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5 做客亚龙聚落
() 就在我终于来到灌木丛的另一边时——
“嘭……”
说时迟那时快，快得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先是一个硕大的黑影在我面前迅速放大，随后我的胸口突然受到猛烈的撞击。于是……我就像流星一样向后飞去，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最后和身后的一棵大树来了个过分热情的亲密接触。当我的身体碰到树干的时候，我觉得全身的骨骼都粉碎xìng骨折了。霎时间，我的眼前出现了漫天一闪一闪的星星。
虽然事实上我几乎没有怎么受伤，甚至连皮外伤也没有几处，但我就是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提不上来。棍子静静地躺在不远处，或许我可以用它来自卫，可我现在动一下身体的每个部位都疼得我龇牙咧嘴，想要拿回棍子那可是相当的艰难。即使退一步说棍子重新回到我手里，像我现在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去。
在我看来，对方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在地球上的食物链中都能占一个很高的位置。然而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感觉有点意外。不是惊讶自己的感觉和现实相差太远……应该说一点错也没有，对方的确是一种很强悍的生物。只是对方在生物学分类中的位置让我出乎意料。
“啊……恐龙？！”
当我终于看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之后，心中不觉呀然一惊——这，这不就是传说中的T－Rex吗？！现代人都知道T－Rex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强劲高效率的杀戮机器啊！就连饱经风霜的化石也能让人们惊叹，若是近距离地面对**那是怎样的让人震撼！更何况现在还是两头……但奇怪的是，即使面对如此凶猛的野兽，我也没有多少恐惧——就连龙也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异样的感觉，两头恐龙似乎也就是那么回事。
虽然两个世界的生物可能会因为生存环境的不同而有一点差异，但我觉得眼前的两头生物即使不是真正的恐龙也不会比恐龙逊sè多少。暂且不说它们的力量如何，就凭那狰狞的外表就已经和我所见过的3D恐龙不相上下，并且更真实。
这两头神奇的生物和翊一样同样是身披铠甲的爬行动物（严格来说，像翊这种龙类和爬行动物还是有很多不同点的，可是人们出于沙文的考虑把龙定义为低级的爬行动物的变种），前肢已经离地，完全由后肢支撑庞大的身躯。它们澄澈的眼睛透出一股智慧的光芒，这让我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它们是拥有高级智慧的物种。虽然没有见到蝙蝠般的双翼，但锋利的爪子和可怕的獠牙很显然不是用来装饰的。也许它们不是龙的对手，但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很致命的威胁。
两头T－Rex咆哮着向我一步一步地逼近，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颤抖，速度慢得就像是在放慢镜头。我忍着撞击的疼痛不断地往后退，但实际上却只是在树根上蹭。随着T－Rex的逐步逼近，我能感觉到衣服被汗水浸得湿透，紧贴在我身上，效果比焗桑拿还要显著。
“喂，你还好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紧张的气氛。
“奇怪了，懒虫什么时候也学会早起了？”我很自然地想到。当然，这个“早起”只是指它醒来的时间比我预期的要稍微早一点，因为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有趣的是手表上的数字显示现在的地球时间是9:20。
更有趣的是，那两头原本狰狞无比的T－Rex突然像小狗一样在我面前……其实是在翊面前趴着（狐假虎威？），不停地说着什么我似懂非懂的话。看着那可怜汪汪的眼神，实在很难让人相信3秒前它们还是凶神恶煞的食肉恐龙，而3秒后却变成了乖巧温顺的小蜥蜴。
“这支亚龙大约是几千年前龙族的一条分支。”翊简单地向我介绍了关于亚龙的情况。
龙族很重视血统的纯净，只有纯种的龙才能进入龙岛，而由于那种原因产生的混杂了其它种族血脉的亚龙，龙族方面并不承认它们是自己的同族，就连其它种族也很少把亚龙当成真正的龙看待。这也是为什么亚龙们能够在龙岛外生活而不被当成龙族份子处理掉。
一想到龙旺盛的jīng力，我立刻就想歪了。这条分支估计又是哪头jīng力过剩的巨龙留下的结晶吧……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发展壮大起来，又给龙族庞大的家族树节外生枝。
“嘿嘿……原来是自己人啊～下手可真不留情啊！”我抚摸着胸口苦笑道。
“如果不是自己人的话，你可没有机会说这种话了。”翊冷笑道，“其实我早就感应到这附近有龙族的气息……”
“所以你说你要休息只是个幌子，其实你一直在监视我！”我突然打断了翊的话，“你早就猜到我会和这些家伙扯上关系，所以就以睡觉的名义躲在一旁看戏？！”
“你有多动症，”翊继续冷笑，而且比刚刚更冷了，“看来我以后休息的时间少了很多啊……不过你反应得倒挺快，稍加点拨的话应该能从笨蛋的行列脱颖而出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它这不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是好动的笨蛋么？
“好了，你们俩起来。”翊明显看出了我的不满，但是以它的xìng格当然不会在意我的感受。它转而对那两头倒霉的亚龙说道：“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故意收敛气息，你们没有发现我是很正常的，不必自责。另外，不要用对待其他真龙族的礼仪来对待我，我不喜欢。你们只需要把我当成你们的同族看待就好了。”
两头亚龙识趣地吼叫几声，意思很明显。上位种族的命令，它们只能无条件接受。
“对了，还有一件事。”翊顿了一下，像是在考虑什么。过了一会儿，它才坚定地说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分支首领。”
亚龙们随即又叫了一声，然后迅速向着前方跑去。可刚跑没几步，它们又突然停了下来望向翊。很明显，它们在等我们。
翊挥挥手，示意亚龙们自己先出发。等到亚龙淡出我的视线之后，翊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但只是简单地丢下一句话：“下次，自己要小心。”随后，它便循着亚龙留下的气息向着亚龙们的聚落前进。
望着翊消失的背影，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为有翊这么一个搭档而郁闷，也为不必接受思想教育而高兴。经过短暂的休息，我已经勉强能下地走路了。重新把棍子扛在肩上之后，我吃力地向着龙们消失的方向前进。在昏暗的月光下，我们的行程揭开了新的一页。
……
森林里的路很不好走。准确地说，在这种尚未开发的原始森林里根本没有路，也没有方向。四处都是盘根错节的参天古树和暗藏杀机的灌木丛，稍不留神就会被纵横交错的树根绊倒，或是被灌木丛里的锯齿叶和荆棘划出一个不深不浅的伤口，甚至有可能因为踩在被灌木遮盖的滑溜溜的苔藓上而发生什么很滑稽的事情。所幸这儿有两台巨大的压路机在前方开路，这些困难暂时还不能对我造成什么困扰。这也让我有jīng力去想一些心事。
