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4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 翊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然而当该干的事和不该干的事指向同一件事时，翊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没有龙会感受不到剑上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天知道这把剑曾经夺去了多少他们同类的生命？翊没有雷的无限生命力，一旦被那把明晃晃的东西刺到，后果他自然心知肚明——像他那些不幸的同类那样，成为剑下亡灵。
身为龙族，从上一代传承下来的记忆让他对屠龙家族恨之入骨。他会主动地和它血战到底，哪怕是付出宝贵的生命。
然而翊不能反抗，因为这具身体已经是雷的了。即使追根溯源，这身体本质上是属于轩的，但就连轩自己也再不会承认这是它的身体。更何况最后的希望都在这具身体上，损失了三颗能量球又没有备份基因，要想再另外寻找身体并恢复到鼎盛时期是不可能的。要是轩有什么三长两短，受伤的同样也有雷。
现在能做的只有暂时躲一躲了。对于自尊心过度膨胀的龙族来说，在敌人面前逃跑是很可耻的，尤其是拥有那种剑的宿敌。但这趟旅行也不是没有逃跑的记录，最重要的是每一次逃跑——包括这一次，都是为了雷着想，而不是出于懦弱。当想到这一点后，逃跑的选择似乎也变成心安理得的了。
其实，让这个选择看起来心安理得的，是那份示弱的和约。所有的民族尊严都在那一晚烟消云散，只剩下吟游诗人笔下的嘲讽。
不管逃跑是对是错——世上本无对错，翊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迅速地把仍然没有醒来的莉莉放在背上，准备变回原形飞离地面——感谢龙神，雷此时还没有长出双翼，没法飞到天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遍翊的全身。
当然，莉莉的体重是一个原因。这么重的东西放在背上，翊每扇一下双翼都相当吃力。但更重要的，这种像触电一样的感觉……
龙鳞是厚的，脸皮是厚的，可即使是外人也能看得出翊的害羞。第一次，和女生这么接近，对于一直生活在“男生宿舍”的翊来说……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吧！
气急败坏的轩在地上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就是没法摆脱地心引力。因为不熟悉龙身的关系，轩甚至没法流畅地行走，更别说要把翊从天上拽下来了。此刻他正在考虑是否要当一回标枪手。
嗯，现在看来的确是想这些的时候……而莉莉苏醒的动静对于翊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翊又一次被电到，脸上厚厚的鳞甲显得比其它地方更红了。他迅速地把莉莉扔回地面——纯洁的处男很难接受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除非是在爱情方面很有天赋的浪漫高手，而翊显然不是这种型。
所幸龙的身体不像塑料娃娃那样摔两下就坏掉，不然从数十米高空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但这一摔，把莉莉从幻境中拉了回来。
看起来雌龙的幻境很美好，竟然有些流连忘返，半天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适应了一下环境。“一切都还好”，她是这么想的。呆头呆脑的她是不会考虑到雷的异常、翊的失态和诺的人间蒸发的。当她看到印象中最熟悉的两个身影——特别是他时，身处食物链时必须时时具备的jǐng惕心就完全没有了。
这不能怪莉莉，因为这是即将进入发情期的雌xìng生物的天xìng。熟悉的对象能带给她们更多安全感。
所以，当轩来势汹汹地拿着剑一步一摔跤地冲着莉莉奔来时，莉莉竟然还能说出“小雷的jīng神不错哦”这样的话来。
“小心！他不是雷！”眼看着莉莉要为“雷”检查身体，翊吓得立刻从天上冲下来，硬是把几吨重的莉莉再次拽上天。
关于“背”和“拽”两者的区别……要想背着一动不动的莉莉还能勉强撑一下，而要拽jīng力旺盛的雌龙简直就是自我折磨，翊觉得翼骨都快要断了，发达的肌肉因为做了大量的无氧运动，产生了同样大量的rǔ酸而明显地酸痛。所幸轩的那夺命一剑划空了，这个结果或许是对翊的这一近乎自残的行为最好的安慰和奖励。
不知道是因为筋疲力尽还是别的主观原因，翊的脸红得像是熟透的红苹果。“嘭”的一声，莉莉又被扔了下去。
“矮冬瓜，你搞什么啊！”莉莉在感到莫名其妙之余更多的是气愤。她迅速爬起来并飞到天上，把呆若木鸡的翊扑倒在地。“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他不是雷＇？小雷不是好好的在那儿吗？还有，你刚刚干嘛把我扔下来，啊？！”雌龙的语气像极了另一个世界的“师nǎi”。
“那个……”翊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熟透了，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而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小心！”翊突然吼道。他知道等莉莉反应过来，轩的剑早就飞过来了，于是猛地往雌龙身上踹了一爪子，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飞来的“标枪”——代价是背上被划了一道恐怖的伤口。剑上涂抹的独家秘方对龙鳞有着效果卓越的伤害，原本刀枪不入的鳞甲此刻却成了纸糊的老虎，根本没法抵御剑的深入。携带着巨大加速度的剑先是穿透了鳞甲的防御，然后又穿过皮肤，接着是肌肉，最后是骨骼。剑的顶端略微地穿过脊椎，刺骨的疼痛让翊“情不自禁”地惨嚎了一声，像是恶龙被成功屠掉而播放的怪物音效。当然，比环绕立体声的现场感更强。
翊有完整的传承记忆。换作是雷，他一定会痛得嗷嗷叫并且满地打滚，而不知道此时最应该做的不是发泄疼痛，而是立刻把剑从背上拔下来——哪怕所有的龙族，包括雷……或者说融合了龙魂的煞影那样，对屠龙剑有本能上的恐惧，但如果不拔下来，引发的病毒感染绝对是连扁鹊和华陀都摇头摇得像波浪鼓的恐怖噩梦。
也许翊真应该找华陀要点麻醉药，因为仅仅是拔下来一瞬间带来的剧痛就差点让翊晕了过去。剑上的独家秘方对所有龙魂都有卓越的效果。就连雷这种怪胎也不能豁免，翊这条纯种火龙就更不用说了。
或许煞影的休眠也不是坏事，至少他不必一如既往地因为这里或那里的疼痛而嗷嗷叫。省点力气来修复灵魂也是好的。
对于龙族一方来说这是个好消息。轩没有了剑，就再也不会对龙的生命构成威胁。换句话说，只要不让他拿回剑，胜利就是属于龙族一方的。一直受到屠龙剑威胁的被动局面总算有了点改观。
轩之所以对是否当标枪手犹豫不决，主要的矛盾就在这里。现在，轩失去了王牌武器，记忆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低级技能对于“同族”的翊又是中看不中用的彩sè棉花，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就是需要长时间蓄力的龙息和一大堆攻击用但不怎么会用的身体零件。
而翊却占据了空中优势，这对于仍然属于地面单位的轩来说可是致命伤。不过，轩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事实上这只是一场弄拙成巧的意外。他本来是想杀了雌龙的——她身上有太多的未知数，是随时可能破坏全盘计划的黑马。可是不知怎么的，剑却误打误撞地重伤了翊的后背，导致他短期内再也没法飞起来。虽然这个结果不如预期的美好，但让翊这个主力军失去飞行优势也算是打中一个不错的八环了。从雷的记忆来看，只要随时提防百宝袋里扔出来的惊喜和惊恐，雌龙就不是什么威胁。
翊短时间内没法再飞起来了，轩也没有屠龙剑的绝对优势了。如果不算上莉莉的话，可以算是扯平了。但是……
要知道，发情期的雌xìng生物是可怕的。
“你竟然玷污小雷的形象！小雷才不会做出这种该遭天遣的行为！”莉莉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破口大骂。发狂的雌龙突然向轩奔去，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颗搭载烈xìng炸药的小球。
她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更不会知道融合了邪恶黑龙灵魂的邪恶煞影能干出多么令人发指的坏事。相比之下，轩只能算是内心比较坏坏的腹黑绵羊而已。
