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胡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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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二世二年八月(公元前209年),这天皇帝“胡亥”,难得地在朝堂上,朝会众臣。大臣们,已长年没目睹,这位二十二岁的新皇帝的龙颜了。如果不是,“陈胜”和“吴广”的大起义,局势不可收拾,胡亥实在懒得上朝。他喜欢醇酒美妇,人生信条是——享受人生,今朝有酒今朝醉,莫管它年泪与恨。
这一点,与父皇“嬴政”,非常相似,两人都以天下奉一人,穷奢极侈,毫不关心民生疾苦。但秦始皇毕竟是一代英主,有他活着,秦朝总不至于亡,而胡亥整个——一疯子。不可理喻,喜怒无常,杀人如麻。

这天,赵高让侍童,牵上来一匹鹿,鹿低眉顺眼,哀哀戚戚,似乎嗅到空气中,不祥的气息。赵高(时任丞相)说:

“陛下,这是一匹宝马良驹,我把它献给皇上。”

“哈——哈——呵——呵——兹——兹,丞相真逗,这是一头鹿吗?怎么骑啊?”

“陛下,您再仔细看看……你瞧,这马膘肥体壮,四肢健壮,马蹄镶金,一定是匹rì行千里的‘龙马’……”

“什么——丞相——你看错了。”

赵高的嘴唇——咧开,挤出一丝yīn阳怪气的笑容,就像鹭鸶笑。他用威严的目光,环顾朝堂,大声问:

“那么,请众大臣,作个见证,这到底是鹿还是马?……你们可要都瞧明白喔,否则欺君之罪,可是要杀头的呦!”

众臣一个个勾背缩背,噤口不言,朝堂上静得,只剩下呼呼的喘气声,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吴信,你先说。”

“回丞相,这是一匹马。”

“王义,你说。”

“禀丞相,小人看来看去,还是一匹马。”

“权重,轮到你了。”

“这的的确确,千真万确是一匹,举世罕匹的‘龙马’,皇上骑着它,能rì行千里。”

“说得好,说得好……呵呵呵呵……陛下,你都听见了吧?”

“不可能啊?这……这怎么……能是……”

胡亥脸sè像黄瓜一样青,汗毛直竖像刺猬。“这是怎么回事呀?难道,我真的鹿、马不分了吗?不可能呀!但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是马呢?难道他们都眼花,或中邪,看错了……不过,一个看错,很正常,为什么个个都说是马呢?……不行……不行……一定是,哪里出了大问题,真是见鬼了。”

“退朝!退朝!”

胡亥实在心乱如麻,在龙椅上,坐如针毡,只能退朝了事。

“指鹿为马”事件后,胡亥心神恍惚,疑神疑鬼,以为自己得了心病,以致青天白rì下,鹿马不分。“哎!这都是报应啊!想当初,伙同赵高、李斯发动“沙丘政变”,矫诏杀了大哥‘扶苏’。皇位得的不名正言顺,兄弟姐妹们,整rì嘀嘀咕咕,指手划脚,赵高又怂恿我,杀光了父亲(秦始皇)的二十几个儿子,和十多个女儿。我的双手,沾满了,同胞骨肉的鲜血,天理不容啊!后来,又杀了重臣‘蒙恬、蒙毅’兄弟,左丞相李斯和儿子李由、右丞相冯去疾、将军冯劫。赵高说,他们勾结关外的起义军,要谋反。我一震怒,头脑一发热,就把他们一股脑杀了。但过后想来,李斯等人,是先父的股肱重臣,已位极人臣,完全没必要谋反呀!但还没等我,醒悟过来,人头已‘骨碌碌’落地了……这么多事情,怎能不令我对恩师——赵高,起疑。但我又实在离不了他,没了他,谁帮我料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公文?谁帮我拿主意?哎!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明不我待,岁月已老,及时享乐不上!再不抓紧,江山易主,就没机会了!”

关东的起义军,越闹越不像话了,戍卒陈胜、吴广,刚被大将“章邯”消灭,其它的匪盗,又如雨后chūn笋般,冒出来,齐、楚、燕、赵、韩、魏,六国纷纷复国,江山一统的大秦朝,如今只剩下,关中之地了(函谷关以西)。

战败的消息,“八百里加急”,沿着“驰道”(当时的高速公路),雪片似飞来,令人眼花缭乱,不胜其烦。秦二世那里,再也瞒不住了,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大臣,把消息透露给他。他埋怨我,知情不报,贻误战机。但即使我报了,他又能有什么,对敌良策呢?

这臭小子,rǔ臭未干,还挂着清鼻涕,“哧溜哧溜”的。我实在不明白,英明圣武的秦始皇(唐太宗李世民说过:“近代平一天下,拓定边方者,惟秦皇、汉武。”唐朝大诗人李白在诗《古风》中写道:“秦王扫**,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怎么会生出——这种白痴、窝囊废和sè情狂?假如,不是我当初在“沙丘”,力挽狂澜,你小子现在在哪?都不知道呢。不是我,你有皇帝做吗?秦始皇二十多个儿子,怎么轮也轮不到,你这个“第十八子”。就算把皇帝——让给我赵高做,也并不过份呀!