和翊相处的这些天，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逃离了学校，穿越了空间，进入了有龙和魔法的世界，最难以置信的是此刻正在和龙一起执行任务——用这个动词来描述我目前正在做的傻事会减轻我的悔意并带给我更大的动力。然而，也许正是因为种族之间的差异，我感觉和翊相处的压力越来越大。就比如——
翊显然也注意到我的思考。睁着眼睛走路都会撞树，这真是太明显不过了。
“怎么？”翊难得地停下来，等我来到它的身边之后才用嘲笑的口吻问道：“你不会想家了吧？”
“什么啊……”我摸着头上撞的大包（好痛……），“家？我想都没想过！我这才离家几天啊，就算想那也是几个星期后的事。更何况出来冒险怎么能惦记这些呢？我是想……啧，被你扯远了，我都忘了我想说什么了……你看，我们现在的距离有多远？”听说启发式教育的效果很明显……但其实不然。
“1.27米。”
这个距离已经稍微超出了1米安全线的边界，换句话说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我很想让翊通过这一点了解我的想法：“对啊！呃，算得真清……算了，这不是重点。你说，我们为什么会……”
“就快到了，以后有时间再说。”话还没说完，翊就打断了我的长篇大论。
“唉……”我暗地里叹了口气，并且主动拉开了和翊之间的距离。看来现在的确还不是讲这些事的时候。
我随手从灌木丛里摘了一条嫩枝放在嘴里叼着——这是我的癖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讨厌，分明就是懒得听我废话嘛！”——当然，我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一路无话，萦绕在耳边的只有匆匆的脚步声。被树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阳光撒在前进的小道上，以一种肉眼不可察觉的渐变在逐渐向黯淡过度。在我们终于到达这支亚龙的聚落之后，天sè已经大变。放眼望去，天空已经被肆无忌惮的乌云遮蔽，魅力满点的阳光透过重云洒向大地。空气也开始变得燥热，一阵阵沁人心脾的yīn风轻轻地掠过我的皮肤，带走我满腔的郁闷。
呵，刚刚还是阳光灿烂，转眼间就乌云密布，变天的速度都快赶上伦敦了……等等，我没带雨具诶！算了，反正我都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浑身湿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阿嚏！”
哪个混蛋在背后说我坏话……
终于，在破坏了许多珍稀动植物之后，神秘的亚龙聚落赫然映入我的眼帘。
“吼吼！”亚龙叫了几声，比起刚刚一副偃旗息鼓的样子显然jīng神了许多。家，的确是最好的安全港呢！
……
这是一支很幸运的亚龙分支。或许是托了那头风流巨龙的福，它们虽然没能进入龙岛生活，甚至连族谱也不能登录，但它们在这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外围却有一个相对安全而稳定的生存环境。即使像我这样的魔法白痴也能感受到这附近有一个巨大的隐形力场——也许是魔法结界的一种——把整个聚落笼罩其中，就像一个看不见的乌龟壳把聚落保护得一丝不漏。
“哇，这里就是亚龙的聚落嘢！”看到眼前的景象，我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叹道——当然是不会说出口的，免得被某头没心没肺的龙说我是凹凸曼。
大概是树木太密集的缘故，从外面几乎看不出这片世外桃源，就连那高高隆起的山坡也被茂密的树冠遮挡得严严实实。这让我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于是被眼前的景象狠狠地震撼了一番。
由于不同的身体结构和生活习xìng，我并没有看到期望中的一幢幢高大的中世纪古典建筑（怎么可能会有嘛……），心中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失望。我一直很想看看游戏里的古建筑模型的原型究竟长什么样，只可惜我来到的不是人类文明，这个愿望只能暂时地搁置了。不过，虽然我没有看到中世纪古建筑，但是却看到了别的新奇的东西。
龙通常是穴居的，并且喜欢单独行动。残酷的竞争环境并没有改变亚龙们对穴式住所的追求，但却不得不改变独来独往的习xìng，共同住在那座隆起的山坡上——于是那山坡便像马蜂窝似的被“捅”出一个个黑幽幽的山洞；甚至建起了公共设施——于是那山麓旁就畜养起许多能作为食物的下位动植物。
这个聚落有103头亚龙，其中幼年期占多数。亚龙普遍的体型都比一头成年亚洲象还要大上不少，即使幼年的亚龙也要比我高得多。所以这个在人们看来大得过分的人均占地面积对于亚龙们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了。甚至，在进入聚落之后，我竟然感觉到一丝拥挤。
现在大概是亚龙们的休息时间。大多数亚龙都呆在自己的洞穴里做自己想做的事，而这大多数亚龙中的大多数都在进食，剩下的无非都是在呼呼大睡。只有少部分jīng力旺盛的初生幼龙在山麓的一小块空地上嬉戏打闹，完全不懂得给客人让路——这是使我感觉拥挤的主要原因之一。
奇怪的是，翊并没有在意幼龙们的无礼行为。小心翼翼地钻过幼龙们的游乐场之后，我们来到了通往山顶的小路。
“翊，你怎么了？”我注意到小火龙经过“游乐场”之后神情突然变得怪异起来。翊只是应付式地说了声“没事”，然后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似乎在逃避这个充满欢声笑语的童年天堂。
……
通往山顶的路途很差劲。不仅遍地是尖锐的石块，还有被落叶掩盖的大坑，甚至那该死的滑溜溜的苔藓也来助阵。为了追赶突然加速的翊，我累得汗流浃背，却一直未见终点的曙光。我疑心这山顶是不是在九重天上，不然为何行了半个多小时的路却感觉还在原地踏步？
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踏步，我毫无心理准备地回头往下一望。随即，一阵眩晕的感觉让我差点松开抓着石头的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不知不觉间竟然爬上了这么陡峭的地方！再看看前方仍旧望不到终点的路途，我突然开始担心自己要怎么下去……
不过我终究还是熬过来了。在经历了58分钟的艰苦攀登之后，我爬上了山坡的最高处。不出所料，翊和那两头无聊的亚龙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被这折磨人的山路所困扰，一种名曰“自卑”的消极情绪让我难受了好一阵子。在这之后，我随两头亚龙进入了亚龙聚落中最高的洞穴——聚落首领的办公室兼私人住宅。
这个洞穴和其它洞穴有着很明显的不同，无论是所处的位置还是内部的大小都是这些洞穴中的第一，其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在通往主室的过道上，处处可见零星的宝石——虽然质量和数量都远远不能和龙岛上的任何一头真龙相提并论，但足以证明这个洞穴的拥有者也是一头嗜宝如命的龙族——的旁系分支，并且还是这个聚落的统治者。
龙族的血统等级是划得很清的，血统低贱的龙要对血统高贵的龙俯首称臣，哪怕翊只是一头未成年龙……我很期待接下来将会出现什么有趣的场景。
