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死异化
回去的路上，胡锋一言不发，只是蔫蔫的开着车，甚至回到407室之后，他也还是这幅无jīng打采的样子。
屋子里，中年人一家正在喝茶，中年人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自己姓郭，是镇上供电所的所长，咳嗽一声都有大把的老板心惊胆战——不过胡锋完全听不见，所以中年人只能咳嗽一声，然后继续喝茶。
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胡锋突然病倒了，发高烧，人很快就迷糊了。
“头，疼……”
胡锋含混不清的说了一句，摸索着想去找钥匙，却怎么也摸不到，他奋力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自己的背包已经被取了出来，放在桌上。
“在这里，这一袋都是药！”好像是那个少年在惊喜的喊叫。
“谢谢了，止疼的药，是……”胡锋抬起手臂，向前摇晃着想去抓什么。
“哎呀，你快睡吧，睡过去就不疼了……”有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妈，他看见了！”
“怕啥，他这样子说不定今晚就死了，到时候叫人来抬走就行。”女人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不，我不能死……”胡锋忽然有些清醒，他仰了仰脖子，想抬起头，头却沉得像是铅块，纹丝不动。
“啊……救命！”胡锋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
“叫唤啥，又没人害你，你这是生病！”
“妈，这小子包里好多罐头，还有维生素，嘿，胶丸啊！”
“嘘，可不敢让人听见，他爸，你去叉一下门！”
“哎呀，怪可怜的，我给你垫个枕头……他爸，把你屁股底下那个坐垫儿给我……”
一团柔软的东西压到了脸上，胡锋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像喷泉般欢流不息，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泪水，都提前释放出来，不然就没机会了！
“妈，这样是不是……算了吧？”
“你懂啥，人这个时候最难受了，咱送他个安乐死，他该谢咱……”
脸上的东西已经湿透了，热乎乎的捂住了口鼻，好晕……不过真的不疼了！
胡锋的手指抽搐起来，血管里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像是干涸的水渠。
知觉终于开始消失了……
人死的时候，应该能看见白sè的通道吧，那是多巴胺大量分泌的结果，可以让死亡来得更安详，甚至幸福。可是，我怎么看不见白光，那是谁？怎么挡着我的多巴胺……
你还疼吗？
黑sè？你是……那条……蛇么？
黑sè的……使者？
你来迎接，我？
好吧，谢谢……
“咳咳咳……！”
胡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然后——睁开了眼睛，眼前竟是一片猩红！
“哎呀，你可算缓过来了！”
耳畔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分配中心的那个曲娟！
胡锋坐直身子，尽力睁大眼睛，可世界还是猩红一片，到处都是浓浓的血！
终于，一个黄绿sè的影子飘到了跟前，看样子好像是人形，不过怪怪的，像是红外成像仪上的图像。
“你还是躺下吧，我这就去叫医生，都昏迷三天了，你要是再不醒，他们就要把你扔出去了……”
胡锋重新躺下，身下软软的好像是个垫子，可眼睛怎么这么胀，怪不得看不清东西，要是不胀就好了……
“咦，好像不胀了，这么快就好了？”
胡锋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一缕耀眼的白光折shè到视网膜上，针扎般刺痛，不过还好，几秒钟后就适应了。
“我还活着？”胡锋转动着头颅。
自己躺在地板上，身体和瓷砖之间有一层棉褥子；这间屋子空荡荡的，窗外有一棵杨树斜斜掠过。
胡锋喘息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烦闷，于是站了起来。
身上好像没什么异常，就是有点虚，而且……非常饿！胃里又着火了！
胡锋想起了自己的背包，里面还有罐头，于是他打开门——这里果然是一楼，对门就是101室。
几分钟后，胡锋就上到了407室，他开始敲门。
中年男子把门打开一半，呆了几秒钟之后，马上就想关门！
可是胡锋已经把一只脚塞进去了。
“你不能进来！”中年男子求饶似的嗫嚅着。
“我的包，拿来，我的包！”胡锋吼道。
门上的阻力忽然变大了，估计是里面的一家三口在用力抵。胡锋愤怒的砸门、推门，整层楼都被惊动了，相邻房间的一些人也跑出来看热闹。