人心真是忘恩负义啊!胡亥这鼻涕虫,竟然屡次三番地,派使臣,来责骂我,对“关东义军”,知情不报,剿灭不力,眼看着他们,就要打入函谷关了。秦朝已丧尽人心,从他爹起,就是一个无道暴君,“嗟乎!一人之心,千万人之心也。秦爱纷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一个人做事太绝,不留余地,迟早会有报应的。

近来,胡亥这小子,好像有点开窍了,怀疑起我来,刻意与我疏远,整rì与几个重臣,嘀嘀咕咕,好像将有什么动作,你不仁就怪我不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一搏。以我赵高,二十多年的苦心经营,要杀了他,就像捏死只蚂蚁一样简单。

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要从战略上,邈视敌人;从战术上,重视敌人。”政变是一项系统工程,一定要慎之又慎,虑之又虑。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连乌鸦也不叫,连一丝风也没有,所有的只是悄悄的杀机。赵高密招,女婿“咸阳令”(掌管首都的人)“阎乐”,和亲弟弟“赵成”(当“中车府令”),到家议事筹谋。

“这几天,胡亥屡屡找我,问责起义军的事?他好像对我起了疑忌,可能会有动作……”

“大哥,这有什么可怕的,咱赵家在朝中说一不二,谁敢跟咱做对?”

“不然,岳父大人虽然位极人臣,代行皇权,但名义上的主子——还是秦二世,朝中许多人,是秦始皇的旧臣,他们还是忠心胡亥的……”

“放屁!这些人,不是已被大哥杀尽了吗。”

“但杀不胜杀,有些人表面上,臣服了岳父,但骨子里,还是效忠皇帝的。”

“那么,依贤婿之见,应当如何?”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不如趁机,杀了这个无道昏君,与天下人除害。到时,由岳丈来坐龙椅,我们弄个丞相干干,也未尝不可……”

“只是这弑君的事,恐怕天下人不服?”

“有什么服不服的,我赵高不是诛一君主,而是诛一暴徒,与天下除害!人民苦胡亥久矣!”

“对!但是……”

“但是什么,我都已想好了,只要摆平‘郎中令’(掌管皇宫保卫的官),让他做内应,就万事大吉了。阎乐,由你率一千亲兵,以宫中有盗贼为名,杀入‘望夷宫’(胡亥常居在此宫),逼杀这个暴君。”

“好!好!我一定马到功成。”

“你俩随时听候我的命令,不要对任何人泄露一字,否则天诛地灭!”

“有贼!有贼!”

“抓贼啦!抓贼啦!”

阎乐带着一千多人,高呼着,涌入“望夷宫”。担任jǐng卫的“御林军”,事先已遵照“郎中令”的命令,尽数撤去。赵高几经威逼利诱,终于使郎中令,加入自己阵营。但赵高对自己女婿阎乐——也不放心,怕他临阵倒戈,所以抓了他老母(自己的“亲家母”)做人质。

“哪里有贼?哪里有贼?”

皇帝的贴身卫队长,拦住大队人马,不使他们进入宫门。

“有许多盗贼,溜到望夷宫,去刺杀皇帝了!”

“放屁!我时时率兵守卫在门口,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怎么连大活人,也会看不见?”

“你当真不让路?”

“当真不让!”

“喀察”一刀,卫队长的脑袋被砍下来,鲜血像火山爆发喷涌。

“再有阻拦者,一律杀头!”

阎乐大声恫吓,卫士们纷纷报头鼠窜,只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唯恐跑慢了。

士兵们冲进皇宫,张弓shè箭,见谁杀谁,宫女和太监,悉数被杀死。大军涌向秦二世呆的房间,遥遥地,透过窗看到他坐在床上,乱箭齐发,胡亥竟奇迹般地——逃生了。他跑进内殿,叛军紧随其后,一拥而入,把他团团围起来。

胡亥见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自己又不会“土行孙”的“遁地法”,长叹一声:

“啊——呀——是丞相,让你们来的吗?”

“不是!我们是与万民除害!”

“赵高到底动手了!我——我晚了一步啊!”

“再说也无益,我岳丈说了,赐你全尸自尽。”

“我——我可以——再见见丞相吗?”

“不行。”

“我不当这皇帝了,就做个‘郡王’,总可以吧?”

“不行。”

“那,我就当个‘万户侯’吧?”

“不行。”

“算了!算了!我干脆带上老婆孩子,远离咸阳,做个普通老百姓,这总可以吧?”

“不行。”

“哎!阎乐你何必,逼人太甚呢!我好歹是堂堂皇帝,杀了我,你不怕天怒人怨吗?”

“你早已惹得天怒人怨了!”

“算了!算了!……”

胡亥接下来的话,嘀嘀咕咕,含含糊糊,听不甚清,也许是自怨自艾,也许是恶毒诅咒。他抛洒一腔热泪后,万分不情愿地,用剑抹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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