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煞苦命皆云亡】（上）
“吴先生，果真是再无希望了？”
宽敞的明厅之中，面对面端坐着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张长条花梨木茶桌。第一时间看VIP小说,就来[.26dd.Cn]左侧这人也就是三十七八岁的样子，狭目长鼻，人中偏短，再加一张圆圆的弥勒脸，看起来十分的不协调；他头戴员外方巾，内着一件左衽压胸的松梅绣花襦衫，外罩一件团团寿字绣的员外衣，显然是这里的主人。
右侧那人面前摆着个松木半镂空的药箱，白布内衫外罩青色长袍，看面相约在六旬左右，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笑道：“冷大官人，令千金所得之病只怕是肺痨……请恕在下无能为力了……”
“果然是这个病？”中年员外似乎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倒没怎么露出伤心欲绝地表情来，喃喃地道：“果然是命中注定啊……依先生来看，小女还有多少时日？”
“大官人也是做药物生意的，自然知道这病只怕拖不过立冬了……”那医者从怀中掏出一锭白银，推到中年员外的面前道：“请大官人将诊费收回，这是我吴有术的规矩，医不好人，分文不收。”
“吴先生不可。”中年员外一把抓起白银，塞进医者手中：“只是小女命薄，需怪不得先生，先生若是不收，却是看不起我冷秋平了。”
那医者推搡几下，也就顺势收了银子，告罪离去。
冷秋屏伫立在明厅前，眉毛微皱：“这煞星果然到了大限，那件事却是要提前准备了。只是不知道冷安这次下乡收租，有没有将我的交代记在心上，可曾找到相与的人？若是没有，等他回来后，就要命他尽速去办才是了。”
***
杨凡随冷家车队进了县境，路人渐穰，众人见到冷老管家，纷纷笑揖问礼，可见冷家在范县不仅势大，而且还有善缘。
冷老管家指挥着车队，先将车上的租谷卸在县郊的冷家仓房。只留下一辆大车，载了杨凡，由他和冷盛亲自驾着，进城门直奔西街。
这范县是个中等规模的县城，东西南北各有一条街道，交叉成个十字形。东西街不分坊市，有居民，也有店面；南北街比较安静，是县衙门和一些县中士绅富户的居宅所在，冷家是范县有数的大户，宅子就位于南北街的最北方，那栋前后五进，黑漆大门前面蹲着两只石狮子的就是。
大车从偏门而入，冷老管家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帮手，将杨凡抬到了一间厢房中，安置他在床上歇下，又叫人送了些茶水汤饭让他吃了，才笑嘻嘻地告别而去。杨凡心中只是感激，冷家救了他的性命，又这样细心照顾，真是他的大恩人了。
他到了这个时代，可谓举目无亲，凄凉的犹如一个孤儿，谁对他好一些，自然心中感动。此时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如果自己在这个时代稍有建树，定要报还冷家这份恩德，才不枉了这份救命之恩。
冷老管家安顿好了杨凡，便三步赶做两步到了冷秋平的居室，见窗内灯光尚未熄灭，便在门外轻声道：“老爷，冷安回来了。”
只听屋内隐隐传出女子娇嗔不依之声，冷老管家不用细听，也知道是老爷最宠爱的三太太。估计方才老爷正要宽衣解带，赴那巫山**之约，却被自己搅了，顿时有些尴尬。
“冷安啊，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冷秋平估计也正在兴头上，可没兴趣抛下千娇百媚的宠妾跟一个老管家废话。
“是……只是……”
“只是什么，不就是收租子的事麽？明天再回吧。”冷秋平有些不耐烦地道。
“只是老奴在回来的路上，还救了一个男子，应该是个南回的汉儿，他当时跌断了腿，躺在山脚下……”
“什么！”