“莉……等等……不能！”翊艰难地爬起来想要阻止这一切，可是现在干预似乎有点晚了。翊最后也没能站起来就又再次倒下。
眼看莉莉的猛龙扑就要把轩和雷的共用身体撕成碎片，就在这时，轩的身影突然从原地消失。雌龙扑了个空，随即又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不用念力的瞬移？！”翊小吃惊了一下，“果然……”
即使是暴走的雷，使用的瞬移也是念力版的，而诺的瞬移则是空间版的。可眼前的雷和轩的集合体用的却是物理版的……
结果，“砰”的一声，轩被一颗小石头绊倒了。<。ｉｅｎＧ。>它不知是今天第几次摔了个嘴啃泥了，沉重的打击让它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会萌发出就地和龙们同归于尽的念头……
“……”看到轩的狼狈相，翊和莉莉都是一阵无语。
倒霉的轩，可怜的轩。不过没学会走路就想玩瞬移，还是靠速度制造的物理版瞬移，摔倒也活该。不自量力的轩。
“好机会！莉莉，控制住他……等等，小心别伤了他！千万要……”翊看到莉莉准备先下手为强，连忙大吼道：“用＇温柔＇点的方法，能不伤害到他最好……啊！！！等等，不能，别用那个……！！！”
翊的大叫在整个山谷回响。他挣扎着再次尝试站起来，然后向莉莉的方向奔去，企图要阻止小概率不幸事件的发生。
可是，几条蠕动着的毛毛虫已然飞到轩的身上……
根据经验，雷遇到虫子要么吓跑要么晕倒。莉莉从翊那里了解过“小雷”的萌点，动机当然是不纯的——rì后无聊的时候好欺负雷来取乐。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些八卦好像派上用场了。既要控制住，又要不能伤害，甚至还要“温柔”的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这个“毛毛虫”计划了。
翊之所以大叫，是因为雷有时候不会按常理出牌。要是没把他吓跑或吓晕，而是把他惹急了……龙神都指不定要被他按着揍——如果可能的话。
但虫子确实已经被丢到了轩身上，这让翊为轩……准确地说是为雷捏了一把汗。然而，轩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把毛毛虫往身后一丢！
这个截然不同的反应让俩龙一时没法接受。
就在这开小差的短暂时间里，轩已经把遇到毛毛虫的惊讶忘得差不多了。他知道莉莉为什么这么做——于是他笑了，望着莉莉。那种笑不像雷的那么邪恶，甚至可以说是阳光灿烂。这让俩龙又一次大开眼界。
“雷已经被我杀了，你们还是不相信么？”轩继续维持那高高挂红太阳式的笑，不过在俩龙看来却是冷得彻骨。
还没等对方发表任何愤懑的言论，轩已经转过身——跳起来，巨尾扫过。既然行走都成困难，那么冲锋就免了，还是原地打转的尾击实用些。
更奇葩的事情发生了。身为龙族的死对头，从来没有用过龙身，连行走都成困难的轩竟然打出一个漂亮的尾击，把迎面而来的莉莉硬生生地拍飞回去！
……嗯，就是落地姿势不太优雅，扣2分。
“莉莉！”翊稳稳地接住倒飞的雌龙——数吨的加速度转移到翊的肚子上，让小火龙差点没把上周吃的香喷喷虫子给吐出来。
最糟糕的是，如此亲密的接触让翊感觉自己快要熔化了。
……
“咳咳……啊，该死！”狼狈不堪的轩坐起来，吐出刚刚落地摔跤时吃进嘴里的泥沙。此刻他对这具昔rì的身体又爱又恨。虽然客观上讲现在的身体的确比之前完全依赖剑的脆弱躯壳要强大得多，但先且不论洗脑教育——“四角蛇邪恶论”造成的偏见，以及由龙的外貌引发的“有家不能回”后果，就是以人类的审美观来看，甚至连雷自己也觉得，介乎于两种生物之间的半成品就像没长毛的狗宝宝那样让人既喜爱又讨厌。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即使煞影此时再怎么虚弱，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平阳虎，要把他“杀死”可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而现在，轩的一天生命显得格外短暂。可是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能不能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把俩龙除掉为自己报仇还是个未知数，更别说他的宏伟愿望了。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适应这个身体并且去完成他一直想要做的事——用人间的话来说叫做“遗愿”，那就是拿十条巨龙的生命为它陪葬。
龙岛的方位是记录在大脑中的，而龙族的方向感特长也没有随着灵魂的更替而失灵，如果能有一个好的开头的话，下面的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可是……雷也是花了一个婴儿期的时间才适应了人类的身体，而轩想在更短的时间里适应更复杂的身体，确实不是容易的事。要凭借半生不熟的身体去屠龙，搞不好被路人甲当成龙屠了也不一定……为了躲避麻烦，雷一行龙硬是绕着沭洲绕了一个大弯，可见这龙身是多么引人注目的香馍馍啊！而行动不便还不能飞的幼龙……啧啧，轩的内心莫名地有些发怵。
“也许把他吞噬了就好了。”轩这么想。重要的东西都是记录在SIM卡……噢，不对，是灵魂里的。只要煞影被吞噬掉，他的所有记忆都会转运到轩的灵魂中。别说是控制身体的本领，就是龙族内部的秘辛也未尝不是一份丰厚的奖励。但煞影这东西可不是说吞就吞的，更何况他宁愿死去也不想用龙的身份苟且偷生。所以说，洗脑教育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如果不是雷的大发慈悲——当然要用这种华丽的官方语言，而不能说雷此举纯粹是为了留住一个“499元——会走路，会唱歌，会讲故事的毛绒玩具”。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轩确实没法在透支了灵魂能量之后存活24小时。为了延续剩下的时间，轩和雷都必须做出点牺牲。但现在雷暂时还不能醒来做出牺牲——虽然是重伤而不是重生，但仍然需要休眠来修复创伤——以及所谓“受伤的幼小心灵”。
雷本来是打算气气轩的——因为自始至终轩都是和他打闹，顶多挥舞着它的剑乱砍，从来没有动过真格。可是天真无邪的小黑龙中招了——轩用灵魂大部分的能量包裹着的剑确确实实地骗过了自卫机制并刺中了他的灵魂。理由很简单，因为双方都是同一个身体，自卫机制就以为轩也是组成“自己”的一部分。但纯能量版的屠龙剑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和现实版一模一样的剑魂并不是轩的灵魂的组成，而是现实中屠龙剑的能量映shè。尽管狼和羊的外貌气质相差甚远，但披上羊皮的狼也能轻轻松松地混入羊圈之中……就差那么一点点，历史又要被改写。
看到这里，龙岛某个鲜为龙知的黑暗角落里，一头高贵典雅的黄金巨龙突然笑了：“还是有备无患的好啊！不过这么快就用了一次……我龙族虽然宝贝多，却也禁不住这般挥霍啊！小雷可真是暴殄天物。”他想着。虽然是这么想，但他脸上丝毫没有心痛之sè。一颗能够让雷的伤势迅速恢复的顶级能量结晶，对于人间界的商人们来说只是一个梦，但对于龙族第三代掌门人来说却只是其身上半片龙鳞的价值而已。而凯也不会在乎小雷就这么挥霍掉他的半片龙鳞，毕竟一头年逾三万的神圣巨龙因伤褪下的龙鳞也够小黑龙挥霍成千上万次的了。
不过还好。虽然极其暴殄天物地浪费掉了一次机会，但幸运的是雷并没有被杀掉——准确地说是杀死，也没有被吞噬掉——事实上也不可能。他现在只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醒来并把身体的控制权夺回来。相信经过这一次事件之后，雷在天真和邪恶的天平上又会往右倾斜一下了。
轩没有了剑，已是强弩之末，俩龙合力要把他拿下并不算困难。只是……翊现在的注意力根本没法集中在这件事上。他不得不把莉莉推开，然后背过身，深呼吸，最后才又转过身，带上莉莉，向轩走去。荷尔蒙这东西，要是不压制一下，准坏事儿。
轩此刻正在酝酿他平生最痛恨的龙息，角sè错位的感觉很难受。雷当了十几年的人，好说歹说也习惯人类的身份，至少还是从婴儿时期就已经开始打根基，人类的思想已经对龙魂产生了微妙的影响。所以雷对自己的龙族身份并没有太过吃惊，也没用多少时间就重新进行角sè定位。可轩却是第一天当龙，在酝酿龙息的时候，这种说不出的难受险些没让他被巨大的能量反噬。
