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绿灯

“来。试试这个。看你能摆出多少个指定图形。”鱼线拿到七巧板，自己先玩儿了半天，根本没顾得上三型。等他玩儿够了，才让三型玩。
应龙刚给三型装好指示灯，左前胸上两排闪动的ＬＥＤ小灯非常好看。这下三型是不是在思考就能知道得很清楚了。鱼线才说完，标示着逻辑思维的绿灯就闪动起来。三型正在进行判断或者推理、分析思考。大概是在判断这是个什么任务，要怎么完成。不到片刻，旁边标示记忆检索的红灯开始疯狂闪动。应该是判断不出来，正在检索记忆，寻找相似的事物。太好了，这下就清楚他在想什么了。应龙笑了笑，虽然东西不大，可是作用不小。

接下来就是让鱼线帮三型拼命亮起绿灯。绿灯亮的次数越多，就预示着三型会越来越聪明。十分钟之后，鱼线指出的图案，三型很快就拼完了。要不是因为三型的手指不方便拿起七巧板，只能用推移来完成，三型一定会更快，远超人类速度。现在绿灯基本上不会闪动了，蓝灯在闪动。鱼线指出的任何一个图案，三型都只是在读取思考数据。这说明之前的思考结果，正在被三型利用，思考速度变快了。这证明了鱼线让三型玩启智玩具的提案是非常有效的。

应龙向鱼线解释了指示灯的作用，说了自己刚才观察到的。鱼线不无得意：“我早说这样没问题了。小孩子都喜欢玩儿，从玩里面学到的比从课堂上学到的还要多。”

“让他的绿灯不停地亮下去。他的逻辑思考越多，智力提高就越快。玩儿，你是强项，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先休息一下。”

“你就看我的吧。我保证让你儿子，绿灯亮到爆。”

鱼线正在研究鲁班锁。几块木头，插在一起严丝合缝。找到最关键的一块，慢慢抽出，其他的木块将逐一松动，变得可以取下。这个玩具的实质，是Ｚ国传统木艺的jīng华——榫卯结构。关键的一块不抽离，一堆各种形状的木块，将紧密地团结在一起，混然一体。可是全拆下来，你再看任何一块，并不是十分密实的木块。完全利用结构，涉及到空间思维。七巧板还只是平面图形的思维。鲁班锁要想拆装顺利，不动用空间感模块，是不能完成的。

三型还达不到自己阅读说明书学习玩具使用的水平。鱼线得一点点地教他。

应龙则在望着窗外出神，他在想三型的事情。原定的研发计划，已经因为鱼线，提前太多了。

本来因为柯志杰的影响，他想把四型的研发完成拖到年底。现在鱼线来了二十几天，今年的工作已经超额完成了。现在就是上报成果，也完全没问题。柯志杰被带走，到现在都没消息，本来是件好事。只是怕他再回来时，会因为自己越过他上报成果而开罪他。自己在人家手心里，人家想搞自己，都不用费力。可是再不上报，也没什么可以再开发的了。现在虽然还“三型”这么叫着，实际上已经达到计划书上四型的完成度了。改口叫四型，完全不过份。如果硬要说差点儿什么，就是一双能站起来的腿，而不是履带式底座。还有，那个散热装置。

自己可以再想想办法，要不就提前把五型的计划先进行起来。自己总算跟柯志杰有过约定，上报成果的事情还可以再拖一拖，只当是在兑现承诺。原本老陈不走，他也不着急继续开发。可是现在老陈不在身边了，应龙一天都不想拖下去。他始终会想到老陈信纸上那块泪痕，想起来心都刺得慌。想把这滴泪从心里擦干净，就只有让机械智人快点完成。

还是继续开发五型吧。前两天脱岗去写的，其实就是五型的研发计划。只是没想好做是不做。现在主意打定，那就立刻动手好了。鱼线留下，已经有八成胜算。所以计划里留出好大一份儿是鱼线的工作。不过应龙没有让鱼线满负荷工作的打算，里面写着的，是鱼线在放羊状态下的工作进度表。如果鱼线真的离开了尖刀，只怕要有好长一段时间不肯好好工作，直到他玩儿累了才会收回心来。

五型的计划里，要为三型打造立体视觉功能。这是刚补充上去的内容。自从他看了三型那天调整视角才敢抽积木，就发现这个问题了。

三型现在的双眼，是两个单独的摄像镜头，三型只能从其中最合适的一个取景，调整空间模块中的相对位置关系。并不能算真正的双眼视觉，也无法看到立体图像。如果完善视觉处理系统功能的修改，可以进行单镜头和双镜头共用的切换的话，那将是最接近人眼功能的视觉效果。也许三型可以看到人类用双眼才能看到的Ｄ图画。这个改良工作的原理比较简单，鱼线绝对做得来。但这个功能对三型来说，却是非常重要的。有了立体的视觉，三型再玩积木，只要稍稍推拉焦距，应该就能确认远近和层次感了。

另外，随着三型智力的急速发育，应龙有些担心三型会不会对别人造成伤害。就像担心鱼线一样，太聪明的人总是让人有些害怕。鱼线好歹还有人xìng，可以商量教育。三型还不具备情感这种高端的东西。如果任由他的智力不断发育下去，稍微有些主动意识的时候，他将非常有可能变成第二个无恶不作的鱼线。需要对他加以约束，避免聪明之后的副作用出现。所以，应龙在其他研发的基础上，还新设计了一个系统——小脑系统。里面要制作一些备用和约束的程序，避免系统受损，还要避免三型对人类不利。鱼线做成多少好事，就会干差不多数量的坏事。三型天天跟鱼线在一起，想不学会他的思维都困难。未雨绸缪还是有必要的。

