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愚蠢
（特别的日子！）
了望台上的水手已经看到渡头，拉动铃铛大声喊叫。.26dd.Cn人们冲上甲板，只为了感受那看到泊湾的一瞬间心情的悸动。泊船的汽笛将熟睡的少年从梦中惊醒。也许这样更好，梦境未必就是美丽的。
“船与大海，风浪与死亡，似乎永远也解不开的宿命！”旋律睁开眼睛，本该随着清醒而从脑中消失的梦却并未走出多远，萦绕在记忆深处。因为那本就是记忆中混杂的小片段！“爱琴海……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伊利昂！盾牌，长矛，美丽的青铜器皿，战士，女奴，交织鲜血的战场。”
“旋律，你还在睡么？小姐让我们下船了。”娜娜来到门口轻声唤道。
“汽笛声那么大我哪还睡得着？我就上去了，让他们等我一会。”旋律揉着头叹道。
众人上岸，码头上有些长工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在太阳底下睡觉。这些人平日里就在附近闲逛，有货船来时就上前帮忙，之后由工头按人头向货船负责人领工钱，因此对不能赚钱的客船反应冷淡。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专门盯着客船的散工。有的是规规矩矩的工人，只想替人搬运重行李赚些赏钱。有的则是冲着那些行李去的。贝西卡一行人数虽多，但都是不谙世事的年轻孩子，警惕性低，在那些不法之徒眼中无疑是最容易得手的目标。
旋律第一次离开‘两河城’，这次预选赛又完全没有他出赛的机会，一身轻松，整一个郊游的心态，下船后东瞧西望，顺着栈桥向外走。其他人见他动了也跟着向外走，不知不觉已经离船很远了。
贝西卡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有谁去放萨克斯了？”
“萨克斯？那家伙不是在……啊，还在船上！”旋律忽然想起，一拍脑袋。
“船上？”贝西卡一惊，回头想去找，却见本应在半小时之后才返航的大船竟然已经离开码头，扬帆转舵，逆流而上。
“喂，船长，等等，我们还有东西落在上面。船长！”娜娜大声叫道，可那船长好像听不到，继续呼喝船员们加紧工作，快速返航。
“他们该不会是故意装作听不见，想把那只魔兽占为己有吧？”莉莉皱眉道。物以稀为贵，无论什么魔兽在黑市上都价值连城。
“那怎么行！魔兽难得。姐那么喜欢，好容易才有一只，怎么可以被他们抢走？”凯惊呼道。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船已经开走了，就算我们想追，距离这么远，又没有船，怎么追？”迪费斯说道。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公然抢夺！”希拉双目闪光，雷鸣破天，转瞬间乌云密布。可就在女王发威之前，一位更加恐怖的复仇女神却已经降下了她的制裁。
“想逃？除非是逃到地狱去！”贝西卡的魔力在瞬间释放，整个码头顿时变作一片严冬景色。波涛滚滚的河面在瞬息间凝结，八百米宽的河面在短短十秒内变成一块白色的陆地。冰面蔓延，以比船速更快十倍的速度紧追而去。“逐浪大陆！”
“我地娘啊！”旋律一阵咂舌。
“这种魔力简直可以比拟我们恶魔，恐怕就算在恶魔中也是属于上等。她真的是人类么？”恶魔难以置信的问。
“这种事你别来问我，去问她爹好了！”旋律心中苦道。
“船长，尾舵好像不动了，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前方正在开船的大副叫道。
“尾舵？尾舵能有什么事？找个人过去看看。”船长的话音刚落，大副的声音再次响起。
“船长，尾部好像被什么东西撞击，航向正在偏离。”
“不只是尾部，右舷也遭受撞击。”旁边一名水手叫道。
“船长——”之前去查看尾舵的水手发出自杀般的惨叫。
“他娘的，小兔崽子鬼叫什么？出什么事了？”船长狠声骂道。
“船长，你，你来看看，后面的河，河，没有了。”水手颤抖着，连同声音和身体一起颤抖着。
“屁话。我在这条河上来来往往跑了几千次，河怎么可能突然没有呢？没用的东西，胡说八道。”船长一边骂一边走到船尾，映入眼帘的只是一片冰雪大地。“诶？河，河呢？”
