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魔界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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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开始吹动,丝丝的凉意使他不得不从摇椅上坐起,他很奇怪这么干燥的天气下会有如此刺骨的风。他度步走到屋舍的后面,看到那有一堆灰烬。他猜这是他孙子祭奠卡什拉的地方。令他忧虑的是,那灰烬中的焦石不是一般火焰所能烧得起来,只有……
他扔掉了那些石头,回到屋子的前门。他看到远处突然布满了乌云,肆虐的风向他卷来大片的落叶,卡什拉也逃回了小舍。他突然回想起从前的那栋废屋,看着黑sè干枯的手,他想难道……

那团乌云慢慢地向他飘来。风的力量已强大到袭走了草地的土块。那麦田也因风差点毁掉,幸好有强壮的根抱住了大地。他黯淡的眼睛望向乌云,繁乱的白发也吹向脑后,心中充满了忐忑。

他拔出身上佩带的剑,那剑闪现出一阵耀眼的银光。但突然,那剑断裂,重重地落在了碎叶满地的路。他看了看剑的碎片,又望向乌云飘来的地方。最后,他眯起眼睛凝视着这把断了的剑面反shè的浓密的胡须,长嘘口气,若有所思。

“请大家安静,”克雷西乌尖声叫道。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观众们嘁嘁喳喳地说着回到了赛场,“下半场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阵喧哗之后,下半场的钟声震天动地。

阿莫洛明显地看到皇家骑士队的进攻又上升了一个等级,全场跑动也更为积极。比赛过了已有十分钟,荒野部落却连中场都没过去过。没一会儿,阿莫洛看到琼琅斯使用骑士技能喝退了亚拉迪斯旁边的队员。紧接着,他带领两名队员将亚拉迪斯包夹在中间。

“天啊,看来琼琅斯打算彻底毁灭荒野部落。”克雷西乌解说道,“但这里是中场,不是后区。他这么做是很危险的,容易被判jǐng告(注29)。但这是决赛,所以jǐng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不被处分就行了。”

“听呀,他们好象在说什么。”阿莫洛伸长耳朵说。

下面的对话只有亚拉迪斯和琼琅斯等四名骑士听得到。观众是听不到的,只能看到他们的大致表情。

“你的确很强,如果可能的话,真想和你比一场全程的比赛。”琼琅斯骑着黑羽独角兽慢步骑向亚拉迪斯。

“你什么意思?”亚拉迪斯毫不退缩。

“你知道吗?有时候,一个人赢的次数多了,他的名气也就大了;名气大了,别人对他的期望就会增多;期望多了,他就不能够输;输了,就意味着死亡。”琼琅斯不无伤感地说,“你知道吗?这场比赛,太多的王侯将相下了很大的注,我不能输,他们更不能输。但有你在,比赛会太麻烦。”

亚拉迪斯根本就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身后的那两名骑士便向他刺来迅猛的一枪。他只能用双手将它们夹住,脸上露出恐惧之sè。

“这就是圣图的比赛。”琼琅斯说着便将刺有圣球的矛砸向了亚拉迪斯的面部。亚拉迪斯嚎叫着摔倒在了地上。双手捂着灼烧的面孔,惊慌的魔道士赶紧跑向了他。

“哦,琼琅斯做的可能有点过火了,但有些时候,比赛只有狠一点才能夺得胜利。这应该不算什么吧。”克雷西乌掩饰xìng地说。怨前排的那个荒野部落的支持者气愤地喊道:“什么‘狠一点’,简直就是‘不择手段’。那个解说员,你到底收了皇家骑士队多少钱?”很庆幸,没其他人听道。

从场边突然跑出来个中场裁判,上半场根本就没看到过他的身影。他似乎也很同情荒野部落,因此给了琼琅斯没有用却很不光彩的一次记过,让荒野部落在后区发了一次任意球。但据说这场比赛之后再没人看到过他,听说是犯了一项叛国罪,整个人便好像从魔界蒸发了一样。

很多皇家骑士队的支持者不像裁判那么想,他们倒认为这是“冲跨荒野部落的球门”的好机会。阿莫洛虽然也抱怨了几声琼琅斯的做法,但还是对对方失去了皇牌队员而高声欢呼。荒野部落的教练只是在场*沉着脸,默不作声。

