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怒出刀

燕赤侠的身影越来越淡，渐渐消失不见。岳衡又开始觉得无聊，只好继续练功打发时间，一直持续到刑满，那可恶的基本内功才涨到一层21%。
离开大牢后，岳衡一口气跑回了唐门镖局，再出来时，已是黑衣紧身打扮，胸口右侧绣着一个小小的“唐”字，这一身标准的唐门装束，显然比原先所穿的粗布衣衫好多了，以至于岳衡走出来时，腰板都挺直了很多。

唯一令岳衡感到遗憾就是，他东问西问了一圈，竟没有一位师兄有意传授自己暗器功夫，所用的理由也都千篇一律。岳衡有些茫然，别的师兄弟好歹还学了个飞刀手法或者飞镖手法，自己却只能吊着那个残废师傅学剑法，难不成自己真的要成为唐门玩家中第一个不学暗器功夫的苦逼异类？

岳衡内心很挣扎。

唐门是天下第一暗器世家，岳衡先天感知满点，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岂可空守宝山？剑法是岳衡的兴趣所在，他自然也不会放弃，但他对入门师傅其实已不抱太大的希望。可是世事往往就是这么寸，自己若无法完成入门师傅提出的条件，获得师门认可，就无法向门派中的其他高手讨教武功。

“唉，自己若不那么冲动，提出一个很荒唐的要求，如今就不会为这个死循环而烦恼了！”岳衡揉了揉太阳穴，心想自己真是自讨苦吃，但也只能无可奈何地踏上了解开剑法任务的路程。

出了城门后，岳衡有些茫然，白帝城外这么大，到哪儿去找野牛和飞贼呢？

在大牢里蹲了6个时辰后，城门附近的玩家明显少了很多，而黄土岗一带却出现了三五成群的杀狗队伍。岳衡问路，周围的玩家一看岳衡的黑sè衣衫以及胸前那个小小的唐字，不是脸sè古怪，就是支支吾吾有被岳衡问烦了的，或者干脆就不咸不淡地甩出一句：“杀狗效率队，唐门免谈”之类的话，那分明是说：“小样别装了，不就是想蹭经验吗，没门！”现如今果然是世风rì下，狗眼看人，不就是玩个游戏么，怎么都这样市侩，岳衡看看周边清一sè的唐门自强队，淡淡地叹了口气，既然无人帮忙，那就只好自力更生了。

此时此地，岳衡愈发怀念起燕赤侠来。没了这位仁兄的相助，他在野外走起来颇为辛苦，路上的野兽，都无一例外表现出苦大仇深不死不休的架势，将岳衡搞得昏头昏脑，待他看到那些野牛的身影时，居然有点儿热泪盈眶！这天杀的系统，干吗把野牛沟放在城东，竟然让自己绕山兜了好大一个圈子。

野牛沟的名字俗，其实是个很清静的地方，皆因野牛是一种很温顺的怪物。咳咳，按照玩家的说法，叫做被动攻击怪，只要不去招惹，这些野牛就只会优哉游哉地低头啃草。岳衡抖了抖衣衫，他此刻的唐门套装业已有些破落凌乱，左肩和后腰处的抓痕是野狗留下的，右臂和后背的口子则是猫头鹰与猴子做的好事，腿上还有两处白花蛇留下的咬痕，比起那些三五成群、见面就打的野兽，这些野牛在岳衡眼中可爱多了。岳衡默默地念了句：“咳咳，野牛啊野牛，老子一身衣服的修理费，就都靠你们了”，言毕他抖手一刀shè去，正中一只野牛的头部，那野牛低吼一声，并没立时毙命，而是认准了岳衡这个大仇人，不要命似的冲了过来。

岳衡一愣，野牛皮糙肉厚，是防高血高的怪，一刀下去竟然还活蹦乱跳！岳衡看野牛冲得凶，知道不能硬招架，他现在手无寸兵，唯一的木剑已在前面的战斗中磨光了耐久，无法使用，就算是满耐久，只怕也刺不破厚厚的牛皮，“咳咳，好汉不吃眼前亏，咱还是运动战吧。”

岳衡扭头就跑，他在野外连打带跑了许久，已渐渐熟悉了跑路的本领，放腿狂奔时，双腿跨幅极大，迈步的频率却快，身子轻飘飘地，顿时将野牛拉下一段距离，那野牛狂奔的速度不慢，竟也追不上。岳衡大步飞奔，每隔一段时间就回头shè一刀，野牛又笨又蠢，只知一味地追赶，中了几刀之后，就血流如注，渐渐力不从心，终于扑地不起。

杀到第七头牛时，岳衡总算如愿以偿地采出了一条野牛尾。他得意地笑了几声，继续埋头杀牛。杀牛的买卖其实挺划算的，野牛的经验高，采出来的东西也不错，虽是“残破”、“粗糙”之类的废品，积少成多之下，也能换些铜钱，最重要的是，岳衡杀这些野牛根本就毫发无伤，如此经济实惠的练级方法，正是岳衡的最爱。

杀到第十四头牛时，岳衡升到第3级。岳衡颇有些兴奋，江湖中玩家每升一级，就可以获得4+智慧调整值的技能点数，岳衡先天智慧18，属于相当高的，每级给了6个技能点，算上出生时的36个技能点，他已有了48个技能点，只要再升两级，他的技能点数差不多就足够去修练手中现有的基本武功和生活技能，而且还可以按照系统“逢五逢十”的规则拿到一点zì yóu属xìng，去强化自己的后天能力。