屋内顿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之声，不过半盏茶时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冷秋平衣帽整齐地大步走了出来，睨了他一眼：“走，到书房去说。”
“今年雨水不足，多处庄稼欠收，客户的日子难过，所以我就按老爷的意思，每户只收三五成租子，总计收得租谷九千八百一十三石，已经存入仓库……”
冷老管家拿着账本，一笔一笔念着：“客户们对老爷的仁慈，都是交口称赞，说老爷莫不是观音菩萨的化身，这是来人间救苦救难来了呢。”
冷秋平哈哈大笑，微微点头道：“咱们行善积德，那也不是为了求人夸奖，但求问心无愧也就是了……冷安啊，你说的那个南归汉儿，生得可还体面麽？”
“倒是个体面人儿，那身高，足有六尺开外，脸面也还过得去……”冷老管家笑道；“算是个**分的人才，在咱们范县，那也是个俊彦的人物了。”
“身高有六尺？好好好！”冷秋平听了连连点头。宋人的平均身高远远比不上后世，在太祖一朝，朝廷遴选禁军的标准，也不过是身高五尺九寸，那就是昂扬汉子，天下精锐了；到了仁宗一朝，因为禁军扩招，这个标准甚至降低到了五尺二寸。杨凡的身高在后世也就是到达了平均线，可在这个时代，那已经称得上‘长身玉立’了。
“嗯，他祖籍是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在，你可都详细问过了？”
“这些倒没有详细去问……老爷，难道大姑娘（注1）真的……”
“不错，清河神医吴先生说了，她怕是挨不过今冬了……”冷秋平叹了口气，面上却没有什么悲切的表情，倒有几分做戏的成分。
“要是这样，那件事可要尽快操办了……”冷老管家面色一黯，摇了摇头。
他口中的这件事，却是冷家招婿的大事，招婿本来是喜事，可冷秋平要办的，却是一桩‘破煞婚’。
冷安口中的大姑娘，便是冷秋平的大女儿冷玉娘，今年正是二九芳华，出落得如花似玉，是范县有名的大美人。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却至今没有出嫁，原因却与她的相貌、出身、家世无关，而是因为冷秋平不许，也不知有多少位上门提亲的媒人，都是被他连喝带骂地赶了出去。
冷秋平是范县有名的大财主、大善人，每逢灾年，都会带头倡议乡绅开设粥铺，可谓活人无数，他对陌生人尚且如此友爱怜惜，自然没有人相信他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好，因此人们都猜测冷员外是因为疼爱女儿，才不舍将她嫁出去，做别人家里受气的小媳妇。
不过冷安这个冷家的‘两朝元老’，看着冷玉娘长大的老管家，却是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
冷玉娘是冷秋平的原配夫人刘氏所生，刘氏诞下她后，就因血崩而亡，因此冷秋平就对这个女儿有些不喜。到了冷玉娘两岁时，冷秋平的续弦庄氏产下一子后，竟也因为血崩而亡，其后冷秋平接连娶了三房夫人，却都是闷葫芦，始终没能给他产下一男半女。这一来刘氏留下的这个老儿子就成了他的心头肉，不但在庙里给他请了替身，每年还要带他去泰山拜神拜佛，广施香油，就怕这根独苗有什么闪失。
可即使如此，这老儿子还是像个病秧子一样，隔三岔五就要闹场大病。冷秋平家里就开着药铺，这可好，老儿子吃药管够，简直就成了个药罐子。
为此，冷秋平请过名医，问过卜者，后来还是一个行脚的道人告诉他，他儿子冷青云是被人所克，而且克他的人就是冷玉娘。
按这个道人的说法，冷玉娘是‘天煞孤星’之命，未出嫁前要克母克兄弟姐妹，出嫁后还要克父。冷秋平本来就对这个女儿凉薄无恩，听了这话，顿时深信不疑，当即求教消劫之法。那道士言道，要破这个‘天煞局’，是万万不能让冷玉娘现在就出嫁的，必要等到她双十左右，当有一场大病，如果到时药石无效，便是消劫的机缘到了。
