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请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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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同意赵志敬的决定,朱贵还是很快挑选出几个健硕的手下。这些人都是被赵志敬从东溟派手里救出来的,听说赵志敬要冒险潜入东平城替伤员们寻医找药后更加感激,乱世人命不值钱,有人能为他们这些小喽啰冒险他们自然敢舍得拿出命去拼。
一艘快船载着赵志敬、朱贵、孙升和四个剽悍水寇悄然登上巨野泽西岸,秦叔宝、寇仲、徐子陵则被留在了山寨中委托林冲帮忙照顾。朱贵从自己经营的酒店中牵出两辆马车,载着七个人向东平城赶去。

因为东平城里驻扎着强大的军队,小股的义军山匪不敢来这里sāo扰,城门处的看守自然有些马虎,对马车根本未作阻拦,赵志敬一行人赶在天黑城门关闭前轻松混进城中。一路上由朱贵的介绍赵志敬知道,东平城里最大的三家医馆分别是回chūn堂、芝香堂和善民堂,其中最大最好的医铺当属回chūn堂。回chūn堂李家数代行医,活人无数,老爷子李松远更被誉为东平郡第一圣手。李家和本地武林大帮清霜帮关系深厚,李松远的的女婿陈元致正是清霜派现任掌门人。

赵志敬的目标就是回chūn堂,既然要做就做的最好。

在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朱贵带着赵志敬开始去回chūn堂附近踩场子。华灯初上,东平城里人流如织、叫卖声络绎不绝,不愧是附近最繁华的的城池。

回chūn堂坐落在城中心最繁荣的街道上,远近都是高楼大宅、富贵人家。

朱贵皱着眉头说道:“看,街角处就是清霜派的驻地,清霜派名列八帮十会之一,高手众多,只要这边稍有声响传出,他们立刻就会派人过来支援。那边门口有狮子雕像的就是东平府衙所在,夜里值班的衙役、更夫都聚在里头。附近几处宅子里养的恶犬护卫不在少数,前面街上的那户人家最不敢小觑……”

拐过弯儿,朱贵愕然的看着前方的巨宅,只见车水马龙人群涌涌,门内门外灯火辉煌,人影往来,喧笑之声,处处可闻。还有三十多名身穿青衣的武装大汉,正在维持秩序,不让闲人阻塞街道,防碍宾客的车马驶进大宅去。

赵志敬疑惑道:“好热闹的排场,这是谁家?就算要摆酒宴客,也不会吸引到这么多人来看吧?”

朱贵见到前面的一群闲人给数名大汉拦着赶了回头,忙截住其中一人问道:“王府今晚有什么大事?”

那人两眼一瞪,把气发泄在他身上,怒道;“连名传天下的石青璇来了都不知道,全东平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快滚回窝去吧,这里不是你这种泥腿子能搀和的。”言罢悻悻然走了。

朱贵苦笑着回来解释道:“那是大儒王通的府邸,以学问论,当今天下无有出其右者,以武功论,王通亦隐然跻身于翟让、杜伏威、欧阳希夷,以及四阀之主那一级数的高手行列中,是个谁都惹不起的超然人物。若是我们惊动了他,恐怕到时一个也跑不掉。

我说今天城门为什么没检查,原来是把我们当做来王府参加聚会的宾客了。”

赵志敬严肃的点点头,没想到一座小小的东平城居然藏龙卧虎有这么多人物,看来自己当时想的太简单了。而且他若是没记错的话,为了观看石青璇的表演,今夜王通府邸中聚集了王世充、欧阳希夷、把跋锋寒、傅君瑜、沈乃堂、东溟公主等众多高手,一旦惊动他们,自己也很难走脱。唯一的办法就是趁石青璇露面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王府的时候,把回chūn堂众人趁机制住。

赵志敬和朱贵低声商量几句,迅速赶回客栈。赵志敬先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朱贵现在去将马车先去停到回chūn堂后门巷子里,然后大家趁王府宴客时悄悄潜入回chūn堂控制住里面的人,找到大夫后把需要用到的药物弄到马车上,天一亮城门敞开后立即出城。

再三叮嘱过行动的细节和注意事项,赵志敬看着街道上人流渐渐稀少,示意开始行动。七个人分批来到回chūn堂左近,他们轻易越过回chūn堂高墙,到了宅后无人的后院里,又窝在柴房里耐心等待快一个时辰。王通宅院的喧闹达到高cháo,在这里甚至都能隐约听见丝竹管弦和兵器交击的声音,压抑住好奇心,此时回chūn堂里的灯火终于全部熄灭,赵志敬向众人打了个手势,立即行动。