随着洞穴的深入，环境温度越来越低，空气中的水分子也变得多起来。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进入龙穴了，但每次进入一个新的龙穴都会有点小兴奋。通过观察财宝在数量和质量上的差别就能看出主人能力的高低——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用这种评判标准，这对于某些强大到懒得收集财宝的龙来说是不公平的。可在我看来，龙的收藏就代表实力……所以从刚刚进入洞穴开始我就一直在清点到处散落的财宝，再和翊卧室中的财宝对比。结果很明显，这位聚落首领也是货真价实的亚龙——财宝的差距太大了……
很快，我的想法就被证实了。领导这支亚龙的首领同样也是一头亚龙，只不过它的模样却比我预想中的要强上不少。一路上我所见到的许多亚龙都是一副缺少灵气和生气的呆滞相，完全没有真龙们的神采奕奕。相比之下，我身旁的这两头亚龙和“游乐园”里的那些幼龙们还算是正常些。而眼前这头亚龙聚落的首领不但很“正常”，而且虽然没有蜀黍那么活泼好动，但却多了一份机智和沉稳。的确，如果让蜀黍那种家伙来领导这群行尸走肉般的进食机器，结局早就注定的……
“伟大的真龙殿下，您卑微的仆人……”亚龙见到翊进来，赶紧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可是却被翊打断了：“好了，在我面前不必来这一套。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说我伟大的。起来吧。”
亚龙首领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谢道：“谢真龙殿下……请，请上座……”
“龙族血统的压制真是很奇妙的东西。”我在心里感叹道。但更让我惊奇的是我突然发现自己听懂了亚龙说的话……难道它会说龙语？！
“你们都离开一下。”翊挥挥手，轻描淡写地下了一道命令。于是那两头陪伴的亚龙一溜烟地离开了洞穴。我也准备离开，翊立刻叫住我：“喂，我只是让它们出去，你出去干什么？”
“你觉得在这种场合我除了当电灯胆还能做什么？”我反问道。
年轻的亚龙首领感到很惊奇。众所周知，龙族和人族本来就不该凑在一块。而现在不但翊这头真龙罕见地使用了人类替身，而且我还能用这种直白的语气和翊对话，这显然超出了它的理解范围。
“我身边的这个家伙就是族长所说的有资格挑战神明的少年。”翊没好气地把我拉到它身边：“拜托你搞清楚状况，这可是你的事诶！我只是在帮你！干嘛这幅爱理不理的样子！”
此时最搞不清楚状况的应该是亚龙首领才对。龙族没落的事已经家喻户晓，可它怎么也不会想到龙族方面竟然敢撕毁和约重新回到大陆，更不会想到族长会找一个人族的小家伙帮忙——是的，就连我也不会想到，甚至连翊也想不到。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您是说……”亚龙显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它……？它可是……人族啊！暂且不说它能不能帮上忙，人族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敌人啊！更何况我们龙族的事务让一个异族插手，这，这不太妥当吧？”
“我这次找你只是为了了解一下目前大陆上的情况，包括各大势力的分布……最重要的是那些退休的老家伙们在哪里部署了什么防御工事——毕竟我有好长时间没有离开龙岛了。我想这些你都有了解吧？”翊没有和亚龙争论太多的东西，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至于它的事……你是在怀疑真龙的听力还是族长的智力？”
被翊一句话恐吓，亚龙着实受惊不小，那庞大的身躯仿佛也在这充满威胁的话语下微微颤抖。不过身为聚落首领的它很快地回过神来，赶紧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口子，从里面取出一张破旧而神秘的羊皮纸并摊开。
亚龙右前爪上有一串镶嵌着「破空石」的装饰品，这使它不必拥有空间系属xìng的技能，只要激发「破空石」的「破空」能力就能打开它受赐于那头风流巨龙的储物空间。而那张破旧而神秘的羊皮纸则是一张传说中的地图。地图应该是用龙族的语言标注的，上面堆砌着过时的地图数据。就比如那块郁郁葱葱的龙岛——至少是几十个世纪前的事了。随后，我的目光“不小心”扫到地图右上角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席卷而来……
“这，这里是……”我的上半身几乎趴在了地图上面，炽热的目光仿佛要让那个不起眼的角落燃烧起来。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角落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我深陷其中无法脱身。
其实在我看到地图的那一刹那，心中就泛起了惊涛骇浪——上面的每一片陆地，乃至每一个小岛都是那么的熟悉！当我看到沭洲北部的海洋后，莫名的恐惧像洪水一般冲毁了我心灵的防线……
“怎么了？你没事吧？……”翊的呼喊声飘渺得仿佛从远方传来。我努力想让自己清醒，可意识却依旧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倒伏的枯树，血红的残阳，龟裂的大地，还有天上数十个庞大的黑影。这个场景“唰”地在我眼闪过，时间只有短短的半秒，随后一切都归于黑暗。当我回到现实之后，突然的眩晕让我险些倒在地上，翊见状赶紧把我扶起来：“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我随便敷衍道。刚刚的经历太离奇了，我懒得和翊解释。
“说实话！”——可翊却不依不饶，非得要我说明状况。我禁不住翊的百般折磨，只好从实招来，用我所能找到的所有词汇来给翊描述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和那幅转瞬即逝的可怕画面。我并不指望翊能够通过我差劲的表达充分了解刚刚发生的事，可从它越来越沉重的表情来看，它似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好吧？”我忐忑不安地问道。其实我想问的是“我还好吧”。
翊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没有说话。半晌，它稍微平复了心情，这才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虽然它努力保持平静，但我觉得它的语气似乎更应该用感叹号来形容。
看来那个“古兰黎奥”真是个了不得的地方。被族长折磨了一顿之后，我的脑海中就莫名其妙地多出了许多模糊的记忆，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不能想起它们。没想到刚看到地图上的那片海域，“古兰黎奥”这个词就随即蹦了出来，紧接着把其它连锁记忆也使劲拉了出来——尽管结果好像不太成功，我只是知道“古兰黎奥”或许是那片海域……或者其中某块地方的名字。
“什么？！！”翊表现出的不再是惊讶，更像是惊悚，仿佛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鬼故事，“你再说一次！”
相比之下，我第一次在翊慌乱的时候表现出淡定——这戏剧xìng的变化可是前所未有的：“古兰黎奥……嗯，很好听的地名不是吗？你看起来好像知道那个地方嘛～”
“再说一次！”这次是亚龙和翊同时喊出来的。它们似乎也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至少叫得响亮。
“大概是这里吧？古兰黎奥，古兰黎奥……够了吗？老是重复一个词好烦的嘢！我又不是复读机……”我指着地图上那片海域，然后绕着那片海域用手指画圈圈，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古兰黎奥究竟是那片海域还是其中哪个地方的名字。
“……”