随着亚拉迪斯的负伤退场,皇家骑士队以近乎压倒xìng的优势冲击着荒野部落的防守线。随着观众们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声,比赛最终以101:1使“圣图杯骑士族烈焰决斗”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这真是一个值得欢呼的时刻,”克雷西乌总结xìng地抒情道,“整个赛季每只球队都为我们观众献上了jīng彩绝伦的比赛。名次不是目的,友谊才是追求。比赛的意义就在于促进双方实力交流,增补自己的实力与缺点,一起携手共创圣图明rì美好的辉煌。啊,在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我克雷西乌有幸在这里高声宣布:第十五纪元零五零年‘圣图杯骑士族烈焰决斗’到此结束,胜利则属于众人瞩目的皇家骑士队。希望明年的比赛会更jīng彩。

“愿圣球所象征的勇气以及力量可以与永恒的圣图还有休罗王和我们同在。”

赛场内顿时消声,赛场外却如爆炸一般。一个个满脸涂得像个小丑似的皇家骑士队的支持者肩并肩高歌庆祝。甚至有些支持者在几个躲之不及的荒野部落的支持者面前挑衅xìng地摇晃着旗帜。无奈,胜利者的拥护者实在太多,战败者的支持者实在不敢有什么举动,只是垂下头,抹去图纹,四处逃窜。

阿莫洛显然是高兴过头了,一手搂住已恢复常态的怨便唱着歌往外走,伊弗兰只是将手插在裤兜里跟在后面。出了大门以后,怨拿出魔杖将他们三个身上的灰尘掸到了地上。

“好了,都骑独角兽吧。,阿爷还等着咱们回去给他讲比赛呢。”怨骑上独角兽说,这匹独角兽是他在魔物交易所以五克里的价格买下来的。

阿莫洛坐在伊弗兰的身后(老头是剑士),嘴上仍只是笑。

“哦,看来可怜的阿莫洛要等看到阿爷才能恢复过来了。”伊弗兰回头看了一眼阿莫洛,便戛了一下独角兽的肚子。

三个人骑着两匹独角兽踏着青草铺成的路,慢悠悠地往阿尔耶米雷骑去。赛场大部分的人则留在了古战场周围的酒馆,这一夜将会是一个难寐之夜;少数像阿莫洛等人则回到了自己的家,给亲人讲述jīng彩的赛事。很快,阿莫洛等人便从通往休乌尔卡特(注30)的大路转向了通往阿尔耶米雷的小径。由于这里是荒野,所以环境上一直没什么变化,仍然只是一丛丛高高的杂草,迷迷糊糊的阿莫洛渐渐恢复了常态,只是没什么事可做(伊弗兰驾纵着独角兽),坐在伊弗兰后面左看右望,不时地说两句逗人的话。

“阿莫洛,看你的样子,好像不只喝了冰nǎi吧?”怨深邃的目光看着阿莫洛。

“呃?啊,是的。我还喝了两杯麦啤(注31),味道好极了。”

“你还未成年呢,老板怎么可以卖给你呢?”伊弗兰问。

“我告诉他再过几天就三十六了,和成年没什么区别。他听了高兴,就拿两杯麦啤作为礼物‘便宜’卖我了。”

“你还真敢喝,麦啤度数很高的。”伊弗兰摇了摇头说。

“呃……也许吧。”阿莫洛沉默了下来,他的脑袋渐渐被微风吹醒,他在伊弗兰的身后偷偷地仔细瞄着她,那份惬人的芳香使得他心神迷离。但突然他想起了什么,那似乎是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使得他不禁困惑起来。他看了看怨和伊弗兰的背影,心里想:这个秘密该吐出来了,是该让他们知道的时候了。

“嗒,嗒,嗒。”

阿莫洛等人后面传来一阵疾跑的声音。

阿莫洛回头看了看说:“他们干嘛那么急,像是要抓贼似的。”

怨回头望去,一眼认出了洛尔木•塞德里。突然,毫无预兆地,他感到心脏怦怦地跳,又感到身后一双双冷刹的眼睛直盯着他。他迷离的眼睛好像猜到了什么,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开始变得觳觫。

“你怎么了?”阿莫洛关心地问。

怨沉默着,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干裂的地面。后面的那群骑士越来越近,连天空也变得黯然,风吹动荒草,恐惧,迅速蔓延。突然,他勒起缰绳,大喊道:“快逃。”

他高喊着骑独角兽快速前进。“嗖——”地一声,他刚刚停下的地方插进了一支锋利的箭。

受到惊吓的伊弗兰也加鞭奔走,面带害怕之sè的阿莫洛抓紧伊弗兰的衣襟,生怕被她从这“庞然大物”甩下来。而后面的追兵也加快了步伐,迅速向他们靠近。

“这……这是怎么回事?”阿莫洛不知所措地说道,“怎么会突然杀出一群敌人?”