稍微打量院内布局,赵志敬判断出后院中间的三间屋子是主人家的卧室,而侧院两间耳房是下人的居所。以防万一,赵志敬命令其他人在各处jǐng戒,自己亲自出手依次解决他们。

走到东向第一间屋子前,赵志敬轻轻推了推门发现里面插死了。将尖刀从门缝里插进去碰触到门闩,稍一用劲将之震断。仔细听了听里面的呼吸声没有变化后,赵志敬推开房门,闪电般掠进去双手迅速点中屋内一对夫妇的睡穴,然后招手示意孙升把二人用衣服绑住。赵志敬再次朝下一个屋子走去。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回chūn堂里睡着的十六人全部被拿下绑好,分两处关押,以赵志敬的功夫暗地里偷袭这些普通人实在没什么难度。

回到主屋,一老三年轻两小孩正缩在角落里惶恐的看着不速而至的强人们。赵志敬温和的笑笑,开口道:“诸位,在下赵敬,来自巨野泽梁山寨,对于今晚的事情我十分抱歉,但是我有一些兄弟身受重伤,急需治疗,回chūn堂是东平最好的医馆,只好冒昧来访。

长话短说,今次我们不求财不求sè,我只需要一个好的大夫带上伤药跟我走一趟,治疗完毕我们定会把大夫平安送回,只要回chūn堂能满足我的要求,我们非但不会伤害各位,梁山寨还欠了回chūn堂一个人情,rì后必有重谢。”

赵志敬走到白发老头面前,柔声道:“老伯,想必您就是善名远播的李松远大夫了?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求得到回chūn堂的帮助,我现在给您松口,但千万别喊人,您想必也不愿意看到自家子女出事?”赵志敬拿出堵在老头嘴里的破布,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老头面容矍铄,冷静的正视着赵志敬:“原来是梁山寨的好汉,我们回chūn堂救死扶伤这么多年,从没做过任何亏心事,自认为对得起天地祖宗。好汉的要求却也不难,但你如何让我们相信刚才的话是真的?人跟着你们走容易,就怕去了永远回不来。”

赵志敬内心竖了个大拇指,老头的心理素质确实了得,沉声道:“我是梁山寨的新寨主赵敬,我既然允诺就绝不会食言。”

老头惊讶的看了赵志敬一眼,没料到眼前的男子如此年轻居然是个水寇头子,沉声道:“原来是赵寨主亲来,却是老夫失礼了。不过请寨主见谅,拿出一些让我信服的证据,毕竟关系到我一家老小的安危,若是没法保证平安回来,老身一门纵然今夜死绝也绝不会救治一人。”

赵志敬皱着眉头,看着其余几人都是一脸决绝的模样,心道难道第一次就遇上了难啃的骨头?

老头看了一眼四周,冷笑一声道:“我家七代行医,安于贫贱,从没出过贪生怕死之徒,若是赵寨主打算威逼,有什么手段自可以拿出来,看看我李家是否有软骨头。何况清霜帮陈帮主是我女婿,寨主还需做好受报复的准备。”

赵志敬躬身道:“全寨数十兄弟xìng命危在旦夕,请老大人看在医者仁心的份上,帮上一帮。无论有什么条件,我会尽量答应。”

老头点点头:“你先把我家人放开,如此衣衫不整可不是请人帮忙的模样。“

赵志敬眼光示意两名水寇加强jǐng戒,说道:“好,不过奉劝一句诸位千万别做傻事,否则我就没法保证你们的安全了。”

孙升上前把绳子解开,两个小孩刚要哭闹,就被一个中年妇人捂住嘴巴。其余几人也只是稍微整理了下衣衫就静静的站在原地。

一位中年男子弓腰低声道:“好汉,小人家里略有薄财就全当是诸位今晚的辛苦钱,还请各位放过我一家老小。”

赵志敬扶起他,恳声说道:“老哥,今夜我们也是万不得已,只求能请得一大夫上山救命,万万不敢伤害诸位恩人。”

回chūn堂诸人将信将疑的看着赵志敬他们,义军的名声在民间与强盗无异,更何况是水寇,他们真会讲道义守承诺?谁知道大夫跟着他们上山后还能不能回来,回chūn堂诸人都是沉默不语。

