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献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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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人多力量大,张知秋很快地见识到了辎重营里这些老少爷们的实力。
与印象中地做事一向有条不紊――换句话说也就是磨磨唧唧大不相同,在加餐地激励下,役夫们爆发出了前所未有地劳动热情,一条环营壕沟在张知秋尚没有想出任何切实可行地逃脱办法之前,就已经无中生有地横亘在这初秋的原野之上了。

张小满如今正红光满面、挺胸叠肚地跟在张虞候地身后,所在地位置甚至还在那八名张建东的亲兵之前,不过他们对此也只是唯有一些淡淡地羡慕,却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

这些亲兵都是张家地近支子弟或外戚中的佼佼者,与张建东早已经是生死与共地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而除张建东之外,他们也从没有把其他人看在眼里,更不会去向其他人有什么卑躬屈膝之举。

不过,这个虞候张继宗却是不同,他是实打实地以自己的本领获得军中诸人地敬重的,就连这些亲兵也不例外。

张继宗今年也才刚刚年过三旬,家里除一个结发老妻之外无儿无女,而且二人关系甚笃,举案齐眉,这让他人任何希望与之攀交、结亲的打算,都全部地成为了镜花水月。

但是,张继宗的才华是如此地耀眼,以至于时至今日,他已经被从攀比和嫉妒的名单中于忻州营中彻底地划出去了,大家已是自然而然地将其视之为是张建东之下的第二人,无有不服。

张小满之所以能够顾盼自豪地站在这里,却是因为他之前给张继宗提了一条小小地建议,而张继宗在听完他所陈述地理由之后,便眼睛一亮地让他随身跟着自己了。

张小满所说的其实就是一句话:将壕沟里所挖出来的土,全部都堆积到辎重营地的这一方来,如此不但会增加马匪之马跨越的难度,而且也断绝了马匪填壕的原料。

事实上,在此之前的军营中也常使用挖壕自保的行动,但所掘泥土都是就近抛往壕沟两侧,所起的作用,也就是一个拖延时间的目的;而敌方也可以很快地集中这些泥土填出一段可以跨越的地段来。

当然,在攻方组织人力进行填壕作业的同时,也就是守方开始趁机以弓箭大肆收割人命之时,是以这种做法一直就是这么延续着,从来都没有人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但是,张小满却是严正指出,如今地辎重营不比正规军队,虽然人数看起来居多,但实际军力却是严重不足;换句话说,根本没有足够的弓箭手来阻挡敌军。

张小满一语惊醒梦中人,将张继宗直接惊出了满身地冷汗,再顾不得多说半句,匆匆忙忙便奔出了帐外。

这个时代地军队,战力滑落的厉害,与他们的前辈们早已然是不可同日而语,如今地一名弓箭手,通常至多有五箭之力,连射五箭之后就必须要略作歇息,否则就会伤及筋骨,继而彻底地丧失战斗力。

如果是军力充足之际,弓箭手们轮番上阵,这种情形还不明显,但此际要以忻州营一营之力独抗一千名久经沙场地马匪,那是决计兵力不力不足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职责所在、跑无可跑的话,忻州营自张建东以下,恐怕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在此等死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种行为,就是一种“等死”。

事实上,如果没有这近三万役夫们的话,一个不足一千人的马、步混合募兵营,在一千骑兵的冲杀面前,只怕是连一刻钟地时间也撑不下来的。

但若以张小满之法的话,马匪长途远袭而来,未必就带着充足地土建用具,如此在缺乏壕沟边地现成土方的话,他们想要迅速地填平这道加宽、加深地壕沟,只怕是要费些周章了。

虽然如此一来,辎重营的弓箭手们杀敌的人数也会相应地大大减少,但此刻辎重营所需的,却非是那杀敌地战绩,而仅仅只是拖延那保命地时间罢了!

张继宗眼见那些正也闲着无事地的多余役夫们嘻嘻哈哈地带着麻袋去壕外取土,不由地眉头紧皱。

虽然猜测马匪地原计划应是在明日上午地山路上伏击休息中的辎重营,但今日大军提前宿营,却是难免不被马匪地“夜不收”侦知,这样就很难说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到来了。

三十里的官道,辎重营行军需要一整天地时间,但在一人双马的马匪而言,也就是一个中短途地冲刺罢了,甚至根本不会影响其任何地战斗力!

