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杏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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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杏花村其实不能单单说是一个村子,它甚至比一般的城镇都要大些,因为这是位于南北两朝边境唯一的一处货物贸易处。收藏*~网I。O南北两方尽管常有些摩擦,可是这无法断绝两朝商人追求利益的**----更重要的是,贸易是两方的需要。

南北两朝究竟怎么样分裂者已经是不可追究了,反正众说纷纭,各自不承认对方的正统,统一两朝是历代皇帝大臣的最远大的目标。不过北朝与北方牧民长期相处,抗争,自然而然养成了一股全民彪悍的风格,他们没有南朝江南烟雨般的柔情,他们追求的是力量上的压制而不是言语或文采上绥靖----这样就造成了一种假象,长期来的战乱似乎皆是北朝引起,北朝扮演的是残酷的侵略者,而南朝扮演的则是柔弱的自卫者。

横垣在两朝中间的是那座仰不及顶的横断山脉,该山脉是由一连串的巨岭组成,不说这山脉深处的原始森林中的凶险,就说那些险峻山路,军队所过也只能是十不剩三,所以横断山脉既是阻碍两朝统一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同时又是维持两朝相对和平的一个保障。当然,横断山脉并非真正铁板一块,否则也不会出现南北分裂之说-----也不知是哪朝哪代,在横断山最中位置被硬生生凿开一处宽达数里的大口子,南北两朝也就在靠近各自的一边修筑了高大坚固的关隘,称为南北剑门关。

杏花村就是位于南北剑门关之间的缓冲地带。

有人说,最疯狂的往往就是商人,一旦有适当的利润,他们就会大胆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同样,两朝的对立并没有影响商人对金钱的追求,杏花村内无论何时都是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街上人来人往,往返两朝之间的巨贾大商们平日也只是做着平时伙计做的事情----沿街呼喊拉生意。这在杏花村并不奇怪,因为这里再怎么繁华,再怎么是贸易中心,到底还是处在两朝的缓冲地带,长途跋涉运来的货物还是尽快抛出为好----沿街拉生意自然容易卖出的多。

刚刚开春,隔年的积雪仍在慢慢消融,杏花村内料峭一片,柳条刚刚吐芯,几只黄莺早已立于枝头嬉闹,白鹭数只伸长脖子像优雅的绅士般划过天际,雪晴的天气里,天空显得特别清澈,本是柔和的阳光却也变的晃眼起来。杏花村四周的山体呈现出一片灰绿的斑驳,远远望去亦别有一番滋味,夹杂着厚实泥土的气息,不由让人神清气爽----可惜在这个商人的国度里,这一切就显得那么不起眼,该干什么的干什么,该说什么的说什么,这开春的季节里也只是让他们脱去往日的厚衣罢了。

喧闹的街道上突然传来一阵“叮咚”脆响,接着一连串琴音如溪水般缓缓流出,先是一阵低鸣,似埋怨似悔恨,待沉落谷底,声调却又高亢起来,这又似说出心中的不甘----这般回环往复一会,曲调渐渐清淡,并传来柔和凄离的女声:

“二月春风吹杨柳,

吹乱心中几多愁。

料知此愁年年有,

依旧相约风雨后。

杏花村里杏花酒,

风雨声中风雨楼。

不见鸿雁传书来,

只见伊人泪长流。”

附近的商人旅客初闻这乐声,都不禁一愣,停下手上的工作,会心一笑,知道那陌雅居的小姐又在唱歌了,心灵不由为之一颤,停步驻足倾听起了动人心脾的乐声----尽管他们之中懂得欣赏的为数不多,可是对这种唯美的享受还是人人具备的。

待琴乐结束,街道之上的商人旅客们又继续各自的工作,却又不约而同的放低了声音,生怕破坏这刚刚生起的意境----当然,或许他们根本不了解所谓的意境,只是内心深处外在的一种表现罢了。

陌雅居是位于杏花村村西的一处茶楼,不像达官贵人府邸那般华贵,也不像普通人家居家那般随便。外表朴实,古朴的墨黑色渲染着整座茶楼,四周耸着密疏不一的短竹恰如其分的将整片茶楼收敛起来----这种四季常绿的翠竹也只有几处才能见到。茶楼内部以淡淡的灰黄为主色调,配合着各种绿色的盆栽,真称得上是相得益彰,少了些压力多了些活力。一幅幅字画挂在显眼的地方,又给人一种儒雅气质,一楼大厅两根木柱上挂着的是一幅对联,右边的是“山好好水好好开门一笑无烦恼”,左边则是“来匆匆去匆匆饮茶几杯各南北”。再看到二楼却又换成“赞龙井赏茉莉一品观音也有点苦丁,谈琴棋论书画三味人生哪能全是甘甜”……

这是一处雅地!