“开门！”
“走，走！你别进来……”
“开门！怒火涌上心头，胡锋眼红了，他恶狠狠的盯着中年男子，对方露出门外的半张脸早已憋得通红。
“啊！”不知怎的，中年人忽然惨叫一声，脖子梗梗着向后跌倒了！
“爸，爸！你咋啦？”少年扶着中年人，急切的喊着。
只剩下妇女在独自顶着门了，胡锋猛力一撞，门终于敞开了，妇女摔倒在门后，胡锋进门时又狠踹了一脚门，后面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来人啊，杀人啦！抢劫啦！”妇女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胡锋走进室内，看都不看那三个人，他很饿，所以眼睛里只有自己的背包，就放在桌子上！
刘四虎和几个持枪守卫赶来的时候，看到了很诡异的一幕——
中年男子在儿子的怀里昏迷不醒，妇女坐在门口哭天嚎地，而事件的元凶居然正在吃东西，他好像转世的饿鬼一般，面前堆了好几个破开的罐头盒，手里还捏着一块面包。
更诡异的是，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学生，此刻已经血流满面，出血的是双眼，不过他毫无知觉，只是沉迷在面前的食物中。
“爸？爸……”少年摇晃着中年人，后者嘴角抽搐着，已经昏迷不醒了。
“我杀了你！”少年放下自己的父亲，掏出一把折刀，扑了过来。
胡锋下意识的一抬头，眼角似乎有些崩裂，新的血液又流淌下来。他的视线撞在少年脸上，少年只觉得脑袋里一紧，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抽筋儿般的疼！
“妈呀……”少年捂住脑袋惨叫起来。
胡锋忽然暴起，一脚把少年踹到了角落里。
“偷我的东西，还想拿我的刀杀我？”
胡锋走过去，把折刀从少年手上夺了下来。
“行了，别打了！胡锋，你跟我来吧！”刘四虎走进来，拍了拍胡锋的肩膀，少年挣扎着站起身，还想冲过来拼命，被刘四虎一脚踢到腿弯里，又倒在地上了。
“去你妈的，听不懂我说的话？我他妈踹不死你！”刘四虎又要上去踢那少年，中年妇女忽然扑了过来，挡在少年身上——
“不打了不打了，你们还讲不讲理，俺家老郭以前帮了你们老板多少忙啊，现在你们就给安排这么个小屋子，你们还有良心吗……”
“没完了是吧？信不信我把你们扔出去？都散开，都散开！”刘四虎似乎不愿意多呆，转身走了出去。
胡锋提起自己的背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这才转身朝外走，经过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回头扫视了一下屋内的三个人，然后笑了笑。
中年妇女正瞪着小眼睛，脸颊上的肥肉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
屋子里，中年人一家正在喝茶，中年人有意无意的透露出自己姓郭，是镇上供电所的所长，咳嗽一声都有大把的老板心惊胆战——不过胡锋完全听不见，所以中年人只能咳嗽一声，然后继续喝茶。
到了该吃午饭的时候，胡锋突然病倒了，发高烧，人很快就迷糊了。
“头，疼……”
胡锋含混不清的说了一句，摸索着想去找钥匙，却怎么也摸不到，他奋力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自己的背包已经被取了出来，放在桌上。
“在这里，这一袋都是药！”好像是那个少年在惊喜的喊叫。
“谢谢了，止疼的药，是……”胡锋抬起手臂，向前摇晃着想去抓什么。
“哎呀，你快睡吧，睡过去就不疼了……”有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妈，他看见了！”
“怕啥，他这样子说不定今晚就死了，到时候叫人来抬走就行。”女人的声音又飘了过来。
“不，我不能死……”胡锋忽然有些清醒，他仰了仰脖子，想抬起头，头却沉得像是铅块，纹丝不动。
“啊……救命！”胡锋的声音忽然高亢起来。
“叫唤啥，又没人害你，你这是生病！”
“妈，这小子包里好多罐头，还有维生素，嘿，胶丸啊！”
“嘘，可不敢让人听见，他爸，你去叉一下门！”
“哎呀，怪可怜的，我给你垫个枕头……他爸，把你屁股底下那个坐垫儿给我……”
一团柔软的东西压到了脸上，胡锋的眼泪忽然涌了出来，像喷泉般欢流不息，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泪水，都提前释放出来，不然就没机会了！
“妈，这样是不是……算了吧？”
“你懂啥，人这个时候最难受了，咱送他个安乐死，他该谢咱……”
脸上的东西已经湿透了，热乎乎的捂住了口鼻，好晕……不过真的不疼了！
胡锋的手指抽搐起来，血管里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像是干涸的水渠。
知觉终于开始消失了……
