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爱小脚
虽说李若乔心里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不停望门口的样子还是显出了她心里真正的想法，万幸屋子中没有别人，那个年纪小些才八岁的绿柳李若乔实在不忍心使唤，一般没事时也就不让她在屋子里立着，自己去找杨妈学做活或者去外间都可以，此时也就不在房里，杨妈刚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想招小乔姐烦心，也出了里间，自去外间做活儿了。Ｕ．
李若乔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屋子里，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满是纷乱的感觉，有时又心焦的看着门口，等碧草那丫头推门进来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想站起来，还好呆坐的时间长了，腿麻了，刚起身就又坐了回去。
杨妈见碧草回来了，也跟着碧草一起进了屋子，小乔姐也不开口问碧草，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没有开口问话，倒是杨妈急的不行，一叠声的拉了碧草问，“倒是怎么说的，你到是出个声儿啊？”
碧草抬眼看看坐在床边的自家小姐，扭着衣角说：“问了，都说厅子里只有老爷夫人，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丫头上了茶就退出来了，现在人还没出来。”说完又抬眼看自家小姐，很怕被训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偷瞄了一眼，又把头低下去了。
“你个丫头，问个事儿都问不出来”杨妈急的不行，看碧草也不曾问出个结果来，不由自己在地上转上了圈圈。
“杨妈，急什么，该来的躲也躲不掉地，还有爹娘在前面为我操心呢，咱们就安生的过自己的日子罢了，碧草，你也陪绿柳去，教教她手上的活计。”
碧草微微垂下来的眼呆了一呆，福了福身子快步去了外间，留下杨妈在屋子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小乔姐反倒拿了本《千家诗》在那里看起来，这还是向自己那个过了年九岁的弟弟借来认字的呢，让一边儿地上心神不宁的杨妈急的没法。
过了盏茶时间，杨妈正自己憋得不行，打算让碧草再去前面打探一下呢，见李夫人带着身边的两个丫头过来了，杨妈忙起身福了福身子问了好，小乔姐也给母亲请了安。
李夫人眼睛还有些红，扬手让身边的人退下了，只留她和小乔姐一个人在屋中，伸手抚了抚小乔姐的头，红了眼，一滴滚热的泪就砸到了小乔姐的额头上，砸的小乔姐的心跟着颤一颤，慢慢的冷了下来，伏在哭得伤心的妇人胸口，感受着她满腔的愧疚之情，不由苦笑着伸手揽住了妇人的腰身，“娘，莫哭，女儿陪您一辈子不好吗？”
李夫人止了哭声，拿出娟帕擦了脸，声音还有些哽咽着说道：“傻孩子，说什么呢，听哪个丫头乱嚼舌头？”
李若乔听了这话，心里本来只是微微有的那个念头越加码定起来，心里一股无言的苦涩漫了上来，感觉就要淹没了自己，苦的让她快要窒息了，却有不好当着自己这个母亲的面哭出来，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一下，强忍了心里的那股苦涩，勉强扯出个笑脸说道：“只是想一直陪着母亲罢了，难道您还嫌我不成？”
李夫人摸了摸小乔姐丰润了几分的小脸，眼里带上笑意，“当然好，可是今天见沈家小子的样子，娘想留你一辈子也是不成的了。”
李若乔心头狂跳了下，因听到了自己娘的这句话，又不太敢肯定就是自己心里想的那样，就拿眼去看李夫人，到让李夫人觉得这孩子还是个天真烂漫不曾开窍的小丫头，笑着抚了她的头，将今天沈穆到李家拜访的事说给她听。