“好了，不用再反抗了。”翊迈着小步边走边说，“告诉我，雷呢？”翊当然知道轩在干什么，但他并没有做任何防御。不是太高估自己，而是知道轩的这道攻击必定不会攻击到他。重要的东西都在SIM卡里，手机里的东西只是告诉轩怎么蓄力，却没有说明怎么瞄准……因为真正的龙族喷龙息时的瞄准根本不需要大脑参与进来。强大的4G卡已经解决了一切难题。可惜，轩的灵魂还只是2G卡……像大多数刚刚入门的jīng灵shè箭时那样还要先深呼吸才能确保瞄准得当。而龙魂这张4G卡拿起就是发shè，而且如无意外都是正中红心。
轩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回答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如果雷还在的话，他也不会得到控制权了。翊也隐隐感觉到不妙，但他仍然坚守着那个亘古不变的信念。
雷的神话。
他此时真的很想往轩的胸口狠狠一击，把它聚集的能量打散，造成的反噬也足够它喝一壶的了。可是翊仍然不愿相信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他还得保护雷的龙身——即使他已经遭遇不测。
因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或者说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轩的攻击没有任何效果——那是对于俩龙来说的。这一道吐息毁了一个山头，巨石像咆哮的猛兽一样从上面轰隆隆地滚下来，卷起漫天尘土。山头像被狗咬了一口似的崩了一个缺口。
就是现在！翊突然加速跑起来，一个猛虎扑就把轩扑倒在身下，大喊道：“莉莉，快！”尽管轩努力地挣扎，但也仍需些时间来反客为主。但雌龙的智商也不低，从百宝袋里掏出迷醉草浆，在轩的脖子处轻轻划开一个口子，把草浆涂抹在上面。迷醉草直接作用于血液之中，分解出来的大量酒jīng把轩迷得醉熏熏的，挣扎也渐渐停止了，只是仍然用愤懑的眼神瞪着翊。
“听着，是你逼我的……莉莉，帮我处理一下背上的伤口——最好快点，感染了就危险了。我要想办法逼出雷的下落。”翊对着身旁的贤妻说道。
雌龙也确实很有贤妻风范。她来到翊的身后，拿草药小心翼翼地敷在翊的背上。对于龙的体型和爪子的结构来说，注shè消炎药水未免是强龙所难，缝合手术更是高难度的杂技表演，要让普通的针穿透鳞甲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愿具有消炎止痛功效的草药能发挥作用。只是现在没有龙在乎这个消炎止痛。雷的情况岌岌可危，若不是为了能更好地作战，即使冒着感染的危险，翊也愿意即刻作战。
“矮冬瓜，”最终狗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一下子，三个字，贤妻风范完全消失，“别运动得太厉害，最好在原地休息一段时间，不然伤口又裂开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好了好了，别烦我……”翊挥挥爪子，不耐烦地把莉莉连同她的护士式嘱咐像挥赶苍蝇一样挥走。
这下莉莉气坏了：“喂，矮冬瓜，我好心帮你处理伤口，你把我当什么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佣？我是好心才帮你处理伤口，要是觉得有什么不满的话就去找你的死党帮你好了，大姐我没那份善心……”
“说了别烦……嗷～”翊怒火攻心，突然一下子蹦起来，结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看到翊的狼狈样，雌龙竟一时哭笑不得，不知是调侃他，安慰他还是继续指责他了。最后，她气呼呼地闪到一边，对着巨石就是一顿狂轰滥炸。莉莉的内心毕竟还是善良占主导地位的，这才让可怜的翊幸免于难。
“母老虎……”
可是这世上总会有不识趣的一条火龙和一个人类小鬼，异口同声地说出这足以让任何女xìng发飙的“三字经”。充满火药味儿的声音让正在进行拳击练习的雌龙突然停了下来，充血的双眼散发出一种毁天灭地的yīn霾，笼罩在翊和轩的头上。
……
“我，我什么都没说！”翊感到前所未有的焦急，搜刮了所有记忆，却没有任何关于如何哄女生开心的记载。大约是前辈们把这些方法当做独家秘方珍藏起来才没有传承给下一代吧。身为幼年雄龙和青年男孩，都要靠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学习这些连龙族都视为珍宝的宝贵jīng神财富，而学费嘛……自然是不便宜的。
眼看着暴怒中的母老虎步步逼近，翊干脆甩出了杀手锏：“我……我是伤病员喂！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等等，不要啊！！！”
翊和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于是母老虎一下子便把翊扑倒，眼神里透露出的杀气让翊忍不住想溜之大吉。她的气势比刚刚翊扑倒轩的时候还要强劲。雌龙之威加上不合时宜的青chūn期冲动，让翊莫名地动弹不得，像待宰羔羊一般软绵绵地躺在地上。
“你们两个，刚刚说什么？！”母老虎哼嗤哼嗤地喘着粗气，像是随时准备喷发的火山。要是火山喷发了，可就不是飞来枕头或是飞来玻璃杯那么简单了。
而要引发火山喷发，只需要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
“痛，痛啦！”翊努力试着把雌龙从身上推下去，但在各种原因之下本可以做到反客为主的翊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只好通过转移话题的方法把莉莉的注意力也从他身上转移走，“要是再晚一点，说不定你的小雷就要出事啦！”
“嗯，小雷？”莉莉果然暂时停止了暴力——只是对翊的暴力，她转而疑惑地望向一脸震惊的轩。“你……”
在有幸目睹了难得一见的雌龙之威之后再看看莉莉那怀疑的眼神，轩觉得自己像是被撒旦盯着。他知道，要是让莉莉知道他杀了雷，下场是什么。想到发飙的雌xìng生物爆发出来的无穷潜力……轩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他不停地后退，后退……只是他此刻却移动得相当缓慢，像慢羊羊的蜗牛那么慢。暂且不说他身上沉重的乌龟壳，因为是第一次用这具身体，轩显然还没有熟悉如何使用。更何况这身体还是复杂而不完全的龙身——轩的本能里可没有如何使用五肢的记载！短小的四肢根本不适合直立行走……坐着往后蹭也相当不便。最可恨的还是巨尾——轩已经记不清它是第几次被它绊倒了。就像错误的驱动程式会让系统拒绝承认硬件那样，轩的本能从来不认这条巨尾——换句话说，它的本能从来没有当尾巴存在过。除非通过大量的练习让本能“好好看清楚”尾巴的存在，否则轩还得像刚刚学习行走的婴儿那样走几步摔一跤。
雌龙在轩的身上嗅了嗅，回头望向稍微舒坦了一下的翊：“喂，你耍我啊？！明明还是那个气息！”至于这话里隐藏了什么，翊当然明白。轩这边是放松了，可翊那边却又一次进入紧急状态：“不……那个，嗯……”
“好啊，你竟然……！！！”莉莉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矮冬瓜竟然敢欺骗自己！
从翊的眼神中，莉莉看得出他明白她的下一步。
从莉莉的眼神中，翊看得出她看得出自己明白她的下一步。
从他们的眼神之中，轩看得出自己很快就会成为莉莉的第二个沙包。
从他们三个的眼神中，雷看得出自己今晚会成为替罪羊。
……
“那个，听我解释……”并不是所有的桥段都是肥皂剧式的“我不听”——莉莉在听着，“雷不可能会有这把东西。”翊指着地上的那把闪着血光的剑——他不敢把它拿起来，甚至不敢靠近它，只能远远地指着，“不然他也不用见到你像见到……呃～没有没有……”看到莉莉凶神恶煞的表情，翊赶紧改口道：“不然他也不用逃跑了。”
“我没有逃！”轩突然插嘴。可是言多必失，他的话无疑是验证了翊的话。莉莉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轩的身上。
……
“火龙！”轩突然大叫一声，“这疯婆娘一旦发起疯来对咱仨都没好处，要不……”
还没等轩说完，翊就已经忍着伤痛向着轩的方向冲去，顺手抓起轩就向墓地跑去。不知为何，那里似乎有一种能让他安定的因素。
“听着，混蛋！”翊边跑边吼，“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雷，才不管你的死活！要是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轩很识趣地闭了嘴。自从苏醒之后，他的屠龙者的面子早就丢尽了。正所谓“破罐子破摔”，为了躲避莉莉的雌龙之威而放下面子，说句真心话，其实也划得来。“反正当初锋芒万丈的煞影不也是沦落到被老师骂，被当犬骑的地步么？”轩有着雷大多数的记忆，这样体会起来也容易些。“在别人面前如此神话化的生物，到最后也是被我杀了。面子这东西……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但是……
