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五十八
杜大麻子转了好一会,才站住脚没头没脑的对蓝大管家说:"你说,你一个大秀才。能识文,能缎字,去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在我这混,你在我这能混出什么明堂来呀。干我们这一行的,混了今天没有明天,到头来都没有他娘的好下场。到了一天,你这识文缎字大秀才,也得跟着我们这些丧门星倒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世道这么乱,你也实在没有什么好地方去,就将就着在我这混吧。你一但有了好点的去处,就赶紧走吧,省得跟着我们倒霉。你跟着我混,是即不能光宗,也不能耀祖,还要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rì子,说不定那天,就把自己肩膀上的大肉球给玩丢了。到了那时候,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只有让人把我们扔到乱坟岗里喂野狗去,连个完整的尸首都留不下。"

杜大麻子说道这,便突然问蓝下管家说:"我怎么跟你说这些话来了,我跟你说这些这干什么？你也不能为我分忧。那我把你干什么来了,你怎么问问我呀？"

蓝大管家听了后,心里就是一楞。心想:"你让来干什么,你不说我那里能知道,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再说我问你了,你也没有说呀。你顾着说这些不相干的话了,你跟我这些话有什么用,我自己都顾不了我自己,就更没有本事顾你了。"

蓝大管家想到这,就对杜大麻子说:"司令,我进屋时问你了,你光顾着一吐为快了,也没有顾上回答我的问话。"

杜大麻子听了蓝大管家这么一说,就抬起手来拍了拍自己后脑勺,这才想起来自己找蓝大管家来干什么了,于是就对蓝大管家说:"你说我这脑袋里也不知道在想他娘什么,怎么就臭成了这个样,光顾着跟你说那些没头没脑的话了,差点正事给当误了。我找你来,是让你给我筹办一件,我平生最得意,最惬意,也是最过瘾的一件事,我又要娶媳妇了。"

蓝大管家听了,就抬起手来一抱奉,冲着杜大麻子恭贺道:"恭喜司令,贺喜司令,又纳新人,愿司令姻缘美满,早得贵子。"蓝大管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想到:"刚才还要死要话的,像是马上就去见阎王爷了。这一转眼就又娶上媳妇了,你是称心如意了,人家姑娘家那头,现在说不定都哭成泪人了,你就做孽吧,早晚得有报应。"

杜大麻子一听蓝大管家,恭喜他早得贵子,便和了他的心意。心里也就更加得意了,于是便云山雾罩的继续对蓝大管家吹嘘道:"我新相中那姑娘,那才漂亮呢。我他娘的活了这么大岁数了,头一回看见这么漂亮的姑娘。那漂亮的,就像画里的美人也似的,比他娘的画里的美人都漂亮。把这么漂亮搂进怀里,我得亲娘呀,都要赶上去天上做神仙了。我娶了这么漂亮人,我这辈子也就别无他求了。你手边的事全都放下,赶快去给我张罗娶新媳妇的事。洞房要粉刷一新,家具要最新式的,还有穿的戴的,铺的盖的,都要里外三层新的。不许给我们用一点旧的东西,我还要大摆宴席,把周围几十里有头有脸的人,都给我请来,让他们全都开开眼,羡慕羡慕,我杜大麻子的艳福。"

蓝大管家听了杜大麻子的话,就提醒他说:"司令,现在县城里已经来了八路军,听说他们办事很节检,反对铺张浪费,很得各界人士的欢心。咱们是否也收敛着点,免得惹一些眼红。"

杜大麻子一听蓝大管家这话,就立刻冲了他的肺管子。冲着蓝大管家一瞪他的大驴眼睛说:"他们八路军算是老几呀,他们管天管地,就是管不着老子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再说他们也不能不让我娶媳妇呀,他们要是连这事都管,他们也管的太宽了。他们长着几个脑袋呀,敢来管老子的事。他们要是敢不让老子我娶媳妇,我就带着手下的弟兄们冲进县城里去,先把他们给灭了。老子我进城去当县太爷去。正好我的新媳妇,就是县太爷夫人了。"

杜大麻子说到这,就突发奇想起来:"等我娶了五夫人后,就带领着弟兄们占领县城去,把住在县城八路军都给他赶跑,或是干脆把他们全都消灭掉。他们说他们是朱毛的队伍,朱毛是谁我不认识,我就知道把他们赶走后,我去当县太爷。"

杜大麻子想到这,就继续吩咐蓝大管家说:"你就按着我说去张罗,等我把五夫人娶进门后。还有一笔大买卖要做,这笔大买卖要是做成了,你就有用武之地了。到了那时候,我多赏你点钱,让你这秀才也娶一个媳妇,尝一尝跟女人在一起的滋味,那滋味爽极了。"

蓝大管家听了杜大麻子这,话心里突然有了一缕不祥之兆。这不祥之兆来自何方,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就是觉着大难临头了。于是他便问杜大麻子说:"司令,你的好rì子定的是那一天？"

杜大麻子听了,就不加思索的说:"腊月二十六,六六大顺吗。"蓝大管家听了,就抬起手来,掐着手指头推算了一会说:"司令，今天是腊月十三,到腊月二十六,中间只有十多天了,时间太短了,你要求那么高,那么多事须要时间去准备,时间怕是不够用。"

杜大麻子一听蓝大管家这话,就一瞪他的大驴眼睛说:"你们秀才办事就是罗嗦,一让你们干点啥,就掐着手指头算。算了半天,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时什么间太短了不够用。有什么不够用的,缺什么,少什么,让弟兄们出去取去不就得了。就这芝麻大的小事,还要我这个大司令亲自出去动手呀,交给马老二他们办去就行了。""是,司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