到时只需为她找一个丈夫，但却不能出嫁，只能招婿，而且在她成亲之时，一切礼仪皆要从简，婚后还要让她远离娘家，让她和夫婿的生活越是没有着落，那便越好。如此短则半月、长则一月，‘天煞孤星’便当归位，从此冷家可得安宁。
道士尤其嘱咐道，万万不可让冷玉娘未及出嫁便死，若是阴阳不能和谐，‘天煞孤星’不但无法归位，反要变成一股恶煞怨毒之气，到时冷府合家上下，都要遭难横死！
之后果如这个行脚道士所言，今年入秋以后，冷玉娘便患上重病，每天咳嗽不止，到了后来，甚至咳起血来。冷秋平不但不忧，反倒大喜过望，只道是消劫破煞的机会到了，便命冷安四处寻访这个冤大头‘女婿’。
可在冷玉娘出嫁之前，他便是再恨这个女儿，也不能让她病死，化成恶煞怨毒之气。因此只能四处延请名医，将那各种珍贵的药物，不要钱般供她服用。这消息传出去后，范县人在感慨敬佩他这个‘慈父’的同时，却也知道了冷玉娘朝不保夕，随时可能香消玉殒的事情，在这个时代本来就很少有男子愿意‘倒插门’被女方招赘，更何况冷玉娘还是个半死不活的人？所以冷安把一双腿都要跑细了，也找不到愿意和冷家结亲的人家。
这次冷安下乡收租，冷秋平就特意叮嘱他留心‘寻找’女婿。谁想这年头儿虽然没有新闻媒体，但是老百姓实在是太闲了，这农活儿一干完，剩下的就是蜚短流长，唠叨别人家里的**丑事，范县附近的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冷家大姑娘的事情？自然没人愿意往火坑里跳了。
也是冷安的运气好，竟然在归途中遇到了杨凡这个南回的汉儿，于是在救他的同时，就动了这门心思。想不到他这刚一回来，就听到大姑娘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的消息，这下杨凡这个举目无亲、又无任何势力可以依靠的‘南回汉儿’，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这冷家的女婿，他如今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宽敞的明厅之中，面对面端坐着两人，中间只隔了一张长条花梨木茶桌。第一时间看VIP小说,就来[.26dd.Cn]左侧这人也就是三十七八岁的样子，狭目长鼻，人中偏短，再加一张圆圆的弥勒脸，看起来十分的不协调；他头戴员外方巾，内着一件左衽压胸的松梅绣花襦衫，外罩一件团团寿字绣的员外衣，显然是这里的主人。
右侧那人面前摆着个松木半镂空的药箱，白布内衫外罩青色长袍，看面相约在六旬左右，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笑道：“冷大官人，令千金所得之病只怕是肺痨……请恕在下无能为力了……”
“果然是这个病？”中年员外似乎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倒没怎么露出伤心欲绝地表情来，喃喃地道：“果然是命中注定啊……依先生来看，小女还有多少时日？”
“大官人也是做药物生意的，自然知道这病只怕拖不过立冬了……”那医者从怀中掏出一锭白银，推到中年员外的面前道：“请大官人将诊费收回，这是我吴有术的规矩，医不好人，分文不收。”
“吴先生不可。”中年员外一把抓起白银，塞进医者手中：“只是小女命薄，需怪不得先生，先生若是不收，却是看不起我冷秋平了。”
那医者推搡几下，也就顺势收了银子，告罪离去。
冷秋屏伫立在明厅前，眉毛微皱：“这煞星果然到了大限，那件事却是要提前准备了。只是不知道冷安这次下乡收租，有没有将我的交代记在心上，可曾找到相与的人？若是没有，等他回来后，就要命他尽速去办才是了。”
***
杨凡随冷家车队进了县境，路人渐穰，众人见到冷老管家，纷纷笑揖问礼，可见冷家在范县不仅势大，而且还有善缘。
