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用力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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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音乐还真怪,只有一连串电子琴合成的音符,再夹杂一些钟,鼓之类的敲击,不停的重复,听起来不甚悦耳。
书亚听了一下,微微睁开眼偷看旁边的人在做什么?

那些人个个保持原有姿势不动,看起来十分放松,在睡觉的样子。

一会儿,突然有一个念头跑进来说:“这种音乐不必用力听,你想你的事情,它放它的就好了。”

于是,书亚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想起他平时见到的人事物,一件一件的拿出来回想。想了半天,有一点无聊起来。

他想到:“这种音乐不知道还要听多久?Sam所谓的课程是这个吗?犯得着要大家陪我一起听?”

终于,音乐停了,大家纷纷站起身来。

书亚察觉Sam和其它五个人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书亚才想到其中三个人是做什么的,Sam并没有解释。

“Sam,这几位,也曾经进行过你的『人生目的』方案吗?”

Sam笑得十分慈祥:“是的。”其它人纷纷点头微笑。

书亚心里想:“奇怪,这几个人怎么都不说话的。”口中继续,问:“那,各位是来帮我加持的吗?我是说,来陪我增进功力的吗?“

Sam又笑了,说:“也算是吧!这个只不过是透过音乐及冥想,找出适合你的课程进行方式吧!”

书亚听了,一时无话可说。

Sam又说:“我们要继续留下来讨论,你可以先走了。”

书亚道了再见,就出去了。

在二十四楼电梯的门口,他把纸包交给那位男性服务人员,趁等电梯的空档,书亚问:“你在这里做多久了?”

那个男的说:“有一阵子了,从这边开业以来,我就开始做了。”

“里面那几个人,你都见过?”

那个男的点点头。

“他们常来?”

“我不知道。”那个男的一副不想答腔的样子。

“有其它的人像我这样进来,和他们一起进那个有阳台的房间吗?“

那个男的抿嘴微笑,既不摇头也不点头。

书亚问不下去了。

书亚仔细的计算,如果照Sam所说要上十二个月的课,一个月一次,一次一万元,那就是十二万元,这笔钱书亚绝对付得起。记得Sam说过,去的次数不必太密集,要给予空档让效果出来,除非遭逢大事要纾压要治病,不然不用常去。

假设,书亚最多最多去二十四次,Sam收二十四万元,但如果,假设真的十年后书亚找到了母亲,二十四万减掉一成也有二十一万多,那Sam真的只赚到那一成?岂不是亏了?就算是上完了所有的课,母亲就会找得到?

回去之后,书亚开始在网站及书报杂志中搜寻有关人生目的,心灵力量,你(我)是谁,人格特质,核心价值,人生目标等等等所有的资料。又试图查了查心灵工作坊,律师事务所,会计师事务所在干什么,查不出什么特别的。

书亚再度检视了自己所签的契约,仔细想想,除了每次去接受课程要付的咨询费外,他其实没有什么好损失的。顶多,就是骗人去缴钱上课罢了。书亚下定决心,如果上了几次状况不对,他要直接解约,这事情实在是太怪异了。如果那些人要靠这个敛财,那注定要赔本。

晚上做梦的时候,他梦见Sam化成一缕灰白色的轻烟,绕着他说:“这种音乐不必用力听,你想你的事情,它放它的就好了。”轻烟变化图型成为一个慈祥的笑容。

醒来后,书亚若有所悟。他告诉自己:“签约是叫我要努力达到『人生目的』,不是叫我努力去拿回那钱。我真是一时财迷心窍了,多成交几个案件才能赚到钱,老想那契约干什么啊?“

那阵子,书亚讲起话来开始显得老成,可能是书看太多了,想来想去都抛不开那些字眼。神秘的敛财术没有搞懂,气质倒是提升了。有一次,经理在教训书亚,书亚应对得体,经理还赞美他:“你最近真的不太一样喔,好像比较沉着了。”

后来他去上了第一次课程,Sam花了三四个小时教他在脑中聚图,说那叫『练习图像』。

后来的二次课程,也是在练习图像。

练习完后,Sam会留一点时间听他讲讲生活和工作上的事,Sam教得很认真,没有再发生看起来像是在睡觉的事,只不过当书亚问太多问题时,Sam脸上有一点不耐。

至于『练习图像』后会怎样,Sam完全没说。

在日常生活中,书亚开始会一边想事情一边练习图像。一边讲话一边聚图倒是有点儿难,好像一下子脑袋没有办法同时处理这么多事,在安静的时候,大脑就很容易聚图了,像是看电影做白日梦。

大概就是在第二次课程与第三次课程之间的那个月,书亚见到了小芬。在养母的乡下老家,小芬的妈妈和养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当年养父和父亲都还在的时候,父亲常开车送养父母回乡下,也顺便带他一起去。当时书亚在念国中,小芬在念小学,两个人都是孩子。

小芬在路上叫出书亚的名字时,书亚还愣了半天,想不起来她是谁。她变成一个非常亮眼的年轻女孩,穿着打扮很流行,还拿出名片介绍自己的工作,很大方的邀请书亚周末一同吃晚餐。

过后,书亚脑中不停的放出影像,都是一些小芬喜欢他,小芬和他聊天,吃饭,约会,逛街的画面,一个场景又一个场景,不禁让书亚深深怀疑自己一定是寂寞太久,疯狂迅速的迷上她。

在第三次的课程时,书亚告诉了Sam有关小芬的事,也讲出了他脑中不断幻想的恋爱画面。

Sam透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说:“那是练习图像后的效果。”

书亚说:“那这样有什么好处呢?和胡思乱想之间有什么差别?”

“你先告诉我,在你平常上班的时候,你也会这样在脑中放影片吗?”

书亚想了一下:“也会啦,比较少,比较慢。”

“内容是曾经在现实生活中看过的,听过的吗?”

“背景是这个现实生活,不过对白往往是我没想过,我没听过的。”

“那就是了,那会不会是别人传来给你的?”

“什么?”书亚看着Sam的脸,Sam却没有解释,只是坐在那里思考。

“这样吧!”Sam说:“如果你能记得画面中出现比较特别的,耸动的,醒目的字眼,你就假装有意无意的在实际谈话时讲出来,看看对方的反应。”

书亚那天晚上约小芬出来吃饭,说饭后会带她去某某山上看夜景。

小芬看起来好高兴。

后来送她回家时,小芬腼腆的说:“书亚,谢谢你,我今天晚上好快乐,我想去那个地方看夜景已经想了好久了,一直都没有人带我去。你今天突然说你要带我去那里时,我真的觉得我们之间的默契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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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时,书亚突然醒了。

他看着车外的树木慢慢摇晃软绵绵的,公园里有几个老人带小孩进来玩耍,嘻笑的声音不断传过来。

他想起稍早前看到的3D立体老虎画面,Sam说脑中的画面最后会看到一体的颜色,练习图像课程才算是告一段落。他试试看让脑中的画面变成都是黄色的,连老虎身上的黑纹及脸上的胡须都是黄色的

复古怀旧发黄的照片算不算是一体的颜色?可能不算,那只是放太久黄掉褪掉的颜色,看的人还是清清楚楚知道原本该有的颜色。

Sam说的没错,没有想像中这么容易。

书亚看看表,快到了要和小芬一起去吃晚餐的时间,小芬不知道他进行『人生目的』的事情。

“小芬,我还不想娶妳不是妳不好,是我的心不在那上面。对不起!”书亚喃喃自语,多么希望这些话可以自动化成一串柔语,不用说出来,直接送进小芬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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