人自雅,方有地雅。而这处茶楼的主人蓝若雨蓝小姐则可称得上是一雅人。

“姐姐,难得好曲美调,可惜在这杏花村中也只是曲高和寡罢了,每天给一群俗人弹琴唱歌,真是佩服姐姐的兴致哦!”陌雅居三楼一处茶室中,蓝小姐正小心的为手中的古筝调音,二八年龄,一身淡绿色的衣袍,腰间佩戴着一块羊脂色的玉玦,上面雕刻的是一只盘旋飞翔的鸟儿,再细心看去“双手白嫩如春荑,肤如凝脂细又腻;脖颈粉白如蝤蛴,齿如瓜子白又齐;额头方正蛾眉细,秋波流动蕴情意”用来形容她再合适不过,乌黑的秀发盘了了个髻儿垂在腰间,美丽不可方物,淡淡而又专注的神情,给人一种拒人千里的气质,可是在听见身旁十岁左右男孩的抱怨之后,嘴角微微翘了起来,放下手中古筝,轻声说道:“翎儿这般说岂不更俗?我每日弹琴又不是娱乐他们,只是一种习惯而已。再说,这杏花村中的人们哪有你说的那般?真正美好的音乐不是靠听出来的,她会犹如清泉般直接灌入人们心里----只要心中有情,又怎么感受不到?你啊,天天跟在娘亲后面,一年都不出几次门,有的只是书中意,哪有心中情啊!”说吧,拍了拍男孩的脑袋笑了起来。

男孩急急后退几步,哼声道:“明明是姐姐跟爹爹不带我出来玩,皇城呢么点大的地方,出门就是纨绔子弟大家闺秀,好生无趣!还不如待在娘亲身边听听琴音,学学诗画,下下棋有趣呢!”

“小滑头,怪不得这次跟爹爹说这么多好话,原来就是想骗爹爹带你到这边关来玩耍啊!”蓝小姐掩口笑道。

男孩听了,眼睛一亮,快步跑到蓝小姐跟前一把扑在她的腿上,讨好着腻声说道:“姐姐,好姐姐,美丽的好姐姐,还不是你每次回去跟我说这边关的有趣,早就想着过来看看了,这次好不容易过来了,可是……可是爹爹还非要将我限制在这杏花村与剑门关内,哼哼,天天对着这些商贩,早无聊死我了,姐姐就忍心看着你的亲亲好弟弟因无聊而亡吗?什么时候姐姐带我出去玩玩吧!”说完,睁大眼睛只盯着蓝若雨的眼睛,嘴巴扁了扁,作欲哭状。

蓝小姐听了男孩的话,有些好笑,轻抚着他的脑袋,低吟道:“饮马渡秋水,水寒风似刀。平沙日未没,黯黯见剑门。昔日沙场战,咸言意气高。黄尘足今古,白骨乱蓬蒿。翎儿,这几句诗想来你自小就会背诵了,你要清楚,边关不是个胡闹玩耍的地方,这里没有皇城安定奢华,有的只是动荡压抑。这里不是纨绔仗势的地方,只有那雄雄的军魂!这长年守关的兵士们,远离了妻子朋友,伫立在这边关之上,他们那伟岸的身躯却也只是漂荡的浮萍。爹爹经常叹息,生当如此,生亦不当如此。这是多么的无奈呵!”

男孩听罢,想了想,歪着脑袋问道:“原来姐姐的琴是给他们演奏的,歌是为他们而唱的,为了保家卫国,我们南朝的士兵真的很……很……”他发现自己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词:可怜?可悲?雄壮?似乎都不足以说明。

蓝若雨摇摇头看向窗外,说道:“不只是为南朝的兵士…”

男孩不懂了,叫道:“难道还有那北朝的虎狼?别忘了,这些守护南朝的兵士们随时都可能死在他们手中,姐姐!”

“呵呵,翎儿,我也不知道是你想法太偏激,还是我太天真!我总认为生命都是平等的,要知道并不是兵士们划分了国界,而是国界划分了士兵,这个中对错,谁又能说的清呢?”蓝若雨自嘲的笑了笑,抚了抚耳边的碎发。

男孩听了,先是一阵迷茫,随即又鼓起腮帮气呼呼说道:“姐姐又说这些让我糊涂的东西,真没意思!”

