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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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楼塔第六十二章在大公馆里三个乡村姑娘站在斯佳丽挑作自己卧室的宽敞的门口每人都系着上布大围裙头戴宽摺边的室内便帽除此之外三人就没什么共同点了。安妮·多伊尔长得娇小丰满像只小狗;玛丽·莫兰长得高大笨拙像个稻草人;佩吉·奎因长得端正漂亮像个洋娃娃。三个姑娘手牵手挤成一团。“费茨帕特里克太太如果没什么事我们想趁下大雨前赶回家。”佩吉开口后另外两个也拼命点头。
“好”费茨帕特里克太太说“不过星期一得早点来。”

“是的小姐。”她们笨拙地行了个屈膝礼齐声说道。六只鞋子在楼梯上踩出一片嘈杂声。

“有时想想不免令人泄气”费茨帕特里克太太叹气道“不过再差的资质我都有办法调教成好女仆至少她们都有上进心。要不是今天是万圣节前夕即使下雨她们也不会急着走我想这三个姑娘大概是认为乌云密布和夜幕低垂没两样吧。”她拿起别在胸前的金表看了看“才刚过两点……我们回原来的地方去吧!恐怕这些雨会耽搁我们完工的日期奥哈拉太太我也不希望如此但是又不能不对你说实话。我们得先拆掉旧的壁纸再刷洗干净涂灰泥然后还得等灰泥干了才能上漆或糊壁纸。两个星期根本不够。”

斯佳丽板起脸。“费茨帕特里克太太我从一开始就声明我要在这屋子生下孩子。”

费茨帕特里克太太圆滑地平息了她的怒气。“我有个建议。”管家说。

“只要不是建议我去别的地方生就行。”

“正好相反。我想只要壁炉内的火旺再挂上喜气洋洋的厚窗帘光秃秃的墙壁根本不碍眼。”

斯佳丽愁眉苦脸地望着龟裂、水渍斑斑的灰泥墙。“看起来真可怕。”她说。

“摆上地毯和家具感觉就完全不同了。我带你去看一样意想不到的东西是我们在阁楼上现的。来看看吧。”费茨帕特里克太太太打开了通另一个房间的门。

斯佳丽笨重地跟着走到门口随即爆出了笑声。“我的妈呀!那是什么东西?”

“那叫‘国宾床’了不起吧?”她与斯佳丽一起笑着看房中那张惊人的庞然大物。至少有十英尺长八英尺宽四根粗橡木床柱雕成希腊女神像头戴月桂树冠支撑着床顶盖。床头和床脚板则雕着一幅幅站在葡萄架和花丛下的、身穿古罗马宽大长袍的英雄群像。高高的床头板的圆顶上还镶有一顶金冠可惜有些金叶子已经脱落了。

“你看这是哪一类巨人睡的床?”斯佳丽问。

“大概是为总督驾临特别定做的吧!”

“总督是什么人?”

“爱尔兰的政府脑。”

“啊你说得很对对我肚里的巨婴而言的确够大了就怕他出世时医生会够不着他。”

“那么要我马上去订做床垫吗?特里姆有个师傅两天就可以交货。

“好去做吧。连床单一起做要不然把几条床单缝在一起也好。

天啊!我想我可以在上面睡一个星期还不会睡到同样的地方。”

“罩上华盖和幔帐后就自成一个房间了。”

“房间?不应该说是像座房子。而且你说得对只要我一上了床就看不到那几堵难看的墙壁了。你真了不起!费茨帕特里克太太几个月来我头一次感觉这么愉快。你能想象小婴儿在那上面出生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吗?他可能会长到十英尺高呢!”

两人的笑声伴着脚步缓缓走向洗净的花岗石楼梯来到底楼。先得铺上地毯斯佳丽思量着。也许可以关闭二楼这些房间都这么大一楼有这么一大间我一个人就够住了。只是不知道费茨帕特里克太太和厨子同意不同意。为什么不呢?我要不能照自己的方式行事做奥哈拉族长还有什么意义呢?斯佳丽站到一旁让费茨帕特里克太太打开沉重的前门。

望着门外的一片雨斯佳丽不禁骂道:“该死!”

