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配种绝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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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收藏*~网I。O
相思茶社红烛摇曳,一曲MYHeartWillGoOn婉转缠绵。这家专门为白领约会提供优雅浪漫环境的茶社在明州市非常有名,据说每年在此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超过百对,对剩男剩女们来说,这里如同延安于中国革命,耶路撒冷于穆斯林,灵山于唐三藏,是顶礼膜拜的一块圣地。男猪脚要在这里登场了。

第一次登场。

“你是搞医学的?我这两天有点头晕,能帮我看看吗。”

“对不起,我……我是一名兽……医。”

“现在兽医很吃香,上次我二姨的京吧着了点凉,去了趟宠物医院就是一千多块,比人看病还贵。”

“其实……我是国家人力资源和社会劳动保障部认证的高级配种师……”

“配种——就是给牲口那个……变态!”

第二次登场。

“在哪上班呢?”

“应该……应该算国企。”

“负责什么啊?”

“管……管理工作。“

“你是领导?不少下属吧?”

“好几百头。”

“几百头?真幽默,起点小说看多了吧,现在的网络小说常把同事叫牲口。我没事也挺爱看起点的……”

“其实……我管理的真是牲口,我是一名高级配种师……”

“配种——?龌龊!”

第N次登场。

“你是做什么的?”

“我是做……计生工作的。”

“公务员?计生局的?”

“我在农场——国营的。”

“哦,你是农场的计生专干吧。太好了,我是独女,我妈想我结婚后最好多生一个,办个准生证你没问题吧?”

“其实……我是一名高级配种师,负责农场牲口的繁殖和优生优育工作。”

“配种——,流氓!”

最后一次登场。

“我是配种师,给牲口配种的,爱谈就谈,不谈拉到!”

“神经病!”

我们的男猪脚终于崩溃了,睚眦欲裂,虎目含泪,昂天一声长啸:“苍天啊,难道配种的就该绝种吗?!!!”真是“无论君自感,闻者欲沾襟”。

男猪脚平生两大憾事,第一件憾事是就错业。因为出生在一个相对偏僻的农村,家庭条件不太好,只读了个畜牧大专,后来通过自学考试拿了个本科文凭,招聘到劳改农场任技术员,一直从事配种工作。受“配种”二字的影响,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对男猪脚渴望的美好爱情肆意强暴,致使男猪脚整日面对畜生们嘿嘿咻咻,自己年近而立仍是个雏儿。

第二件憾事是起错名。男猪脚姓胡,这是当朝的国姓,配的上猪脚的身份,可就是名字不架势,叫一饼,连名带姓就叫胡一饼。其实胡一饼原本不叫这个名,他爹妈年近五十才生这个男娃,金贵得很,专门驮上一袋大米,请镇上中学里教书的先生起的名,叫胡一帆。先生说这里的人好赌,民风不正,起名一帆,意为“风正一帆悬”之意。到底是中学里的先生,真有水平,虽说爹妈不识字,也都觉得这名字起得好,对得起那一袋大米。爹妈喜滋滋的带着名字回到家,**没沾炕,村里的治保主任兼计生专干胡路宗找上门来。

胡主任先是堆着一脸的笑,踱到咿咿呀呀的男猪脚床前,亲切地用搂耙似的大手爱抚着男猪脚粉嫩的小脸,在男猪脚哇的一声抗议后,转头对着男猪脚的爹,一脸肃穆:“二大爷,你家六娃子的超生罚款还得再交一些,上次那点钱,请镇计生办爷几个吃了一顿,我还倒贴了两包烟钱。还有,六娃是超生,我帮他上户口还要花不少钱哩。”

“胡主任,您看怎么感谢您才好呢,您太费心了,可您看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大人小孩齐嗷嗷要饭吃,我愁得头撞墙,要不,我这还有半袋大米,您先拿着——”

“二大爷,不是我说你,没钱还生那么多,一辈子穷命!这样吧,我先把六娃户口上了吧。大名起好吗?”