顿时，四周一片的寂静。这突然的寂静让我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再想想“古兰黎奥”这个词，似乎，似乎……
我又一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翊，你知道吗？”
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翊首先回过神来，像考古学家看着刚出土的文物那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好像我身上充满了各种未知：“你，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地名？难道……”
“难道什么？我只是看到地图突然想起这么一个名字，虽然我也觉得很可疑，但不必表现得这么夸张吧？”我对翊发生了兴趣。它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
“知道那个地名，又知道那里发生的事，还会表现出恐惧，这说明……”亚龙正准备回答，翊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断：“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我们先去休息。”“你，”翊转而对亚龙说，“今天发生的事不能和任何生物说！”
“是，伟大的真龙殿下！”——这个华丽的表达还是改不了啊……
本来为了表示敬意，我们休息的地方本来应该在山坡的最高处。可那里毕竟是亚龙首领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再加上它糟糕的生活习惯，环境实在是名副其实的“脏、乱、差”。最后，我们的临时住所改为某个空置的洞穴。经过快速的清理之后，甚至不用搬运家具和行李就能够立刻入住——因为龙族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家具和行李，我这几天跟着翊也习惯了旅行时盖星星被和肩膀轻飘飘的感觉。
……
现在是傍晚。无限好的夕阳照亮了洞口。从这里望下去，我可以看到聚落的全貌。原本庞大的亚龙们此刻却变成了小不点，让我不平衡的心理稍微得到了满足。
刚来到洞口，翊就以各种借口……最后直接把我扑倒，硬生生地抢走了蜀黍给我的「通讯球」不知道上哪去了。我因此产生了欺凌弱小的坏思想，想要把从翊这儿受的气撒在那群小不点身上，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着亚龙们比我小——即使只是眼睛的欺骗——我也满足了，不必非得要怎么捉弄它们。对于我来说，捉弄蝼蚁是很无聊的事，可偏偏就是有很多家伙喜欢捉弄我们这些蝼蚁。
看了半天也不见翊回来，我落寞地躲到远离夕阳的幽深的洞穴深处，蹲下来，摸摸据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地面——的确很干净，于是有轻度洁癖的我便放心地躺在上面，强迫自己尽快睡着，暂时忘掉现实中的烦恼。
……
嗯，等一下！不，不要啊！
“哇啊！！！”
半夜三更，我的叫声传遍整个洞穴。洞口显然是被做了手脚，声音并没有惊醒其它龙。月光——不管是真正的月光还是用别的什么方法模拟的，柔和地洒在洞口，让洞内不至于太昏暗。翊就趴在我的不远处，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我。本xìng难移，即使是人形的状态，翊睡觉也是趴着睡的，我相信即使向他解释趴着睡对人类的身体不好也没用。
“做噩梦的话就别睡了。”翊没好气地说，“我看我们这几天都别想睡了。”
自从换上了人类替身之后，翊的作息时间变得“正常”起来——像人类那样rì出而作rì落而息。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可怕……”我回想起梦里的情景，背上仍然在冒冷汗，“我梦见我被谁杀了！”
“是吗？”翊似乎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早就料到的……反正只是个梦，没什么大不了。”
我也早就料到的，我和翊没有共同语言……
“算了，我这是在对牛弹琴。对了，你从亚龙那里得到需要的情报了吗？”
“有这张地图就够了。我根据你说的大致方位标出了八颗能量球可能的地点，有五处是在你同类的领地那儿，其中两颗在流光之城的宝库。一颗在碧江流域，一颗在更远的亡灵谷，一颗在克拉威大火山山脚的原住民的村子里。剩下的三颗很麻烦——分别在卡卡鲁族、暗·jīng灵族和……”
这听起来真令人高兴。五颗都在人类的领地，这意味着我不用过多地和那些肌肉发达却又蛮横无理的战斗机器打交道。
“那太好了！至少不是在什么深海悬崖之类的地方……”我很庆幸这一点。
翊还没等我庆幸完，就立刻往我头上泼冷水：“假若你得到巨大的力量源——虽然不能全部利用，但至少能利用其中的百分之一，你会愿意拱手相让吗？”
“当然……呃，对哦，我没有想过……”我尴尬地摸着后脑勺说道。
“这才是最麻烦的。虽然要从那群铁公鸡上拔毛不是很难，但它们的势力牵连到各个种族，要想不暴露身份取得能量球有点困难。而一旦暴露身份，我们就算玩完了。至于那三个种族就更麻烦了，没一个是好惹的。幸运的是，只有你才能让那些暴躁的能量球乖乖听话。所以即使它们再觊觎能量球里的力量，也没法融合到它们的身体。”翊冷静地给我分析现状，弄得我很不冷静：“那怎么办才好……”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忧虑。原来事情竟然是这般复杂——或许是我之前想得太简单了吧。
“跑远路。”翊叹了口气，“我也没有具体的计划。我想先去最远的克拉威大火山和碧江流域，那两颗能量球最容易得到，因为那里很少有强者光顾。等到你恢复了一点力量之后再到亡灵谷和那些残骸打交道。最后再想办法从流光之城的宝库里把剩下的两颗能量球偷出来。破除了六层封印之后，你将会实力大增，这样你才有砝码和那些强大种族谈判。”这是一个很宏伟的蓝图——
“可是……”
“没什么可是。好，就这么决定了。”
“……”
其实我最想问的是：既然不能让翊用原形出现在龙岛以外，难道我们要走着去吗……
算了，走着去就走着去！我又不是棉花糖，这点困难都能难倒我的话，这个任务还是趁早放弃了的好。
一夜无话。我和翊望着彼此，各自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第二天的阳光再次照顾洞口。
翊在洞口设置的结界根本就不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我大步流星地跨过洞口，来到洞口前的石架台上——因为我要躲开翊，和蜀黍进行一次秘密会谈。
“蜀黍，早安！”我从口袋里找到了翊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回去的「通讯球」并和蜀黍联系上，“我们接下来要去火山了！”
“唔……雷啊，别在这种时候找我，现在是早觉时间……”蜀黍说着，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早觉……”
真是难得，像蜀黍这种生龙活虎的龙居然还会睡早觉？！我还以为早觉这种玩意儿是老家伙这种类型专属的～对了，蜀黍之前不是说它很长时间都不用睡觉吗？怎么那么快又睡上了……
“算了，有什么事就快说吧。”蜀黍闭上眼说道。看起来有要拿我的话当催眠曲的意思。
我得趁着蜀黍睡着前把两件事问完：“您说我们该怎么到火山？”
“什么火山？”蜀黍还是一动不动，声音更是小了很多，大概再过不久就会睡着了。
“嗯，好像叫克拉……”
“克拉威？”蜀黍听到这个词，jīng神一下子好了很多，“你确定要去？那玩意儿可是有着「死亡炼炉」之‘美誉’的地方啊！小翊去那种地方自然是如鱼得水了，可是你就不怕晒得跟我一样黑？”