其他的系统优化和硬件优化自不必提，五型的研发里一定会有。应龙在想三型做为机械智人，“人”那部分倒底有了多少，还需要增加点儿什么。按理说有智力了，就应该算个人了，可是人在长大之前，自我的意识已经建立了。三型正好相反，他的智力可以增长的很快，却一直没有自我意识。该怎么去建立他的自我意识呢？让机器人拥有自我意识，得写个什么样的程序才行，应龙真是想不出来。

也罢，走一步看一步吧。老王大爷说得好：先有，再好，是正道。

这时鱼线的笑声打断了应龙的思考，“哈哈，你真笨。”

三型的手指太粗，打不开鲁班锁。他可能找到了解开的方法，但是实施不了。应龙走过去，从三型手里拿过鲁班锁：“三型，语言描述开锁步骤，我来替你cāo作。”

三型：“好的。将玩具放置在桌面上。”

应龙依言而做。

三型：“将上面向我转动９０度。抽出中间的木条。”

应龙又抽又顶，拿不出来。应龙告诉了三型拿不出来，三型停住了。他一定是判断错了。也难怪，鲁班锁是更复杂的积木，只从外观判断，是很难准确地判断出里面的构造的。鱼线一定给了他一个从来没见过内部构造的鲁班锁。这小子真坏，不过这正是应龙需要的。三型的绿灯在拼命闪。

三型要求换一个面，再试。这回抽出来了，三型看到，粗眉向上一挑，胸前各种灯都闪了一遍。接着没几下，解开了。鱼线说：“解开不算完，还要再装起来。”

三型听后又开始说组装的步骤，这回一次不错，应龙按要求装上了。三型记忆力超人，只要能解开，再组装上去，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逆向的cāo作，易如反掌。

不用多久，所有的鲁班锁都被三型破解了。这类玩具的缺点就是，对于三型这种记忆力好的，不值得反复玩。还得寻找更有挑战xìng的玩具。紧接着九连环和一些铁制的拆解类玩具就一个不剩的被攻克了，邮购来的玩具里还剩下魔方和魔条。

最耐玩儿的竟然是魔方。

当鱼线一通乱来，再交给三型时，三型拿着看了很久。绿灯一直是亮着的，根本没灭过。三型慢慢地转着，每转一次，就花很长时间亮着绿灯。应龙非常高兴，这证明三型在不断地分析推理判断着。逻辑思维的次数越多，三型的智力发育就越好。没想到占空间最小的玩具竟然是最有效果的。

应龙把鱼线叫到一边，问起三型网络攻击的事。他想知道三型现在相当于什么级别的黑客。

“这个还真不好说。像我这样的水平，在黑客军团里只排中等。三型的工作效率比我强，可是不能dú lì进行攻击。需要有个懂行的人来指挥。我不知道这样，是算他的水平高呢，还是算指挥的人水平高呢？”说完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身上的灰，一副左右张望的样子。

应龙明白了，他这是夸自己呢。这屋子里除了自己谁还能指挥三型？自己不是黑客，也根本不懂行。这还用问吗？

“当然是指挥的人水平高了。”

“龙哥，你真是眼明心亮。嘿嘿嘿。三型网络攻击的能力确实很高，但作为一名dú lì的黑客，水平还不行。因为三型缺乏自我意识和主动意识，只能等同于一个杀伤力极大的武器，而不是个会使用武器的高手。如果你能让他具有自我意识，主动地寻找敌方的漏洞并发起攻击，那才能算是半个高手。防守，代表着黑客的另一半能力。他只会按套路防守，防守方面只是个半桶水。不过你放心，一般人黑不进他的系统。除非是我们这种专业的。”

“噢，明白了。那就是说，三型的黑客攻击能力不低，但是不懂发挥，只能等人调遣才能起作用。防守也一般，算不上高手。”

“正是这样。唉，你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我只是在想，要是三型能算得上是个黑客的话，多少也能帮你爸出点力。大家这么熟，要是三型能帮上忙，也许你爸会更好说话一些。三型的程序，大半高级功能都是你亲手写的，如果……三型受到你爸的赞赏，你说算不算是他间接地赞赏了你写的程序呢？”

鱼线眼睛一亮，笑眯眯地转头看着摆弄着魔方的三型，又是搓手又是擦口水，嘿嘿呵呵jiān笑不停。龙哥这个主意好啊！只要诓得老爸的赞赏，留下来的事情也就搞定了。

“还有，我一直在考虑你做的那个编程模块。有个新想法，想来想去，也不知能不能实现。”

“噢？说来听听。”鱼线突然正sè地转过头来，表情严肃。龙哥对这个模块莫明地看好，鱼线却总也没问出来原因。现在他竟然自己提出来，可一定要好好听听。对于程序，鱼线有着黑客那种近乎本能的关注。

应龙托着下巴，慢慢地说：“你做的编程模块，目的本来是用来编一些简单的可执行程序，结果呢，最多不过是输出一些测试数据或者攻击用的数据。我觉得，非、常、浪、费。”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高论呢。本来做这个模块的时候，不就是要干这个用的吗，有什么浪费？”

应龙慢慢地说着：“我是这么想的。既然用这个模块可以制作出可执行程序，用于输出测试数据和攻击数据。那为什么不能再改改，用这个模块制作一些正式的可执行程序呢？就像我们给三型制作的系统和模块，那种专用的可执行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