蓝若雨莞尔一笑,用力揉了揉他的脸颊,“别发牢骚了,有客人来了呢!让人家笑话。”

果然,屋外有人轻轻敲了几下门,伴随苍老的声音进来一个老翁,他微微低腰,道:“小姐,外面有个公子说要见见您,不知老叟该如何答复呢?”

蓝小姐扶起男孩,站起身来,理了理刚才被男孩弄乱的衣裳,展颜一笑道:“刘伯,让那公子稍等,若雨稍后就到!”一边说着,右手抱起古筝,左手牵着男孩朝屋外走去,不像一般闺秀般的莲步微移,而是立直身子迈着步伐----这明显看出是长期修武带来的习惯。

出了茶室,经过一段布满浮雕的长廊,就到达了三楼的大厅,一眼望去,这里与一、二层有着明显的区别,因为无论是四面墙壁还是支柱梁子皆是由巨型石块构成,配合着上面爬满的青藤,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与其他楼层大厅相同,两根石柱上也有一对对联,个中意思却又令人好生琢磨----“扁乎?不扁,不扁亦扁;圆耶?是圆,是圆非圆”。再看大厅左右,竟也是数组石桌石椅。光滑如玉桌椅面显示出其高深的打磨功夫!而此刻,右侧的石桌边正端坐着一褐衣青年,十**岁,发髻梳理的非常整齐,柔和微黑的脸颊上透露出一丝坚韧,漆黑的眼中流露出点点疲惫,眉若卧蚕,英气十足----完全的一个颇具吸引力的俊哥儿。轻耸鼻梁,朝着茶碗吹了一口气,将茶碗端至唇边,微闭双眼,低首稍稍一吸,过了一会才见他喉咙微动,咽下水去,可是一双剑眉却仅仅皱了起来。

“公子似乎对这茶水有些不满意?”蓝若雨牵着男孩迈入厅中,正好看到这一幕,松开牵着男孩的柔夷,走到正对褐衣公子正对面的石桌放下古筝,巧笑倩兮。

褐衣公子听罢,急忙放下茶碗,站起身来,看到蓝若雨的笑颜,愣了愣,说道:“蓝小姐明明看出我对着茶水的不满意,怎么还如此开心?”

蓝若雨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男孩有些不满意的哼道:“按照书中所言,你应该自称小生才对…”

“啊?”褐衣公子长大嘴巴,有些哭笑不得,却也说不出话来。

瞪了男孩一眼,蓝若雨才掩口笑道:“公子不要在意,小弟说着玩呢!这孩子可淘气了,至于我开心……则是好不容易在这杏花村见到一个懂茶之人,平时那些客人多是为了这茶楼安宁清新的环境,或是为了解渴,更甚者只是些附庸风雅之人!”

“蓝小姐谬赞了,我哪是什么懂茶,只是平时喝得多了,对这方面有点敏感罢了,何以言道?”褐衣公子罢了摆手,苦笑道。

“哦?”蓝若雨顺了顺额头的乱发,瞥了那公子一眼,有些质疑,“无论如何,陌雅居的茶不能令公子满意那就是我们的过错了,请稍等一会,若雨再为您泡上一壶。翎儿,帮姐姐将茶具端来。刘伯麻烦您提一壶热水过来。”

“嗯!”男孩撒开小步迅速从大厅经长廊进入里室,不一会儿,就见他拖着一个红木托盘缓步回到大厅,看到褐衣公子看向自己小脑袋不由昂了昂,显出一副轻视的表情,“姐姐,紫砂茶壶,紫玉茶杯,紫砂茶海跟闻香杯都拿来了。”

蓝若雨接过托盘,放在石桌上,看见弟弟还在装象,掩口轻声咳嗽一声,将他拉到一旁按在石椅之上,并露出警告的神情,随着姐姐这般动作,男孩扁扁嘴,显得十分的委屈,可还是听话的待在石椅上。

这时候刘伯也将一壶热水送了上来,蓝若雨接过热水开始自顾自的清洗茶具来,似乎进入一种境界一样,流露出为古筝调音时相同的神情,令对面的褐衣公子不由呆了呆,不过也只是一刹那,他又恢复淡雅的神情,望着蓝若雨熟练优雅的动作,嘴角浮出一丝欣赏。

突然,蓝小姐似乎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那公子,朱唇轻启,“到现在还不知公子大名呢!”

