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冷屹泡了一杯很浓很苦的茶，似乎没有这点苦气做支撑，他就无法面对过去的伤心。
“这是一个很残酷的故事，拉杂、无情，你如果不想听的话，就随时打断我。”冷屹边说边用眼神研究婵儿的表情。
“我没有太多时间，请讲重点。”婵儿严肃地说。
冷屹点燃了一支烟，在迷茫的烟雾中他开始了痛苦的讲述：“一千年前的杭州冷家，有三个儿子，分别叫冷屹、冷峻、冷峭，我依然叫冷屹，在家中排行老大，是嫡出，而老二、老三是庶出，忽然有一天我被巫术所害，险些丧命，幸亏一个十分特别的女孩儿救了我，我给她起名叫语山。她漂亮、活泼、更有满脑子的奇思妙想，所以我深深迷恋上她。但谁料她竟是我二弟的意中人，我试过割舍，可……后来我便义无反顾与她在一起，她也为了能与我厮守，放弃了回到21世纪的机会。本以为我们会有天长地久的，可却在不知不觉中，落入别人的圈套。”
“圈套？”婵儿不解地问。
“是，就在语山怀孕几个月的时候，我的至亲、朋友都站出来指证她是杀我爹娘和兄弟的凶手，更说她是谋害我冷家的罪魁祸首，逼我亲手杀她为全家报仇。”冷屹极力想像个局外人那样去讲述这段往事，但他颤抖的双手和额头渗出的冷汗，让婵儿从貌似平淡中看出了凶险与残酷。婵儿轻轻握住了冷屹的手，他似乎得到了一点安慰和力量，他抬头看着婵儿，那眼光中充满了伤口被撕裂的痛楚。
“我去续点热水，冷茶喝了会伤胃的。”婵儿见冷屹拿起杯子，连忙接了过来。
“不，你别走，我要继续说!”冷屹拉着婵儿的手不肯松开，“每个人都告诉我，语山是心如蛇蝎的毒妇，每个人都逼我亲手杀了她，全忠孝之名，我不忍动手，因为毕竟我深爱她，而且她又怀了我的骨肉。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语山突然扑向我，我……”冷屹喘息着，他再次陷入痛苦的回忆。
“你杀了她？”婵儿追问。
“我以为她……”冷屹唏嘘。
“你心中已经信了别人的挑拨，不然也不会以为她要做困兽斗。”婵儿忽然冷冷地说。
“对，你说得对。当我知道错杀了语山的时候，我的二弟冷峻，也就是全部yīn谋的策划者就是这样嘲弄我的，他说真正害死语山的不是别人的陷害，而是我内心对她的怀疑。”冷屹说到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冷峻为什么处心积虑要害你？”婵儿问。
“因为他不甘心接受自己的宿命，做永远不能出头的庶子，同时他又不想落下弑父、杀兄、谋夺家产的恶名，于是他挖空心思布置圈套。”冷屹解释着：“他物sè到一个sè艺双绝的歌jì夏婵儿，然后用金钱和深情去靠近、打动她。当那个女人天真地以为遇到了可以托付终生的有情郎时，却被无情地灌下一种会让人丧失记忆的毒药——重生丹。可谁知yīn差阳错，她的躯壳被人借用，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然后被送到我的身边。”
“夏婵儿？那个女人也叫夏婵儿？”婵儿沉吟着。
冷屹并不回答婵儿的问题，还在自顾自地讲下去：“当我们刚刚相爱的时候，冷峻用计告诉我夏婵儿是他最心爱的人，只是为了救我才不得不忍痛割舍，让我对他充满感激与愧疚。我……”
冷屹还要接着讲，却被婵儿拦住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
“当剑刺入语山胸膛的一刹那，我就已经知道，可一切都太迟了，我亲手将深爱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杀死了。”说到伤心处，冷屹再次泣不成声。
一分钟的沉默后，冷屹的心好像平静了一些，他重又抬头开始他的故事。“冷峻指着语山的尸体，狞笑着说他终于看到了我的下场，看到我这个狂妄自大的人最悲惨的下场。那时我真想一死了之，可又觉得不能让语山白白冤死，就假装疯癫逃出冷家，谋划了两年后为语山报得大仇。我带着满心愧疚在语山身边自掘坟墓，要于地下长伴她以赎其罪。谁料这时一位得道高人在最后一刻救下我，并帮我留存了全部回忆，以便在这一世找到语山再续前缘!我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轮回，但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誓言，那就是找到语山，还她一世情债!一千年过去了，我已几世为人，这一生他居然有了同样的名字——冷屹。等待、寻找、失望，再等待、再寻找、再失望，直到在张子林的婚礼上，我碰到了rì夜思念的人!”冷屹戛然而止，直视若水的脸。
“所有我不知道的故事你都讲完了？”若水的脸上既没有惊，也没有喜，只有一丝不可捉摸的无奈。
“讲……讲完了!”本想和盘托出的冷屹在最后关头忍住了后面的话。
“果然至此就是结局，岂不皆大欢喜!你我前生有缘、今生有爱，于茫茫人世间演出了一曲比《牡丹亭》更荡气回肠的惊世之爱，今后就让我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否则要耽误孩子们上课了!”婵儿灿然一笑，起身要走。
“婵儿!”冷屹痛苦地喊着。
“还有什么话？”婵儿没有回头，但冷屹听得出那声音里有强压的悲伤与心痛。
“昨天送你走后，我碰到一个女孩，她叫方婷婷。”冷屹双手紧紧攥着裤子，终于狠心说了出来：“她知道我胸前戴的是靺鞨宝，这是我一千年前就戴着的护身符!”