轩的尾巴开始不安分地晃动起来。因为四肢都被翊抓着，他现在能做的，而又不会引起特别注意的攻击就只有这个了。幸运的是，奔走的颠簸是对这个小动作最好的掩护。突然，尾尖的骨刺扎进了翊的肚子。完全没有准备的翊突然摔倒，轩趁机从翊的怀里跳出来。
“有了你这个垫背的，那疯婆娘一时半会也不会追上来啦！哈哈……龙族一个二个都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大笨蛋！”轩发出了狂傲的笑声，好像他自己就是天界最冰雪聪明，深谋远虑，智勇双全的诸葛N世那样。
从某种程度上说，轩摆了翊一道，确实也算是在憋屈的屠龙生涯中小胜一场，值得好好庆祝一番。于是他开始现场庆祝了。
“好了，火龙，告诉你吧，我——轩，已经把雷奇亚……噢，应该是煞影，除掉了哦！”轩最后扔下一句话，然后迅速离开了现场。不出意外的话，他不会跑多远，因为他要在今晚圆月升起之前把这两条龙也除掉。
虽然亡灵龙的龙族气息很微弱，但数千条来自远古的亡灵龙的龙族气息却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所有“正常”的龙族的行动。莉莉就没有受到气息的影响，所以她一直对墓地兴趣缺缺，甚至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轩也不是“正常”的龙，只是觉得墓地地势凹凸不平适合隐藏才向那个方向跑去。因为灵魂不是龙族，它也不会受到影响。
翊像触电一样呆坐着，眼神里是震惊和茫然。他没有追上去——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在做无用功。多亏了这个，轩很快就消失了——其实也不算快。山谷很空旷，轩的行动速度也很慢。他进入了墓地，找了一处地方把自己隐蔽起来。今天的天气看起来很适合屠龙——也许今晚是屠龙者的盛宴吧……轩这么想。两条鲜活的生命，加上墓地里一大群蠢蠢yù动，却还有一个月才能醒来的亡灵，甚至可以开展全国直播的联欢晚会了。
可是……暂且不说他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家族的人，就算真的有，以自己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和Ta相认。甚至，就连最重要的信物——剑，此刻也不在身边。他得等时机抄小路回去拿剑——然而这个任务在空旷的山谷里并不是简单的事。轩怀着满腔的愤怒，一拳砸在地上——这是他本来想做的。可是雷的爪子很难抓握，他只能象征xìng地在地上划拉一下，划出五道深深的爪痕。
“雷——你就看好吧，嗷呜～”轩的爪子划得嘎吱响，像是粉笔在黑板上恶作剧的声音。至于附带的“嗷呜”后缀，在空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渺小，甚至只有轩自己听到，因为这是在他的心里吼出来的。
……
“等等，先别闹了，”翊此刻却出奇地平静。面对雌龙的胡闹，他面不改sè地把轩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
“哼……？”莉莉显然没有进入角sè，“你俩不是合起来故意耍我吧？”但是看到翊黯淡的眼神，莉莉觉得翊的演技还不至于达到韩国肥皂剧师nǎi扮演者的水平，这或许是真的。
“我要去把他处理了。”翊轻轻地说。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见。但在龙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窃窃私语”这个概念，莉莉很清晰地听到了翊的话。
“你说你要去杀了他？”莉莉摇摇头，“可是在一分钟之前你还把他当成宝！”一说到母老虎的事莉莉就来气，语调也立刻提高三度。
翊觉得和莉莉没什么共同语言：“你，对龙族的事一无所知？”
这明显是废话。翊也不等莉莉回答，继续说道：“你也不知道雷奇亚，不知道族长，说不定连龙神都不知道？”
这还是废话。“那么在你的传承记忆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这回可不是废话，反而是关于莉莉身世之谜最大的转折点。
一个让翊毛骨悚然的名字冒了出来。但他必须要故作镇定，从莉莉的嘴里套出更多的细节：“那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一个更可怕的，甚至震惊整个天界的回答，翊对此却出奇地镇定。或许是雷的事让他对势力格局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了吧。
“最后，你要让它来天界？这就是你的全部？”
“大概……是吧。”
翊终于知道为什么莉莉并不是太在乎雷的生死，甚至龙族是否存在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那样的话，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虽然都是在为一个目标而奋斗着，但是我们的目标却是冲突的。”翊突然感到失落，非常非常失落，原本很美好的东西原来只是披了一件华丽的外衣。当糖衣终于被唾液消化，里面的填充物却是那么的苦涩。
翊此时的心中就是充斥了苦涩，因为一切看起来美好的事物此时都已烟消云散。
“我去找轩。你不必跟上来了。”翊的心变得冰冷起来。这是很奇葩的事，火龙炽热的心竟然变得冰冷。他忍着疼痛——来自背上，肚子和内心的剧痛，一步一步向着墓地走去，向着轩逼近。
轩感到很意外。龙族的鼻子再灵敏，一旦雷故意隐匿气息，一时半会是不可能被发现的。可是翊好像早就猜到……甚至不用猜也知道他躲在哪儿。这么一来，他就得赤手空拳地面对一条怒火中烧的火龙的怒火。他开始后悔说出刚刚得意忘形而丢下的那句话，而现在乐极生悲的时刻到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看起来他不必同时对战两条龙。
翊还在前进着，离轩越来越近。轩开始比较双方的实力。翊受了重伤不能飞行，而自己甚至连双翼都没长出来更不可能；翊的行动速度因为伤势而减慢，而自己的同样因为对身体的陌生而减慢……等等，为什么一直在想着速度？这是因为，就连潜意识也在想着怎么逃跑吧？轩觉得自己太懦弱了。就算没有剑，就凭雷的龙身，也应该能和翊拼个你死我活才对。最怕的就是他身后的“疯婆娘”，这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翊离轩已经不盈数尺了。然而就在这时，翊突然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轩躲藏的位置。
“我在阁下身上留有方位记号，为的是能好好地保护雷。所以，出来吧。”翊对着空气说道。
“该死的！”轩暗骂道。但它迟迟不肯出来。它仍然觉得翊其实并不知道它的位置，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最重要的是，翊绝对不会伤害雷的身体——虽然这个身体原本是属于他的！
“翊……”
翊突然顿了一下。随后，他冷冷地举起右爪，示意莉莉不要打搅他。他继续向着轩的藏身之处走去。
轩知道自己终于还是躲不下去了，突然从藏身之处蹿出来，正准备向剑的方向跑去，却被翊的岩浆挡住了去路。
“你这个疯子！”轩大喊道，“这里可是埋葬了上千头龙骸，你竟然敢在这里玩火！”
翊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轩的话。撒谎对于屠龙家族来说是一个很严重的罪行，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不行。更何况，从龙身的恢复程度看，雷已经独自取得了第三颗能量球——这对于雷来说是相当困难的，而在现场又没有打斗的痕迹。翊早就隐隐感觉到这里的异常，现在，翊已经大概猜到了雷之前遭遇的事情。
为了保护墓地，他于是不再用魔法，却还是轻易地抓住了轩项圈上系着的链子。岩浆大大限制了轩本来就不快的速度和不强的攻击（正常情况下），抓住轩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翊把链子一扯，轩就被拽倒了。他努力想要摘下项圈——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多洛恩偷渡过来的神界重宝对黑龙来说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麻烦。倒不是说他一辈子就得戴着这东西，但也得回到岛上才能找殆叔叔用乱七八糟的工具给弄下来。现在轩要想逃脱，首先就要把翊打倒。