大船震动，冰从两侧包夹将船围住，下面的冰层摩擦上涌，硬是把这上百吨重的船体整个托在巨大的冰面之上。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船长抓狂的尖叫。
“愚蠢！”贝西卡冷声道。
整个码头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曾经不小心冒出来的邪恶念头一个个都溜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剩下。这简直就不是人类的能力所为。就算是同行之人，除娜娜外其他人也都是震惊莫名，就连旋律和贝西卡的亲弟弟凯也没想到她竟然拥有如此霸道的力量。
树丛中一只灰背隼操着纤细的女声狠狠骂道：“那个疯婆子，简直就是个怪物。”身子向下一沉，变作狸猫爬下大树，落在树下一个高大男子的肩上。“主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不忙，不忙，我们有得是时间慢慢观察。我们只是听从命令，适当协助‘阿多斯’而已。至于如何才算‘适当’，这就由我自己斟酌了。”男子轻声说道，眯着眼看着码头上那金发的绝世美人。“那就是‘日多尔的星辰之光’，有‘卡帝利索亚史上最强的天才美少女’之称的‘贝西卡·李贝琉斯’？”
“就是那个疯女人。”狸猫说道。
“好强大的魔力。单以量论，只怕寻常的恶魔也要自叹不如。不愧是‘李贝琉斯’的血脉，简直就不像人。或者说，根本就不是人！”男子低声说道。
“主人，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狸猫惊奇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走吧，暂时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就让阿多斯再多等一阵吧。反正也等了那么多年，也不差最后这个把月。”男子淡然一笑，目光中却没有丝毫笑意，有的只是冰冷和深深的空洞。
旋律打个哈欠，口中嘀咕着：“那些笨蛋难道真的打算就这样偷走魔兽？他们该不会认为用一个铁笼子就能关住熔岩地虎吧？”懒洋洋的返回码头，朝着大船叫道：“懒猫，别睡了。我们已经下船了，你再不来就丢下你不要了。”
正在睡觉的萨克斯突然站起，绕着铁笼转了一圈，口中发出低吼，抖动的鳞片在铁条上敲出叮当的响声。三个看守一见就慌了神，吓得抱成一团躲在角落。萨克斯可没空理睬他们，鼻子凑到铁条前嗅了嗅，跟着身体旋起在铁笼上开了个圆溜溜光滑无比的窟窿，顺着船底向上将甲板穿了个洞，跳到船头仰天一声咆哮。船上的水手们早就被冻结的河面惊呆，此时看到魔兽出现，一个个尖叫着从船上跳下去。旋律一笑，一边招手一边走到贝西卡身旁。萨克斯欢叫一声从船上跃下，一头钻入冰层，潜进河底，不多时将码头的木板顶破，出现在旋律和贝西卡面前，亲昵的绕了几圈。在它身上没有一丝水迹，只有淡淡的白雾缓缓蒸腾，想必是被它身体的温度蒸发了。
“没有等级足够的魔法师竟然也敢窥视魔兽，简直自不量力。”贝西卡娇哼一声，纤手一扬，大船慢慢被冰霜覆盖。好在船上的水手大部分都已经跳了下来，只有船长一个人在上面发疯，似乎要和大船共存亡。“这算是小惩大诫，日后渡船公司自然会有人来解冻。”
“不会闹出人命吧？”娜娜小心的问。
“就算是我们也没有责任。根据他们公司的承诺，船员有责任提醒顾客带走他们忘记带走的任何东西。他们非但没有提醒，还无视我们的呼喊，已经可以归类为盗窃。盗窃魔法师所拥有的魔法类属物，包括魔法道具，魔法科研成果，魔法研究报告和魔法生物，均可被判死罪。魔法师进行追讨时的任何行为均不受制约。这是国家为了保护魔法师权益而特设的法规，换言之就是打死活该。”贝西卡冷声道。“不过放心，我下手有分寸，不会死人的。”
“有分寸？”学生们望向八百米宽的河面，不禁打个哆嗦。
已经入秋，天气凉爽，要凿开这么厚的冰层不知要多久。这条航路受阻，以此为生的人们只怕要挨饿了。但没人敢提出抗议，没见那些长工们看到贝西卡都躲得远远的。饿几天肚子是小，万一被冻成冰人留待千百万年后子孙后世发掘可就犯不上了。
“是我的错觉么？好像贝西卡姐姐比八年前更吓人。我是说，更有威严了。”莉莉小声说。