赵志敬看出李松远是李家的主心骨,他不点头自己恐怕很难请动别人,低声对老头说道:“究竟我如何做老伯才能相信我们的诚意?”把他们强掳上山虽然容易,但人家若是出工不出力糊弄一同,还不如直接去乡间请几个一般的大夫呢。

老头不说话,只是与赵志敬对望着,他心底里对水寇的信誉是绝不相信的。

这却恼了同来的一个小头目褚书业,抽出腰刀恨声说道:“赵大哥,和他们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老子就不信这一家人全是硬骨头,不愿去的我一刀一个砍了了事,总有怕死的。”

李松远走到褚书业面前,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冷笑道:“好啊,不如就先砍了我这个老头子如何?”

不待褚书业说话,赵志敬厉声训斥道:“闭嘴,还不向老大人赔礼?”

褚书业看了一眼赵志敬严肃的神sè,愤怒的朝着李松远抱了抱拳头没说话。

赵志敬脸sè稍缓向那李松远深鞠一躬:“老大人,我这兄弟也是太过挂念受伤的兄弟,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出言不逊。“

李松远怒气冲冲的别过头去:“我回chūn堂不过是平民百姓罢了,那里当得起大当家的赔罪话,几位好汉要杀要剐尽可自便。”

看出这犟老头是顺毛驴脾气,赵志敬瞪了一眼张嘴yù骂的褚书业,咬了咬牙一撩衣袍跪倒在地,抱拳道:“老大人,还请看在山上数百兄弟命悬一线的份上出手一次。”

朱贵、褚书业、孙升惊叫道:“不可。”

回chūn堂众人也都露出惊讶的神sè,毕竟现在是自己处于弱势一方,若真惹恼了水寇,全家的xìng命顷刻皆无。这匪首居然能为了手下兄弟做到这一步?

李松远默然片刻,他自然看得清眼前的形势,水寇首领如此做派,这是无论如何都要请得大夫跟他们回山了,若是再推脱下去,他们无计可施之后恐怕真的会用强了。何况既然这水寇首领能为救人跪自己,说的话自己也能信三分。

李松远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好吧,老夫就随你走一趟。”

“父亲,您不能去。”中年男子和年轻男子急声叫道。

略显臃肿的中年男子跪倒在地仓皇道:“父亲,您年纪太大腿脚不灵便,还是让我去吧。”

年轻男子同样跪倒苦求:“父亲,我去,大哥是家里的顶梁柱,还有嫂子、侄儿要养活,让我去吧。”

中年男子反驳道:“不行,你太年轻,只有我才得到了父亲医术的真传,父亲让我跟他们走吧,三弟还没长大。”

老头怒道:“谁都不许去,你们俩老实给我在家呆着,我亲自去。”

“不行。”二人齐齐反对,甚至连其余的妇人、小孩也都跪倒在地。中年男子泪涟涟道:“父亲大人,你不能抛下我们,让我替您去吧。”

青年同样苦求道:“父亲您若一意孤行执意如此,我愿陪您一同去给他们治疗,哪怕是死,黄泉路上也好服侍您。父亲若不答应,我就叩死在这里。”

犟老头看着两个儿子不住叩首,额头上血迹模糊,无奈长叹:“不孝不孝,你们真要气死我不成?”

两个人只是叩头不语,赵志敬几人也满是感慨的看着三父子,确实都是长了一身傲骨,孝义无双,这种孝子无论在哪里都是令人尊敬的。

赵志敬劝道:“在下以命起誓,无论哪位大夫愿意上山治伤,我都会保证他的安全,好生对待。”

老头两子又苦求一阵,李松远态度终于软化下来。

“也罢,老大留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老三随我走一趟。这位赵寨主肯为了手下跪我这个老头子,想必也不会再难为我们。”

确定了大夫的人选后,年轻男子立即被孙升带着到库房拣选合适的伤药搬上马车,一百多人的伤药,足足装满了两马车。赵志敬则继续陪在主屋看着李松远一家防止他们做其他的事情。

中年男子坐在一边低声劝着老头,那妇人则叮咛的抱着两个孩子哭泣。

老头不耐烦,挥手呵斥道:“好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安安静静的待着。我们会早去早回的。”

赵志敬叹了一口气,悄悄退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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