“这是大暴雨不是一般的雨”管家说“看样子有得下罗!想喝杯茶吗?厨房里又干爽又暖和我让炉子烧一整天试试火力。”

“也好。”费茨帕特里克太太体贴地放慢脚步斯佳丽随着走进厨房。

“这些全都是新的。”斯佳丽狐疑他说道。她不喜欢别人不征求她的同意就擅作主张乱花钱。炉旁铺了软垫的椅子对被雇来工作的厨子和女佣来说未免显得太舒适、太浪费了。“这要花多少钱?”她敲敲笨重的大木桌。

“几块肥皂而已。刚从饲料间搬出来时脏得不得了。椅子是从科拉姆的房子里搬来的。他建议我们在让厨子看到房子的其他部分之前先哄哄她让她舒服一下。我列了一张她房间家具的清单放在桌上等你批准。”

斯佳丽顿感愧疚。但马上又觉得不该如此反倒恼火了。“我上星期批准的那些订单呢?东西什么时候才送来?”

“大部分都送来了放在洗涤室里。我打算下星期和厨子一道拆封。厨子大部喜欢按自己的方式排放厨具。”

斯佳丽又恼火了。她背疼得比以前更厉害了她双手按压着疼痛的部位。这时另一阵抽痛又从胁部窜下大腿盖过了背部的疼痛。她紧抓着桌沿支撑住身体怔怔盯着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两腿流在光脚上在擦洗过的石板上积成一摊。

“羊水破了”斯佳丽终于开口说道“而且是红的。”她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对不起!费茨帕特里克太太可能要教你淋湿衣服了。先把我抬上桌子再拿块布让我吸掉身上的水……血。然后赶紧到酒馆或店里叫个人骑了马赶去请医生我快要生了。”

撕心裂肝的疼痛没有再生。斯佳丽头部和腰部枕着椅垫感觉相当舒服。虽然有些渴却不敢起身离开桌子。生怕阵痛又起时她可能摔倒在地伤了自己。

或许我不应该打费茨帕特里克太太出去把人家吓得半死。她走了之后才出现三次阵痛而且也都没事。但是如果没流那么多血我也不会如此紧张了。每次阵痛或胎儿一踢她血就会大量涌出来。

以前从没有过这种现象羊水都是清澈不带血色的。

一定出了什么岔子。

医生呢?再过一个星期就会有医生等在门口了。而现在大概得到特里姆去找个陌生人来了。你好医生你有所不知情况本不该是这样的我应该躺在一张顶着金冠的大床上而不是躺在从饲料间搬出来的桌子上。这对小婴儿而言是什么样的开头啊?我得替他取个和马有关的名字像“小驹子”或“跳障马”啊什么的。

又出血了!真讨厌!费茨帕特里克太太为什么还不回来至少她可以端杯茶给我我都快渴死了。别再踢了!宝贝不要以为我们躺在饲料桌上就得像马一样乱踢乱蹬。住脚!你这样只会害我流更多血。

先忍耐一下真有趣等医生来了你就可以出来了。说实话能摆脱你我还真高兴呢!

赋予你生命时比生下你容易多了……不我千万不能想到瑞特否则我真要疯了!

雨为什么还下个不停?该说倾盆大雨为什么还不停。风也刮起来了。正是暴风雨无疑。我偏偏挑上这么个好时间生孩子出羊水……为什么羊水会是红的?老天!难道我真会躺在饲料桌上失血过多而死连杯水都喝不到?哦!我真想喝杯咖啡埃有时想得我都要尖声叫喊……或号淘大哭……哦!天啊!又冲血了。至少还不痛。根本不像阵痛倒像痉挛或什么的……可是为什么会流这么多血?分娩的时候又会生什么状况?上帝啊!都快成了一条血河满地都是血了。

每个人都得洗脚了。不知道费茨帕特里克太太有没有准备一桶洗脚水?不知道她在把水倒掉前会不会大呼小叫?她到底上哪儿去了?

等完事了我一定要开除她也不给介绍信至少让她拿不出什么东西给人看。居然丢下我一个人让我渴死在这里。

不要这样踢我。你简直不像马倒像匹骡子。哦!天啊!又流血了……我不要失去自制力我不要。我决不。奥哈拉族长不兴这样。

奥哈拉族长我非常喜欢……那是什么?医生吗?

