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敌人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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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有蛟龙愁失水?更无鹰隼与高秋。昼号夜哭兼幽显早晚星关雪涕收!
——李义山

云紫萝心头鹿撞连忙问说:“我那孩子出了什么事情?”

段仇世道:“云女侠放心令郎没事不过——”

云紫萝刚刚松了口气心弦又再绷紧起来问道:“不过什么?”

段仇世黯然说道:“令郎没事我和师兄却受了仇家暗算性命堪忧!”

云紫萝大吃一惊说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你可以说给我知道么?”

段仇世道:“滇南四虎你还记得么?”

“滇南四虎”焦雷、焦电、焦风、焦云乃是一母所主的四兄弟。云紫萝在苏州故居暗助孟元的那天晚上他们就是先“点苍双煞”而来想要逮捕孟元反而给孟元杀得大败而逃的。

云紫萝道:“你说的仇家就是滇南四虎么。”

段仇世道:“正是。他们四人是石朝玑的爪牙那晚他们就是奉了石朝玑之命来逮捕孟大侠的。那晚你想还记得我们是在他们落败之后才进去和孟大侠动手的?”云紫萝点了点头说道:“当时我世已经埋伏在那里了可惜我没有杀掉他们。”

段仇世道:“事情过后他们怪我们师兄弟当时袖手旁观存心看他们出丑。后来不知怎的又给他们知道了令郎是在我们门下而令郎和孟大侠的关系又不比寻常所以所以他们就把我们师兄弟当作了仇人了。”

云紫萝面上一红心中已是雪亮想道:“石朝玑知道华儿是元的孩子他们之所以和点苍双煞为难想必还是为了石朝玑之命而为并非单纯私怨。”

段仇世继续说道:“三个月前他们趁着我不在家里的时候跑来要抢令郎。俗语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是有心来暗算卜师兄卜师兄冷不及防先中了他们一支毒箭。一场恶斗结果卜师兄把他们打跑自己却受了重伤了。他中了剧毒据大夫偷偷和我说恐怕活不过一年!”

云紫萝十分难过说道:“是我们母子连累了你的卜师兄了。”

段仇世道:“云女侠别这么说令郎是我们的徒弟卜师兄岂能不保护他呢?当务之急是当如何善后。”

云紫萝道:“段先生意思怎样?”

段仇世道:“我那卜师兄受伤之后已与令郎迁居大理某地地方隐秘而滇南四虎那次受伤也很不轻料想一年之内不会有事。但一年之后我的师兄却不知还能不能活在人间万一师兄不幸死了令郎必须有个妥善的人照料。”

云紫萝沉吟不语半晌黯然说道:“小儿给你们添的麻烦实在太多了。”

段仇世道:“话不是这么说。纵然卜师兄不幸死了令郎也还是我的徒弟。我报不了仇还得指望令郎给我报仇呢!”

云紫萝道:“啊原来段先生现在是急于为令师兄报仇这个仇是应该早日报的可惜我现在恐怕帮不了你的忙。”

段仇世道:“云女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师兄的仇只能由我来报或由令郎来报但令郎年纪还小所以我要和你商量怎样安顿令郎?”

说至此处云紫萝已经知道他的来意不由得心乱如麻暗自想道:“华儿交回给我那自是最好不过唉但我这初生的婴孩——”

心念未已果然便听得段仇世接下去说道:“我也曾想过托孟大侠照料令郎但孟大侠在小金川和清军作战恐怕也难兼顾。所以我想还是请你亲自去大理一趟把令郎接回来吧。”

云紫萝珠泪盈眶毅然说道:“好我和你去但我要先告诉主人一声请你在此多留一日好吗?”心里想道:“有干娘和姨妈照顾婴孩我是应该放心得下的。”

段仇世在见过韩威武之后业已知道云紫萝新近产子至今未满百日。当下说道:“我本想把令郎送来的只因路途遥远我的仇家又多恐怕路上出事所以只好请你亲自去接他了。但只不知你的身体如何这条路万水千山可是不很容易走呀。若你不方便立即动身再待一两个月大概也还不至于就有意外的。”

云紫萝道:“令师兄现在病中虽说地方隐秘也难保不给别人知晓。事不宜迟我还是明天就去。我可以在大理照料小儿和你的师兄让你安心去找仇人。”

段仇世道:“好那就更好了。”

云紫萝正想带他前往刘家还未走出梅林忽听得远处隐隐一声长啸。

啸声入耳云紫萝不觉怔了一怔心头卜卜的跳想道:“我谅不至于是听错了吧?难道真的是他来了?”

