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没落和崛起的，都无法被冠名为曾经

利刃破空的风声凌厉，冰冷寒意已经刺入了罗丁肌肤。罗丁心中大恨：
难道自己，最后竟是命丧这些宵小之手？

剧痛之下，罗丁已是动弹不得，眼中掠过一丝绝望，甚至没有多想的时间。

但是就在强盗们即将斩下罗丁熊首的霎那，他们却忽然抽剑疾退，身前盗贼也闪电般扯住法师法袍，拉着他迅速远离。就在同一时刻，厉风掠起罗丁头上的熊毛，无数飞刀呼啸而过。

厌恶而又满是嘲讽的声音在罗丁耳旁响起：

“真不愧是个废物。”

罗丁一怔，眼见强盗们都只警惕着没有过来，便化为人形对自己使用一个回春术，同时回首望去。

“卡萨？”

眼前这身体修长、一身蓝色皮甲、不屑甚至略带仇恨地瞥着自己，同时也救了自己的淡蓝色巨魔，竟是半日前同在怒焰裂谷的盗贼卡萨！

“贝沙呢？”无视盗贼的敌意，罗丁环望四周。他才不想鸟这臭屁的盗贼，若不是为了牧师妹子，他甚至不想和他多废口舌。

巨魔眼睛微微眯起，杀意一闪而过。

觉察到身旁的寒意，罗丁回瞪卡萨一眼，不过暂时强敌环伺，他也不敢当真把盗贼惹恼了。随后他便看到，在盗贼身后的树上，牧师贝沙正躲着身子，向自己挥手。

罗丁心念急转，强忍着回招手的**，将眼神投向别处。此刻五个人类强盗的目光都被忽然出现的盗贼所吸引，罗丁不想让他们注意上牧师。

不是多话的时候。三个盗贼几乎在同一时刻潜行，法师召唤出巨大的冰球，两位战士向罗丁发动冲锋。罗丁伤口还未愈合，四肢依旧有些不便，眼见二人冲锋过来，立刻变身为猎豹狼狈的滚向身后。

即使多了个72的盗贼，局势依旧对罗丁十分不利，已经无法再藏私。而且心底，罗丁也感觉到了神兵的蠢动。

哪怕之后，如果不得已，卡萨、贝沙，也必须被灭口，罗丁也已经没有选择。

心中唯一不解的是，以贝沙的实力，也不至于惧怕这65的法师，为什么却始终不出手，不论是用圣光惩击强盗或是治疗自己？

虽然圣光对自己，只有惩击的作用。

连续几滚避开战士的攻击，他已经来到藏着神兵的树下。法师的巨冰球席卷而来，眼见已经避无可避，罗丁变回人形，紧急招呼出寒冰之盾，吸收掉大部分寒冰元素。然而剩余的寒冰力量依旧让他浑身刺痛。

趁着两位战士也躲避巨冰球没有追来的空隙，罗丁再次化身为熊，巨爪拍地，激起漫天落叶。

“***，谁有病藏这么深！”罗丁暗骂一声，眼见左侧战士已经再次冲锋而上，他咬牙，再次猛击地面。

返回人形，握住神兵，再次化熊，硬抗战士的冲锋一击。

煞那间，左肩处剧痛传来，仿佛整个左臂都已经被斩断。然而邪能那奇异的感觉瞬间蔓延全身，疼痛稍纵即逝，左臂知觉立刻恢复，恍惚间，时间流逝似乎减缓了千万倍，一种晕眩感袭入罗丁脑海，周围一切都像是被绿色邪火笼罩，沉闷而又充满诱惑的声音在罗丁脑海中响起：

“想不想要本王的力量，德鲁伊！”

罗丁脑海眩晕，无法完整思考，感觉到身周被危险笼罩，迷迷糊糊地就想答应。但是心底一股强烈冰凉忽然又将他唤醒，眼前变成一片黑暗，古尔丹略带嘲讽的声音随即传来：

“阿克蒙德？你也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那嚣张的闷声沉默片刻，随后发出一丝讥笑：“我说是谁，这不是基尔加丹养的那条野兽么。没想到，你竟然附身在这小子身上，怪不得本王觉得他有着强大的潜力。”

古尔丹叹息：“你脑子还是不好使啊，难怪始终无法超越基尔加丹。”不等阿克蒙德反应过来，他又调转话题：“怎么，你又想诱骗这小子？”

阿克蒙德哼了一声：“能成为本王的替身，是这小子的荣幸。”

罗丁醒悟。原来阿克蒙德早把自己一部分灵魂封印在这阿克蒙德战刃上，想趁自己无法拒绝力量诱惑的时机和自己签订某种契约。若不是古尔丹残魂及时苏醒阻止，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是阿克蒙德同样只剩下了一缕残魂，一些高级法术无法自如施展，才需要动这些脑筋。

才说了两句话，古尔丹的声音已经开始变得飘渺，显然他已没有了多少力量：“嘿嘿，只要这小子毁了燃烧军团替我报仇，其它的，我也不再计较。”

这话像是说给阿克蒙德听，又像是说给罗丁听。看来自己想除掉古尔丹的想法，古尔丹也是一清二楚。罗丁继续沉默，听着这两个喜欢分裂自己灵魂的大佬交涉。

“既然不想阻止本王，你又为何耗费自己灵魂能量出来啰嗦？”