费茨帕特里克太太走了进来。“你还好吧!奥哈拉太太。”

“还好。”奥哈拉族长说。

“我拿了被子、毯子和软枕头来。还有人正在搬床垫。要我为你做什么吗?”

“我要喝水。”

“马上来。”

斯佳丽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大口大口喝着水。“谁去找医生?”

“科拉姆。他本来想要过河去亚当斯城找医生但是过不去。只好上特里姆去找了。”

“我早猜到了。我还想喝水再拿一块干净的吸水布来。这一块已经湿透了。”

费茨帕特里克太太看见斯佳丽两腿间沾满了血的毛巾后竭力想掩饰脸上惊恐的神色就匆匆抄起毛巾奔向石槽。斯佳丽看着一路滴在地板上的鲜红血水心里说那是我的一部分啊但是她仍然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实。她一生也有过不少伤口小时候玩耍在塔拉锄棉花甚至拔荨麻都受过伤。那些血加起来都没有毛巾里的多。她的腹部猛地一阵收缩鲜血顿时涌到桌面上。

蠢婆娘!我告诉过她我需要一条干毛巾的。

“你表上现在几点了”费茨帕特里克太太?”

“五点十六分。”

“我看这个暴风雨的势头慢了。我想再喝杯水请你再拿一条毛巾来。不!再一想我还是要杯茶加上很多糖。”给这个女人一点事做。

她就不会像把伞一样在我上面晃呀晃的。我好虚弱啊累得没力气说话更没力气硬赔笑脸了。如果我知道事实上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一定会吓昏了头的。阵痛没有愈来愈强也没愈来愈急。我一点也没进展。

至少床垫比桌子舒服可是万一连床垫也湿透了呢?是暴风雨愈来愈厉害了呢!还是幽魂找上我了?

大雨在劲风的助威下敲打着玻璃窗。科拉姆·奥哈拉差点在大公馆附近的树林里被一枝折断的树枝打中。他爬过大树枝弯着腰顶着风继续走。突然想起一件事又掉转身子一时没站稳被风吹倒在断枝上。他在车道泥浆中挣扎着站起把树枝拖到一边顶着强风走向大公馆。

“几点了?”斯佳丽问。

“快七点了。”

“请拿毛巾。”

“斯佳丽亲爱的情况很糟是不是?”

“哦!科拉姆!”斯佳丽撑起身半坐半躺。“医生有没有跟你来?胎儿不再像以前踢得那么频繁。”

“到特里姆去的路全被河水淹没了我只好就近到邓肖林找一个接生婆。乖乖!像个好母亲一样躺下别把自己累着。”

“她在哪儿?”

“在路上。我的马跑得比较快不过她也紧跟在后。她接生过好几百个小孩你不会有事的。”

“科拉姆我以前生过小孩。这次可不同。一定出了什么毛病。”“她知道该怎么处理别急小乖乖。”

刚过八点接生婆便匆匆赶到。一身浆挺的制服已被雨水打湿走了样儿但她一副从容干练的模样儿好像根本不是紧急赶来的。

“生小孩?别担心太太凡是把小东西接到人间来的事我全都精通。”接生婆脱下披风交给科拉姆。“把这摊开在炉火边烘干。”她以惯于命令的口吻说。“太太准备温水和肥皂让我洗手。在这里接生就可以了。”她快步走到石槽一看见血糊糊的毛巾不觉就泄了气急忙招手要费茨帕特里克太太过去两人嘀哩咕噜了一阵。

斯佳丽眼中才燃起的希望顿时消失。合上眼泪水夺眶而出。

“我来瞧瞧我们的宝贝情形如何”接生婆装出轻松的口气说道。

顺手掀起斯佳丽的裙子摸摸她的肚子“一个强壮的婴儿。他刚刚踢了一下跟我打招呼。我们这就把他请出来让他妈妈好好休息。”她转向科拉姆。“这是我们女人的工作你最好避开先生。等你儿子出世我会通知你的。”

斯佳丽格格轻笑。

科拉姆脱下他的粗呢大衣圣领在灯光下闪闪亮。“哦!请原谅我神父。”接生婆说。

“因为我有罪!”斯佳丽尖声接着说。

“斯佳丽!”科拉姆低声喝止她。

接生婆将他拉到石槽旁。“你最好留下来主持告别式神父。”