于是，轩突然停止了挣扎，猛地转过身向翊冲去。额头上的犄角正对着翊的肚子——他现在除了龙息之外再没有能穿透龙鳞的攻击，但龙息却是要至少三秒的蓄力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翊打断他的蓄力了。有时候，最原始的方法也未必是最糟糕的，轩相信这一点。
但不幸的是，这在翊看来根本就是困兽犹斗。他早料到轩会来这一手，突然瞬移到轩的身后——物理版的瞬移，然后又是一扯。两个加速度让轩立刻感觉到项圈牵扯带来的生疼。
“雷戴着这东西其实也不是坏事，至少我还能管着他一点——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翊不禁想到。心情也因为最后一点而变得更加糟糕。“也许，雷还活着吧！煞影……那可是传说中的生物呢！应该不至于被这混蛋给杀了……即使他自认为自己杀了雷，雷这家伙诈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不，以雷的xìng格，应该是‘很有可能’啊！”想到这里，翊突然有了一种“很祥”的预感……
说干就干！翊往轩的脖子上一拍，怪力透过铠甲和项圈传到他的身体。毕竟不像挥砍那般要求jīng准，力会透过介质来传播。轩被翊的一击击晕了。
“你杀了……他？”远远看着这一切的莉莉惊呼道。翊没有理她，而是坐下来，试图“呼叫”黑龙，就像早前他和诺会合做的那样。
“但愿……雷……你能听得到……”
……
没有龙会感受不到剑上散发出来的死亡气息。天知道这把剑曾经夺去了多少他们同类的生命？翊没有雷的无限生命力，一旦被那把明晃晃的东西刺到，后果他自然心知肚明——像他那些不幸的同类那样，成为剑下亡灵。
身为龙族，从上一代传承下来的记忆让他对屠龙家族恨之入骨。他会主动地和它血战到底，哪怕是付出宝贵的生命。
然而翊不能反抗，因为这具身体已经是雷的了。即使追根溯源，这身体本质上是属于轩的，但就连轩自己也再不会承认这是它的身体。更何况最后的希望都在这具身体上，损失了三颗能量球又没有备份基因，要想再另外寻找身体并恢复到鼎盛时期是不可能的。要是轩有什么三长两短，受伤的同样也有雷。
现在能做的只有暂时躲一躲了。对于自尊心过度膨胀的龙族来说，在敌人面前逃跑是很可耻的，尤其是拥有那种剑的宿敌。但这趟旅行也不是没有逃跑的记录，最重要的是每一次逃跑——包括这一次，都是为了雷着想，而不是出于懦弱。当想到这一点后，逃跑的选择似乎也变成心安理得的了。
其实，让这个选择看起来心安理得的，是那份示弱的和约。所有的民族尊严都在那一晚烟消云散，只剩下吟游诗人笔下的嘲讽。
不管逃跑是对是错——世上本无对错，翊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迅速地把仍然没有醒来的莉莉放在背上，准备变回原形飞离地面——感谢龙神，雷此时还没有长出双翼，没法飞到天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遍翊的全身。
当然，莉莉的体重是一个原因。这么重的东西放在背上，翊每扇一下双翼都相当吃力。但更重要的，这种像触电一样的感觉……
龙鳞是厚的，脸皮是厚的，可即使是外人也能看得出翊的害羞。第一次，和女生这么接近，对于一直生活在“男生宿舍”的翊来说……
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吧！
气急败坏的轩在地上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就是没法摆脱地心引力。因为不熟悉龙身的关系，轩甚至没法流畅地行走，更别说要把翊从天上拽下来了。此刻他正在考虑是否要当一回标枪手。
嗯，现在看来的确是想这些的时候……而莉莉苏醒的动静对于翊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翊又一次被电到，脸上厚厚的鳞甲显得比其它地方更红了。他迅速地把莉莉扔回地面——纯洁的处男很难接受如此近距离的接触。除非是在爱情方面很有天赋的浪漫高手，而翊显然不是这种型。
所幸龙的身体不像塑料娃娃那样摔两下就坏掉，不然从数十米高空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但这一摔，把莉莉从幻境中拉了回来。
看起来雌龙的幻境很美好，竟然有些流连忘返，半天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适应了一下环境。“一切都还好”，她是这么想的。呆头呆脑的她是不会考虑到雷的异常、翊的失态和诺的人间蒸发的。当她看到印象中最熟悉的两个身影——特别是他时，身处食物链时必须时时具备的jǐng惕心就完全没有了。
这不能怪莉莉，因为这是即将进入发情期的雌xìng生物的天xìng。熟悉的对象能带给她们更多安全感。
所以，当轩来势汹汹地拿着剑一步一摔跤地冲着莉莉奔来时，莉莉竟然还能说出“小雷的jīng神不错哦”这样的话来。
“小心！他不是雷！”眼看着莉莉要为“雷”检查身体，翊吓得立刻从天上冲下来，硬是把几吨重的莉莉再次拽上天。
关于“背”和“拽”两者的区别……要想背着一动不动的莉莉还能勉强撑一下，而要拽jīng力旺盛的雌龙简直就是自我折磨，翊觉得翼骨都快要断了，发达的肌肉因为做了大量的无氧运动，产生了同样大量的rǔ酸而明显地酸痛。所幸轩的那夺命一剑划空了，这个结果或许是对翊的这一近乎自残的行为最好的安慰和奖励。
不知道是因为筋疲力尽还是别的主观原因，翊的脸红得像是熟透的红苹果。“嘭”的一声，莉莉又被扔了下去。
“矮冬瓜，你搞什么啊！”莉莉在感到莫名其妙之余更多的是气愤。她迅速爬起来并飞到天上，把呆若木鸡的翊扑倒在地。“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他不是雷＇？小雷不是好好的在那儿吗？还有，你刚刚干嘛把我扔下来，啊？！”雌龙的语气像极了另一个世界的“师nǎi”。
“那个……”翊觉得自己真的快要熟透了，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然而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小心！”翊突然吼道。他知道等莉莉反应过来，轩的剑早就飞过来了，于是猛地往雌龙身上踹了一爪子，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飞来的“标枪”——代价是背上被划了一道恐怖的伤口。剑上涂抹的独家秘方对龙鳞有着效果卓越的伤害，原本刀枪不入的鳞甲此刻却成了纸糊的老虎，根本没法抵御剑的深入。携带着巨大加速度的剑先是穿透了鳞甲的防御，然后又穿过皮肤，接着是肌肉，最后是骨骼。剑的顶端略微地穿过脊椎，刺骨的疼痛让翊“情不自禁”地惨嚎了一声，像是恶龙被成功屠掉而播放的怪物音效。当然，比环绕立体声的现场感更强。
翊有完整的传承记忆。换作是雷，他一定会痛得嗷嗷叫并且满地打滚，而不知道此时最应该做的不是发泄疼痛，而是立刻把剑从背上拔下来——哪怕所有的龙族，包括雷……或者说融合了龙魂的煞影那样，对屠龙剑有本能上的恐惧，但如果不拔下来，引发的病毒感染绝对是连扁鹊和华陀都摇头摇得像波浪鼓的恐怖噩梦。
也许翊真应该找华陀要点麻醉药，因为仅仅是拔下来一瞬间带来的剧痛就差点让翊晕了过去。剑上的独家秘方对所有龙魂都有卓越的效果。就连雷这种怪胎也不能豁免，翊这条纯种火龙就更不用说了。
或许煞影的休眠也不是坏事，至少他不必一如既往地因为这里或那里的疼痛而嗷嗷叫。省点力气来修复灵魂也是好的。
对于龙族一方来说这是个好消息。轩没有了剑，就再也不会对龙的生命构成威胁。换句话说，只要不让他拿回剑，胜利就是属于龙族一方的。一直受到屠龙剑威胁的被动局面总算有了点改观。
轩之所以对是否当标枪手犹豫不决，主要的矛盾就在这里。现在，轩失去了王牌武器，记忆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低级技能对于“同族”的翊又是中看不中用的彩sè棉花，唯一能派上用场的就是需要长时间蓄力的龙息和一大堆攻击用但不怎么会用的身体零件。
而翊却占据了空中优势，这对于仍然属于地面单位的轩来说可是致命伤。不过，轩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事实上这只是一场弄拙成巧的意外。他本来是想杀了雌龙的——她身上有太多的未知数，是随时可能破坏全盘计划的黑马。可是不知怎么的，剑却误打误撞地重伤了翊的后背，导致他短期内再也没法飞起来。虽然这个结果不如预期的美好，但让翊这个主力军失去飞行优势也算是打中一个不错的八环了。从雷的记忆来看，只要随时提防百宝袋里扔出来的惊喜和惊恐，雌龙就不是什么威胁。
翊短时间内没法再飞起来了，轩也没有屠龙剑的绝对优势了。如果不算上莉莉的话，可以算是扯平了。但是……
要知道，发情期的雌xìng生物是可怕的。
