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阆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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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屋里,一个白衣男子,脸sè苍白,嘴角带血的半躺在堆满草的角落里。
他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嘴边的血不停的流下,滴在白衣胜雪的衣服上,红得惊艳,白的苍凉,交相辉印,端是叫人觉得惊心动魄,不能自已。

“咯吱”一声,草屋的门,打开了。

一男一女缓步走了进来。

门外,是艳阳高照,草屋内却是灰暗得很,所以这突然的一开门,强光“唰”得shè了进来,刺得受伤男子的眼睛也情不自禁的眯了眯。

“阆氲。”女子的声音很是冷清,就像是在九天之外般的不可触摸。

她是在叫那个受伤的男子。

受伤的男子眼睛还是没能正常的睁开,他一直在努力反复做这个动作——如果,睁眼睛算是动作的话。或许他太认真做动作了,他竟然忽视了那个女子,和她喊她的名字时的语气。

“阆...氲...”这一次是伴随这女子进来的那个男子叫的,似是不常这般称呼,这两字从他嘴里出来,显得很不协调。

叫阆氲的受伤男子,似乎终于把眼睛睁大些了。

所以,他也终于正视这一男一女。

“呵...呵呵”他连笑也那么吃力,血,依旧不停的流下来,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动容,也没有一丝疼痛的痕迹,自然也就没有一丝为自己的伤势而担心的样子。

“那位姑娘呢?”

看着他这样子,一男一女默然了。

“她...”男的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阆氲打断了。

“好了”他依旧笑着,“你们既然来到这里,想必她也...”

“我阆氲一生光明磊落,敢说不曾对不起任何一人,只可惜,死到临头,竟然连累了一位无辜的姑娘。”他虽然笑着,却在这一刻多了一丝自嘲和看不见的哀痛。

“是我们对不起你。”女子冷清的声音再现,也终于吸引了那位一直在笑一直在笑的阆氲。

“飘渺。”他看着女子。

“奴勇。”他看着男子。

“你们,一个是我的未婚妻子,一个是我最信任的部下。”他的笑容越发灿烂,“我曾无数次设想过自己的结局。可能退隐江湖,老死山林,也可能是力战魔道,死得其所。但是我从未想过,我是被我心爱的女人和信任的手足,生生的给算计、偷袭、重伤、追杀,然后,死去。”

“对不起。”对他,他们只有这三个字。

“呵呵...”血流得更多了,但他笑得却越欢。

“你们相爱?”他看着那两个人,一个是江湖第一美女,另一个是被仇家毁容,被他救下,然后视为左膀右臂的亲信,光凭容貌,他们就不相配,不是吗?

“你...自裁吧!”那男子,也就是奴勇默然后,沙哑着嗓子说道。他的笑容,让他碍眼。那么俊朗阳光,也让他发自内心嫉恨。

看着这一幕,阆氲脑海里不禁闪过一个念头:尽管容貌天差地别,不过,就无耻和忘恩负义而言,他和她还真是天下绝配!阆氲心里想着,脸上自然笑容更是不断。

“我信任你们,是我蠢。”说完这一句,他终于渐渐收拢了笑容,“落得如此下场,我谁也不怪。”

“可是”他话锋一转,“你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害那位无辜的姑娘!”

他厉声说道:“我不管你们的爱情有多么惊天动地,以至于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情,可今rì,你们胆敢伤害了无辜的人,我说过,但凡有我阆氲一rì,此等败类,我必杀之!”

他的伤很重,喊出的话的声音自然不重,可这样的话,却也让那一男一女心里发虚。

眼前这个似乎在苟延残喘的男子,正在和心里那高高在上的正道天才,渐渐重叠。

这样的想法,似乎有一只手牵扯着这两个人的心脏,快叫他们不能呼吸了!

“你是快死的人了!”奴勇终于第一次露出了狰狞的面容,脸上一条条伤痕让他的表情变得更可怕。

“快死的人了?”阆氲轻轻的重复他的话,轻轻的,带些反问的语气,然后他又笑了。这次不再是之前如浴chūn风的温暖笑容,而是冷冷冰冰,充满杀意的冷笑。

“呵,呵呵,我是快死了。可,我这个快死之人,依旧可以......”

“杀了你们!”最后四字一吐出,飘渺和奴勇只见眼前亮光一闪,顿时,他们失去了知觉,也,一辈子醒不来了。

阆氲闭上了眼睛:“纵然死,也是你们比我先死。”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自己可以活下去,从知道自己被这两个人陷害算计开始,他也在布局。世人只知他为人光明磊落,却不知弯弯道道什么,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得多,这其中原因,涉及到他的出身。

其实,他虽是江湖人,却出身皇族。自幼见惯了庙堂上的争斗,和看不见的厮杀。他纵然是再不屑去学它们,也多少是懂些的。而这其中的手段,随便使出一些,也足以叫这些江湖人狠狠的栽进去,死的连渣也不剩下!

终于事了了,为那位无辜却好心的姑娘报了仇。他本该洒脱的迎接死亡,可到底他心里惆怅了。

人,真的不该付出信任吗?莫非真的是,你付出了,就输了?

若有下辈子,我再也不要这样活着。

我不想再笑,不想再好,也不想再连累别人了!

若有下辈子,那该...有多好...

他的眼睛,渐渐支撑不住,渐渐合拢上了。

朦胧间,他似乎看到了幼时在宫里,连笑也不敢笑的rì子。后来是王府里,连笑也是勉强的。再后来到了江湖上,他做了很多曾经梦寐以求而不敢做,却让孤独的他感到快乐的事情,自然也有了很多奇遇,成了正道一颗冉冉升起的明rì之星,一身玄功也是超凡脱俗,连那江湖第一美女飘渺仙子也成了他的未婚妻子...一件件,他的脸上也变得总是笑容不断,温暖和煦的笑容。

最后,是背叛,和无辜女子的牵扯,以及,现在的“梦想”

“唉,若有来世,那该多好...”

这声叹息,永远留在了天空中,留住了永远挥不去的惆怅,带走了他的生命。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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