她嗓门扯得太大斯佳丽听到了。“哦!天啊!”斯佳丽叫道。

“帮我个忙”接生婆对费茨帕特里克太太下命令。“我来教你如何抓住她的腿。”

当接生婆的手塞进斯佳丽的子宫斯佳丽哀声尖叫。“住手!天啊!好痛!快住手!”检查手续结束后她还痛得直哼哼。鲜血染遍垫褥、她大腿溅湿费茨帕特里克太太的衣服、接生婆的制服和桌子四周三英尺内的地板。接生婆卷起左手袖子右手臂肘关节以下全染红了。

“我得用两只手试试。”她说。

斯佳丽痛苦呻吟着。费茨帕特里克太太走上前来挡在接生婆面前。“我生过六个小孩了”她说“你给我滚出这里。科拉姆趁她还没杀死奥哈拉太太或我还没宰了她之前赶紧把这个屠妇轰出这屋子。

主啊!帮助我她再不走真的会出事了。”

突然天窗和窗子里闪进一道闪电照亮整个房间倾盆大雨刷刷冲下玻璃窗。

“我不出去。”接生婆嚎叫。“外面漆黑一片。”

“那就带她到另一个房间去只要离开这里就成。还有科拉姆把她支开后就去叫铁匠来。他既然能替动物接生替女人接生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科拉姆抓住畏畏缩缩的接生婆的上臂这时又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吓得她失声尖叫。科拉姆把她当块破布似的直摇“安静一点!你这个女人。”他用绝望而呆滞的眼神看着费茨帕特里克太太。“他不会来的罗莎琳乌漆墨黑没人肯来的。你忘了今夜是什么日子吗?”

费茨帕特里克太太用条冰凉的湿毛巾擦拭斯佳丽的太阳穴和面颊。“你下去叫他我去。我在你家的抽屉放了一把刀和一支手枪只需要把那两样家伙亮出来他就会知道世上除了鬼还有更可怕的东西。”

科拉姆点点头。“我去。”

铁匠约瑟夫·奥尼尔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脸上沁着汗珠一头黑在暴雨中淋得贴着脑袋此刻正冒着汗水。”我只替一匹马接过生对女人找可不能造次。”他俯看着斯佳丽大摇其头。“违反天理的事我不能做。”

石槽边排满了煤油灯锯齿状的闪电一道闪过一道。除了阴暗角落外偌大的厨房比白昼还亮。暴风在屋外狂呼怒吼似乎在向这栋大公馆的石墙攻击。

“你非做不可老兄否则她会没命。”

“她活不成了而且如果胎儿还没死也差不多了。她肚子里已经没丝毫动挣了。”

“看在老天的份上别再犹豫了约瑟夫老兄。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科拉姆极力保持稳定、权威的口气。

斯佳丽在沾满血的垫子上拼命蠕动着罗莎琳·费茨帕特里克拿起沾水的布润湿她的双唇又挤了一、两滴水在她的两唇间。斯佳丽的眼皮抖了一下随即睁开眼烧似地目光呆滞口里哀吟着。

“约瑟夫!我命令你快点行动。”

铁匠打个喷嚏举起粗壮的手臂放到斯佳丽隆起的肚子上。闪电在他手中的刀刃上映射出青色的光芒。

“那是谁?”斯佳丽清晰地问。

“圣帕特里克保佑我。”铁匠叫道。

“科拉姆那位美丽的女士是谁?穿一身漂亮的白长袍的人是谁?”

铁匠丢下刀子往后倒退。他伸出双手手掌向外遮在眼前想要挡开他的恐惧。

屋外突然刮起一阵旋风卷落一截树枝抛向石槽上的玻璃窗。碎玻璃割破了约瑟夫的手臂划过他头部。他顿时痛得呼天抢地倒地不起;狂风从破窗灌进来在他身子上方呼啸盘旋。四面八方都是一片尖叫声屋外、屋内在铁匠的尖叫声里怒号的狂风中暴风里暴风圈外的远方都有凄厉的风啸。

灯罩里的火焰跳跃闪动有几盏已经熄灭。在暴风雨袭击的半途中厨房门悄悄被打开了又关上。一个披着围巾的壮硕身影走过厨房穿过惊恐的人群走到窗边。原来是个圆脸上满是皱纹的女人。她探身捡起石槽内一条毛巾拧干了血水。

