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从今天起咱就是国家的人了

李应龙看着门口那块大牌子，心里有些激动——省市全国先锋科学技术研究院。竖向的大牌子旁边，立着很多块字体稍小的小牌子，其中一块上面写着“Ｚ国机器人科技研究院市分院”。这里就是自己将来的工作单位了。
从今天起，咱就是国家的人了。

应龙深吸一口气，背着自己的皮包，大步向着大门走去。

办理好手续，李应龙去见老陈。

老陈是个老教授。这家研究院的老牌骨干研究员，很多人都要给几分面子。前些天他们在机器人博览会上遇见，在评论一件展品的时候，两个人观点惊人的一致。彼此很有好感，就聊了起来。李应龙把自己对机器人，尤其是机械智慧人的理解，还有自己的设想和理论大略讲了一下。老陈听完非常激动，于是专门找了个地方，两人谈了一下午。老陈年纪不小，头发全白。

两人年龄差了将近三十年，依然谈得非常投机。话毕老陈激动地拉着李应龙的手，硬是要了他的手机号。说要带他进研究院，要给他提供条件，让他能全身心地进行自己的研究。还说要让他完成自己的研究，鼓励他一定要造出真正的机械智慧人。事后李应龙才知道，老陈是研究院的老教授，在全国的机器人研究领域很有影响力。老陈破格邀请李应龙进研究院的报告才打上去，就惊动了市领导。然后李应龙原来的公司不得不让李应龙辞职，个人关系直接就转进了研究院。甚至都没问过李应龙本人是否同意。

老实说，离开原来的工作单位还是有点不舍得的。只是研究机器人的时间少。现在进入研究院，他就可以全身心地研究机器人了。李应龙认为这也挺好。在社会上打拼了很多年，其实他最想要的也就是在生活稳定的基础上，可以有时间和金钱用于研究机器人。现在老陈一句话，渴望很多年的研发环境立即就有了，比阿拉丁的灯还神奇。他昨晚还激动地构想着自己要如何大展拳脚，完成他多年来的梦想。激动的几乎睡不着觉。

应龙就读的大学离家很远。就因为比赛上那个老头的一席话，他在大学学了计算软件专业。毕业后在就读的这座城市找工作。曾经有一段时间过得很差。一度也放弃过机器人的研发，人也变得现实拜金。后来遇到一些人和事，让他很受教育。人也变得乐观开朗，不再像少年时代那么沉默寡言，阳光了不少。这几年一直在一家私人公司就职，工作一直很顺利。有份相当稳定且收入很好的工作。老板也很赏识他。可他心里总是不能放下儿时的那份梦想。做一个能dú lì思考的机器人——机械智慧人。他利用工作之余，经常跑图书馆，找资料，看新闻。希望能搞出一套明确的方法，让他可以顺利地打造出能够模仿人类智慧的软件系统。他想用这套软件使机器人实现dú lì思考，从而完成机械智慧人的制造。只是一直没有头绪。

试想一下，要你开发一个软件，功能就是实现模拟人的思维，再控制一些设备按自己的思考结果来运行。听来也许不难，但是真要做起来，通常都是无从下手的。

应龙为此没少花过心思。一天，应龙在图书馆遇到一位叫沈时的女教师，他们聊到人的智慧都是怎么来的，体现在什么地方。沈老师几句话就把李应龙的苦恼解决了。沈老师教的是哪一科他不清楚，但是对人类行为体现了哪些智能，或者人类的智慧体现在哪些方面，人家是一清二楚啊。李应龙一直纠结于如何通过程序实现仿人智慧，对于人类有哪些智慧能力其实并不是非常明确。他只能参考自己的能力，粗略地罗列和设想软件应该具有的能力。比如思考能力，观察能力，分析判断能力等等。听了沈老师的讲解，他一下子梳理出了明确的纲领，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就好像当年他听了老头儿的一席话，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己造出的机器人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机器人。

机械智慧人这个概念，是他自己定义的。他也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已经有别人定义过这个词儿了。他认为机器人太宽范了，可以包含各种各样的机械装置。比如工场流水线上的机器手，按照程序，每天都在完成固定动作，它们也被称为工业机器人。而他要制造的，是一种具有智慧和思维的机械人类，简称智人，或机械智人。