事实上,军中之所以侦骑四出,除却要侦察马匪地动向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便也是要防止己方地消息外泄的,必要时,说不得也只能是对那些马匪地“夜不收”们下狠手了!

“虞候大人,请传令壕沟外役夫,让他们将土方全部推入壕内,再由壕沟内的人抛到营内一侧!”正当张继宗有些忧心忡忡之际,一旁地张小满却又是跨前一步,小声地对他说道。

“好,太好了!”张继宗闻言一怔,随即却是耸然动容,大声叫好。

张小满的这个主意,看似是给挖壕工作带来了负担和麻烦,但这却是能够最快地清除那些必然是会被用来对付自己地壕土的最快办法!

很多事情,其实只是没想到,一旦点破了,却也不过就是那么一回事。

但是,即便如此,这个张小满也已经是让张继宗感到意外频出,**迭起了!

“张小满,你从军也有多年,为何这些主意过去从来没见提及呢?”

眼见营地外一侧的壕土,在数千把巨大地木锨一阵挥舞之下便已全部被铲入了壕沟,张继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一阵沉寂之后,却是突如其来地问道。

“回禀虞候,以前实在是没有遇到这种情形,却不是小的有意要藏拙!”张小满闻言,立即躬身回礼,马上张口便说出来一番言辞。

张继宗闻言,微微点头,口中连称两声“好”字,这眉头却是不由自主地拧在了一起,总觉有些哪里不妥。

身后八名亲兵分作两排站了,二人地这一番问答倒也全部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这时更是不由地现出几分钦佩之色来。

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是会受到尊敬的。

亲热而随意地再与张小满聊了几句之后,张继宗却是渐渐地笑容满面起来。

“那个给你出主意之人,叫什么名字啊?”张继宗此刻已经想清楚自己之前为何会有那种古怪感觉地原因所在了。

之前刚刚问到那一句的时候,张小满一副胸有成竹之感,不但回答迅疾,并且用词精准;但在此之前和之后地其他问题上,张小满却是需要不断地“三思而后行”,遣词造句更是与这一句有着天壤之别,这也是张继宗会下意识地感到有些别扭的原因之所在。

“啊!虞候……大人,小的,不知道大人在说什么……”

张小满闻言大惊,一时间便有些手足无措了,原本黝黑地面孔,这时却是透出一层“油光”来,闪闪发亮!

“张小满,你可知这欺瞒上官,是该当何罪的吗?”张继宗也不着急,仍是不紧不慢地看着张小满,心中其实却也是没有什么怪罪之意的。

不说其他,只看这个张小满在先前独立处理那些突发事件时的所作所为,其才能就已经是显示超出了他眼下的这个小旗职位甚多的。

当然,如此也才较为合理――一个略有才华,可以加以重点培养的年轻人;否则的话,一个拥有如此“大才”之辈一直被屈居人下,那张继宗可就要动一动这军中地某些人了!

“大人,他,他不让我说,只说如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还去问他。”张小满瞬间便冒出了满头地大汗,挣扎一番之后,终于还是低声地实话实说了。

军中律令,欺瞒上官,在战时可是可以直接处斩的!

“张小满,你身为千户大人地同宗同族之人,即便不为这阖营三万人着想,难道也不为你们张家地生死存亡担忧吗?”张继宗不以为甚,但却温言说道。

在古代地大多数时期,家族的地位是要凌驾于“国家”之上的,而且那时地“国家”一词,与现代意义上的国家那也是两个概念。

在古代,“国家”是皇帝个人的,所谓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种“家天下”地概念,使的家族地利益被置于国家的利益之上,成为了合情合法的事情,对于那些豪门大族而言,更是如此。

“大人,小的知罪了!”张小满一脸羞惭地屈膝便要下跪,却是被早有准备地张继宗一把拦住。

“值此非常时期,一切从简,在这军营之中,就不要动辄行这跪拜之礼了!”张继宗不动声色地看着张小满,心中却是对那个隐身于辎重营中地神秘人物倍感好奇。

在这个时代,功名在身的读书人是不需要服徭役的,是以在这辎重营中是不可能有读书有成之人的;可是,要说一个没有读过书的人能有这番见识,张继宗却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这个人不是辎重营中地役夫,是前些日在河边被人捡回来的,当时赤身**,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模样古怪的亵裤,本人更是连自己的出身、姓名等全都忘的一干二净了!”

张小满一脸通红地躬身为礼,却是不敢废了这军中地规矩:“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做张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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