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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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说出口,正哭的兴的楚大嫂的哭声戛然而止,桃姑听到哭声停了,什么都没说就要往里面走,见她要走,楚大嫂一咬牙,上前抱住桃姑的腿:“你要扔了我出去,我今日就死在你面前,到时不由你不管?”
桃姑的小腿被她紧紧抱住,挣扎了几下,总不能真的把她踹下去,这样的人,没动她她还哭闹不休,若真踹了下去,只怕到时候就赖在这里,听到她要寻死,桃姑一笑,蹲了下去,声音变的很温和:“你真要寻死?”

楚大嫂说的寻死不过是吓桃姑的话,现时桃姑攀上高枝了,怎的不怕名声不好?可以不认自己,但逼死人命这个名声一背上,她可别想好过?听到桃姑这样温和的问话,还当桃姑已经软了,一支手死死抱住桃姑的腿,另一只手抹把鼻涕,揩到桃姑的裙子上,抽抽搭搭的说:“有这样不认大嫂的小姑,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桃姑脸上的笑笑的更飞扬:“寻死,那好,你前头寻了死,后头我就给大哥另挑一房好的,到时候没了你,我给大哥置房子置地,再买些家人,到时大哥过的可不快活?”

楚大嫂听了这话,比被开水泼了跳起来还快,用手指着桃姑的鼻子:“休想,我就算死了也要拉他下去给我垫背。”桃姑冷笑看着她:“要照这样说来,你不寻死了?”楚大嫂没料到自己竟中了桃姑的计,站在那里瞪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桃姑冷笑一声,又要进去,楚大嫂再没有招使的出来,在桃姑身后跺脚骂道:“你有什么得意?一两银子都没有的穷家女,嫁进那样富家,过不得几日就要被人休了,到那时,我倒要看着笑。”

桃姑停在那里,绿岚已经上前掀起帘子,桃姑转头笑道:“没一两银子,你当我还是那个被裘家几十两银子就打出去的人?”说着拔下头上的那支簪子,簪上那个偌大的蓝宝石在阳光之下着光,楚大嫂的眼又被这个光晃花了,恨不得立时就把这支簪子抢了过去。

那支簪子只在楚大嫂眼前一晃就又被桃姑握了起来:“你看清楚,这里的一草一木,我身上的一丝一缕都是我自己挣的,我也不怕告诉你,箱子里还有几千两的现银子。”

说着桃姑又冷哼出声:“我嫁陈家大爷,不是看中他的钱,而是看中他的人,陈家娶我也罢,不娶也好,有了这些银子我也不怕什么,说什么被不被休?只怕你永远都瞧不到了。”

说着桃姑走了进去,重重把帘子放下,楚大嫂此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是恨是悔还是什么,千般滋味都涌上心头,直愣愣站在那里。

老刘家的见桃姑进去了,缓步上前:“这位大嫂,还是请回去吧。”楚大嫂见老刘家的说话,猛的抓住老刘家的手:“这位妈妈,求你去和小姑说,当日之事我全知悔了。”老刘家的笑着把她的手拿下:“这位大嫂,主人家的事我们做下人的怎好多说,还是请回去吧,只是要劝一句,奶奶为人如何,你定当更明白,有些无谓的事,还是休做。”

楚大嫂此时一句响亮话也说不出,要在她面前编排桃姑几句,这明摆着的人家定是向着桃姑的,只得跟着老刘家的走了出去,老刘家送她到了门口,刚想进门又被楚大嫂叫住。

老刘家的是老人,什么事看不出来,从袖子里面摸出一块碎银子来,塞给楚大嫂手里:“这里离家还有些路,雇个牲口回去吧,好走。”说完把门扑的关上。

楚大嫂手里捏着这块碎银子,心里不知想些什么,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此时再敲开,也是自取其辱,何不回转家去,寻楚大郎再说说,桃姑不认自己这个嫂子,未必不会不认亲哥哥,再说还有自己儿子,主意一定,楚大嫂脚步似飞一般的去寻牲口回家。

老刘家的回转屋里,见桃姑坐在窗下,用手撑住颊似乎在想什么?笑着上前道:“奶奶,厨房里已经做好年糕,奶奶可要尝一块?”桃姑看着老刘家的:“你给了她多少银子?”

老刘家的愣了下,忙又笑道:“奶奶,小的可没多少钱,不过就是给了点碎银子让她坐车回去。”桃姑叹气:“多谢你了,她若没这么糊涂,那些事情毕竟都过去了,谁知她竟如此,也怪不得我无情。”

老刘家的示意绿岚下去端年糕上来,手替桃姑捶着肩:“奶奶,你冰雪聪明,自然也明白,今日之事定是有心人在后面,不然这事知道的人不多,哪能这么迅?”

