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花钱
醉心于民务稼穑的颍川阳翟人枣祗，在就任县丞之后，一直往来奔波于各乡镇的沟渠田舍之间。朐县气候湿润，日照充足，县内河流密布，农田灌溉极为方便，枣祗看在眼里，喜在心间。
只可惜在这得天独厚的条件下，朐县的实际农业耕作情况并不乐观。百姓家有耕牛者稀少，有农用工具者也稀少。而且农夫们手里的农用工具大都落后破旧，根本不耐一用。朐县绝大多数的百姓，基本都是靠手脚劳作，靠天吃饭。平日里良田也不过亩产二百余斤，劣田能收获一百斤就算丰收。一遇旱涝，亩产至少就要减半。遇到霜雹蝗虫，则颗粒无收，百姓根本就没有余粮可以坚持到第二年开春。
就是这么恶劣的粮食生产状况，不算贪官恶吏的盘剥，百姓们一亩地还要上赋十钱。枣祗想着去年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突然间就有些心酸。若不是实在没有了活路，百姓又怎么会冒着杀头的危险起来造反呢？
枣祗将各乡村的实际耕作情况汇总了之后，前去找皇甫郦问计。皇甫郦练习骑术完毕，龇牙咧嘴的在骏马上爬下来，看着枣祗不过数日就晒得黑黑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分。百废待兴，说起来简单，哪一样不是需要耗费心血和银钱去筹谋去运作的？可是既然走上这么一条路，再苦再难，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枣祗搀扶着皇甫郦到府衙之中坐下，这才将这段时日考察的耕种情况向皇甫郦做了个概述。曾经盛行于秦汉的自耕农政策，在连续的战乱之后，已经远不是当年的情形。在战乱中抛弃家园的自耕小农，或沦为流民，或投靠大族豪强而成为私家的依附民，或被政府收编而为国家依附民，如今现存的已经不到朐县人口的一半。
枣祗脸上都是无奈：“我朐县治下之民有一万三千户，黄巾贼起事前自耕农拥有土地尚占朐县的一般，如今的自耕农连以前的一半也不足，拥有土地仅二十余万亩，那些世家豪强的田产却占了将三十万亩。大人若想有所展，这粮食一事看来要从外面着手。”
“枣大人何必忧心忡忡？”皇甫郦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些豪强兼并土地靠的是战乱，百姓丢失了自己的土地也是因为战乱。既然战乱能给豪强带来这么大的利益，豪强们自然不甘心平淡的生活。失了土地的流民自然也不甘心，他们还会投身黄巾卷土重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总有一日，这因战乱而起的乱世，会因为战乱而彻底终结。”
枣祗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将一声叹息压了回去。他抬起头，真诚的望着皇甫郦：“若是大人能鼎力支持，二十万亩的田地好好经营一番，我朐县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皇甫郦知道他是要钱来了，脸上不禁有些惆怅：“枣大人有何想法，但讲无妨。”
枣祗见他脸色不好看，知道他处处用钱，捉襟见肘，也不好狮子大开口，思虑了一会儿后才说：“百姓无耕牛，耕作之事事倍而功半，实在不利于垦荒开田。若是大人允许，下官想在各乡内设牛市，常置耕牛十头，以租借的方法供自耕小农轮番求用。”
皇甫郦点了点头：“你的想法很好，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是对于农事耕作总有几分益处。你可知一头好的耕牛价值几何？”