“对不起,全是因为我。”怨低声说道。一面低下身回头目测追兵与他们之间的距离。

“为什么?”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以后再说吧。”

“哦啊,那要等到我活到那时侯了。”阿莫洛蒙起眼睛说。虽然很多次了,但他还是不习惯骑在高速奔跑的独角兽上。整个追逐的过程中除了独角兽蹄地的声音,便是阿莫洛不时的尖叫。

怨伸出魔杖念动咒语,杖尖冒出一只火红半透明的飞鸟,他试探xìng地将它抛向高空。但那飞鸟瞬间被七八个魔法击中,炸成粉末。

瞪直双眼的怨低声说:“至少,我们知道他们队伍里还有术师族的人。”

看呆了的阿莫洛大声喊道:“呼,快一点,伊弗兰,你的骑术不是一直很棒吗?快一点吧。我可不想像那只鸟一样被他们做成肉酱。”

“你就老老实实地搂住我的腰,不行吗?”

“那我会很不舒服的。”

“那么,至少,”伊弗兰盯着前方说,“你不要乱拍我的后背,那样我会失掉平衡的。”

阿莫洛尖声叫道:“哦,完了。我什么武器都没带呀,要是从独角兽上摔下来一定会被生擒的。”

“不会的,”怨说,“像他们那样的正规军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独角兽奔跑的速度已超过了风速,风更将怨的白袍吹得老高。兽蹄下的青草也因风而摇曳不定。除了他们,荒野里只有一两只逃窜的爬地昆虫。整个画面飞速地移动,只有几支快于独角兽的箭和魔法点缀阿莫洛等人的身边。

阿莫洛还是蒙着眼睛。伊弗兰突然躬下腰说:“小心,前边有树。”

但距离实在太近,阿莫洛被突然的撞击弄得晕头转向,整个人都向后一倒。如果不是伊弗兰及时用双腿夹住他的话,他早就摔到了地上,被后面的追兵无情践踏。倒下的阿莫洛倒着看洛尔木的部队,心里疑惑为什么他们会追杀怨。这时,他的脑海开始变得混乱,他不明白为什么记忆中会有和现在相似的片段。那片段是模糊的,他只看到那群追兵化作了另一群人追着他,他摔倒在地,他觳觫于那追兵寒光的剑落下,他的头开始隐隐作痛。但他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阿莫洛看到七支箭笔直地向他shè来。他猛地抬起头,刚好赶上最近一支箭与他的头发擦边而过。那七支箭排成一线砸进独角兽跑过的轨迹,连石块都被迸飞。随即,那里开始下凹,向前延伸,长度刚好容得下一匹独角兽。幸运的是,陷下去的只有那七支箭和一只来不及逃跑的爬地昆虫。

很快,他们的前边出现一座森林的边缘,森林的旁边便是阿尔耶米雷——他们的家乡。

“怎么办,向前跑是古森林;向右转是阿尔耶米雷。”怨说道。

“简直。”伊弗兰说,“我们可以利用钻木林的挡护困住洛尔木等人,然后离开;而且,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你的藏身处。”

怨笑了,他没想到伊弗兰会把阿尔耶米雷比作“你的藏身处”。

阿莫洛注意到弥漫在古森林上方的乌云在一点点壮大,随着时间的推移,它看起来随时都有倾盆的可能。如果那样,他想,他们就可以借着雨水的掩护埋掉踪迹。但这些,他知道洛尔木也会猜透他们的心思。阿莫洛感到曾经玩乐的头脑此时变得谨慎,也难怪,现在是生死的边缘。

阿莫洛等人无奈于五克里的独角兽的便宜,此时它们已没了力气。随着与古森林的靠近,他们与洛尔木的距离越来越近。当到达古森林边缘的时候,他们之间只剩下不到二十哈优的距离。但洛尔木突然勒住了缰绳。阿莫洛回头不解地问:“他们怎么停下了?”

怨也停住了独角兽的步伐,似笑非笑地说:“你要是看到这么一只庞大的的拉阿瓦斯也会停下的。”

阿莫洛扭转过头,他无法忘记这只庞然大物银sè的身躯,石头般坚硬的护甲,一双放出寒光的双眼下是一张贪婪的布满锋利牙齿的嘴。它粗喘着气,恐吓般向阿莫洛等人大声吼叫。

注29:一次jǐng告:下一场比赛不得参加。二次jǐng告:下一场比赛不得参加,并追加一次记过。二次记过:本赛季不得参加比赛,并追加一次处分。连续三年拥有处分:追加为开除赛籍,终生不得参加任何比赛。

注30:圣图城市。位于圣路第安东南方向,古战场西边,阿尔耶米雷东北部的大城市。

注31:魔界麦子做的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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