阿克蒙德似乎不相信古尔丹会甘心将自己附体肉身交给自己，声音中满是质疑。

“是否和你订约，是这小子的事，我管不着，也懒得管，只要是出自他自己的意志……”声音越来越轻，终于消失不闻。冰凉的暗影之力褪去，视线中又出现那被绿色邪能覆盖般的世界。但是这一次，罗丁神智依旧清晰。

“不知所谓。”阿克蒙德沉闷声起，“德鲁伊，想不想要本王的力量，想不想要统治世界！”

回想古尔丹的话语，罗丁了悟：“想！”

“那么，就和我定下契约！”

眼前渐渐浮现几行深绿色的字迹，赫然是极其繁琐的艾瑞达文字，即使有古尔丹的记忆，罗丁也只能看出大概：

“魔契：借魔之力，灭己之敌，以身以意，换彼降临。”

罗丁暗骂：“你姥姥的，这什么霸王契约！”

说白了，这契约就是将自己意识和身体都交给阿克蒙德，而阿克蒙德要做的，只不过除掉眼前这几个小小人类而已。

他心念一转，说道：“太拗口了，看不懂。请看这样：”

眼前字样立刻变幻，又似乎没有改变：

“魔契：借魔之力，灭己之敌，以身非意，换彼暂临。”

两字之差，这契约就彻底变味：罗丁交出身体支配权，但保留自己意识；而阿克蒙德在消灭敌人后，就无法再控制罗丁。

这契约只是术士恶魔契约的变形，有古尔丹学识的罗丁自然十分清楚。他改的极为巧妙，两魔文故意写的潦草，和之前二字极像，同时也急切道：

“还请魔王赶紧‘降临’，助我消灭这些蝼蚁！”

阿克蒙德本身就不如基尔加丹般擅长动脑，此刻又只有一缕残魂，再加上罗丁的刻意误导，竟然没有察觉出这微妙的不同，哈哈大笑道：

“好！好！就这么办！那么，契约自此生效！”

***

诺森德。

冰冠冰川，寒冰之地。

极风吹拂，白色长发飘扬。被伊利丹毁掉的银色铠甲已经更换一新。阿尔萨斯默默望着冰川下的骚动，沉默不语。

“为什么不趁现在，杀掉那个暗夜精灵瞎子，国王陛下？”

白骨森森，长袍之上锁链环绕。望着山下混乱惨景，克尔苏加德却似看着无尽虚空。

半响，阿尔萨斯转身，微微举起神剑霜之哀伤，目光温柔，仿佛这剑就是他的爱人：“他不是我们的敌人。”

又是沉默。这对主仆，最近相处无言的时候越来越长。

“计划执行的怎么样了？”阿尔萨斯略略放下神剑，抬头望天。已近黄昏，但是寒冰之地，常年都是昏暗，时间并没有太大意义。

“困难重重。”意简言赅。

阿尔萨斯望他一眼，似乎对这回答并不意外：“立刻集结所有部队。三日之内，本王要拿下索查拉盆地。”

克尔苏加德沉默不语。

阿尔萨斯缓步离开。身影孤单，却又透着无尽高傲。

克尔苏加德抬头，望向昏暗天空。隐隐的，似乎有一个巨大阴影飞过。

“失去巫妖王的控制，亡灵都暴乱了么。”他不为人所觉地叹息一声，“三天……又一个不可能的任务。这一次，这种事，你还能来帮忙吗？”

***

冰封王座。

暗紫色皮肤上，绿色刻痕幽光闪烁，勾勒出神秘的符号。雄壮的前胸随着呼吸起伏，力量蓬勃欲出。

对力量的渴望，最后，也仅仅是他对感情的追求。

沉睡的头颅缓缓抬起，破烂黑色眼罩下，神秘幽光渐渐明亮。这位有着惊人天赋的强大精灵恶魔，只用了短短半天，就吸收了巫妖王耐奥祖的灵魂和力量。

扔下头上的巫妖王之冠。亡灵天灾，他并不在意；世界动乱，他也不在乎。

吸收了耐奥祖的力量，这世上，他已经可以傲视任何人——甚至半神。

何况，亡灵是阿尔萨斯计划中的一部分，虽然对这曾经的人类十分不屑，他也有兴趣看看和自己某些目的相同的阿尔萨斯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而且，阿尔萨斯也没有趁自己沉睡对自己下手。

但是高傲的恶魔，也有着自己的计划。

“基尔加丹……”

恶魔双翼展开，伊利丹面色阴郁，缓缓走下王座冰台。沉寂的埃辛诺斯战刃骤然发出明绿色邪芒，已满是裂痕的王座轰然爆炸，声掣万里，传遍整个诺森德。巨大冰塔在他身后渐渐倾倒，整个大陆似乎都在颤动，无数雪崩因之而生。

王座爆炸的瞬间，混乱对战中的亡灵瞬间全部安静下来，望向王座的方向，蓦地又齐声尖啸，眼中绿芒渐渐掺入了血色，已然变得更为狂热，回首再次投入内乱之中。

一片轰鸣声中，没人听到，引起这一切那恶魔的冷笑：

“拿泰兰德来威胁我，是你犯的最大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