“好的耕牛一般五六千一头，若是上好的健壮公牛，七八千也是有的。十头耕牛每月所吃草料应该在三百钱左右。这样算起来，我朐县四镇十二乡，各置耕牛十头，需铜钱百万。”
听了枣祗报上的物价，皇甫郦心疼不已。汉末的耕牛和马匹都是稀缺资源，历史上三国的英豪们为了组建一支像样的骑兵，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相对来说，驽马虽然便宜一些，却也很难大规模组织起来用在农耕之上。想想日后的沙场驰骋，军需粮草的运输都需要大量的牛马，皇甫郦咬了咬牙齿道：“各乡镇置牛市，各购牛二十头，驽马十匹，设一杂职官看理，免费供给百姓耕种，如此可好？”
枣祗提出每乡镇十头牛的数目，心中可没想过皇甫郦会真的给他十头。要知道，皇甫郦就任朐县县令的时候，县衙的府库可是空空如也的。那就代表着，皇甫郦给他的任何一头牛都是皇甫郦自己掏腰包买的。
听到皇甫郦愿意在乡镇设牛市，将牛的数目翻倍，还各添了十匹驽马，并且免费提供给百姓使用，枣祗一时激动地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来身，向着皇甫郦长长一揖：“枣祗代朐县数千户百姓，谢过大人。”
皇甫郦苦笑道：“我是朐县父母官，造福百姓本是分内之事，你代朐县百姓谢我算怎么回事？你这是想篡权啊……”
枣祗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看看皇甫郦虽然去了近三百万浮财，但是脸色如常，就硬着头皮又道：“百姓们耕具稀缺，下官希望县衙可以征召一批工匠多打造一些，不赚利钱的将这些农具便宜卖给各乡镇的百姓。”
“我再拨一百万钱给你，这件事你自行安排。”皇甫郦忍者肉痛，故作大方道，“每乡镇各选十户忠孝传家并且真心拥戴咱们的，一律免费派送。耙啊，锄头啊，镰刀什么的，一律用铁打造。其他的耧犁啊，曲辕犁啊，水排啊，筒车啊什么的，要保证每个村都用得上。”
枣祗张着嘴望着皇甫郦：“大人说的很多工具我都不曾听说过。”
皇甫郦听了一愣，这才想起来很多农具三国时代就还没有明出来。想要大规模的制作农具，大量的工匠就必须要集合起来。但是汉末的工匠比骏马还缺，想把他们集结起来大规模制造农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先把百姓们能说出来的农具打造出来，派分出去。其他的那些，不去管它。我另外给你一百万钱，你去徐州各地高价招募工匠。”
“大人欲招募什么样的工匠？”
“铁匠，木匠，石匠，郎中……只要有一技之长的，都给我收拢到朐县来。不要怕花钱，这些匠人日后会创造十倍的财富回馈我们的。”
枣祗望着皇甫郦亮晶晶的眼神，心道这手笔是不是太大了些，这已经五百万钱了。
皇甫郦想起一事，问道：“铁器如今是官营还是私营？”
“我大汉朝盐铁如今已不是官营，都被世家豪族占着。郡上的盐铁官只负责收税。大人刚才说要用铁打造农具，这铁矿打算如何着手？”
皇甫郦想了想：“拿二十万钱将东海郡的盐铁官都喂饱了，让他们出面，每月向豪强购盐铁各一千斤。”
枣祗听到此处，不由为皇甫郦做事的魄力暗暗点头。他掐指算了算，现已经从皇甫郦这里要了大概五百二十万钱，心中便有些感动。皇甫郦当初为他描述了一个美好的前景，那一番话虽然让人感动，毕竟只是空口白话。如今，他正在用切实的行动为这个前景而努力。一个世家子弟肯从自己的腰包里掏五百余万给治下百姓谋福利，这样的人不值得追随，还有什么人值得追随？
皇甫郦看到枣祗的眼里有敬佩，心里也有些欣慰。朐县未必能一直在他手里，朐县的百姓日后也有可能是别人的治下之民，但是枣祗从今日起，却是与自己牢牢地维系在了一起。以后的路，有一个真正的人才肯替自己分担重任，这五百万花的就值了。