段仇世也是好生骇异说道:“听这啸声此人功力极为深厚的不知是哪位高人?”

云紫萝道:“好像是缪长风的啸声。”

段仇世道:“不错缪大侠有龙吟功我也猜想是他。咦你听他似乎是碰上了强敌正在和人交手!”

云紫萝凝神静听果然听得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心里想道:“我和缪大哥相识以来从未见过他用剑与别人交手那次他和震远镖局的人恶斗也还是空手相搏。如今竟给对方逼得他动用宝剑看来真的是碰上了劲敌了。”

段仇世则在心里想道:“那次我在烟杆开碑陈德泰的酒店里碰上了四海神龙齐建业和杨牧若不是得到缪长风暗中相助只怕我纵然能够逃脱也要吃个大大的亏。”于是说道:“缪大侠于我有思他碰上强敌我决不能袖手旁观。云女侠咱们一同去吧。”

且说缪长风来到了北芒山放眼一望山上的梅花正在盛开想起西洞庭山的那段往事不觉倍增怅触。

正在他心头怅怅悯悯之际忽听得密林深处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一个说道:“云紫萝这贱货我让你带回去萧景熙这臭婆娘你可得由我处置。”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刘隐农武功不弱咱们此去可还不能太过轻敌呢?”

先头那人道:“云紫萝产子未满百日武功料想生疏咱们人联手还怕对付不了刘隐农和那臭婆娘吗。”

那老者道:“咱们今日虽然是稳操胜券但也还是小心的好。最好能如你所说用不着那老狐狸帮手咱们两人就办妥这件事情。”

缪长风焉能容得别人辱骂他所尊敬的云紫萝?他听得心头火起便即现出身形一声冷笑迈开大步向那两个人跑去。

“什么人?给我站住!”那苍老的声音喝道。喝声中三枚铁莲子飞了过来。

这三枚铁莲子流星闪电般飞来到了缪长风身前忽地散开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分别打向缪长风额角的“太阳穴”胸口的“墟汛穴”和丹田下面的“窍防穴”。一手三暗器上中下三盘全锁“照顾”到了。

缪长风识得这人暗器的手法大吃一惊心道:“原来是四川唐家的人。”不敢怠慢连忙施展“弹指神通”的功夫轮指疾弹铮、铮、铮三声响过三枚铁莲子全都给他打落。虽然打落了对方暗器但缪长风的手指亦已感到一阵酸麻。

说时迟那时快那两个人已是出现在缪长风的面前。一个是长须飘拂的老者一个是短小精悍的中年人腰间插着两支判官笔。

那老者穿的衣裳十分古怪一件上衣前面有四个袋背心也有一个袋五个袋都是胀鼓鼓的显然是装满了暗器。

他看见了缪长风不觉也是怔了一怔随即哈哈笑道:“原来是缪大侠小老儿得罪了。”

缪长风也暂且忍住了气拱了拱手说逞:“唐老先生幸会幸会。”

原来这老头儿正如缪长风所料乃是四川暗器名家唐家的长辈。

四川唐家是世传的暗器名家长房家主唐天横二房家主唐天纵三房家主唐天直。三兄弟人称“唐家三老”尤以唐天纵的暗器功夫最为厉害缪长风碰上的这个老者正是唐天纵。缪长风看在他是武林前辈的份上不能不对他略为客气。

唐天纵说道:“你们两位还未见过吧这位是‘连家白眉’连甘沛。”

连家也是有名的武学世家以“四笔点八脉”的功夫号称武林一绝。连家子弟之中以连甘沛最得家传衣钵故此被称“连家白眉”。

连甘沛曾上过西洞庭山捣乱给萧夫人和云紫萝打得狼狈而逃。这件事情缪长风是知道的。当下冷冷说道:“久仰了你们两位到此何为?”

唐天纵皮笑肉不笑地打了个哈哈说道:“怎么缪大侠你来得我就来不得么?”

缪长风权且忍住了气说道:“我是来探望萧夫人的她丈夫生前是我好友但我却似乎未曾听得他们夫妇说过和你们唐家有甚交情!”