“找殆叔叔给我弄瓶SPF50的防晒霜就得了……”我可不想晒得和黑龙一样黑。
“就算你不怕，可是那座活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即使是那里的原住民也不一定能百分百地预测到火山的情况……至于要前往火山，如果你们有本事就到流光之城弄个飞行器。不过我想你们最好还是走着去，人类的飞行器真是烂得可以。如果不想缺胳膊少腿的话……”蜀黍的话让我彻底放弃了走旁门左道的想法。
“那我还是走着去吧……对了，说到翊，它有没有找过您？”
“小翊？它找我干什么……啊，没错，他昨天用过这个通讯球，不过不是找我，是找那个老不死的。至于说了什么，族长开了结界，所以我也不清楚。”蜀黍遗憾地说道。看起来它也很想知道老家伙和翊说了什么。
“我猜是关于那个什么‘古兰黎奥’的吧……”我故意强调“古兰黎奥”四个字。
“古…………什么？”蜀黍如果此时正在品茶的话，估计嘴里的茶水会全部喷出来，“嘿嘿，你竟然想起了那个地方？！不过族长说过在融合五颗能量球之前是不能和你说这些事的……别怪我啦！”
“啊……真可惜，那我先挂线了，下次见。”怀着强烈的遗憾，我很不爽地挂断了「通讯球」：“这个该死的老家伙！”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在翊的脸上看到了窃笑……;
“嘭……”
说时迟那时快，快得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先是一个硕大的黑影在我面前迅速放大，随后我的胸口突然受到猛烈的撞击。于是……我就像流星一样向后飞去，在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最后和身后的一棵大树来了个过分热情的亲密接触。当我的身体碰到树干的时候，我觉得全身的骨骼都粉碎xìng骨折了。霎时间，我的眼前出现了漫天一闪一闪的星星。
虽然事实上我几乎没有怎么受伤，甚至连皮外伤也没有几处，但我就是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提不上来。棍子静静地躺在不远处，或许我可以用它来自卫，可我现在动一下身体的每个部位都疼得我龇牙咧嘴，想要拿回棍子那可是相当的艰难。即使退一步说棍子重新回到我手里，像我现在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状态，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去。
在我看来，对方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在地球上的食物链中都能占一个很高的位置。然而在看到对方的那一瞬间，我还是感觉有点意外。不是惊讶自己的感觉和现实相差太远……应该说一点错也没有，对方的确是一种很强悍的生物。只是对方在生物学分类中的位置让我出乎意料。
“啊……恐龙？！”
当我终于看到对方的庐山真面目之后，心中不觉呀然一惊——这，这不就是传说中的T－Rex吗？！现代人都知道T－Rex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强劲高效率的杀戮机器啊！就连饱经风霜的化石也能让人们惊叹，若是近距离地面对**那是怎样的让人震撼！更何况现在还是两头……但奇怪的是，即使面对如此凶猛的野兽，我也没有多少恐惧——就连龙也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异样的感觉，两头恐龙似乎也就是那么回事。
虽然两个世界的生物可能会因为生存环境的不同而有一点差异，但我觉得眼前的两头生物即使不是真正的恐龙也不会比恐龙逊sè多少。暂且不说它们的力量如何，就凭那狰狞的外表就已经和我所见过的3D恐龙不相上下，并且更真实。
这两头神奇的生物和翊一样同样是身披铠甲的爬行动物（严格来说，像翊这种龙类和爬行动物还是有很多不同点的，可是人们出于沙文的考虑把龙定义为低级的爬行动物的变种），前肢已经离地，完全由后肢支撑庞大的身躯。它们澄澈的眼睛透出一股智慧的光芒，这让我更加肯定了之前的猜测——它们是拥有高级智慧的物种。虽然没有见到蝙蝠般的双翼，但锋利的爪子和可怕的獠牙很显然不是用来装饰的。也许它们不是龙的对手，但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很致命的威胁。
两头T－Rex咆哮着向我一步一步地逼近，每一步都让大地为之颤抖，速度慢得就像是在放慢镜头。我忍着撞击的疼痛不断地往后退，但实际上却只是在树根上蹭。随着T－Rex的逐步逼近，我能感觉到衣服被汗水浸得湿透，紧贴在我身上，效果比焗桑拿还要显著。
“喂，你还好吧？”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紧张的气氛。
“奇怪了，懒虫什么时候也学会早起了？”我很自然地想到。当然，这个“早起”只是指它醒来的时间比我预期的要稍微早一点，因为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有趣的是手表上的数字显示现在的地球时间是9:20。
更有趣的是，那两头原本狰狞无比的T－Rex突然像小狗一样在我面前……其实是在翊面前趴着（狐假虎威？），不停地说着什么我似懂非懂的话。看着那可怜汪汪的眼神，实在很难让人相信3秒前它们还是凶神恶煞的食肉恐龙，而3秒后却变成了乖巧温顺的小蜥蜴。
“这支亚龙大约是几千年前龙族的一条分支。”翊简单地向我介绍了关于亚龙的情况。
龙族很重视血统的纯净，只有纯种的龙才能进入龙岛，而由于那种原因产生的混杂了其它种族血脉的亚龙，龙族方面并不承认它们是自己的同族，就连其它种族也很少把亚龙当成真正的龙看待。这也是为什么亚龙们能够在龙岛外生活而不被当成龙族份子处理掉。
一想到龙旺盛的jīng力，我立刻就想歪了。这条分支估计又是哪头jīng力过剩的巨龙留下的结晶吧……只是没想到现在竟然发展壮大起来，又给龙族庞大的家族树节外生枝。
“嘿嘿……原来是自己人啊～下手可真不留情啊！”我抚摸着胸口苦笑道。
“如果不是自己人的话，你可没有机会说这种话了。”翊冷笑道，“其实我早就感应到这附近有龙族的气息……”
“所以你说你要休息只是个幌子，其实你一直在监视我！”我突然打断了翊的话，“你早就猜到我会和这些家伙扯上关系，所以就以睡觉的名义躲在一旁看戏？！”
“你有多动症，”翊继续冷笑，而且比刚刚更冷了，“看来我以后休息的时间少了很多啊……不过你反应得倒挺快，稍加点拨的话应该能从笨蛋的行列脱颖而出的。”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它这不是在拐弯抹角地说我是好动的笨蛋么？
“好了，你们俩起来。”翊明显看出了我的不满，但是以它的xìng格当然不会在意我的感受。它转而对那两头倒霉的亚龙说道：“这不是你们的错，是我故意收敛气息，你们没有发现我是很正常的，不必自责。另外，不要用对待其他真龙族的礼仪来对待我，我不喜欢。你们只需要把我当成你们的同族看待就好了。”
两头亚龙识趣地吼叫几声，意思很明显。上位种族的命令，它们只能无条件接受。
“对了，还有一件事。”翊顿了一下，像是在考虑什么。过了一会儿，它才坚定地说道：“带我去见你们的分支首领。”
亚龙们随即又叫了一声，然后迅速向着前方跑去。可刚跑没几步，它们又突然停了下来望向翊。很明显，它们在等我们。
翊挥挥手，示意亚龙们自己先出发。等到亚龙淡出我的视线之后，翊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但只是简单地丢下一句话：“下次，自己要小心。”随后，它便循着亚龙留下的气息向着亚龙们的聚落前进。