人死的时候，应该能看见白sè的通道吧，那是多巴胺大量分泌的结果，可以让死亡来得更安详，甚至幸福。可是，我怎么看不见白光，那是谁？怎么挡着我的多巴胺……
你还疼吗？
黑sè？你是……那条……蛇么？
黑sè的……使者？
你来迎接，我？
好吧，谢谢……
“咳咳咳……！”
胡锋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然后——睁开了眼睛，眼前竟是一片猩红！
“哎呀，你可算缓过来了！”
耳畔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是……分配中心的那个曲娟！
胡锋坐直身子，尽力睁大眼睛，可世界还是猩红一片，到处都是浓浓的血！
终于，一个黄绿sè的影子飘到了跟前，看样子好像是人形，不过怪怪的，像是红外成像仪上的图像。
“你还是躺下吧，我这就去叫医生，都昏迷三天了，你要是再不醒，他们就要把你扔出去了……”
胡锋重新躺下，身下软软的好像是个垫子，可眼睛怎么这么胀，怪不得看不清东西，要是不胀就好了……
“咦，好像不胀了，这么快就好了？”
胡锋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
一缕耀眼的白光折shè到视网膜上，针扎般刺痛，不过还好，几秒钟后就适应了。
“我还活着？”胡锋转动着头颅。
自己躺在地板上，身体和瓷砖之间有一层棉褥子；这间屋子空荡荡的，窗外有一棵杨树斜斜掠过。
胡锋喘息了一会儿，终于耐不住烦闷，于是站了起来。
身上好像没什么异常，就是有点虚，而且……非常饿！胃里又着火了！
胡锋想起了自己的背包，里面还有罐头，于是他打开门——这里果然是一楼，对门就是101室。
几分钟后，胡锋就上到了407室，他开始敲门。
中年男子把门打开一半，呆了几秒钟之后，马上就想关门！
可是胡锋已经把一只脚塞进去了。
“你不能进来！”中年男子求饶似的嗫嚅着。
“我的包，拿来，我的包！”胡锋吼道。
门上的阻力忽然变大了，估计是里面的一家三口在用力抵。胡锋愤怒的砸门、推门，整层楼都被惊动了，相邻房间的一些人也跑出来看热闹。
“开门！”
“走，走！你别进来……”
“开门！怒火涌上心头，胡锋眼红了，他恶狠狠的盯着中年男子，对方露出门外的半张脸早已憋得通红。
“啊！”不知怎的，中年人忽然惨叫一声，脖子梗梗着向后跌倒了！
“爸，爸！你咋啦？”少年扶着中年人，急切的喊着。
只剩下妇女在独自顶着门了，胡锋猛力一撞，门终于敞开了，妇女摔倒在门后，胡锋进门时又狠踹了一脚门，后面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来人啊，杀人啦！抢劫啦！”妇女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
胡锋走进室内，看都不看那三个人，他很饿，所以眼睛里只有自己的背包，就放在桌子上！
刘四虎和几个持枪守卫赶来的时候，看到了很诡异的一幕——
中年男子在儿子的怀里昏迷不醒，妇女坐在门口哭天嚎地，而事件的元凶居然正在吃东西，他好像转世的饿鬼一般，面前堆了好几个破开的罐头盒，手里还捏着一块面包。
更诡异的是，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学生，此刻已经血流满面，出血的是双眼，不过他毫无知觉，只是沉迷在面前的食物中。
“爸？爸……”少年摇晃着中年人，后者嘴角抽搐着，已经昏迷不醒了。
“我杀了你！”少年放下自己的父亲，掏出一把折刀，扑了过来。
胡锋下意识的一抬头，眼角似乎有些崩裂，新的血液又流淌下来。他的视线撞在少年脸上，少年只觉得脑袋里一紧，像是被刺了一下似的，抽筋儿般的疼！
“妈呀……”少年捂住脑袋惨叫起来。
胡锋忽然暴起，一脚把少年踹到了角落里。
“偷我的东西，还想拿我的刀杀我？”
胡锋走过去，把折刀从少年手上夺了下来。
“行了，别打了！胡锋，你跟我来吧！”刘四虎走进来，拍了拍胡锋的肩膀，少年挣扎着站起身，还想冲过来拼命，被刘四虎一脚踢到腿弯里，又倒在地上了。
“去你妈的，听不懂我说的话？我他妈踹不死你！”刘四虎又要上去踢那少年，中年妇女忽然扑了过来，挡在少年身上——
“不打了不打了，你们还讲不讲理，俺家老郭以前帮了你们老板多少忙啊，现在你们就给安排这么个小屋子，你们还有良心吗……”
“没完了是吧？信不信我把你们扔出去？都散开，都散开！”刘四虎似乎不愿意多呆，转身走了出去。
胡锋提起自己的背包，检查了一下里面的东西，这才转身朝外走，经过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回头扫视了一下屋内的三个人，然后笑了笑。
中年妇女正瞪着小眼睛，脸颊上的肥肉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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