唐天纵冷笑道:“谁说我和他们夫妇有交情了?”

缪长风道:“那么唐老前辈是和刘家相熟?”

唐天纵道:“一定要有相熟的人才能上这北芒山吗?”

连甘沛忽地插口进来冷笑说道:“缪大侠我看你不是来找萧夫人的是来找云紫萝的对吗?”

缪长风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

唐天纵冷冷说道:“上次我在三河县碰上了刚从云家出来的孟元今日我上北芒山又碰上了你缪大侠。嘿嘿人家说云紫萝是美人胚子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看来人言当真不假了!”

连甘沛哈哈笑道:“当然不假否则焉能引蝶招蜂?”

缪长风忍无可忍大怒喝道:“住嘴!”

唐大纵沉了脸色冷笑说道:“老夫生平未曾受过别人呼喝!怎么我说云紫萝却刺痛了你缪长风了!”

缪长风大怒道:“唐天纵我看在你是武林前辈的份上对你客气几分。你却说话不像人话你这把年纪是活在猪狗身上了!”

唐天纵倒退两步喝道:“缪长风你胆敢对老夫无礼!”他是暗器名家倒退这两步乃是准备施放暗器的。

连甘沛取出判官笔说道:“杀鸡焉用牛刀唐老先生请你让我先会一会这一位自命不凡、名满江湖的缪大侠!缪长风我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来私会情人我却是要来抓你的情人的!”

缪长风道:“原来你们是清廷鹰爪好我也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的阴谋诡计我早已听见了我正是要来打你们这两条鹰犬的!并肩子上吧!”

高手搏斗切忌气动神浮连甘沛本来想要激怒缪长风的不料反而给缪长风激怒判官双笔划了一道圆弧登时就扑上来喝道:“姓缪的你休狂妄胜得了我这对判官笔你再领教唐老先生的暗器功夫!”

缪长风凝神静气待他双笔堪堪点到蓦地一个“金蝉脱壳”双指疾弹铮铮两声把他的一对判宫笔左右弹开。喝道:“把你的看家本领施展出来吧缪某但凭这双肉掌看你能奈我何哉!”

连甘沛吃了一惊心道:“怪不得他能够在江湖上闯出那么大的名头这弹指神通的功夫果然是非同凡响!”但他自恃点穴功夫天下无双虽然吃了口惊却也并不怎么慌乱。判官笔倏的转锋戳出变招再攻。这一招变得奇妙之极只见四方八面重重笔影就似有好几个连甘沛同时向他攻来一样。

缪长风也不禁心头一凛心道:“连家的惊神笔法果然是名不虚传!”

原来“惊神笔法”乃是连家的家传绝技号称天下无双的点穴笔法。最厉害的地方在于能伤敌手的奇经八脉多好内功也抵挡不了。它最精妙的一套招数名为“四笔点八脉”两人联手合使四支判官笔一招之内就能遍袭对方的奇经八脉。连家仗此称雄武林有史以来只有金逐流的父亲金世道一人曾经破过他们这套“四笔点八脉”的“惊神笔法”。

好在连甘沛只是单独一人他不可能使出“四笔点八脉”的功夫只能以一双判官笔施展“双笔点四脉”。不过虽然威力减了一半仍是非同凡响!

掌风笔影之中连甘沛双笔交叉插去顺势一拖。左笔点向缪长风任督二脉的四处大穴右笔点向他的少阳、阳明二脉的三处大穴只要有一处穴道给他点着缪长风就非得重伤不可!

唐天纵在旁观战看到了连甘沛使出这一招“惊神笔法”的杀手也不禁大声为他喝彩来。心里想道:“这招笔法似虚似实奇幻之极缪长风的掌力再强也绝不能同时兼顾四脉纵然能够荡开正面点来的笔尖少阳经脉的穴道总是躲不开了。”

哪知心念未已只听得铮铮铮连声疾响宛似繁弦急奏听得人缓不过气来。原来是缪长风蓦地长身跃起十指连弹不但把对方的双笔弹开而且还有余力反点连甘沛的三处穴道。连甘沛一个大翻身斜跃三步百忙中退出丈许之外重重叠叠的笔影登时凌乱不堪!