枣祗成功的剥削了皇甫郦五百二十万钱，心满意足地下去具体落实了。皇甫郦却是苦着脸，心中满是愁绪。抄家的四百七十万还没见过实物呢，转眼就花掉了。不止如此，自己私财里还填补了五十万钱进去。
若是在募兵前再不想点生财之法，自己剩下的那二百余万浮财可是坚持不了几天了。
“天下之利，莫有重于盐铁者。”皇甫郦想着前世野外勘探时自己制作的精盐，心中有个念头慢慢浮现了出来。
只可惜在这得天独厚的条件下，朐县的实际农业耕作情况并不乐观。百姓家有耕牛者稀少，有农用工具者也稀少。而且农夫们手里的农用工具大都落后破旧，根本不耐一用。朐县绝大多数的百姓，基本都是靠手脚劳作，靠天吃饭。平日里良田也不过亩产二百余斤，劣田能收获一百斤就算丰收。一遇旱涝，亩产至少就要减半。遇到霜雹蝗虫，则颗粒无收，百姓根本就没有余粮可以坚持到第二年开春。
就是这么恶劣的粮食生产状况，不算贪官恶吏的盘剥，百姓们一亩地还要上赋十钱。枣祗想着去年轰轰烈烈的黄巾起义，突然间就有些心酸。若不是实在没有了活路，百姓又怎么会冒着杀头的危险起来造反呢？
枣祗将各乡村的实际耕作情况汇总了之后，前去找皇甫郦问计。皇甫郦练习骑术完毕，龇牙咧嘴的在骏马上爬下来，看着枣祗不过数日就晒得黑黑的面孔，心中感慨万分。百废待兴，说起来简单，哪一样不是需要耗费心血和银钱去筹谋去运作的？可是既然走上这么一条路，再苦再难，也只能咬着牙认了。
枣祗搀扶着皇甫郦到府衙之中坐下，这才将这段时日考察的耕种情况向皇甫郦做了个概述。曾经盛行于秦汉的自耕农政策，在连续的战乱之后，已经远不是当年的情形。在战乱中抛弃家园的自耕小农，或沦为流民，或投靠大族豪强而成为私家的依附民，或被政府收编而为国家依附民，如今现存的已经不到朐县人口的一半。
枣祗脸上都是无奈：“我朐县治下之民有一万三千户，黄巾贼起事前自耕农拥有土地尚占朐县的一般，如今的自耕农连以前的一半也不足，拥有土地仅二十余万亩，那些世家豪强的田产却占了将三十万亩。大人若想有所展，这粮食一事看来要从外面着手。”
“枣大人何必忧心忡忡？”皇甫郦不以为意的笑了笑，“那些豪强兼并土地靠的是战乱，百姓丢失了自己的土地也是因为战乱。既然战乱能给豪强带来这么大的利益，豪强们自然不甘心平淡的生活。失了土地的流民自然也不甘心，他们还会投身黄巾卷土重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啊，总有一日，这因战乱而起的乱世，会因为战乱而彻底终结。”
枣祗脸色变了又变，终究还是将一声叹息压了回去。他抬起头，真诚的望着皇甫郦：“若是大人能鼎力支持，二十万亩的田地好好经营一番，我朐县百姓也能安居乐业。”
皇甫郦知道他是要钱来了，脸上不禁有些惆怅：“枣大人有何想法，但讲无妨。”
枣祗见他脸色不好看，知道他处处用钱，捉襟见肘，也不好狮子大开口，思虑了一会儿后才说：“百姓无耕牛，耕作之事事倍而功半，实在不利于垦荒开田。若是大人允许，下官想在各乡内设牛市，常置耕牛十头，以租借的方法供自耕小农轮番求用。”
皇甫郦点了点头：“你的想法很好，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是对于农事耕作总有几分益处。你可知一头好的耕牛价值几何？”
“好的耕牛一般五六千一头，若是上好的健壮公牛，七八千也是有的。十头耕牛每月所吃草料应该在三百钱左右。这样算起来，我朐县四镇十二乡，各置耕牛十头，需铜钱百万。”
听了枣祗报上的物价，皇甫郦心疼不已。汉末的耕牛和马匹都是稀缺资源，历史上三国的英豪们为了组建一支像样的骑兵，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相对来说，驽马虽然便宜一些，却也很难大规模组织起来用在农耕之上。想想日后的沙场驰骋，军需粮草的运输都需要大量的牛马，皇甫郦咬了咬牙齿道：“各乡镇置牛市，各购牛二十头，驽马十匹，设一杂职官看理，免费供给百姓耕种，如此可好？”
