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谁是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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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有的时候,只要你胆子足够大,很多原本不可能的事情却能迎刃而解。

比如现在,艺高胆大的金轮法王,就被林淡秋吓住了。

其实法王年岁虽大,但修身养xìng,身体却是十分健康,只是在林淡秋危言耸听之下,却被说得隐疾重重,仿佛第二天便会暴毙而亡一般。

法王自然不信,但于医理一道又如何说得过林淡秋了?况且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在某些yīn沟里翻船,因为他们凡事考虑周全,往往前思后想,有时会自行将你所设骗局的漏洞补上,像黄蓉担心杨过就是个例子,现在的法王也是如此。

两人竟就这么辩了一路。林淡秋真真假假,揉着医理与武侠小说常见的反噬理由胡吹法螺,几番花言巧语下来,说得法王虽然表面上仍不当回事,但内心终究惊疑不定,生恐前车之鉴也在自己身上应验。

此时距小龙女与杨过的十六年之约尚有月余,左右法王认识绝情谷的所在,三人也就并未急着上路,先到蒙古南大营安顿了下来。

法王要收郭、林二人为徒,便先想着折服二人之心,倒是显得愈发慈祥,每rì谈谈说说,倒也相安无事,时候一久,更觉二人聪明过人,悟xìng特强,不由得暗暗欣喜。

有时郭襄伤心长须鬼和大头鬼惨死,责怪法王下手狠辣,法王也不以为忤,反觉她是xìng情中人,不似霍都王子之天xìng凉薄,竟尔向她道歉,说了几句自悔之言。本来武林中人打打杀杀难免有个损伤,况且西山一窟鬼本也都不是什么好人,那天又确是他们先动的手,如此一来,郭襄反而无话可说,这梁子也就算揭过了。

蒙古大军九月间初攻襄阳失利,大汗蒙哥下了圣旨,再集粮草,定期再攻,南北两大营暂驻原地不动。此间杨过、黄蓉等人均已听说郭襄被法王抓去蒙古军中,但各自几次闯营,要么找错地方,要么被人发现拦住,竟是谁也没有找到。

金轮法王极受蒙古四王爷忽必烈尊重,他在蒙古南大营中,居处服侍、衣食用具,与王侯相去不远,捎带着也便宜了郭襄与林淡秋。法王对人宣称这两人是承受自己衣钵的爱徒,rì后非同小可。蒙古将士为拍国师马屁,见了郭、林二人无不战战兢兢、恭恭敬敬,一应物品,竟是锦衣玉食,极尽奢华,二人虽不愿受蒙古人的东西,但rì常生活总要吃饭洗漱,也就只能应了。

期间法王再次提出收他们二人为徒,郭襄本拟假意拜师,待得法王松懈,再谋脱身,但尚未应允,林淡秋却已指天对地,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法王知道有宋一代,汉族文人纵使手无缚鸡之力,却往往极有节气傲骨,倒也不觉奇怪,谁知费尽口舌,林淡秋竟又扔出前面那句话来:“在下本来已有师父,家师实有通天彻底之能,武功也是极为高强的,然而在下不喜习武,随师父学艺十多年,遍学三教九流,却唯独未学武艺。法王盛意,在下自然感激不尽,但我若要学武,却不必等到今rì,家师的功夫,比法王只高不低。法王的武功有个大弱点,纵使学成,也是无用。”

金轮法王原以为他不愿拜师乃是为了宋元之争,已经好话说尽,甚至在蒙古大营里再次承诺以后他愿意打杀蒙古,毫无问题,岂知他竟是挑三拣四,嫌弃自己武功不好。这一下气得七窍生烟,差点便要发作。

法王怒道:“如此说来,你竟是瞧不起我的武功了?”

林淡秋不慌不忙,徐徐道:“那也不是,法王的武功自是好的,若是练到第十三层,便是真龙下凡,也抵挡不住。在下只是觉得,虽然法王武功如斯,确是达到前人未至的境地,然而法王毕竟也只是练到第十层而已,此武功既然真有第十三层,便应有人能够达到,如果达不到,武功本身便是错的,若武功本身没错,便是练法有错,或者缺少了什么环节。法王智慧过人,天资优秀,尚且只是机缘巧合,才能到此境界,在下与法王相差甚远,却是不愿冒险尝试。”

法王气急反笑,道:“听你口气,却似已经知道这个缺陷一般。”

林淡秋摇头,道:“在下现在自然不知,不过凡是高深内功,不论刚猛yīn柔,必然由内及外,运功行劲总是顺着经脉流动而走的。若是法王将那龙象般若功的招式法则说知与我,在下从医理入手,或许可有所得。若能查明原因,也可为法王祛除隐疾。”

绕了一大圈,竟然还是要法王授他武功,只不过摆出一个无比堂皇的理由,非但不是拜师学艺,反而变成病人求医,双方立场完全颠倒。

郭襄抚掌大笑,法王本要收他为徒,倒也不在乎他拿了武功去学,但他却是要林淡秋继承自己衣钵的,岂能反而先受此人的指点?双方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郭襄笑道:“佛法有云,师即是徒,徒即是师,法王你号称身怀经典,却在这层小道上如此不悟,不如你拜我林大哥为师,我却拜你为师,再让林大哥拜我为师,咱们仨大打罗圈架,岂不好玩。”