“你在于什么?”罗莎琳·费茨帕特持克惊叫一声快步朝那女人走去。科拉姆伸手挡往她。他认出那女人正是往在楼塔附近的女巫。

女巫将拧干的毛巾一块块叠起堵住玻璃窗上的破洞然后转过身。“再点上灯。”她说声音粗哑仿佛喉咙毛似的。

她取下淋湿的黑围巾摺叠整齐摆在倚子上。在黑围巾下她还披了一条酱黄围巾取下摺好也叠放在椅子上。她身上还披着一条肩上破了个洞的深蓝围巾和一条千疮百孔没剩下多少羊毛的红围巾。

“你没有照我的话做”她指责科拉姆道。然后走向铁匠猛踢他的肚了。“铁匠你挡住路了回你的铁匠铺去吧。”她又回头看着科拉姆。

他点着了一盏灯又在找另一盏灯点上了直到每盏灯的火苗都不再跳跃为止。

“谢谢你神父”她有礼貌地说“暴风雨结束了先把奥尼尔打回家然后再回来提两盏灯站在桌边。你”她转向费茨帕特里克太太“也这样做。我来替奥哈拉族长接生。”

她腰间缠着一条绳子系着十来个各种颜色碎布做的小袋子。她从一只布袋里取出一小瓶深色的药水。左手扶起斯佳丽的头用右手将药水灌入斯佳丽的嘴中。看见斯佳丽伸舌舔唇女巫低声轻笑将斯佳丽的头放回枕头上。

粗嘎的嗓子开始哼着不成曲调的曲子。十个粗糙肮脏的手指摩着斯佳丽的喉咙、额头再掀开眼皮瞧了瞧又放了手。老太婆从又一个布袋里取出一片折起来的树时放在斯佳丽肚子上再从另一个布袋里取出铁皮鼻烟盒放在树叶旁边。科拉姆和费茨帕特里克太太举着灯像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地站着眼光随着每一个动作飘闪。

打开树叶原来里面有药粉老太婆将它洒在斯佳丽肚子上再从鼻烟盒内拿出药膏混着药粉一起揉搓搓入斯佳丽的皮肤。

“我要把她捆住免得她伤了自己。”老太婆从腰间解下绳子绑住斯佳丽的两膝下面绕过她的肩再绕在结实的桌腿上。

她那双小小的老眼先看看费茨帕特里克太太再看看科拉姆。“她会尖声喊叫不过感觉不到痛苦。你们不要动亮光最紧要。”

两人还来不及回话她已抽出一把薄刀用她一个布袋里的东西抹了抹随即划破斯佳丽的肚子。斯佳丽的尖叫声活像丢了魂那样惨厉。

叫声未歇女巫两手已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她先把含在口里的东西唾在地板上再对着婴儿的嘴吹气一下两下三下。婴几的小手动了动腿也跟着动起来了。

科拉姆轻声念着万福马利亚。

女巫挥刀截断脐带把婴儿放在折好的床单内后来到斯佳丽身边。“把灯拿近一点。”她说。

她的手和手指迅移动着偶尔刀光一闪就有一块块血糊糊的粘膜往脚边掉落。她再将深色药水倒入斯佳丽的口中然后取出一瓶无色的药水倒入腹中可怕的伤口内。她一边细心缝合一边哼着荒腔走板的曲子。

“我去给婴儿洗澡你们先拿一块亚麻布被单把她裹住再盖上毛毯。”她拿刀割断捆住斯佳丽的绳子。

当科拉姆和费茨帕特里克太太做完她交代的事后她正好抱着裹在柔软的白毛毯中的婴儿走回来。“接生婆忘了这个。”女巫说。低沉的笑声惹来婴儿一声喉音回应。女婴张开了眼睛。那双茫然的黑瞳孔周围有一圈圈浅灰色光环似的蓝虹膜。她有着乌黑的长睫毛两道细眉。由于不是从产道出生的不像一般新生儿那样红彤彤也没破相。

小鼻子、小耳朵、小嘴巴、头颅上囱门的脉动无一不美。橄榄色的皮肤在白毯子中显得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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