向左面甬道走去。

摩伽法王跟随在后突然想到:“我乃天竺法王作这夜行勾当已是大**份既已被人觉.理该大方—点才是。”

当下笑声道:“相公身畔可有火种?老衲想要见识一下这**牢的构造。”

任无心含笑道:“在下身边未带火种否则早巳点燃了。”

一言甫毕眼前火光一闪。

一名容貌秀美的紫衣少女右手高举着一个火折子出现在甬道尽头距离两人不过三四丈远。

火光下**牢那厚重的铁门耸立在少女身后。

那紫衣少女卓立门前火折高举倒似在迎接客人。

任无心举步上前见那少女脸上冷冰冰的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不禁朗声一笑道:“在下任无心姑娘怎样称呼?”

那紫衣少女装着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见了任无心的笑脸不禁方寸一乱生恐把持不住急忙一侧身子双唇紧咬冷然不语。

摩伽法王暗暗忖道:这位相公风流伺傥儒雅英俊有一股动人心弦的魔力年轻的女子遇上确实难以抗拒。

只听呀然一声**牢那沉重的铁门倏地自动开启。但只开了尺许随又寂然不动。

任无心浑身是胆到此地步更是有进无退。当下朝摩伽法王一使眼色举步跨入门内。

摩伽法王莞尔一笑迈开大步跟随任无心走去。

那紫衣少女等任无心走过突然娇躯一转挡住了摩伽法王的去路。

摩伽法王笑道:“同是客人姑娘厚此薄彼不嫌有欠公道吗?”

那紫衣少女冷然道:“大师乃是异域高僧何必沽惹中原的是非?”

摩伽法王听她吐词不俗.暗道:中原文物之邦果是……

只听呀然声响那铁门缓缓合了拢来。

摩伽法王暗叫不好想这铁门一合定将自己关在门外急忙抬起右手将那厚重的铁门撑住。

他身高体大.手臂一抬高过那紫衣少女的头顶那紫衣少女立在他的面前才及他的胁下。

但听一阵尖锐的机轧之声那铁门已快合拢摩伽法王使劲一推居然硬生生的推了开来。

紧衣少女花容失色暗道:这喇嘛好大的气力.就这一推怕不有万斤神力。

心念一转顿时解颜一笑娇声道:“久闻天竺国有一种瑜伽术不畏刀枪水火大师是天竺高人谅必精于此术。”

移动火折朝摩伽法王袈裟上烧去。

她立在摩伽法王与铁门之间两人近在咫尺那袈裟乃是丝织之物见火即燃。

摩伽法王正运全力推动铁门未及阻止胸前袈裟顿时燃烧起来。

摩伽法王哭笑不得当下抵住铁门不使合拢笑道:“老衲虽然不畏火焚这僧袍却是承受不起烧得赤身露体须是不雅。”

紫衣少女闻言一呆暗道:这话倒是当真我站得太近这火烤得也是难受抬起火折去烧摩伽法王的胡须。

哪知摩伽法王颏下光光胡须刮的根根见肉竟是没有烧的。

摩伽法王见她抬起火折灵机一动不禁哈哈一笑猛然喷出一口真气将那火折连同袈裟上的火—齐吹灭。

四外重归黑暗。

那紫衣少女立在法王身前芳心懦懦有心偷袭一下但见他掌拒铁门还可从容言笑.只恐弄巧反拙.惹恼了他反而无法下台。

摩伽法王见任无心进入门内.好似石沉大海自己却又进退两难.不禁大为焦急脱口叫道:“任相公劳驾将这姑娘弄走。”

只听任无心的声音自门后传出道:“大师不必慈悲一掌将那丫头毙掉算了。”

摩伽法王尴尬的—笑道:“老衲倒非慈悲只是担心武林朋友笑话。”

那紫衣少女道:“对啊!摩伽法王是何等身份岂能伤害一个年轻的女子.”

骈指如戟猛地朝他期门穴点去。

摩伽法王笑道:“小丫头原来你知道老衲是谁。”

那期门穴在乳下一寸五分点中便死。紫衣少女一指戳去分寸倒是毫厘不差。

哪知摩伽法王混身皮肉又厚又软紫衣少女一指戳下手指陷入三寸往后一缩竟是拔不出来。

摩伽法王呵呵一笑道:“小丫头赶紧闪开否则老衲钳断你的指儿。”

紫衣少女又羞又怒左手一挥一掌击去但掌到半途忽然感到气馁匆匆收住。

忽听铁门之内响起一个脆若银铃但却冰冷已极的女子声音道:“任无心事到如今你还不光棍一点。”

只听任无心道:“单打独斗你绝非我的敌手说不上光棍不光棍。”

那冰冷的女子声音道:“啐世事如棋未可逆料你若自信必胜何必再要帮手?”

语音微顿接道:“你也不想想我这室中若有埋伏你再多—人也是枉然。”

只听任无心朗声一笑道:“有劳法王替在下把风不情之请.多有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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