望着翊消失的背影，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为有翊这么一个搭档而郁闷，也为不必接受思想教育而高兴。经过短暂的休息，我已经勉强能下地走路了。重新把棍子扛在肩上之后，我吃力地向着龙们消失的方向前进。在昏暗的月光下，我们的行程揭开了新的一页。
……
森林里的路很不好走。准确地说，在这种尚未开发的原始森林里根本没有路，也没有方向。四处都是盘根错节的参天古树和暗藏杀机的灌木丛，稍不留神就会被纵横交错的树根绊倒，或是被灌木丛里的锯齿叶和荆棘划出一个不深不浅的伤口，甚至有可能因为踩在被灌木遮盖的滑溜溜的苔藓上而发生什么很滑稽的事情。所幸这儿有两台巨大的压路机在前方开路，这些困难暂时还不能对我造成什么困扰。这也让我有jīng力去想一些心事。
和翊相处的这些天，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逃离了学校，穿越了空间，进入了有龙和魔法的世界，最难以置信的是此刻正在和龙一起执行任务——用这个动词来描述我目前正在做的傻事会减轻我的悔意并带给我更大的动力。然而，也许正是因为种族之间的差异，我感觉和翊相处的压力越来越大。就比如——
翊显然也注意到我的思考。睁着眼睛走路都会撞树，这真是太明显不过了。
“怎么？”翊难得地停下来，等我来到它的身边之后才用嘲笑的口吻问道：“你不会想家了吧？”
“什么啊……”我摸着头上撞的大包（好痛……），“家？我想都没想过！我这才离家几天啊，就算想那也是几个星期后的事。更何况出来冒险怎么能惦记这些呢？我是想……啧，被你扯远了，我都忘了我想说什么了……你看，我们现在的距离有多远？”听说启发式教育的效果很明显……但其实不然。
“1.27米。”
这个距离已经稍微超出了1米安全线的边界，换句话说我们之间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我很想让翊通过这一点了解我的想法：“对啊！呃，算得真清……算了，这不是重点。你说，我们为什么会……”
“就快到了，以后有时间再说。”话还没说完，翊就打断了我的长篇大论。
“唉……”我暗地里叹了口气，并且主动拉开了和翊之间的距离。看来现在的确还不是讲这些事的时候。
我随手从灌木丛里摘了一条嫩枝放在嘴里叼着——这是我的癖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讨厌，分明就是懒得听我废话嘛！”——当然，我也只是在心里想想。
一路无话，萦绕在耳边的只有匆匆的脚步声。被树叶切割得支离破碎的阳光撒在前进的小道上，以一种肉眼不可察觉的渐变在逐渐向黯淡过度。在我们终于到达这支亚龙的聚落之后，天sè已经大变。放眼望去，天空已经被肆无忌惮的乌云遮蔽，魅力满点的阳光透过重云洒向大地。空气也开始变得燥热，一阵阵沁人心脾的yīn风轻轻地掠过我的皮肤，带走我满腔的郁闷。
呵，刚刚还是阳光灿烂，转眼间就乌云密布，变天的速度都快赶上伦敦了……等等，我没带雨具诶！算了，反正我都已经堕落到这个地步，浑身湿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阿嚏！”
哪个混蛋在背后说我坏话……
终于，在破坏了许多珍稀动植物之后，神秘的亚龙聚落赫然映入我的眼帘。
“吼吼！”亚龙叫了几声，比起刚刚一副偃旗息鼓的样子显然jīng神了许多。家，的确是最好的安全港呢！
……
这是一支很幸运的亚龙分支。或许是托了那头风流巨龙的福，它们虽然没能进入龙岛生活，甚至连族谱也不能登录，但它们在这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外围却有一个相对安全而稳定的生存环境。即使像我这样的魔法白痴也能感受到这附近有一个巨大的隐形力场——也许是魔法结界的一种——把整个聚落笼罩其中，就像一个看不见的乌龟壳把聚落保护得一丝不漏。
“哇，这里就是亚龙的聚落嘢！”看到眼前的景象，我情不自禁地在心里感叹道——当然是不会说出口的，免得被某头没心没肺的龙说我是凹凸曼。
大概是树木太密集的缘故，从外面几乎看不出这片世外桃源，就连那高高隆起的山坡也被茂密的树冠遮挡得严严实实。这让我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于是被眼前的景象狠狠地震撼了一番。
由于不同的身体结构和生活习xìng，我并没有看到期望中的一幢幢高大的中世纪古典建筑（怎么可能会有嘛……），心中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失望。我一直很想看看游戏里的古建筑模型的原型究竟长什么样，只可惜我来到的不是人类文明，这个愿望只能暂时地搁置了。不过，虽然我没有看到中世纪古建筑，但是却看到了别的新奇的东西。
龙通常是穴居的，并且喜欢单独行动。残酷的竞争环境并没有改变亚龙们对穴式住所的追求，但却不得不改变独来独往的习xìng，共同住在那座隆起的山坡上——于是那山坡便像马蜂窝似的被“捅”出一个个黑幽幽的山洞；甚至建起了公共设施——于是那山麓旁就畜养起许多能作为食物的下位动植物。
这个聚落有103头亚龙，其中幼年期占多数。亚龙普遍的体型都比一头成年亚洲象还要大上不少，即使幼年的亚龙也要比我高得多。所以这个在人们看来大得过分的人均占地面积对于亚龙们来说却是再正常不过了。甚至，在进入聚落之后，我竟然感觉到一丝拥挤。
现在大概是亚龙们的休息时间。大多数亚龙都呆在自己的洞穴里做自己想做的事，而这大多数亚龙中的大多数都在进食，剩下的无非都是在呼呼大睡。只有少部分jīng力旺盛的初生幼龙在山麓的一小块空地上嬉戏打闹，完全不懂得给客人让路——这是使我感觉拥挤的主要原因之一。
奇怪的是，翊并没有在意幼龙们的无礼行为。小心翼翼地钻过幼龙们的游乐场之后，我们来到了通往山顶的小路。
“翊，你怎么了？”我注意到小火龙经过“游乐场”之后神情突然变得怪异起来。翊只是应付式地说了声“没事”，然后加快了前进的步伐，似乎在逃避这个充满欢声笑语的童年天堂。
……
通往山顶的路途很差劲。不仅遍地是尖锐的石块，还有被落叶掩盖的大坑，甚至那该死的滑溜溜的苔藓也来助阵。为了追赶突然加速的翊，我累得汗流浃背，却一直未见终点的曙光。我疑心这山顶是不是在九重天上，不然为何行了半个多小时的路却感觉还在原地踏步？
为了验证自己是不是在原地踏步，我毫无心理准备地回头往下一望。随即，一阵眩晕的感觉让我差点松开抓着石头的手。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不知不觉间竟然爬上了这么陡峭的地方！再看看前方仍旧望不到终点的路途，我突然开始担心自己要怎么下去……
不过我终究还是熬过来了。在经历了58分钟的艰苦攀登之后，我爬上了山坡的最高处。不出所料，翊和那两头无聊的亚龙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看起来好像完全没有被这折磨人的山路所困扰，一种名曰“自卑”的消极情绪让我难受了好一阵子。在这之后，我随两头亚龙进入了亚龙聚落中最高的洞穴——聚落首领的办公室兼私人住宅。
这个洞穴和其它洞穴有着很明显的不同，无论是所处的位置还是内部的大小都是这些洞穴中的第一，其地位也就不言而喻了。在通往主室的过道上，处处可见零星的宝石——虽然质量和数量都远远不能和龙岛上的任何一头真龙相提并论，但足以证明这个洞穴的拥有者也是一头嗜宝如命的龙族——的旁系分支，并且还是这个聚落的统治者。
龙族的血统等级是划得很清的，血统低贱的龙要对血统高贵的龙俯首称臣，哪怕翊只是一头未成年龙……我很期待接下来将会出现什么有趣的场景。
随着洞穴的深入，环境温度越来越低，空气中的水分子也变得多起来。虽然我不是第一次进入龙穴了，但每次进入一个新的龙穴都会有点小兴奋。通过观察财宝在数量和质量上的差别就能看出主人能力的高低——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用这种评判标准，这对于某些强大到懒得收集财宝的龙来说是不公平的。可在我看来，龙的收藏就代表实力……所以从刚刚进入洞穴开始我就一直在清点到处散落的财宝，再和翊卧室中的财宝对比。结果很明显，这位聚落首领也是货真价实的亚龙——财宝的差距太大了……