“胡一帆,帆船的帆。”

“知道了。你院子里的葱长得不错”。终于胡主任肩扛半袋米,手提一捆葱,无愧“胡路宗,不漏空”的光荣称号,离开了男猪脚的家。当然胡主任也没忘记他的使命,在码了几圈长城后,来到派出所给男猪脚报户口。

“叫胡一什么来着?胡一统?胡一碗?胡一条?”俗话说“一日有三迷”,就是说人一天有三次迷糊的时候,胡主任身兼多职,俗务缠身,也是俗人,所以男猪脚的大名一时想不起,是可以理解的。

户籍警是一个小姑娘,人家赶着约会呢,哪有时间和他磨叽,虎着粉脸:“到底叫什么,快点,下班了。”

“叫胡——咳,瞧我这记性,幸亏我记在纸上了。”真是小瞧了胡主任,什么叫职业道德,这就叫职业道德,什么叫专业素质,这就叫专业素质。胡主任左掏右掏,从兜里拽出一张皱巴巴的烟卷纸,郑重地交给警花。

警花没好气的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歪七扭八地用铅笔写着“胡一O”。“胡一圈?不会吧?哦,是麻将里的一饼,家长不识字又是个麻将迷,老想胡么九头,么九头饼最值钱。”警花是也是警察,分析推理演绎自然有一套。警花鄙夷地撇撇嘴,还是给我们的男猪脚打上了“胡一饼”这个大名。胡主任完成使命似的接过户口簿,看了一眼。虽说胡主任文化不高,也是高小毕业,这个“饼”字还是认识的。他记得好像不叫这个名字,于是把卷烟纸拿来一看,上面有个圈,胡主任想起来了,当时问过男猪脚姓名后,怕时间长忘了,回到家就在烟卷纸上记了一下,因为帆船的“帆”一时想不起了,就按照以前先生教的划个圈代替,等闺女回来再问一下,谁知道几圈麻将下来便忘了。警花已经开始补妆了,胡主任实在不敢再给人民警察找麻烦。

“叫啥不叫一辈子,村支书叫刘二驴,人家照样当领导”。胡主任很快释然了。于是我们的男猪脚大名就只好叫胡一饼了。这个名字自男猪脚上学起就一直困扰他,因为小朋友和同学的嘲笑,胡一饼哭过、闹过、离家出走过、以拒不上学威胁过,但也毫无办法。要改户口簿上的名字必须到县公安局,这还得上面有人。胡一饼亲属中最大的官就是胡路宗主任了,还是他出了五服的堂兄,所以胡一饼还叫胡一饼,这个名字从户口本到学生证到身份证到工作证,将来还要到结婚证,当然如果他能找到媳妇的话。

痛定思痛,胡一饼认真总结反省上半辈子倒霉就倒霉在这职业和名字上了。姓名是改不成了,但职业可以改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六尺高的汉子,饿死不成。虽说高级配种师全国不超过10个人(情节需要),但高级配种师终究还是配种师,如同丐帮帮主,帮主再牛鼻还是乞丐。胡一饼虽对半道改辙易弦心有不甘,也没有办法,总不能配了一辈子的种,最后绝了种吧。老胡家传到自己这辈就自己一个带把的,当初能上得起学都是爷几个凑得份子,爷几个都眼巴巴地指望自己开枝散叶呢。胡一饼是一个知恩的人,想到裆下这份沉颠颠的责任,这个文化人骂了一句粗话:“麻痹的,老子要再干这行,老子就是……就是那被骑的猪。”胡一饼指着那头上了架,被牛犊似的骚猪骑在身上吭吭哧哧喷着气的母猪,咬着牙赌咒自己。

胡一饼很有魄力,立马一封辞职报告送到场长办公室,没等结果,收拾一下包裹,放下了世俗人眼里的铁饭碗,孤身一人来到了东滨市。

东滨市是一座新兴城市,与其他沿海城市相比,开发比较晚,但这座城市有些得天独厚的条件,除了有全国第三长海岸线外,还有全国最大的滩涂地。连绵的群山把整个东滨市环绕在东海边,依山傍水,四季如春,加上中央政策扶持,东滨正朝着旅游城市发展。

胡一饼来到这座城市不是盲目的,胡一饼平时大大咧咧的,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但在关键时刻、关键问题、关键环节上还是很有心计的,就是老一代人说的“憨脸刁”,用时下流行的话叫“扮猪吃老虎”,当然胡一饼本质上还是一个厚道人。胡一饼是因为网上一则招聘启事来的,在一家很有名的招聘网站,就是用张飞剁猪肉做广告的那个网站,一家全球五百强外资企业要招高级管理人才。到底是外企,不拘一格用人才,对专业没特别要求,只要在大型企业工作过,有管理经验都可以应聘。胡一饼认为他是符合要求的,第一个条件他绝对符合,九道沟劳改农场大了去了,曾经有个劳改犯想跑,跑了两天一看标牌“农场七大队”,还有八个大队等他跑呢,结果自己求人报警让警车把他接回去了。第二个条件他应该符合,在农场工作近十年,虽没混个一官半职,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管理人跟管理猪还不一回事,况且畜生比人还难管呢,所以胡一饼对做好管理工作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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