沈老师当时给他列举了人类的七种智能：语言智能、数学逻辑智能、空间智能、音乐智能、身体运动智能、人际关系智能、自我认知智能、自然观察智能。他认为可能还不全面，但已经比自己分析的要完整很多了。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把处理单一智能的程序形成一个模块，由一个总控的程序来根据情况调用的话，肯定是有可能实现似人思维的。如果制做的好，还有可能超越人类的思维能力。他以此为理论基础，重新查资料，划分系统和模块，终于设计出了模仿人类思维的软件系统的蓝图——大脑系统（软件的名称）的构成图。

虽然这个系统还是比较粗糙的，但已经具备了可以开发下去的可能xìng。之前李应龙挖空心思也只不过写出一个简陋的记忆程序，能够用来将他输入的内容转化后保存起来。功能类似于一个快速调用的数据库。现在有了理论作为支撑，大脑系统需要实现的功能都确定了下来。李应龙在里面定义出了几大模块，每个模块对应一种智能处理。假以时rì，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完成。到那时，自己在大学里学过的硬件技术，青少年时代掌握的手工制造技术，再进行一下整合，机械智人就不再是空中的楼阁了。他甚至认为这已经触手可及了，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Ｚ国一直没能研制出自主知识产权的高级智慧的计算机，或者机器人。这一直是老陈的一大遗憾。作为一个希望能够技术报国的知识分子，老陈一直投身于工业机器人的研究和开发。从中年到老年，一直奋斗在Ｚ国工业机器人研发的第一线。老陈当然是非常识货的人，他看得出来李应龙不是一时热血，是很努力且很稳健地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走。如果让应龙自己在家摸索，不是一定不能做出来，只是要花费很多时间。可能李应龙做好的时候，外国人的机器人已经开始满街跑了。老陈是个务实的科学家，也是个有技术眼光的老前辈。他看好李应龙的研究方向，看好李应龙的理论体系。当他听说李应龙不仅仅是设想，而且已经按照自己的理论，开发出了大脑系统中的记忆模块和世界认知模块的基础程序时，那种捡到宝的心情，就只有搞技术的人才能理解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从来不开口求上级，却突然要求上面为他大开方便之门，破格邀请李应龙进入研究院的原因。

老陈正在指挥项目组的研究人员进行工作，看起来非常忙。李应龙站在门口没敢惊动，直到老陈看到自己。老陈热情地介绍自己的组员给他认识，对他的理论和设想大加赞赏，弄得李应龙有些不好意思。当介绍完毕，他把手续递给老陈看时，老陈突然面如死灰。只说了一句，“你等我，我马上回来”，就夺门而去。把李应龙和全屋的人都弄得都傻掉了。

不久一个穿着得体的中老年人陪着老陈回来了。他自我介绍是这里的副院长张受涵，是这个研究院的二把手。李应龙赶紧见礼。老陈没等大家寒喧完，就着急地问张副院长：“他是我要的人，为什么不分到我这组里？”张副院长边安抚边歉意，却又不紧不慢地说：“事情是这样的，陈老这边一共管理着三个项目组。成员也都满编制了。如果硬是要加李应龙同志进来，就会超过国家规定的编制人数。我也很为难。但是考虑到陈老爱才如命，只好单独成立一个新的项目组，把小李同志单独放进去。这样一来，陈老有时间管理提携自然最好。如果陈老没时间，小李同志也可以zì yóu发挥，不受干扰。”说完满是歉意地看着老陈。老陈一时也没什么话好说了，本来拉李应龙进研究院，就是为了给李应龙提供一个全职研发的环境，希望他能更快地完成机械智人的研发梦想。再说人家张副院长这么做，也确实说得过去。老陈为了李应龙的研究场所跟张副院长又说了几句，想帮他争取好一点儿的条件。张副院长答应一定尽力提供最好的条件给李应龙，老陈这才作罢。张副院长最后说：“你看，小李同志新来。应该先安顿好生活，才能努力工作嘛。这样吧，我马上让负责人事管理的人来，带小李同志先去办宿舍的入住手续，然后再带他去专用的研发场地看看。等明天开过欢迎会，再正式开始工作。陈老，您看如何？”老陈不好说什么了，张院长说得也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