婵儿的背不由自主地直了一下，但她仍旧没有回头，只是问了一句：“然后呢？”
“她也是在仙人指点下，到这世寻我的!”冷屹道。
“然后呢？”婵儿还是问这三个字。
“我以为你就是语山，因为你与她有一样的脸、一样的心!”冷屹道。
“然后呢？”夏婵儿依然还只问这三个字。
“可她知道我们以前所有的事!她才是真正的语山!”冷屹的声音被痛苦折磨得嘶哑起来。
“然后呢？”若水一直没有回头，只是不停地问这三个字。
“没有然后了，别再问我然后了!”冷屹被这三个字问得快发疯了，只得低沉着声音求饶。
“我来告诉你，你想丢下我去还债!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不同意!”婵儿的声音从没有这么冰冷过，听得冷屹打了个寒战。
“婵儿，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就不断提醒我你不想做替身，你说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水中月，是我一意孤行，才导致事情成为今天的局面。只是，只是，我已经负她一生，不能再欠了!”冷屹见再无可隐瞒，索xìng直言相告。
“扪心自问，前世你欠她的情这生还得清吗？”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你已经将心给了我，又拿什么去还她情？”婵儿蓦然回头，满脸是泪。
“就算还不了情，还有我这个人陪她一生!”冷屹顿了顿凄然说。
“果然有情有意，可惜愚蠢之极!”婵儿苦笑着揶揄，“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打算对我如何交待？”
“我，我……对不起你!”冷屹不敢正视婵儿的眼睛，低下头道歉。
“也就是说，我又一次被弃之如敝履了!”婵儿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无奈地自嘲。
“婵儿!”听婵儿这么说，冷屹的心在流血。
“好了，我做了我能做的，你也去做你认为应该做的吧!希望她以后不会让你冷!”婵儿留给冷屹一个虚弱的微笑，转身离开。
“别走!”冷屹冲过去从身后抱住婵儿，大颗大颗的眼泪滴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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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残酷的故事，拉杂、无情，你如果不想听的话，就随时打断我。”冷屹边说边用眼神研究婵儿的表情。
“我没有太多时间，请讲重点。”婵儿严肃地说。
冷屹点燃了一支烟，在迷茫的烟雾中他开始了痛苦的讲述：“一千年前的杭州冷家，有三个儿子，分别叫冷屹、冷峻、冷峭，我依然叫冷屹，在家中排行老大，是嫡出，而老二、老三是庶出，忽然有一天我被巫术所害，险些丧命，幸亏一个十分特别的女孩儿救了我，我给她起名叫语山。她漂亮、活泼、更有满脑子的奇思妙想，所以我深深迷恋上她。但谁料她竟是我二弟的意中人，我试过割舍，可……后来我便义无反顾与她在一起，她也为了能与我厮守，放弃了回到21世纪的机会。本以为我们会有天长地久的，可却在不知不觉中，落入别人的圈套。”
“圈套？”婵儿不解地问。
“是，就在语山怀孕几个月的时候，我的至亲、朋友都站出来指证她是杀我爹娘和兄弟的凶手，更说她是谋害我冷家的罪魁祸首，逼我亲手杀她为全家报仇。”冷屹极力想像个局外人那样去讲述这段往事，但他颤抖的双手和额头渗出的冷汗，让婵儿从貌似平淡中看出了凶险与残酷。婵儿轻轻握住了冷屹的手，他似乎得到了一点安慰和力量，他抬头看着婵儿，那眼光中充满了伤口被撕裂的痛楚。
“我去续点热水，冷茶喝了会伤胃的。”婵儿见冷屹拿起杯子，连忙接了过来。
“不，你别走，我要继续说!”冷屹拉着婵儿的手不肯松开，“每个人都告诉我，语山是心如蛇蝎的毒妇，每个人都逼我亲手杀了她，全忠孝之名，我不忍动手，因为毕竟我深爱她，而且她又怀了我的骨肉。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语山突然扑向我，我……”冷屹喘息着，他再次陷入痛苦的回忆。
“你杀了她？”婵儿追问。
“我以为她……”冷屹唏嘘。
“你心中已经信了别人的挑拨，不然也不会以为她要做困兽斗。”婵儿忽然冷冷地说。
“对，你说得对。当我知道错杀了语山的时候，我的二弟冷峻，也就是全部yīn谋的策划者就是这样嘲弄我的，他说真正害死语山的不是别人的陷害，而是我内心对她的怀疑。”冷屹说到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冷峻为什么处心积虑要害你？”婵儿问。