“那还用问。那可是我家大姐，魔力增长的同时脾气也会跟着长，这才正常！”凯低声回答。
“我们还是快点回学校劝校长想别的办法吧。如果让这样的人做了我们的校长，我恐怕活不过两天。”虎子躲在阿瑟背后，野性的本能告诉他面前那个女人是他绝对不可能战胜的。
“严厉并不是什么坏事。从贝西卡姐姐这几年来的成绩就可以看出。我们的学校要想继续生存，看来她是唯一的希望。”阿瑟望着贝西卡轻声叹道。
“你们还在发什么呆？时间不早了，还不去找旅店，难道今晚想露宿街头？”贝西卡喝道，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应答，没人迟疑，军训似的整齐向小镇进发。
小镇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借由水路的便利相当繁华。镇子小，消息就传得特别快，贝西卡他们还没找到旅店，码头的事情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街知巷闻。大家都在谈论那冻结的冰面和呼啸的魔兽，而对那些琐碎的闲言闲语贝西卡则采取充耳不闻政策，省得心烦。反正没人不怕死，不会有胆量当面询问他们。
他们这次出门本该是学校出资，但因为贝西卡要带上凯等四人，吝啬的老巴利就以他们不是学校成员为由拒绝拨发所有款项。贝西卡只好将全程所有人员的花费一力承担。好在她并不缺钱，甚至和温蒂一样几乎没有对金钱的准确概念，舍得花又不知心疼。没有学校拨款的钱额限制，她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否则哪租得起专程接送的客船。在这种前提下挑选旅店自然也不会寒酸，他们直接来到小镇最醒目的酒店前，不理门口保卫人员的阻拦，带着魔兽就往里闯。
“几，几位先生小姐，等等，请等等。我们酒店是不让带宠物的，更何况是魔兽！”一个可怜的年轻人说完这句话后就不知道飞去哪片庄稼了。眼尖的大堂接待调头跑上楼去找老板，他的助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阻拦。
“为什么不让带宠物？”贝西卡淡然问道。
“怕会给其他不喜欢宠物的客人带来麻烦。”助理心虚的说。
“所以就把带宠物的客人赶走？”贝西卡眉头挑了一下。
“请你们理解！”助理说道。
“我很理解你们，所以提供给你们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法。去把那些讨厌宠物的客人赶走，这样事情就解决了。”贝西卡正在气头，哪有心情和他理论，迈步来到前台。“你们酒店还有多少个房间？我要十个双人间和一个单人间！”
“对不起小姐，我们酒店的房间只剩下两间空房，另外就是最顶层的豪华套房。”
“这一点刚才那位助理先生已经仔细的考虑好了。将所有讨厌宠物的客人赶出去，应该就可以空出我们需要的房间数量了。”贝西卡冷硬的说。
“这个……小姐，你这样让我们很难做！”服务人员为难道。
“如果你们一开始不让我难做就不会有现在的结果。”贝西卡哼道。
“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来这里撒野？”一声断喝，一个高大的汉子从楼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二十几人。其中有几个披着斗篷，仿佛是要凸显出自己与前面那些人的身份差异，不用猜也知道是魔法师。
“今天真是好日子，什么珍奇野兽都碰到了。”贝西卡眼帘微垂，冷哼一声。
“贝西卡出门总是这样么？”旋律拉着娜娜低声问。
“只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才这样。”娜娜低声说，用眼睛瞥了一下萨克斯。看来只是冰封一条小河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还不足以让贝西卡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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