岳衡兴致勃勃地继续自己的屠牛大业，照这么杀下去，再花上一个多时辰，将这野牛沟整个清上一次，自己兴许又能升1级。岳衡对自己的练级速度感到十分满意，他现在越打越顺，飞刀出手越来越稳，原本要七、八刀才能干掉的野牛，现在只需要四、五刀就够了。

又杀了几头牛后，沟外隐约传来人声。岳衡耳目聪明，听外面一人说道：“格老子，有其他人来过”，接着便有另一人道：“嘘，就你声大！”岳衡心中一怔，有些丧气，此地既然来了新客，自己妄想独霸练级点的美好愿望看来是要落空了。他下意识地向沟的深处让了让。既来之则安之，大家各占一边也就是了。

岳衡撇撇嘴，正准备继续屠杀野牛，突然发现身旁多了几个人。准确地说，是五个人，一个十分标准的练级队。岳衡停了手，转头看过去，来人是浣花剑派和宋家堡的混合队伍，三个提刀、两个拎剑。为首那刀客二十上下，剑眉朗目，白衣飘逸，令岳衡看着眼热。

玩家进入江湖时，可以根据自己的原貌，进行0%－5%的调整，再由系统根据玩家魅力进行0%－10%美化或丑化，岳衡出生时虽然悉心规整了一番，但经过系统这么一调，依旧成为面目平凡，毫不起眼的一个小人物，而眼前这个玩家，若非初始相貌很好，便肯定是魅力惊人。

相比而言，岳衡倒宁愿相信对方是魅力惊人，也不愿承认对方相貌美好！

本着相见即缘的态度，岳衡还是向对方报以爽朗大度的微笑，以示友好。

那青年人点头接受岳衡的善意，冷不丁地回了一句：“兄弟，这个地方我们包了，你走吧。”

岳衡诧异，顿时生出老大的不爽，他尚未想出用何种方式反驳，那青年边上一个圆脸的浣花剑客已接口打起了圆场：“兄弟，这地方怪物血厚，不适合你们唐门，瞧瞧，你整个队伍的人都死光了，回去跟他们说一声，别来给我们添乱子了。”那语气和表情，貌似敦敦教诲，却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不屑。

这两人一唱一和，目的十分明显，那就是叫岳衡快点走人。

清场？这种事在网游中屡见不鲜，特别目前正是人人冲级的时候，无非是为了能在初期多掌握点资源，以便rì后风光。岳衡刚才一个人在野牛沟大杀四方，也自觉十分惬意，但他从未想到此类事件，居然这么快就落在自己头上。

可惜江湖讲究的是快意恩仇，野外没有严格的PK保护措施，只要玩家不在城里面动刀子，不sāo扰生活NPC或毁坏公物，任你杀个血流成河也没人管！岳衡心如明镜，这荒郊野岭的，若是一言不合，对方恐怕立刻就会将自己这个纯朴善良的老实人当成怪物，给就地法办了。

岳衡并不稀罕这块练级地，他流连于此只为省点小钱而已，这群家伙一来，他的好心情可就全泡汤了。岳衡内心不爽，但正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与燕赤侠过招后，他已经明白，虽然的习武天赋虽然不错，也学过些功夫，但放到这个江湖中来玩近战，还真不一定就能打过这些哪怕只是初入门的刀客剑客。

“冷静，一定要冷静，”岳衡暗自分析，他眼下手里只有一把飞刀，稀有，但毕竟只有一把，以目前的局面，出手后根本没有捡拾的机会，只能等15秒自动收回，野牛沟地形狭长，自己站在内侧，距对方近，一旦被堵上，铁定是个乱刃分尸的结果。岳衡突然间有些后悔，如果自己舍下点银子，多买几件暗器，就凭这几个家伙，那还不是小菜一碟？来十个挂五双！

好汉不吃眼前亏！岳衡暂忍住气，也不多言，默然向沟外行去。

事情发展此刻，若就此揭过，也就罢了。熟料，擦肩而过之际，另一个鹰钩鼻的剑客不yīn不阳地低声加了一句：“嘿嘿，唐门的人就是废柴。”那剑客拎着一把木剑，显然是跟着青年刀客和圆脸剑客来混经验的，或许是觉得自己这样太不够意思，才在青年耳边低语了一句，以示自己也尽了点薄力。

那人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不差地落入岳衡的耳中，岳衡心里猛地一热，那人所说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宛如千斤大锤似的，敲在他的心里、骨子里，令他全身的血都沸了。岳衡眼中冷光一现，他耐住xìng子，恍若未觉，大步再走出数步后，突然回头，冲着那五人微微一笑。

十步，咳咳，对岳衡而言，这是个很有利的距离。

那五人在青年刀客的带领下，本已准备开工，见岳衡突然停步微笑，都不由一滞。

岳衡淡淡地冲着那鹰钩鼻挑了挑头，轻柔地问道：“兄弟，你刚才说什么？”

鹰钩鼻心里一突，往后缩了缩，方才觉得安心，他眉毛一竖，硬声说道：“我说，唐......。”

刹那间，鹰钩鼻心中jǐng兆频现，眼前似有什么东西一闪。他下意识地选了一个闪避动作，但尚未来得及做出有效闪避，动作就嘎然而止，同时，他的咽喉处传来一阵淡淡的刺痛感。鹰钩鼻满脸不信，举手摸去，那是一柄薄而锋利的飞刀。

鹰钩鼻双眼一阵模糊，浑身发软，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去鬼门关报到了，恍惚中，他看到自己的几个同伴正大喝着向杀死自己的那个唐门弟子扑去，而那个唐门弟子，却以更快的速度向外窜去。

这一刻，鹰钩鼻开始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感到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