唐天纵看得大惊失色暗自思忖:“这厮的弹指神通使得如此轻灵巧捷只怕我的暗器也未必伤得了他。”当下一面观战一面思索思索如何出奇制胜才能替连甘沛挽回败局。

连甘沛身形未稳只听缪长风喝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让你也见识见识我的点穴功夫!”当真是如影随形话犹未了双指已是点到了连甘沛背后“风府穴”。

连甘沛在百忙中一个“移形换位”双笔反手交叉刺出还了一招“横云断峰”。饶是他这一招化解得宜冈避得快但听得“嗤”的一声轻响他的衣裳已被戳破了一个小洞。幸好还没有给缪长风点着穴道。

缪长风和他过了几招心里也在暗自称赞对方想道:“幸亏只他一个人能使用双笔来点四脉倘若连家子弟之中还有一个如他这样的高手我可就抵挡不了他们的四笔点八脉了!”

点穴的兵器乃是“一寸短一寸险”。连甘沛的判官笔只是一尺八寸在点穴的各种兵器中已经是最短的了。但缪长风以指点穴却是比他的判官笔更短。他的十根指头忽屈忽伸每根指头都像一技判官笔。高手搏斗只差毫厘此时指笔交锋和肉搏已是差不多更是招招凶险。连甘沛使尽平生本领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不由得暗暗叫苦。

他哪知在他的心里叫苦在旁观者唐天纵的眼中看来却已是感到有点意外了。庸天纵只道他最多可以抵御十数招的如今已是三十招开外。

原来缪长风爱武成癖他见连家的“惊神笔法”确是武林一绝心里不禁想道:“可惜连家后继无人只有一个连甘沛能传衣钵。四笔点八脉的奥妙我今生恐怕是无缘得见了真是遗憾之至。不得而思其次这双笔点四脉的功夫我应该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尽数施展出来我也好得一窥全豹。”正因为他打的是“一窥全豹”的主意连甘沛才支持得了这许多时候。

唐大纵也是个武学的大行家看了一会也看懂了缪长风的心思。他手里捏着暗器心里暗暗偷笑。他本来准备好连甘沛一遇危险他就要出暗器的此时却是无需急急出手了。

缪长风眼观四面耳听八方虽然是在酣斗之中也没放松戒备戒备对方那个站在一旁观战虎视眈眈的唐天纵。唐天纵私心窃喜不觉现于神色给缪长风看在眼里。

看到了唐天纵得意的伸色缪长风霍然一省暗自想道:“我真是糊涂了强敌当前我岂能从容钻研武学?看这老头儿的神气他走是想我和连甘沛多耗气力之后他好渔翁得利。”此时连甘沛一套“双笔点四脉”的笔法业已施展了十之七八缪长风便即放弃“一窥全豹”的打算立施杀手。

连甘沛正自使到一招“金雕展翅”左笔斜飞攻敌右笔下敛护胸缪长风觑个真切右手中指一弹弹向他的左笔笔尖;分了左手五指成钩迅即朝他肩头抓下。

这一招乃是“大擒拿手”配合上“弹指神通”的功夫弹开对方的一支判官笔之后连甘沛中路的门户大开肩头的琵琶骨非给他抓碎不可!

眼看连甘沛难逃这掌劈指戳之灾忽听得叮的一声原来是唐天纵掷出一枚铜钱这枚铜钱刚好碰着连甘沛左笔笔尖。

缪长风的中指正向他笔尖弹去笔尖给铜钱一碰突然间转了方向。缪长风弹了个空说时迟那时快那枝笔尖已是指到了他的咽喉。

唐天纵会暗器救护伙伴这是早已在缪长风意料之中的。但暗器这样的打法却是大大出他意料之外。

“要知暗器若是朝着他的身上要害打来他早有准备多厉害的暗器他也能抵挡如今这暗器却是打他的敌手的兵器等于令敌手的兵器变招来攻其不备要应付可就为难了。这样的打法不但要内力深厚而且拿捏时候也得分秒无差。否则一枚小小的铜钱如何能够碰开一技力刺来的判官笔还能令这枝判官笔攻向敌人要害?饶是缪长风武学精深见多识广这样奇妙的暗器打法他也是从未见过!