那沈穆和母亲到了厅上给李老爷和李夫人见了礼，送上带来的礼物，就说有事相求，然后又看厅上的人几眼，李老爷为官多年，也不是白当的，自然会看人眼色，边将人打发了出去，把门也给带上了，那沈穆边朝着座上二人直直的跪了下去，磕了个头。
“今天来拜见伯父伯母实是有事相求，希望二位能够成全。”
李夫人看了李老爷一眼，李老爷微笑着下了椅子虚扶了沈穆一下。
“贤侄快快起身，起来讲，起来讲。”那满面的笑容，就是不说答应也不说不答应。
沈穆倒也光棍，直挺挺的跪着，看那李老爷的神情里三分客气三分疏离四份防备的，想来也是怕自己说出退婚之类的话来，于是他再次挺直了身子。
“上月令嫒受伤，恰巧是我救下的，恩，不小心，拉她出水的时候发现了她的脚”
这事儿沈穆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个年代这事儿可是关系到女子贞洁性命的东西啊，果然，那李老爷和李夫人的脸都沉了下来，黑的不能再黑了。
“我其实是想说不让你们给她缠脚，我不喜欢小脚！”
沈穆觉得还是迅速表达自己的来意比较好，不然小命休矣！那李老爷和李夫人听了他这直白的话一时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两人互相看了看，都呆住了，李老爷咳了两声，上前扶起沈穆。
“贤侄，你可知道你说的话，可不要后悔啊？”
李老爷的双眼冒着冷光，那意思就是说你要是敢说点儿什么你小子试试。
沈穆再三保证自己是真心实意的来提这个意见的，即使李老爷和李夫人一直在家，自己早就来提这个事儿了，让在场的三人不由又呆了呆。
沈夫人其实心里憋屈不已，陈姨娘当家时不给小乔姐缠脚，自然是别有心思的，她本身就是个大脚，看着大夫人生下的女儿天天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便狠了心打定主意也不让她这个正经小姐缠脚，这事儿奴仆们都知道，陈姨娘又不是个省事儿的，管起家人来也不是严厉，自有那多舌的下人将这事儿当谈资说出来讨论，两家是邻居，自然沈家也就听到了些风声，又见小乔姐的样子畏缩上不得台面，沈夫人本是有心要退亲的，无奈小乔姐的双亲都不在，也就想着等她双亲回来再说，不想，竟然出了小乔姐落水而自己的儿子竟然翻墙跳湖救人的事儿，虽说小乔姐也就是个十一岁的孩子，可这年头女子的闺誉重于一切，索性救人的是定过亲的自己儿子，要是换了旁人这亲定是要退的了，可偏偏救人是自己这个订了亲的儿子，这下子可就更不好开口了。
没成想，儿子受凉烧了两天，醒了后自己再提就说什么也不出声了，沈夫人就不理解了，一个吃不饱面黄肌瘦的十来岁的孩子，自己那儿子到底是哪里看对眼了呢，细问下，竟然是那双没缠过的脚，儿子说小的时候一次在娘身边午睡醒来，自己母亲正在丫头服侍下洗脚，见到了娘那变形的小脚，把他吓到了，多了就不肯说了，沈夫人细细想来，实在是没有印象，从此，沈夫人也就熄了退亲的念头，这个时代，哪里去找个没缠脚的小姐去？
于是沈穆求李老爷李夫人不要给小乔姐缠脚，要是两位觉得心有不安，那就给小乔姐找个先生读书识字吧，看小乔姐琴棋书画可有什么喜欢的，想学的话自己可以找师傅过来，最后呐呐的说道，“就算是不喜欢女红也没关系，毕竟小乔姐是十多岁了还不曾接触过这个的，以后自然有下人去操心这些。”
这番话可让见多识广的李老爷呆了一呆，横看竖看自己这个未来的女婿都不是个呆的，可是怎么就说出了这些胡话呢，看了自己夫人一眼，发现自己夫人也正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穆出神，不由朝沈穆招招手，“坐下说话”
李老爷偷眼看了那沈夫人一眼，不由心情大好，聊了有半个时辰，全面关心了沈穆的生活、学业又留了饭才热情的送人走。
李夫人摸着小乔姐的头，满脸的欣慰，“总算让娘放下了一颗心头大石了”
李若乔则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听了这些话该有个什么反应，可是心里的喜悦却是骗不了人的，不由又抓了胸口的衣服，无奈苦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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