很快，我的想法就被证实了。领导这支亚龙的首领同样也是一头亚龙，只不过它的模样却比我预想中的要强上不少。一路上我所见到的许多亚龙都是一副缺少灵气和生气的呆滞相，完全没有真龙们的神采奕奕。相比之下，我身旁的这两头亚龙和“游乐园”里的那些幼龙们还算是正常些。而眼前这头亚龙聚落的首领不但很“正常”，而且虽然没有蜀黍那么活泼好动，但却多了一份机智和沉稳。的确，如果让蜀黍那种家伙来领导这群行尸走肉般的进食机器，结局早就注定的……
“伟大的真龙殿下，您卑微的仆人……”亚龙见到翊进来，赶紧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可是却被翊打断了：“好了，在我面前不必来这一套。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你说我伟大的。起来吧。”
亚龙首领如蒙大赦，赶紧站起来谢道：“谢真龙殿下……请，请上座……”
“龙族血统的压制真是很奇妙的东西。”我在心里感叹道。但更让我惊奇的是我突然发现自己听懂了亚龙说的话……难道它会说龙语？！
“你们都离开一下。”翊挥挥手，轻描淡写地下了一道命令。于是那两头陪伴的亚龙一溜烟地离开了洞穴。我也准备离开，翊立刻叫住我：“喂，我只是让它们出去，你出去干什么？”
“你觉得在这种场合我除了当电灯胆还能做什么？”我反问道。
年轻的亚龙首领感到很惊奇。众所周知，龙族和人族本来就不该凑在一块。而现在不但翊这头真龙罕见地使用了人类替身，而且我还能用这种直白的语气和翊对话，这显然超出了它的理解范围。
“我身边的这个家伙就是族长所说的有资格挑战神明的少年。”翊没好气地把我拉到它身边：“拜托你搞清楚状况，这可是你的事诶！我只是在帮你！干嘛这幅爱理不理的样子！”
此时最搞不清楚状况的应该是亚龙首领才对。龙族没落的事已经家喻户晓，可它怎么也不会想到龙族方面竟然敢撕毁和约重新回到大陆，更不会想到族长会找一个人族的小家伙帮忙——是的，就连我也不会想到，甚至连翊也想不到。这个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您是说……”亚龙显然难以接受这个现实，“它……？它可是……人族啊！暂且不说它能不能帮上忙，人族自古以来就是我们的敌人啊！更何况我们龙族的事务让一个异族插手，这，这不太妥当吧？”
“我这次找你只是为了了解一下目前大陆上的情况，包括各大势力的分布……最重要的是那些退休的老家伙们在哪里部署了什么防御工事——毕竟我有好长时间没有离开龙岛了。我想这些你都有了解吧？”翊没有和亚龙争论太多的东西，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至于它的事……你是在怀疑真龙的听力还是族长的智力？”
被翊一句话恐吓，亚龙着实受惊不小，那庞大的身躯仿佛也在这充满威胁的话语下微微颤抖。不过身为聚落首领的它很快地回过神来，赶紧在虚空中划出一道口子，从里面取出一张破旧而神秘的羊皮纸并摊开。
亚龙右前爪上有一串镶嵌着「破空石」的装饰品，这使它不必拥有空间系属xìng的技能，只要激发「破空石」的「破空」能力就能打开它受赐于那头风流巨龙的储物空间。而那张破旧而神秘的羊皮纸则是一张传说中的地图。地图应该是用龙族的语言标注的，上面堆砌着过时的地图数据。就比如那块郁郁葱葱的龙岛——至少是几十个世纪前的事了。随后，我的目光“不小心”扫到地图右上角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席卷而来……
“这，这里是……”我的上半身几乎趴在了地图上面，炽热的目光仿佛要让那个不起眼的角落燃烧起来。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角落似乎有一种魔力，让我深陷其中无法脱身。
其实在我看到地图的那一刹那，心中就泛起了惊涛骇浪——上面的每一片陆地，乃至每一个小岛都是那么的熟悉！当我看到沭洲北部的海洋后，莫名的恐惧像洪水一般冲毁了我心灵的防线……
“怎么了？你没事吧？……”翊的呼喊声飘渺得仿佛从远方传来。我努力想让自己清醒，可意识却依旧堕入了无尽的深渊……
倒伏的枯树，血红的残阳，龟裂的大地，还有天上数十个庞大的黑影。这个场景“唰”地在我眼闪过，时间只有短短的半秒，随后一切都归于黑暗。当我回到现实之后，突然的眩晕让我险些倒在地上，翊见状赶紧把我扶起来：“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我随便敷衍道。刚刚的经历太离奇了，我懒得和翊解释。
“说实话！”——可翊却不依不饶，非得要我说明状况。我禁不住翊的百般折磨，只好从实招来，用我所能找到的所有词汇来给翊描述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和那幅转瞬即逝的可怕画面。我并不指望翊能够通过我差劲的表达充分了解刚刚发生的事，可从它越来越沉重的表情来看，它似乎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你……还好吧？”我忐忑不安地问道。其实我想问的是“我还好吧”。
翊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没有说话。半晌，它稍微平复了心情，这才用低沉的声音问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虽然它努力保持平静，但我觉得它的语气似乎更应该用感叹号来形容。
看来那个“古兰黎奥”真是个了不得的地方。被族长折磨了一顿之后，我的脑海中就莫名其妙地多出了许多模糊的记忆，可无论我怎么努力也不能想起它们。没想到刚看到地图上的那片海域，“古兰黎奥”这个词就随即蹦了出来，紧接着把其它连锁记忆也使劲拉了出来——尽管结果好像不太成功，我只是知道“古兰黎奥”或许是那片海域……或者其中某块地方的名字。
“什么？！！”翊表现出的不再是惊讶，更像是惊悚，仿佛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鬼故事，“你再说一次！”
相比之下，我第一次在翊慌乱的时候表现出淡定——这戏剧xìng的变化可是前所未有的：“古兰黎奥……嗯，很好听的地名不是吗？你看起来好像知道那个地方嘛～”
“再说一次！”这次是亚龙和翊同时喊出来的。它们似乎也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至少叫得响亮。
“大概是这里吧？古兰黎奥，古兰黎奥……够了吗？老是重复一个词好烦的嘢！我又不是复读机……”我指着地图上那片海域，然后绕着那片海域用手指画圈圈，因为我真的不知道古兰黎奥究竟是那片海域还是其中哪个地方的名字。
“……”
顿时，四周一片的寂静。这突然的寂静让我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再想想“古兰黎奥”这个词，似乎，似乎……
我又一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翊，你知道吗？”
没有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翊首先回过神来，像考古学家看着刚出土的文物那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好像我身上充满了各种未知：“你，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地名？难道……”
“难道什么？我只是看到地图突然想起这么一个名字，虽然我也觉得很可疑，但不必表现得这么夸张吧？”我对翊发生了兴趣。它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没心没肺。