“你竟然玷污小雷的形象！小雷才不会做出这种该遭天遣的行为！”莉莉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得破口大骂。发狂的雌龙突然向轩奔去，随之而来的还有无数颗搭载烈xìng炸药的小球。
她到现在还没有搞清楚谁才是真正的受害者，更不会知道融合了邪恶黑龙灵魂的邪恶煞影能干出多么令人发指的坏事。相比之下，轩只能算是内心比较坏坏的腹黑绵羊而已。
“莉……等等……不能！”翊艰难地爬起来想要阻止这一切，可是现在干预似乎有点晚了。翊最后也没能站起来就又再次倒下。
眼看莉莉的猛龙扑就要把轩和雷的共用身体撕成碎片，就在这时，轩的身影突然从原地消失。雌龙扑了个空，随即又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不用念力的瞬移？！”翊小吃惊了一下，“果然……”
即使是暴走的雷，使用的瞬移也是念力版的，而诺的瞬移则是空间版的。可眼前的雷和轩的集合体用的却是物理版的……
结果，“砰”的一声，轩被一颗小石头绊倒了。<。ｉｅｎＧ。>它不知是今天第几次摔了个嘴啃泥了，沉重的打击让它有那么一瞬间竟然会萌发出就地和龙们同归于尽的念头……
“……”看到轩的狼狈相，翊和莉莉都是一阵无语。
倒霉的轩，可怜的轩。不过没学会走路就想玩瞬移，还是靠速度制造的物理版瞬移，摔倒也活该。不自量力的轩。
“好机会！莉莉，控制住他……等等，小心别伤了他！千万要……”翊看到莉莉准备先下手为强，连忙大吼道：“用＇温柔＇点的方法，能不伤害到他最好……啊！！！等等，不能，别用那个……！！！”
翊的大叫在整个山谷回响。他挣扎着再次尝试站起来，然后向莉莉的方向奔去，企图要阻止小概率不幸事件的发生。
可是，几条蠕动着的毛毛虫已然飞到轩的身上……
根据经验，雷遇到虫子要么吓跑要么晕倒。莉莉从翊那里了解过“小雷”的萌点，动机当然是不纯的——rì后无聊的时候好欺负雷来取乐。不过现在看起来这些八卦好像派上用场了。既要控制住，又要不能伤害，甚至还要“温柔”的最好的解决方案就是这个“毛毛虫”计划了。
翊之所以大叫，是因为雷有时候不会按常理出牌。要是没把他吓跑或吓晕，而是把他惹急了……龙神都指不定要被他按着揍——如果可能的话。
但虫子确实已经被丢到了轩身上，这让翊为轩……准确地说是为雷捏了一把汗。然而，轩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把毛毛虫往身后一丢！
这个截然不同的反应让俩龙一时没法接受。
就在这开小差的短暂时间里，轩已经把遇到毛毛虫的惊讶忘得差不多了。他知道莉莉为什么这么做——于是他笑了，望着莉莉。那种笑不像雷的那么邪恶，甚至可以说是阳光灿烂。这让俩龙又一次大开眼界。
“雷已经被我杀了，你们还是不相信么？”轩继续维持那高高挂红太阳式的笑，不过在俩龙看来却是冷得彻骨。
还没等对方发表任何愤懑的言论，轩已经转过身——跳起来，巨尾扫过。既然行走都成困难，那么冲锋就免了，还是原地打转的尾击实用些。
更奇葩的事情发生了。身为龙族的死对头，从来没有用过龙身，连行走都成困难的轩竟然打出一个漂亮的尾击，把迎面而来的莉莉硬生生地拍飞回去！
……嗯，就是落地姿势不太优雅，扣2分。
“莉莉！”翊稳稳地接住倒飞的雌龙——数吨的加速度转移到翊的肚子上，让小火龙差点没把上周吃的香喷喷虫子给吐出来。
最糟糕的是，如此亲密的接触让翊感觉自己快要熔化了。
……
“咳咳……啊，该死！”狼狈不堪的轩坐起来，吐出刚刚落地摔跤时吃进嘴里的泥沙。此刻他对这具昔rì的身体又爱又恨。虽然客观上讲现在的身体的确比之前完全依赖剑的脆弱躯壳要强大得多，但先且不论洗脑教育——“四角蛇邪恶论”造成的偏见，以及由龙的外貌引发的“有家不能回”后果，就是以人类的审美观来看，甚至连雷自己也觉得，介乎于两种生物之间的半成品就像没长毛的狗宝宝那样让人既喜爱又讨厌。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了。即使煞影此时再怎么虚弱，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欺负的平阳虎，要把他“杀死”可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而现在，轩的一天生命显得格外短暂。可是从现在的状况来看，能不能在这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把俩龙除掉为自己报仇还是个未知数，更别说他的宏伟愿望了。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里适应这个身体并且去完成他一直想要做的事——用人间的话来说叫做“遗愿”，那就是拿十条巨龙的生命为它陪葬。
龙岛的方位是记录在大脑中的，而龙族的方向感特长也没有随着灵魂的更替而失灵，如果能有一个好的开头的话，下面的就不是什么问题了。
可是……雷也是花了一个婴儿期的时间才适应了人类的身体，而轩想在更短的时间里适应更复杂的身体，确实不是容易的事。要凭借半生不熟的身体去屠龙，搞不好被路人甲当成龙屠了也不一定……为了躲避麻烦，雷一行龙硬是绕着沭洲绕了一个大弯，可见这龙身是多么引人注目的香馍馍啊！而行动不便还不能飞的幼龙……啧啧，轩的内心莫名地有些发怵。
“也许把他吞噬了就好了。”轩这么想。重要的东西都是记录在SIM卡……噢，不对，是灵魂里的。只要煞影被吞噬掉，他的所有记忆都会转运到轩的灵魂中。别说是控制身体的本领，就是龙族内部的秘辛也未尝不是一份丰厚的奖励。但煞影这东西可不是说吞就吞的，更何况他宁愿死去也不想用龙的身份苟且偷生。所以说，洗脑教育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
如果不是雷的大发慈悲——当然要用这种华丽的官方语言，而不能说雷此举纯粹是为了留住一个“499元——会走路，会唱歌，会讲故事的毛绒玩具”。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轩确实没法在透支了灵魂能量之后存活24小时。为了延续剩下的时间，轩和雷都必须做出点牺牲。但现在雷暂时还不能醒来做出牺牲——虽然是重伤而不是重生，但仍然需要休眠来修复创伤——以及所谓“受伤的幼小心灵”。
雷本来是打算气气轩的——因为自始至终轩都是和他打闹，顶多挥舞着它的剑乱砍，从来没有动过真格。可是天真无邪的小黑龙中招了——轩用灵魂大部分的能量包裹着的剑确确实实地骗过了自卫机制并刺中了他的灵魂。理由很简单，因为双方都是同一个身体，自卫机制就以为轩也是组成“自己”的一部分。但纯能量版的屠龙剑却又是另一回事了。和现实版一模一样的剑魂并不是轩的灵魂的组成，而是现实中屠龙剑的能量映shè。尽管狼和羊的外貌气质相差甚远，但披上羊皮的狼也能轻轻松松地混入羊圈之中……就差那么一点点，历史又要被改写。
看到这里，龙岛某个鲜为龙知的黑暗角落里，一头高贵典雅的黄金巨龙突然笑了：“还是有备无患的好啊！不过这么快就用了一次……我龙族虽然宝贝多，却也禁不住这般挥霍啊！小雷可真是暴殄天物。”他想着。虽然是这么想，但他脸上丝毫没有心痛之sè。一颗能够让雷的伤势迅速恢复的顶级能量结晶，对于人间界的商人们来说只是一个梦，但对于龙族第三代掌门人来说却只是其身上半片龙鳞的价值而已。而凯也不会在乎小雷就这么挥霍掉他的半片龙鳞，毕竟一头年逾三万的神圣巨龙因伤褪下的龙鳞也够小黑龙挥霍成千上万次的了。
不过还好。虽然极其暴殄天物地浪费掉了一次机会，但幸运的是雷并没有被杀掉——准确地说是杀死，也没有被吞噬掉——事实上也不可能。他现在只需要一点时间让自己醒来并把身体的控制权夺回来。相信经过这一次事件之后，雷在天真和邪恶的天平上又会往右倾斜一下了。
轩没有了剑，已是强弩之末，俩龙合力要把他拿下并不算困难。只是……翊现在的注意力根本没法集中在这件事上。他不得不把莉莉推开，然后背过身，深呼吸，最后才又转过身，带上莉莉，向轩走去。荷尔蒙这东西，要是不压制一下，准坏事儿。
轩此刻正在酝酿他平生最痛恨的龙息，角sè错位的感觉很难受。雷当了十几年的人，好说歹说也习惯人类的身份，至少还是从婴儿时期就已经开始打根基，人类的思想已经对龙魂产生了微妙的影响。所以雷对自己的龙族身份并没有太过吃惊，也没用多少时间就重新进行角sè定位。可轩却是第一天当龙，在酝酿龙息的时候，这种说不出的难受险些没让他被巨大的能量反噬。
“好了，不用再反抗了。”翊迈着小步边走边说，“告诉我，雷呢？”翊当然知道轩在干什么，但他并没有做任何防御。不是太高估自己，而是知道轩的这道攻击必定不会攻击到他。重要的东西都在SIM卡里，手机里的东西只是告诉轩怎么蓄力，却没有说明怎么瞄准……因为真正的龙族喷龙息时的瞄准根本不需要大脑参与进来。强大的4G卡已经解决了一切难题。可惜，轩的灵魂还只是2G卡……像大多数刚刚入门的jīng灵shè箭时那样还要先深呼吸才能确保瞄准得当。而龙魂这张4G卡拿起就是发shè，而且如无意外都是正中红心。