桃姑自然想到这层,她只是笑道:“我在明处,他在暗处,防又能防的了多少?”老刘家的愣住,她是没料到桃姑竟然这样说,半天才冒出一句:“但也不能不防。”桃姑从绿岚端上的盘子里捡了块年糕放到嘴里:“家贼难防。”

听见桃姑这句,老刘家的顿时不知该怎么说了,陈知隆要娶桃姑,陈家族里其实赞成的少,反对的多,只是一来要仰仗陈知隆,二来陈家兄弟的正经长辈都已没了,旁的都是隔房长辈,虽有些话说,除三老太爷之外,也没有几个明说的。

而三老太爷的心事谁都明白,他那个好外孙王三爷浮游浪荡,家业已花销了一半,外孙女婿们也没几家能帮的上多少忙的?他爱女爱孙心切,家里又没多少产业供养外孙,只有给人寻们好亲事,陈知隆没有妹妹,但王三爷还有庶出的妹妹,嫁给陈知隆,自然就是十全的。

原先是陈知隆不肯娶妻,现时陈知隆既肯娶妻,怎肯让陈知隆娶了别人去?从中作怪的只怕就是他了。

陈知隆一直到了已过了年,初二的时候才偷溜到桃姑这里,桃姑所想,陈知隆自然也明白,恨的捶着桌子道:“只恨他是个老上辈,不然我就。”

桃姑端给他一杯茶:“市井小人,大都如此,只是我那哥嫂如没这么糊涂,自然也挑不起来。”陈知隆接过茶喝了一口:“这有什么,我娶的是你的人,娶的又不是你的家世,再说,我也嫌这些应酬极繁,等成了亲,我们就出海去。”

桃姑歪头笑了:“成亲,你说亲的人呢?”陈知隆握紧她的手:“初五迎财神,你就等着吧。”

正月初五迎财神,这日媒婆上了门,媒婆掂着小脚,进到厅里,对着桃姑行礼下去,桃姑虽知道媒婆所为何事而来,自己又不是没嫁过的黄花大闺女,但桃姑的脸还是热了,这次出嫁可和上次不同,上次是盲婚哑嫁,这次却是两情相悦。

媒婆被叫起,借着喝茶的空当打量下桃姑,虽说穿着也称富丽,但那脸面顶多只能称清秀,眼还算大,鼻梁却不甚高,嘴有些厚,额头有些奇怪,仔细看时,脂粉下面却有道难遮住的疤。

听的她还是裘家的下堂妻,陈家大爷是被什么蒙住了眼,城里城外那么多好人家的黄花闺女,面庞美丽的不在少数,千挑万选怎么选了这么个?

再说她可是连哥嫂都不认,虽说楚家的哥嫂也着实不像样子,但再怎么说也是血亲,这女人要没有个娘家可怎么过?若是个天仙,那也能算是为色所迷,说不定还是恋□热?

媒婆心里咂舌不已,但面上依旧恭敬,今日说的是来提亲,其实是做个过场,叫过恭喜,换了庚帖,媒婆就吩咐人把聘礼送上,桃姑已命绿岚端过一盘子回礼。

又拿出一个簇新的绣了喜鹊登梅的荷包,赏了媒婆,媒婆接过捏一捏,笑的眼只剩下一线,连声称多谢,没想到这女子出手倒极大方,出了门媒婆迫不及待的打开荷包,里面是两个小金裸子,足有二两重。

难怪城里都在说这女子是出了海了大财的,瞧来别说囊中有个几千两,几万两也说不定,谁都知道这走海的利息多大,陈家大爷不就是靠这走海生意才赚了这百万家私?有这么几万两银子在手,不认哥嫂也情有所原。

媒婆心里翻过无数念头,喜颠颠的回到陈家,把回礼奉上,定下日子,二月初六成亲,又回转桃姑那里,把日子送上,来回数趟,等完了事媒婆只觉得自己的脚都磨出泡来,这两家共总赚了十两银子,二两金子,若日日都有这样生意,跑断腿也心甘。

桃姑这里准备出嫁,裘家那里却不太平,赶在过年之前,江家的争产官司终于打出了结果,江家三个儿子,各分一股各自过活,江玉雪是嫁出去的姑娘,自然没有一分钱入了口袋,这也是人之常理,但却惹恼了裘世达。

他当初娶江玉雪时,除了知道江玉雪嫁妆丰厚之外,还想着江老爷这样宠爱江玉雪,江家那三个儿子又是不成器的,等慢慢哄的江老爷上心,不说全部,少说也有一半家业归了自家,谁知江老爷去的如此之,没有半个字的遗嘱,自己只能看着那些钱拿不到手。

先是在妻子守孝期间,就纳了个贫家女儿为妾,后又让裘母出面,找江玉雪要掌家私,这话自然是被江玉雪驳回去了,张妈妈又不是好惹的,恼了起来,吩咐下人连裘家父母的饭食都给断了。

裘母知道江老爷死了,江玉雪少了依仗,后来又知道江家家私江玉雪没有分毫,受了这样大气,哪有能忍的住的?她这么两年,手下也有一两个忠心的,也不管是不是新年大节时候,带了两个粗鲁的婆子就冲到江玉雪房里,要把张妈妈捆了撵出去。

江玉雪怎么肯,她房里的丫鬟们得了江玉雪的吩咐,纷纷上来拦,张妈妈也不是好惹的,双手叉腰就大骂裘母:“你这填不饱的狗,要不是着了我家姑娘的衣衫,吃了我家姑娘的饭食,怎会养的这么白胖,还不快些脱了下来。”

说着上前抱住裘母就要脱她的衣衫,裘母怎肯,两个人缠做一团,搅成一圈,丫鬟婆子们混战一起,江玉雪气的抖,此时也哭不出来,只是在那骂道:“休说我不孝敬你们,也休说我不容人,你可想想我可亏了你裘家,怎的现在这般对我?”

她在那跺脚骂,谁知裘世达早走了进来,听的她这样说,上前抓住江玉雪劈手就是一巴掌。

江玉雪嫁了裘世达将近两年,别说打,连口热气都没呵过,上次接了那个妾进门,裘世达还用话搪塞了,说的是为子息计,江玉雪见自己进门这许多日子没有身孕,也想借了这妾的肚子生个儿子,也就默认了,此时被打了一巴掌,顿时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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