“额,大名不敢当,我……小生姓赵,请多多指教。”褐衣公子拱了拱手,眼角闪过笑的直垂桌子的男孩的身影,不由得有些难堪,赶紧腆着脸转移话题,“不知蓝小姐要泡的什么茶,用上这么些茶具么?看起来似乎有些麻烦!”

不等蓝若雨反应,男孩快速抢声道:“哼,看来你果然只是‘久病成医’罢了,姐姐所泡的是南朝特有的紫丁香茶,特将雨后毛峰揉进紫丁香的花蕊,先煮再焙然后才炒,这种苦而不涩,甜而不腻,清而不淡的特殊味道,喝过一次就永远都忘不了。至于,这些茶具,啧啧,咱南朝一般人家都知晓像这类极品茶叶的泡制必须经过……一,二……”说到这,男孩掰起手指皱眉算起,眼睛接而一亮,“七道程序才能真正品尝其中的滋味,体会个中的神韵,陶冶自己的情操,你哟----是不行滴!”

赵公子听了倒也不躁,没有多说,只是越发郑重的看着蓝小姐的动作,两眼满是异样的神采,而男孩讨了个没趣,撇撇嘴也专注于姐姐的一举一动,脸上的顽皮竟陡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淡”。

两人的表现蓝小姐显然也看在眼里,她接过弟弟的话题,缓缓说道:“一壶好茶的确离不开这七道程序,一是温壶,先用开水将这些茶具一一烫好,这样来驱散茶具内上一次的余味,并进一步清洗茶具,并使茶具的温度得以提高可以让茶叶的味道更好的散发出来。二是注茶,把水倒干,放入适量的茶叶并用开水去冲泡,因为温水用的水直接用来开泡茶会影响茶水的质量;三是刮沫,刮去浮在壶口的泡沫盖上壶盖等上片刻,再将壶盖上的泡沫冲净,这样能剔除茶水中的杂质,尽量减少涩味;至于第四点第五点,注汤跟点茶将泡好的茶经过滤网注入茶海再把茶汤倒入闻香杯,用茶杯倒扣在闻香杯上连同闻香杯翻转过来,后面的事儿就交给赵公子了!!”说到这,蓝若雨刚好将装着茶水的闻香杯与茶碗端到赵公子的石桌上,“请公子将闻香杯从茶碗中慢慢提起并在茶碗上轻转几圈摇拂后深闻其香,这就是第六点的闻香了,这一点还得赵公子亲为!”

赵公子先是吐出一口浊气,再端起桌上的茶碗,闭上眼睛,平稳呼吸,让茶水的香味自然进入口鼻之中,开口说道:“至于这第七点看来就是品饮了吧?”将茶碗端至唇边,微微倾斜,让茶汤呈丝状流入口中,并使其在口中充分公东回旋一番,才耸动喉咙咽下,顿时,口鼻生香,喉吻生经,心脾舒畅,周身都舒坦开来。

蓝若雨不知何时已坐在厅中的普琴处,兰指或扶或点或掐或捻,一支柔和的曲调慢慢流淌出来,让正在闭目享受的赵公子身子更是一震,可随即又陷入沉寂,良久之后才放下茶碗,站起身来低了低身子,哑声说道:“今天本只想见见弹奏那首《杏花村》的主人,没想到……今天不仅有幸饮到天水,更是能闻到天籁,这杏花村实在来的太值得了!”

蓝小姐微微一笑,福了福身,道:“我这茶水曲调再怎么优美也只是凡水凡曲,哪能称得上天水天籁,公子缪赞了!”

一旁的男孩这时才醒了过来,摇着脑袋说道:“才不呢,这不是天籁还有什么是的?姐姐太自谦了,至于这紫丁香茶,嘿嘿,我只知道好喝,却不懂什么天水凡水了!”

赵公子点点头,又拱起手,“在下还有事在身,不得不趁早离开,期待与小姐的再次见面!”说着欠着身子倒退几步,下了楼去。

一段沉静之后,男孩笑嘻嘻的扒到蓝若雨身上,低声取笑道:“姐姐,回神啦,人家走了呢!”

“呸,小屁孩乱说什么,我只是为遇到这样一个妙人而高兴罢了!”蓝小姐恢复了一脸的淡然,瞥瞥男孩,再次拨动起琴弦,一首畅快流动的曲调从陌雅居中传出,随着风儿飘飘荡荡直到天边----久久不散…

(这一节没什么实质内容,只是为了交代主要几个人的性格并带入主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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