冷老管家指挥着车队，先将车上的租谷卸在县郊的冷家仓房。只留下一辆大车，载了杨凡，由他和冷盛亲自驾着，进城门直奔西街。
这范县是个中等规模的县城，东西南北各有一条街道，交叉成个十字形。东西街不分坊市，有居民，也有店面；南北街比较安静，是县衙门和一些县中士绅富户的居宅所在，冷家是范县有数的大户，宅子就位于南北街的最北方，那栋前后五进，黑漆大门前面蹲着两只石狮子的就是。
大车从偏门而入，冷老管家叫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帮手，将杨凡抬到了一间厢房中，安置他在床上歇下，又叫人送了些茶水汤饭让他吃了，才笑嘻嘻地告别而去。杨凡心中只是感激，冷家救了他的性命，又这样细心照顾，真是他的大恩人了。
他到了这个时代，可谓举目无亲，凄凉的犹如一个孤儿，谁对他好一些，自然心中感动。此时已经暗暗下了决心，如果自己在这个时代稍有建树，定要报还冷家这份恩德，才不枉了这份救命之恩。
冷老管家安顿好了杨凡，便三步赶做两步到了冷秋平的居室，见窗内灯光尚未熄灭，便在门外轻声道：“老爷，冷安回来了。”
只听屋内隐隐传出女子娇嗔不依之声，冷老管家不用细听，也知道是老爷最宠爱的三太太。估计方才老爷正要宽衣解带，赴那巫山**之约，却被自己搅了，顿时有些尴尬。
“冷安啊，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冷秋平估计也正在兴头上，可没兴趣抛下千娇百媚的宠妾跟一个老管家废话。
“是……只是……”
“只是什么，不就是收租子的事麽？明天再回吧。”冷秋平有些不耐烦地道。
“只是老奴在回来的路上，还救了一个男子，应该是个南回的汉儿，他当时跌断了腿，躺在山脚下……”
“什么！”
屋内顿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之声，不过半盏茶时间，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冷秋平衣帽整齐地大步走了出来，睨了他一眼：“走，到书房去说。”
“今年雨水不足，多处庄稼欠收，客户的日子难过，所以我就按老爷的意思，每户只收三五成租子，总计收得租谷九千八百一十三石，已经存入仓库……”
冷老管家拿着账本，一笔一笔念着：“客户们对老爷的仁慈，都是交口称赞，说老爷莫不是观音菩萨的化身，这是来人间救苦救难来了呢。”
冷秋平哈哈大笑，微微点头道：“咱们行善积德，那也不是为了求人夸奖，但求问心无愧也就是了……冷安啊，你说的那个南归汉儿，生得可还体面麽？”
“倒是个体面人儿，那身高，足有六尺开外，脸面也还过得去……”冷老管家笑道；“算是个**分的人才，在咱们范县，那也是个俊彦的人物了。”
“身高有六尺？好好好！”冷秋平听了连连点头。宋人的平均身高远远比不上后世，在太祖一朝，朝廷遴选禁军的标准，也不过是身高五尺九寸，那就是昂扬汉子，天下精锐了；到了仁宗一朝，因为禁军扩招，这个标准甚至降低到了五尺二寸。杨凡的身高在后世也就是到达了平均线，可在这个时代，那已经称得上‘长身玉立’了。
“嗯，他祖籍是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在，你可都详细问过了？”
“这些倒没有详细去问……老爷，难道大姑娘（注1）真的……”
“不错，清河神医吴先生说了，她怕是挨不过今冬了……”冷秋平叹了口气，面上却没有什么悲切的表情，倒有几分做戏的成分。
“要是这样，那件事可要尽快操办了……”冷老管家面色一黯，摇了摇头。
他口中的这件事，却是冷家招婿的大事，招婿本来是喜事，可冷秋平要办的，却是一桩‘破煞婚’。