枣祗提出每乡镇十头牛的数目，心中可没想过皇甫郦会真的给他十头。要知道，皇甫郦就任朐县县令的时候，县衙的府库可是空空如也的。那就代表着，皇甫郦给他的任何一头牛都是皇甫郦自己掏腰包买的。
听到皇甫郦愿意在乡镇设牛市，将牛的数目翻倍，还各添了十匹驽马，并且免费提供给百姓使用，枣祗一时激动地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站起来身，向着皇甫郦长长一揖：“枣祗代朐县数千户百姓，谢过大人。”
皇甫郦苦笑道：“我是朐县父母官，造福百姓本是分内之事，你代朐县百姓谢我算怎么回事？你这是想篡权啊……”
枣祗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看看皇甫郦虽然去了近三百万浮财，但是脸色如常，就硬着头皮又道：“百姓们耕具稀缺，下官希望县衙可以征召一批工匠多打造一些，不赚利钱的将这些农具便宜卖给各乡镇的百姓。”
“我再拨一百万钱给你，这件事你自行安排。”皇甫郦忍者肉痛，故作大方道，“每乡镇各选十户忠孝传家并且真心拥戴咱们的，一律免费派送。耙啊，锄头啊，镰刀什么的，一律用铁打造。其他的耧犁啊，曲辕犁啊，水排啊，筒车啊什么的，要保证每个村都用得上。”
枣祗张着嘴望着皇甫郦：“大人说的很多工具我都不曾听说过。”
皇甫郦听了一愣，这才想起来很多农具三国时代就还没有明出来。想要大规模的制作农具，大量的工匠就必须要集合起来。但是汉末的工匠比骏马还缺，想把他们集结起来大规模制造农具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先把百姓们能说出来的农具打造出来，派分出去。其他的那些，不去管它。我另外给你一百万钱，你去徐州各地高价招募工匠。”
“大人欲招募什么样的工匠？”
“铁匠，木匠，石匠，郎中……只要有一技之长的，都给我收拢到朐县来。不要怕花钱，这些匠人日后会创造十倍的财富回馈我们的。”
枣祗望着皇甫郦亮晶晶的眼神，心道这手笔是不是太大了些，这已经五百万钱了。
皇甫郦想起一事，问道：“铁器如今是官营还是私营？”
“我大汉朝盐铁如今已不是官营，都被世家豪族占着。郡上的盐铁官只负责收税。大人刚才说要用铁打造农具，这铁矿打算如何着手？”
皇甫郦想了想：“拿二十万钱将东海郡的盐铁官都喂饱了，让他们出面，每月向豪强购盐铁各一千斤。”
枣祗听到此处，不由为皇甫郦做事的魄力暗暗点头。他掐指算了算，现已经从皇甫郦这里要了大概五百二十万钱，心中便有些感动。皇甫郦当初为他描述了一个美好的前景，那一番话虽然让人感动，毕竟只是空口白话。如今，他正在用切实的行动为这个前景而努力。一个世家子弟肯从自己的腰包里掏五百余万给治下百姓谋福利，这样的人不值得追随，还有什么人值得追随？
皇甫郦看到枣祗的眼里有敬佩，心里也有些欣慰。朐县未必能一直在他手里，朐县的百姓日后也有可能是别人的治下之民，但是枣祗从今日起，却是与自己牢牢地维系在了一起。以后的路，有一个真正的人才肯替自己分担重任，这五百万花的就值了。
枣祗成功的剥削了皇甫郦五百二十万钱，心满意足地下去具体落实了。皇甫郦却是苦着脸，心中满是愁绪。抄家的四百七十万还没见过实物呢，转眼就花掉了。不止如此，自己私财里还填补了五十万钱进去。
若是在募兵前再不想点生财之法，自己剩下的那二百余万浮财可是坚持不了几天了。
“天下之利，莫有重于盐铁者。”皇甫郦想着前世野外勘探时自己制作的精盐，心中有个念头慢慢浮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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