掌风笔影之中只听得有人大叫一声跌出数丈开外!这个人可不是缪长风而是连甘沛。

原来在那危险瞬息的霎那之间缪长风当机立断挥袖一裹笔尖左掌化抓为劈仍然猛劈下去。

连甘沛惊弓之鸟看见缪长风这一掌猛劈下来如何还敢抵挡?吓得他连忙倒纵出去。他的身形本来未稳加上缪长风这股掌力一震登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缪长风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袖管也被笔尖刺穿了一个小孔要不是他当机立断以攻对攻比解敌招咽喉要害虽可避开胸膛的穴道只怕是要给对方刺着了。缪长风脱险之后心里也是不禁叫了一声“侥幸”当下冷笑说道:“唐老前辈我早叫你们并肩子上来何必鬼鬼祟祟的偷施暗算?不怕辱没了你们唐家天下第一暗器的名头么?”

唐天纵变了面色勉强打了个哈哈说道:“缪大侠我这暗器可不是打你。”缪长风冷笑道:“哦你不是打我原来你还是帮我的吗?这我倒要多谢你了。连甘沛你的自己人暗算你这可就怪我不得了你去找他算帐吧!”

这番“反话”说得唐天纵面红耳热说得连甘沛亦是大为尴尬。他刚才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一双眼睛望着唐天纵做声不得。唐天纵老羞成怒喝道:“缪长风你莫说风凉话儿既然你要见识老夫的本领老夫也何妨让你开开服界。连甘沛你歇歇让我来!”

缪长风哈哈笑道:“对啦我想你是成名的武林前辈是不该像小孩子那样撒赖的。最好你们还是并肩子齐上省得待会儿又要偷施暗算!”

唐天纵哼了一声喝道:“别耍油嘴只要你接得下老夫这几件暗器我与连甘沛马上下山!”话声未了把手一扬三枚飞锥排成一个品字向着缪长风的上中下三盘分别打来。

缪长风只道他有更奇妙的暗器手法打来不觉怔了一怔心里想道:“奇怪何以还不及刚才?”原来唐天纵这三枚飞锥的打法虽然也算得凌厉狠辣的打法倘若换是别人打的那就是一等一的暗器功夫了。但以唐天纵天下第一暗器高手的身份这样的打法却是平平无奇了。

哪知缪长风心念未已正在准备接他这“平平无奇”的三枚飞锥之际忽地眼前金曼闪烁一蓬梅花针突然飞了到来!

梅花针是暗器中份量最轻的一种比之沉重的飞锥不可同日而语。即使两种暗器同时出也该是飞锥先至哪知唐天纵的暗器另有一功梅花针竟然后先至!

好个缪长风在这间不容之际滴溜溜一个转身身上的衣裳就像涨满了的风帆一样只听得嗤嗤之声不绝于耳那一把梅花针全部插在他的衣上。

说时迟那时快那排成品字形的三枚飞锥也朝着他打来了缪长风提一口气平地拔起打他下盘的飞锥落了空打他中盘的飞锥几乎是擦着他的脚底飞过打他上盘的飞锥给他挥袖击落三枚飞锥依然以品字形的插在地上。

缪长风一声长啸衣裳上插满的梅花钎雨点般的落下唐天纵喝彩道:“缪大侠的太清气功果然名不虚传!”一扬手又是同时出了六柄飞刀。

缪长风一看衣裳上密密麻麻的针孔心里亦是不禁暗暗吃惊只见那六柄飞刀虽然同时出却是参差不齐的向他飞来。表面看来似乎准头甚参差但缪长风可是不敢有丝毫大意。

前面两炳飞刀从缪长风左右两旁飞过距离少说也在三尺开外按说稍微会打暗器的人准头都不会这样差的缪长风心里想道:“不知这老贼弄甚玄虚?”心念未已忽觉背后有金刃劈风之声原来是那两柄飞过去了的飞刀又飞回来了飞回来的度更快更劲!而跟着来的第二排的两炳飞刀也刚好飞到他的面前。缪长风登时背腹受敌!

幸亏缪长风未曾轻敌早有提防拔剑出鞘反手一挥将后面两柄飞刀击落。左手一招接了一柄飞刀霍的一个“凤点头”又避开了一柄飞刀。迅即把手中的飞刀掷出档档两声把第三排的两口飞刀也击落了。

唐天纵这六柄飞刀虽然给缪长风或是闪开或是击落但亦已把他闹得个手忙脚乱了。

缪长风心里想道:“这老头儿不知还有多少方怪的打法?”心念一动趁着唐天纵后继的暗器将未之际突然向连甘沛扑去。喝道:“我说过的话算数你们并肩子上吧!”