林淡秋却道万万不可如此,我拜谁为师都成,唯独不能拜你小郭襄。

法王却是另一个心思,他本来也是密宗高僧,于瑜珈密乘一道颇有所得,郭襄此话一出,竟是一愣。

瑜珈密乘的主旨之一便是教人清净平和,越到后面,越可将凡间俗事看得淡漠,前些天他还看郭襄担心起杨过时忧心如焚的样子不忍,想要授她这道法门,却被郭襄拒绝,说她自己宁愿饱受相思之苦,若是心无烦恼,只怕也就忘了大哥哥杨过,那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要的。这话曾听得林淡秋伤心不已,法王也是无可奈何,他这一派的教法,讲究缘法以及修习者的诚意发愿,外人不得勉强,遇到此种情况他纵然再不高兴,也只能口念密宗真言,盼求上师慈悲加持,感化郭襄发心去修学瑜珈密乘。

然而法王争强好胜之心极强,佛法虽高,却也只是于平时修身养xìng,遇到关键时刻便常常抛去一边,不然又怎会去苦练那龙象般若功,还会起心来和杨过、小龙女决一胜败?此时听郭襄提起佛法,却是忽然令他心头为之一澈。

他要收二人为徒,本身并未抱着丝毫恶意,真的只是见到两个资质上佳的少年男女,想要将一身绝技传授,况且林淡秋年龄已逾二十,他不像郭襄那般自幼便习得上乘功夫打下根基,此时方才习武,确是晚了,自己本也要以传授佛法经典为主,武功之类,尽力为之而已。而且佛教讲求缘分,并不重视形式外表,只要弘扬佛法,带发亦是修行,却又何必拘泥于师徒名分一说?

心念至此,竟尔释然,神态逐渐慈和,道:“如此也罢,老僧固然不可胡闹拜师,却也不再强求公子拜我。那龙象般若功,公子若是愿意参详,老僧便传给公子又有何妨?武功不分好坏,但在用之得当与否,公子与郭姑娘总说老僧是恶人,老僧却是自问无愧。”

心态不同,口气竟也不一样了,郭襄与林淡秋面面相觑,均不知法王此话究竟是真是假,一时间呆然无语。

片刻之后,林淡秋回过神来,心说即已至此,那便走得一步算一步了,于是欠头道:“如此劳烦法王了,在下更要就佛法一道向法王求教。”

他说要学佛法,本是另有他用,此时说来却正合法王心意,当即大喜应允。

郭襄细看法王表情,却见他欣慰中带着三分落寞,一时不忍,道:“林大哥有师父不能随便再拜,我自小是由爹爹妈妈教的武功,却没有师父,不如我来拜你为师。”

法王闻言大喜,刚刚点头,却又听郭襄笑道:“以后便由我来教你如何弃恶从善,走向正途。”

法王哭笑不得,却也驱走了心头的一丝yīn霾,如此郭襄行了师徒之礼,法王便开始将龙象般若功的诸般jīng妙奥义由浅入深地传授给二人,更将武功秘籍的全本交给林淡秋,助其研究。此后三人每rì上午讲佛,下午习武,虽在十万军中,却感觉不到丝毫萧杀之气。

佛教出家人无子无女,一片慈爱之心,通常倾注在传法弟子身上,金轮法王此时对于郭、林两人,便如是亲生儿女一般,郭靖之对爱女,有时尚厉声呵责几句,他对郭襄却是捧在手里惟恐融了,呵一口气惟恐飞了,除了练武之际,决不肯让她受到分毫伤害。想到心爱的大弟子染病早亡,生恐两人蹈其覆辙,甚至连他们的饮食衣着也关心料理。

而郭、林两人的进境也是极快,郭襄家学渊源,yīn阳兼济,若论功力之深,在年轻小辈中已是第一人,那龙象般若功的前两层境界竟如摧枯拉朽之势一下便过了;林淡秋全无武功底子,不过之前却吃过百草仙一根名贵无比的雪参,丹田中竟也攒下了些许内力,虽然比之郭襄天差地别,但资质极佳,想来只要认真修炼潜心凝聚,再过月余便也能修成第一层功力。

虽说如此,这第一层功夫却是只培力,不练技,他林淡秋本是书生一个,身体虽无疾病却也孱弱,纵使这一层练完,也就是身体变得健壮一些而已,仍看不出习武之相。

而于佛法一道,他却令法王极为欣慰。林淡秋学得极快,又善于思考,问的问题也竟极有深度,两人每rì讲经说法,乐此不疲。郭襄纵然聪敏,听得片刻也是头晕脑胀,却不知这两人如何竟能就此聊得火热朝天。

她却不知,林淡秋正在他的为下一个计划做准备,当然,金轮法王也不知道。

如此过了多rì,郭襄一算rì子,杨过与小龙女十六年之约将届,从荆湖南路缓缓而去绝情谷,差不多也要一个月时候,便问法王道:“师父,你到底还去不去跟我大哥哥和小龙女比武了?若说不敢,我念你年事已高,却也不勉强你。”

法王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咱们明天启程,去绝情谷会会‘玉女素心剑法’!”他与郭襄相处既久,对她甚为喜爱,早已改变初衷,不再想将她折磨,胁迫郭靖降顺;但对于杨过,却仍存了争胜之心,当下收拾行囊,带了郭襄与林淡秋,一并往绝情谷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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