“知道那个地名，又知道那里发生的事，还会表现出恐惧，这说明……”亚龙正准备回答，翊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断：“你以后会知道的，现在我们先去休息。”“你，”翊转而对亚龙说，“今天发生的事不能和任何生物说！”
“是，伟大的真龙殿下！”——这个华丽的表达还是改不了啊……
本来为了表示敬意，我们休息的地方本来应该在山坡的最高处。可那里毕竟是亚龙首领工作和生活的地方，再加上它糟糕的生活习惯，环境实在是名副其实的“脏、乱、差”。最后，我们的临时住所改为某个空置的洞穴。经过快速的清理之后，甚至不用搬运家具和行李就能够立刻入住——因为龙族本来就不需要什么家具和行李，我这几天跟着翊也习惯了旅行时盖星星被和肩膀轻飘飘的感觉。
……
现在是傍晚。无限好的夕阳照亮了洞口。从这里望下去，我可以看到聚落的全貌。原本庞大的亚龙们此刻却变成了小不点，让我不平衡的心理稍微得到了满足。
刚来到洞口，翊就以各种借口……最后直接把我扑倒，硬生生地抢走了蜀黍给我的「通讯球」不知道上哪去了。我因此产生了欺凌弱小的坏思想，想要把从翊这儿受的气撒在那群小不点身上，可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看着亚龙们比我小——即使只是眼睛的欺骗——我也满足了，不必非得要怎么捉弄它们。对于我来说，捉弄蝼蚁是很无聊的事，可偏偏就是有很多家伙喜欢捉弄我们这些蝼蚁。
看了半天也不见翊回来，我落寞地躲到远离夕阳的幽深的洞穴深处，蹲下来，摸摸据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地面——的确很干净，于是有轻度洁癖的我便放心地躺在上面，强迫自己尽快睡着，暂时忘掉现实中的烦恼。
……
嗯，等一下！不，不要啊！
“哇啊！！！”
半夜三更，我的叫声传遍整个洞穴。洞口显然是被做了手脚，声音并没有惊醒其它龙。月光——不管是真正的月光还是用别的什么方法模拟的，柔和地洒在洞口，让洞内不至于太昏暗。翊就趴在我的不远处，微微眯着眼睛看着我。本xìng难移，即使是人形的状态，翊睡觉也是趴着睡的，我相信即使向他解释趴着睡对人类的身体不好也没用。
“做噩梦的话就别睡了。”翊没好气地说，“我看我们这几天都别想睡了。”
自从换上了人类替身之后，翊的作息时间变得“正常”起来——像人类那样rì出而作rì落而息。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好可怕……”我回想起梦里的情景，背上仍然在冒冷汗，“我梦见我被谁杀了！”
“是吗？”翊似乎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早就料到的……反正只是个梦，没什么大不了。”
我也早就料到的，我和翊没有共同语言……
“算了，我这是在对牛弹琴。对了，你从亚龙那里得到需要的情报了吗？”
“有这张地图就够了。我根据你说的大致方位标出了八颗能量球可能的地点，有五处是在你同类的领地那儿，其中两颗在流光之城的宝库。一颗在碧江流域，一颗在更远的亡灵谷，一颗在克拉威大火山山脚的原住民的村子里。剩下的三颗很麻烦——分别在卡卡鲁族、暗·jīng灵族和……”
这听起来真令人高兴。五颗都在人类的领地，这意味着我不用过多地和那些肌肉发达却又蛮横无理的战斗机器打交道。
“那太好了！至少不是在什么深海悬崖之类的地方……”我很庆幸这一点。
翊还没等我庆幸完，就立刻往我头上泼冷水：“假若你得到巨大的力量源——虽然不能全部利用，但至少能利用其中的百分之一，你会愿意拱手相让吗？”
“当然……呃，对哦，我没有想过……”我尴尬地摸着后脑勺说道。
“这才是最麻烦的。虽然要从那群铁公鸡上拔毛不是很难，但它们的势力牵连到各个种族，要想不暴露身份取得能量球有点困难。而一旦暴露身份，我们就算玩完了。至于那三个种族就更麻烦了，没一个是好惹的。幸运的是，只有你才能让那些暴躁的能量球乖乖听话。所以即使它们再觊觎能量球里的力量，也没法融合到它们的身体。”翊冷静地给我分析现状，弄得我很不冷静：“那怎么办才好……”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忧虑。原来事情竟然是这般复杂——或许是我之前想得太简单了吧。
“跑远路。”翊叹了口气，“我也没有具体的计划。我想先去最远的克拉威大火山和碧江流域，那两颗能量球最容易得到，因为那里很少有强者光顾。等到你恢复了一点力量之后再到亡灵谷和那些残骸打交道。最后再想办法从流光之城的宝库里把剩下的两颗能量球偷出来。破除了六层封印之后，你将会实力大增，这样你才有砝码和那些强大种族谈判。”这是一个很宏伟的蓝图——
“可是……”
“没什么可是。好，就这么决定了。”
“……”
其实我最想问的是：既然不能让翊用原形出现在龙岛以外，难道我们要走着去吗……
算了，走着去就走着去！我又不是棉花糖，这点困难都能难倒我的话，这个任务还是趁早放弃了的好。
一夜无话。我和翊望着彼此，各自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第二天的阳光再次照顾洞口。
翊在洞口设置的结界根本就不能阻挡我前进的步伐，我大步流星地跨过洞口，来到洞口前的石架台上——因为我要躲开翊，和蜀黍进行一次秘密会谈。
“蜀黍，早安！”我从口袋里找到了翊不知道什么时候塞回去的「通讯球」并和蜀黍联系上，“我们接下来要去火山了！”
“唔……雷啊，别在这种时候找我，现在是早觉时间……”蜀黍说着，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早觉……”
真是难得，像蜀黍这种生龙活虎的龙居然还会睡早觉？！我还以为早觉这种玩意儿是老家伙这种类型专属的～对了，蜀黍之前不是说它很长时间都不用睡觉吗？怎么那么快又睡上了……
“算了，有什么事就快说吧。”蜀黍闭上眼说道。看起来有要拿我的话当催眠曲的意思。
我得趁着蜀黍睡着前把两件事问完：“您说我们该怎么到火山？”
“什么火山？”蜀黍还是一动不动，声音更是小了很多，大概再过不久就会睡着了。
“嗯，好像叫克拉……”
“克拉威？”蜀黍听到这个词，jīng神一下子好了很多，“你确定要去？那玩意儿可是有着「死亡炼炉」之‘美誉’的地方啊！小翊去那种地方自然是如鱼得水了，可是你就不怕晒得跟我一样黑？”
“找殆叔叔给我弄瓶SPF50的防晒霜就得了……”我可不想晒得和黑龙一样黑。
“就算你不怕，可是那座活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即使是那里的原住民也不一定能百分百地预测到火山的情况……至于要前往火山，如果你们有本事就到流光之城弄个飞行器。不过我想你们最好还是走着去，人类的飞行器真是烂得可以。如果不想缺胳膊少腿的话……”蜀黍的话让我彻底放弃了走旁门左道的想法。
“那我还是走着去吧……对了，说到翊，它有没有找过您？”
“小翊？它找我干什么……啊，没错，他昨天用过这个通讯球，不过不是找我，是找那个老不死的。至于说了什么，族长开了结界，所以我也不清楚。”蜀黍遗憾地说道。看起来它也很想知道老家伙和翊说了什么。
“我猜是关于那个什么‘古兰黎奥’的吧……”我故意强调“古兰黎奥”四个字。
“古…………什么？”蜀黍如果此时正在品茶的话，估计嘴里的茶水会全部喷出来，“嘿嘿，你竟然想起了那个地方？！不过族长说过在融合五颗能量球之前是不能和你说这些事的……别怪我啦！”
“啊……真可惜，那我先挂线了，下次见。”怀着强烈的遗憾，我很不爽地挂断了「通讯球」：“这个该死的老家伙！”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我在翊的脸上看到了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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