冷安口中的大姑娘，便是冷秋平的大女儿冷玉娘，今年正是二九芳华，出落得如花似玉，是范县有名的大美人。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女，却至今没有出嫁，原因却与她的相貌、出身、家世无关，而是因为冷秋平不许，也不知有多少位上门提亲的媒人，都是被他连喝带骂地赶了出去。
冷秋平是范县有名的大财主、大善人，每逢灾年，都会带头倡议乡绅开设粥铺，可谓活人无数，他对陌生人尚且如此友爱怜惜，自然没有人相信他会对自己的女儿不好，因此人们都猜测冷员外是因为疼爱女儿，才不舍将她嫁出去，做别人家里受气的小媳妇。
不过冷安这个冷家的‘两朝元老’，看着冷玉娘长大的老管家，却是知道其中的真正原因。
冷玉娘是冷秋平的原配夫人刘氏所生，刘氏诞下她后，就因血崩而亡，因此冷秋平就对这个女儿有些不喜。到了冷玉娘两岁时，冷秋平的续弦庄氏产下一子后，竟也因为血崩而亡，其后冷秋平接连娶了三房夫人，却都是闷葫芦，始终没能给他产下一男半女。这一来刘氏留下的这个老儿子就成了他的心头肉，不但在庙里给他请了替身，每年还要带他去泰山拜神拜佛，广施香油，就怕这根独苗有什么闪失。
可即使如此，这老儿子还是像个病秧子一样，隔三岔五就要闹场大病。冷秋平家里就开着药铺，这可好，老儿子吃药管够，简直就成了个药罐子。
为此，冷秋平请过名医，问过卜者，后来还是一个行脚的道人告诉他，他儿子冷青云是被人所克，而且克他的人就是冷玉娘。
按这个道人的说法，冷玉娘是‘天煞孤星’之命，未出嫁前要克母克兄弟姐妹，出嫁后还要克父。冷秋平本来就对这个女儿凉薄无恩，听了这话，顿时深信不疑，当即求教消劫之法。那道士言道，要破这个‘天煞局’，是万万不能让冷玉娘现在就出嫁的，必要等到她双十左右，当有一场大病，如果到时药石无效，便是消劫的机缘到了。
到时只需为她找一个丈夫，但却不能出嫁，只能招婿，而且在她成亲之时，一切礼仪皆要从简，婚后还要让她远离娘家，让她和夫婿的生活越是没有着落，那便越好。如此短则半月、长则一月，‘天煞孤星’便当归位，从此冷家可得安宁。
道士尤其嘱咐道，万万不可让冷玉娘未及出嫁便死，若是阴阳不能和谐，‘天煞孤星’不但无法归位，反要变成一股恶煞怨毒之气，到时冷府合家上下，都要遭难横死！
之后果如这个行脚道士所言，今年入秋以后，冷玉娘便患上重病，每天咳嗽不止，到了后来，甚至咳起血来。冷秋平不但不忧，反倒大喜过望，只道是消劫破煞的机会到了，便命冷安四处寻访这个冤大头‘女婿’。
可在冷玉娘出嫁之前，他便是再恨这个女儿，也不能让她病死，化成恶煞怨毒之气。因此只能四处延请名医，将那各种珍贵的药物，不要钱般供她服用。这消息传出去后，范县人在感慨敬佩他这个‘慈父’的同时，却也知道了冷玉娘朝不保夕，随时可能香消玉殒的事情，在这个时代本来就很少有男子愿意‘倒插门’被女方招赘，更何况冷玉娘还是个半死不活的人？所以冷安把一双腿都要跑细了，也找不到愿意和冷家结亲的人家。
这次冷安下乡收租，冷秋平就特意叮嘱他留心‘寻找’女婿。谁想这年头儿虽然没有新闻媒体，但是老百姓实在是太闲了，这农活儿一干完，剩下的就是蜚短流长，唠叨别人家里的**丑事，范县附近的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冷家大姑娘的事情？自然没人愿意往火坑里跳了。
也是冷安的运气好，竟然在归途中遇到了杨凡这个南回的汉儿，于是在救他的同时，就动了这门心思。想不到他这刚一回来，就听到大姑娘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的消息，这下杨凡这个举目无亲、又无任何势力可以依靠的‘南回汉儿’，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这冷家的女婿，他如今是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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