轩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回答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如果雷还在的话，他也不会得到控制权了。翊也隐隐感觉到不妙，但他仍然坚守着那个亘古不变的信念。
雷的神话。
他此时真的很想往轩的胸口狠狠一击，把它聚集的能量打散，造成的反噬也足够它喝一壶的了。可是翊仍然不愿相信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他还得保护雷的龙身——即使他已经遭遇不测。
因为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或者说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轩的攻击没有任何效果——那是对于俩龙来说的。这一道吐息毁了一个山头，巨石像咆哮的猛兽一样从上面轰隆隆地滚下来，卷起漫天尘土。山头像被狗咬了一口似的崩了一个缺口。
就是现在！翊突然加速跑起来，一个猛虎扑就把轩扑倒在身下，大喊道：“莉莉，快！”尽管轩努力地挣扎，但也仍需些时间来反客为主。但雌龙的智商也不低，从百宝袋里掏出迷醉草浆，在轩的脖子处轻轻划开一个口子，把草浆涂抹在上面。迷醉草直接作用于血液之中，分解出来的大量酒jīng把轩迷得醉熏熏的，挣扎也渐渐停止了，只是仍然用愤懑的眼神瞪着翊。
“听着，是你逼我的……莉莉，帮我处理一下背上的伤口——最好快点，感染了就危险了。我要想办法逼出雷的下落。”翊对着身旁的贤妻说道。
雌龙也确实很有贤妻风范。她来到翊的身后，拿草药小心翼翼地敷在翊的背上。对于龙的体型和爪子的结构来说，注shè消炎药水未免是强龙所难，缝合手术更是高难度的杂技表演，要让普通的针穿透鳞甲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愿具有消炎止痛功效的草药能发挥作用。只是现在没有龙在乎这个消炎止痛。雷的情况岌岌可危，若不是为了能更好地作战，即使冒着感染的危险，翊也愿意即刻作战。
“矮冬瓜，”最终狗嘴里还是吐不出象牙，一下子，三个字，贤妻风范完全消失，“别运动得太厉害，最好在原地休息一段时间，不然伤口又裂开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好了好了，别烦我……”翊挥挥爪子，不耐烦地把莉莉连同她的护士式嘱咐像挥赶苍蝇一样挥走。
这下莉莉气坏了：“喂，矮冬瓜，我好心帮你处理伤口，你把我当什么了？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佣？我是好心才帮你处理伤口，要是觉得有什么不满的话就去找你的死党帮你好了，大姐我没那份善心……”
“说了别烦……嗷～”翊怒火攻心，突然一下子蹦起来，结果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看到翊的狼狈样，雌龙竟一时哭笑不得，不知是调侃他，安慰他还是继续指责他了。最后，她气呼呼地闪到一边，对着巨石就是一顿狂轰滥炸。莉莉的内心毕竟还是善良占主导地位的，这才让可怜的翊幸免于难。
“母老虎……”
可是这世上总会有不识趣的一条火龙和一个人类小鬼，异口同声地说出这足以让任何女xìng发飙的“三字经”。充满火药味儿的声音让正在进行拳击练习的雌龙突然停了下来，充血的双眼散发出一种毁天灭地的yīn霾，笼罩在翊和轩的头上。
……
“我，我什么都没说！”翊感到前所未有的焦急，搜刮了所有记忆，却没有任何关于如何哄女生开心的记载。大约是前辈们把这些方法当做独家秘方珍藏起来才没有传承给下一代吧。身为幼年雄龙和青年男孩，都要靠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学习这些连龙族都视为珍宝的宝贵jīng神财富，而学费嘛……自然是不便宜的。
眼看着暴怒中的母老虎步步逼近，翊干脆甩出了杀手锏：“我……我是伤病员喂！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等等，不要啊！！！”
翊和他的小伙伴都惊呆了。于是母老虎一下子便把翊扑倒，眼神里透露出的杀气让翊忍不住想溜之大吉。她的气势比刚刚翊扑倒轩的时候还要强劲。雌龙之威加上不合时宜的青chūn期冲动，让翊莫名地动弹不得，像待宰羔羊一般软绵绵地躺在地上。
“你们两个，刚刚说什么？！”母老虎哼嗤哼嗤地喘着粗气，像是随时准备喷发的火山。要是火山喷发了，可就不是飞来枕头或是飞来玻璃杯那么简单了。
而要引发火山喷发，只需要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
“痛，痛啦！”翊努力试着把雌龙从身上推下去，但在各种原因之下本可以做到反客为主的翊却连这一点都做不到，只好通过转移话题的方法把莉莉的注意力也从他身上转移走，“要是再晚一点，说不定你的小雷就要出事啦！”
“嗯，小雷？”莉莉果然暂时停止了暴力——只是对翊的暴力，她转而疑惑地望向一脸震惊的轩。“你……”
在有幸目睹了难得一见的雌龙之威之后再看看莉莉那怀疑的眼神，轩觉得自己像是被撒旦盯着。他知道，要是让莉莉知道他杀了雷，下场是什么。想到发飙的雌xìng生物爆发出来的无穷潜力……轩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他不停地后退，后退……只是他此刻却移动得相当缓慢，像慢羊羊的蜗牛那么慢。暂且不说他身上沉重的乌龟壳，因为是第一次用这具身体，轩显然还没有熟悉如何使用。更何况这身体还是复杂而不完全的龙身——轩的本能里可没有如何使用五肢的记载！短小的四肢根本不适合直立行走……坐着往后蹭也相当不便。最可恨的还是巨尾——轩已经记不清它是第几次被它绊倒了。就像错误的驱动程式会让系统拒绝承认硬件那样，轩的本能从来不认这条巨尾——换句话说，它的本能从来没有当尾巴存在过。除非通过大量的练习让本能“好好看清楚”尾巴的存在，否则轩还得像刚刚学习行走的婴儿那样走几步摔一跤。
雌龙在轩的身上嗅了嗅，回头望向稍微舒坦了一下的翊：“喂，你耍我啊？！明明还是那个气息！”至于这话里隐藏了什么，翊当然明白。轩这边是放松了，可翊那边却又一次进入紧急状态：“不……那个，嗯……”
“好啊，你竟然……！！！”莉莉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矮冬瓜竟然敢欺骗自己！
从翊的眼神中，莉莉看得出他明白她的下一步。
从莉莉的眼神中，翊看得出她看得出自己明白她的下一步。
从他们的眼神之中，轩看得出自己很快就会成为莉莉的第二个沙包。
从他们三个的眼神中，雷看得出自己今晚会成为替罪羊。
……
“那个，听我解释……”并不是所有的桥段都是肥皂剧式的“我不听”——莉莉在听着，“雷不可能会有这把东西。”翊指着地上的那把闪着血光的剑——他不敢把它拿起来，甚至不敢靠近它，只能远远地指着，“不然他也不用见到你像见到……呃～没有没有……”看到莉莉凶神恶煞的表情，翊赶紧改口道：“不然他也不用逃跑了。”
“我没有逃！”轩突然插嘴。可是言多必失，他的话无疑是验证了翊的话。莉莉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轩的身上。
……
“火龙！”轩突然大叫一声，“这疯婆娘一旦发起疯来对咱仨都没好处，要不……”
还没等轩说完，翊就已经忍着伤痛向着轩的方向冲去，顺手抓起轩就向墓地跑去。不知为何，那里似乎有一种能让他安定的因素。
“听着，混蛋！”翊边跑边吼，“我这么做只是为了雷，才不管你的死活！要是雷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轩很识趣地闭了嘴。自从苏醒之后，他的屠龙者的面子早就丢尽了。正所谓“破罐子破摔”，为了躲避莉莉的雌龙之威而放下面子，说句真心话，其实也划得来。“反正当初锋芒万丈的煞影不也是沦落到被老师骂，被当犬骑的地步么？”轩有着雷大多数的记忆，这样体会起来也容易些。“在别人面前如此神话化的生物，到最后也是被我杀了。面子这东西……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
但是……
轩的尾巴开始不安分地晃动起来。因为四肢都被翊抓着，他现在能做的，而又不会引起特别注意的攻击就只有这个了。幸运的是，奔走的颠簸是对这个小动作最好的掩护。突然，尾尖的骨刺扎进了翊的肚子。完全没有准备的翊突然摔倒，轩趁机从翊的怀里跳出来。
“有了你这个垫背的，那疯婆娘一时半会也不会追上来啦！哈哈……龙族一个二个都是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大笨蛋！”轩发出了狂傲的笑声，好像他自己就是天界最冰雪聪明，深谋远虑，智勇双全的诸葛N世那样。
从某种程度上说，轩摆了翊一道，确实也算是在憋屈的屠龙生涯中小胜一场，值得好好庆祝一番。于是他开始现场庆祝了。