“因为他不甘心接受自己的宿命，做永远不能出头的庶子，同时他又不想落下弑父、杀兄、谋夺家产的恶名，于是他挖空心思布置圈套。”冷屹解释着：“他物sè到一个sè艺双绝的歌jì夏婵儿，然后用金钱和深情去靠近、打动她。当那个女人天真地以为遇到了可以托付终生的有情郎时，却被无情地灌下一种会让人丧失记忆的毒药——重生丹。可谁知yīn差阳错，她的躯壳被人借用，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然后被送到我的身边。”
“夏婵儿？那个女人也叫夏婵儿？”婵儿沉吟着。
冷屹并不回答婵儿的问题，还在自顾自地讲下去：“当我们刚刚相爱的时候，冷峻用计告诉我夏婵儿是他最心爱的人，只是为了救我才不得不忍痛割舍，让我对他充满感激与愧疚。我……”
冷屹还要接着讲，却被婵儿拦住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
“当剑刺入语山胸膛的一刹那，我就已经知道，可一切都太迟了，我亲手将深爱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杀死了。”说到伤心处，冷屹再次泣不成声。
一分钟的沉默后，冷屹的心好像平静了一些，他重又抬头开始他的故事。“冷峻指着语山的尸体，狞笑着说他终于看到了我的下场，看到我这个狂妄自大的人最悲惨的下场。那时我真想一死了之，可又觉得不能让语山白白冤死，就假装疯癫逃出冷家，谋划了两年后为语山报得大仇。我带着满心愧疚在语山身边自掘坟墓，要于地下长伴她以赎其罪。谁料这时一位得道高人在最后一刻救下我，并帮我留存了全部回忆，以便在这一世找到语山再续前缘!我经历了一次又一次轮回，但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誓言，那就是找到语山，还她一世情债!一千年过去了，我已几世为人，这一生他居然有了同样的名字——冷屹。等待、寻找、失望，再等待、再寻找、再失望，直到在张子林的婚礼上，我碰到了rì夜思念的人!”冷屹戛然而止，直视若水的脸。
“所有我不知道的故事你都讲完了？”若水的脸上既没有惊，也没有喜，只有一丝不可捉摸的无奈。
“讲……讲完了!”本想和盘托出的冷屹在最后关头忍住了后面的话。
“果然至此就是结局，岂不皆大欢喜!你我前生有缘、今生有爱，于茫茫人世间演出了一曲比《牡丹亭》更荡气回肠的惊世之爱，今后就让我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吧!时间也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否则要耽误孩子们上课了!”婵儿灿然一笑，起身要走。
“婵儿!”冷屹痛苦地喊着。
“还有什么话？”婵儿没有回头，但冷屹听得出那声音里有强压的悲伤与心痛。
“昨天送你走后，我碰到一个女孩，她叫方婷婷。”冷屹双手紧紧攥着裤子，终于狠心说了出来：“她知道我胸前戴的是靺鞨宝，这是我一千年前就戴着的护身符!”
婵儿的背不由自主地直了一下，但她仍旧没有回头，只是问了一句：“然后呢？”
“她也是在仙人指点下，到这世寻我的!”冷屹道。
“然后呢？”婵儿还是问这三个字。
“我以为你就是语山，因为你与她有一样的脸、一样的心!”冷屹道。
“然后呢？”夏婵儿依然还只问这三个字。
“可她知道我们以前所有的事!她才是真正的语山!”冷屹的声音被痛苦折磨得嘶哑起来。
“然后呢？”若水一直没有回头，只是不停地问这三个字。
“没有然后了，别再问我然后了!”冷屹被这三个字问得快发疯了，只得低沉着声音求饶。
“我来告诉你，你想丢下我去还债!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不同意!”婵儿的声音从没有这么冰冷过，听得冷屹打了个寒战。
“婵儿，我知道从一开始你就不断提醒我你不想做替身，你说我们两个人的感情就像水中月，是我一意孤行，才导致事情成为今天的局面。只是，只是，我已经负她一生，不能再欠了!”冷屹见再无可隐瞒，索xìng直言相告。
“扪心自问，前世你欠她的情这生还得清吗？”
“我会尽最大的努力!”
“你已经将心给了我，又拿什么去还她情？”婵儿蓦然回头，满脸是泪。
“就算还不了情，还有我这个人陪她一生!”冷屹顿了顿凄然说。
“果然有情有意，可惜愚蠢之极!”婵儿苦笑着揶揄，“既然你已下定决心，那打算对我如何交待？”
“我，我……对不起你!”冷屹不敢正视婵儿的眼睛，低下头道歉。
“也就是说，我又一次被弃之如敝履了!”婵儿嘴角挂着一丝苦笑，无奈地自嘲。
“婵儿!”听婵儿这么说，冷屹的心在流血。
“好了，我做了我能做的，你也去做你认为应该做的吧!希望她以后不会让你冷!”婵儿留给冷屹一个虚弱的微笑，转身离开。
“别走!”冷屹冲过去从身后抱住婵儿，大颗大颗的眼泪滴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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