连甘沛大怒喝道:“你当我是好欺负的吗?哼哼这是你自己找死可不能怪我以多欺少!”

缪长风笑道:“不错是我有言在先要你们并肩子上的你也用不着交代什么门面话了且看是谁找死吧?”说话之间已是闪电般的向连甘沛刺出了七剑。

连甘沛是恃着有强援在旁才敢和缪长风再度交锋的。其实他刚刚领教过缪长风的厉害表面虽然气怒交加似乎非要和缪长风拼命不可心里可着实有些怯意。

缪长风有剑在手比刚才空手对敌自是更为厉害连甘沛使出生平本领奋力解了七招七招中险象环生惊得他冷汗涔涔而下心道:“唐老头儿难道真的存心看我出丑吗?怎的还不出手?”缪长风的剑招宛似长江大河滚滚而上连甘沛前后左右的道路全都为他剑势所封他要想逃出剑圈躲到唐天纵身边已是不行了。

原来缪长风之所以要把连甘沛卷入漩涡正是要使得唐天纵有所顾忌的。唐天纵的奇妙手法层出不穷。缪长风自恃久战下去只怕没有把握能够完全躲避得开。

唐天纵看了片刻把缪长风的剑法身法看得较为清楚之后心里想道:“我再不出手连甘沛只怕要糟!”当下一声冷笑说道:“缪长风你以为这样就可以令我投鼠忌器了吗嘿嘿你还未知道我唐家暗器的厉害呢!看镖!”

他的暗器手法果然奇妙三枝飞镖就似长着眼睛似的都是对准了缪长风飞来连缪长风闪避的方位都计算在内。缪长风和连甘沛虽是在激烈的搏斗之中他的暗器也不怕误伤了连甘沛。

不过他的暗器虽然不伯误伤了连甘沛但好几种独门古怪的打法却是不能使用了例如“满无花雨”的梅花针打法暗器连环互撞攻敌不意的打法等等倘若使了出来那就难保不会误伤连甘沛了。

缪长风的目的达到了一半但从整体来说却还是得不偿失害多利少。

不错唐天纵比较正常的打法他是可以从容应付了。但为了应付唐天纵的暗器他也不能全力对付连甘沛了。

连甘沛本领虽然比不上他连家的“惊神笔法”也还是武林一绝。

缪长风力战两大高手唐天纵的暗器尤其令他防不胜防。他的内功虽然深厚时间一久也是渐渐感到有点精神不济了。

云紫萝和段仇世向山下奔去还未走出梅林忽又听得一声长啸但这次的啸声却是从山上传来的。

云紫萝吃了一惊失声叫道:“不对!”

段仇世道:“什么不对?”

云紫萝道:“这不是缪长风的啸声!”

段仇世道:“不错这啸声苍老得多。你赶快回家一看只怕来的鹰爪不止一批。缪大侠那里我去帮他的忙。”

段仇世想得到的云紫萝也想到了而且在她定了定神之后还听出了这个啸声就是她的干爹刘隐农的声音。

她知道干爹是身负绝技的武林侠隐但武功究竟高到什么程度她还没有见过一听得干爹的啸声从家里传来不由得心慌意乱连忙说道:“好你们赶跑鹰爪赶快上来;我们打退敌人也立即下去。”

不出段仇世的所料鹰爪来的果然不止一批缪长风在山上遭遇强敌之际也正是刘家被鹰爪骚扰之时。

刘隐农是个棋迷平日家里无事两夫妻总是以下棋来作消遣的。他妻子的棋艺比他差得多萧夫人却是个中好手所以萧夫人来了之后刘隐农才算是找到了对手。

这天早上他和萧夫人下了一盘围棋胜了半子兴犹未尽要和萧夫人再下一盘。萧夫人道:“老爹子你的棋越下越好我是甘拜下风的了。”刘隐农道:“我知道刚才这盘你是故意让给我的算不得数。”萧夫人不觉笑道:“你听你的干外孙正在哭呢我出去照料照料他回头再陪你下棋。”

刘隐农道:“紫萝呢?”

萧夫人笑道:“她已经出去了想必是到梅林练剑吧你不知道么?”