“好了，火龙，告诉你吧，我——轩，已经把雷奇亚……噢，应该是煞影，除掉了哦！”轩最后扔下一句话，然后迅速离开了现场。不出意外的话，他不会跑多远，因为他要在今晚圆月升起之前把这两条龙也除掉。
虽然亡灵龙的龙族气息很微弱，但数千条来自远古的亡灵龙的龙族气息却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所有“正常”的龙族的行动。莉莉就没有受到气息的影响，所以她一直对墓地兴趣缺缺，甚至根本感受不到它的存在。轩也不是“正常”的龙，只是觉得墓地地势凹凸不平适合隐藏才向那个方向跑去。因为灵魂不是龙族，它也不会受到影响。
翊像触电一样呆坐着，眼神里是震惊和茫然。他没有追上去——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在做无用功。多亏了这个，轩很快就消失了——其实也不算快。山谷很空旷，轩的行动速度也很慢。他进入了墓地，找了一处地方把自己隐蔽起来。今天的天气看起来很适合屠龙——也许今晚是屠龙者的盛宴吧……轩这么想。两条鲜活的生命，加上墓地里一大群蠢蠢yù动，却还有一个月才能醒来的亡灵，甚至可以开展全国直播的联欢晚会了。
可是……暂且不说他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家族的人，就算真的有，以自己这个样子也不可能和Ta相认。甚至，就连最重要的信物——剑，此刻也不在身边。他得等时机抄小路回去拿剑——然而这个任务在空旷的山谷里并不是简单的事。轩怀着满腔的愤怒，一拳砸在地上——这是他本来想做的。可是雷的爪子很难抓握，他只能象征xìng地在地上划拉一下，划出五道深深的爪痕。
“雷——你就看好吧，嗷呜～”轩的爪子划得嘎吱响，像是粉笔在黑板上恶作剧的声音。至于附带的“嗷呜”后缀，在空旷的环境下显得格外渺小，甚至只有轩自己听到，因为这是在他的心里吼出来的。
……
“等等，先别闹了，”翊此刻却出奇地平静。面对雌龙的胡闹，他面不改sè地把轩刚刚的话复述了一遍。
“哼……？”莉莉显然没有进入角sè，“你俩不是合起来故意耍我吧？”但是看到翊黯淡的眼神，莉莉觉得翊的演技还不至于达到韩国肥皂剧师nǎi扮演者的水平，这或许是真的。
“我要去把他处理了。”翊轻轻地说。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只有他自己听得见。但在龙的世界里从来没有“窃窃私语”这个概念，莉莉很清晰地听到了翊的话。
“你说你要去杀了他？”莉莉摇摇头，“可是在一分钟之前你还把他当成宝！”一说到母老虎的事莉莉就来气，语调也立刻提高三度。
翊觉得和莉莉没什么共同语言：“你，对龙族的事一无所知？”
这明显是废话。翊也不等莉莉回答，继续说道：“你也不知道雷奇亚，不知道族长，说不定连龙神都不知道？”
这还是废话。“那么在你的传承记忆里，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这回可不是废话，反而是关于莉莉身世之谜最大的转折点。
一个让翊毛骨悚然的名字冒了出来。但他必须要故作镇定，从莉莉的嘴里套出更多的细节：“那你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一个更可怕的，甚至震惊整个天界的回答，翊对此却出奇地镇定。或许是雷的事让他对势力格局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了吧。
“最后，你要让它来天界？这就是你的全部？”
“大概……是吧。”
翊终于知道为什么莉莉并不是太在乎雷的生死，甚至龙族是否存在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那样的话，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虽然都是在为一个目标而奋斗着，但是我们的目标却是冲突的。”翊突然感到失落，非常非常失落，原本很美好的东西原来只是披了一件华丽的外衣。当糖衣终于被唾液消化，里面的填充物却是那么的苦涩。
翊此时的心中就是充斥了苦涩，因为一切看起来美好的事物此时都已烟消云散。
“我去找轩。你不必跟上来了。”翊的心变得冰冷起来。这是很奇葩的事，火龙炽热的心竟然变得冰冷。他忍着疼痛——来自背上，肚子和内心的剧痛，一步一步向着墓地走去，向着轩逼近。
轩感到很意外。龙族的鼻子再灵敏，一旦雷故意隐匿气息，一时半会是不可能被发现的。可是翊好像早就猜到……甚至不用猜也知道他躲在哪儿。这么一来，他就得赤手空拳地面对一条怒火中烧的火龙的怒火。他开始后悔说出刚刚得意忘形而丢下的那句话，而现在乐极生悲的时刻到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看起来他不必同时对战两条龙。
翊还在前进着，离轩越来越近。轩开始比较双方的实力。翊受了重伤不能飞行，而自己甚至连双翼都没长出来更不可能；翊的行动速度因为伤势而减慢，而自己的同样因为对身体的陌生而减慢……等等，为什么一直在想着速度？这是因为，就连潜意识也在想着怎么逃跑吧？轩觉得自己太懦弱了。就算没有剑，就凭雷的龙身，也应该能和翊拼个你死我活才对。最怕的就是他身后的“疯婆娘”，这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
翊离轩已经不盈数尺了。然而就在这时，翊突然停下脚步，死死地盯着轩躲藏的位置。
“我在阁下身上留有方位记号，为的是能好好地保护雷。所以，出来吧。”翊对着空气说道。
“该死的！”轩暗骂道。但它迟迟不肯出来。它仍然觉得翊其实并不知道它的位置，只是在虚张声势罢了。最重要的是，翊绝对不会伤害雷的身体——虽然这个身体原本是属于他的！
“翊……”
翊突然顿了一下。随后，他冷冷地举起右爪，示意莉莉不要打搅他。他继续向着轩的藏身之处走去。
轩知道自己终于还是躲不下去了，突然从藏身之处蹿出来，正准备向剑的方向跑去，却被翊的岩浆挡住了去路。
“你这个疯子！”轩大喊道，“这里可是埋葬了上千头龙骸，你竟然敢在这里玩火！”
翊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轩的话。撒谎对于屠龙家族来说是一个很严重的罪行，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也不行。更何况，从龙身的恢复程度看，雷已经独自取得了第三颗能量球——这对于雷来说是相当困难的，而在现场又没有打斗的痕迹。翊早就隐隐感觉到这里的异常，现在，翊已经大概猜到了雷之前遭遇的事情。
为了保护墓地，他于是不再用魔法，却还是轻易地抓住了轩项圈上系着的链子。岩浆大大限制了轩本来就不快的速度和不强的攻击（正常情况下），抓住轩也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翊把链子一扯，轩就被拽倒了。他努力想要摘下项圈——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多洛恩偷渡过来的神界重宝对黑龙来说是一个相当棘手的麻烦。倒不是说他一辈子就得戴着这东西，但也得回到岛上才能找殆叔叔用乱七八糟的工具给弄下来。现在轩要想逃脱，首先就要把翊打倒。
于是，轩突然停止了挣扎，猛地转过身向翊冲去。额头上的犄角正对着翊的肚子——他现在除了龙息之外再没有能穿透龙鳞的攻击，但龙息却是要至少三秒的蓄力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让翊打断他的蓄力了。有时候，最原始的方法也未必是最糟糕的，轩相信这一点。
但不幸的是，这在翊看来根本就是困兽犹斗。他早料到轩会来这一手，突然瞬移到轩的身后——物理版的瞬移，然后又是一扯。两个加速度让轩立刻感觉到项圈牵扯带来的生疼。
“雷戴着这东西其实也不是坏事，至少我还能管着他一点——如果他还活着的话。”翊不禁想到。心情也因为最后一点而变得更加糟糕。“也许，雷还活着吧！煞影……那可是传说中的生物呢！应该不至于被这混蛋给杀了……即使他自认为自己杀了雷，雷这家伙诈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不，以雷的xìng格，应该是‘很有可能’啊！”想到这里，翊突然有了一种“很祥”的预感……
说干就干！翊往轩的脖子上一拍，怪力透过铠甲和项圈传到他的身体。毕竟不像挥砍那般要求jīng准，力会透过介质来传播。轩被翊的一击击晕了。
“你杀了……他？”远远看着这一切的莉莉惊呼道。翊没有理她，而是坐下来，试图“呼叫”黑龙，就像早前他和诺会合做的那样。
“但愿……雷……你能听得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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