原来云紫萝外出的时候刘隐农正在苦思一看全副心神都放在棋盘上对外面的一切竟是听而不闻。萧夫人告诉了他他才知道不禁哈哈笑道:“我真是糊涂了。好你先出去看看孩子我在这里给你摆个残局。”

刘隐农的妻子在外面厅堂听见他们说话笑道:“孩子哭得这样响亏你们还能专心下棋。隐农不是我说你你也太着迷了若不是萧大嫂提醒你只怕外面闹得天翻地覆你都不知道呢。”

刘隐农在里面笑道:“这可不见得若是敌人来了我的耳朵可就灵了。孩子哭我却没有办法哄他所以只好装作听不见了。”

刘夫人抱着孩子摇呀摇的哄他别哭。孩子仍然哭个不停。

萧夫人走了出来说道:“看样子小宝宝敢情是要想吃奶了。紫萝去了多久了怎的还不回来?”

刘夫人道:“她去梅林练剑大概就快回来的了我给小宝宝先喂鹿奶吧。你替我抱一会儿我去取奶。”

她正要把婴儿交给萧夫人忽听得有脚步声走来走得又快又轻在孩子的哭声中几乎听不见是走到了门前才觉的。

刘夫人喜道:“紫萝你回来正好快给孩子喂奶。”

不料“乓”的一声大门推开那个人冲了进来竟然不是云紫萝而是一个尖嘴削腮的老头子。

萧夫人吃了一惊喝道:“你这只老狐狸来作什么?”迅即一掌向那老头打去。

原来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和萧夫人交过手的那个“通天狐”楚天雄。

楚天雄身手比萧夫人还更敏捷一进来就看清楚了眼前的情况立即骈指点向刘夫人的面门抢她怀中的婴儿。他估计刘夫人要保护婴儿必然有所顾忌这是避强攻弱的打法。

刘夫人虽然也会武功却不很强突然遭遇强敌袭击果然只是一个照面就给楚天雄抢了婴儿她由于不肯放松;给楚天雄以擒拿手法一拗手腕婴儿脱手抛出刘夫人摔倒地上。

萧夫人一掌向楚天雄劈下可惜业已迟了一步刘夫人抛出的婴儿正朝着这一方落下。萧夫人连忙掌来抢婴儿楚天雄喝道:“你不要孩子的性命那就上来!”

两人的动作都是快到极点倘若没有一方退让的话婴孩一跌下来势必给他们撕成两半。萧夫人如何敢和楚天雄硬抢。

幸亏她的武功亦已到了能能收之境在这间不容之际倏地把身形煞住。明知要孩到了楚天雄手中必定要给他拿来当作人质但为了不想伤害婴孩也只好宁可如此了。

楚天雄哈哈大笑伸手便接婴孩不料嘴巴未曾合拢忽地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同时虎口一麻楚天雄不由自己的倒退一步。原来是刘隐农掷出三枚棋子两枚打进他的嘴巴一枚打着他的虎口。楚天雄的一条右臂登时不听使唤两齿门牙也给打落了。

婴孩跌了下来刚好给萧夫人接住。

这个刚满百日的婴儿怎知自己这条小命是从鬼门关上给捡回来的他在半空中翻了一个筋斗跌人萧夫人怀里大概以为是大人和他玩耍本来还在哭着的此时却是破涕而笑了。

说时迟那时快刘隐农已是端着棋盘跑了出来喝道:“你这老狐狸扰乱了我的棋兴我非和你算帐不可!照打!”

楚天雄以轻功见长不料竟然未能避开对方三枚小小的棋子。吃了这个大亏不由得又惊又怒。但他绰号“通天狐”最会见风使舵他吃了大亏当然亦已知道对方乃是劲敌一个刘隐农他自恃已是难以应付何况还有一个本领也甚高强的萧夫人在旁三十六计自是走为上计了。

刘隐农举起棋盘兜头打下楚天雄一个盘龙绕步连忙打闪跑出大门。刘隐农喝道:“你搞得我的棋下不成了你给我背棋盘吧!”楚天雄觉得背后劲风扑到连忙斜身一跃身形未稳背心突然如受巨石所压痛得他哇哇大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原来刘隐农先一记劈空掌算准了他要跃过一旁闪避棋盘先朝着那个方位摔去。刘隐农的内功已到了炉火纯青之境劈空掌所的掌风劲而有声摔出的棋盘却是无声无息。楚天雄不敢回头只凭听风辨器之术只道已经避开了他的暗器哪知刚好着了他的道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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