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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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声响起。
“这个时候有谁会找你?”廖真如放下电话脸上满是郁不得解的表情“保安处说有人要找‘廖家的客人植渝轩’——谁会知道你在我家的?”

我一听即明起身道:“我一个朋友之前托他办点事可能办好了。”

“他的货线是散的。”在小区门口见了面我和单恒远走到不远处的街边时后者说道。

两天前托伟人帮的忙现在是初步结果出来的时候了。我问道:“‘散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指暗地里没有后台罩着同时供给他毒品那人不具有整条以上的运输线属于个人或某个小组合作的。”单恒远顿顿“这样的家伙是最容易收拾的。”

我知单恒远是伟人手下第一爱将言必无差大喜道:“那就是说下手简单了?”

单恒远笑着点头:“本来是有点麻烦不过现在没问题了。”见我疑惑的目光他才释道:“供货那人本来是蓉城会的但十天前蓉城会已经归属义字门下而那人的货源是来自滇帮以前藉着蓉城会在成都设的暗线。”他笑了起来“你该知道我们跟滇帮是誓不两立能收拾它正是义字门的职责所在。说起来还要谢植哥的消息这次才有机会彻底将滇帮的爪牙从蓉城肃清。”

我记起当初他们曾说过蓉城会是个介于黑白间、以商为主的商会伟人还明露欲收服蓉城会之意想不到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回至廖寓内在书房内找到廖父我直言道:“我准备向漆经理摊牌了。”

“嗯?”廖父似乎一时未反应过来。

下午搭他顺风车到名浦我直入总经理办公室与景茹面对面地再次道:“我要下手了。”

景茹满面讶色:“什么?”

我心中微有得意。这前还跟她商量着漆河军可能在哪处存货的问题现在却登门上来直言事情马上结束自然会有这种反应。出其不意的行为终令这聪慧的年轻总经理亦失措。

“我马上会去找他你最好现在就准备一下答应过我的事。”我提醒道“后事如果处理不好我想不但我你的良心也会不安的。”

“等一下。”景茹皱着眉头抬手打断我的话“还有这么多问题没弄好你怎么突然就……你考虑好了?”

“我不是贸然行事的人”我双手撑在桌上上身前俯“如果我说要下手就说明已经到了该下手的时刻。”

景茹愣了愣仍道:“但他牵涉到的背景问题呢?我从没听你说过这方面的事。还有何海你不是说要用他吗?可是到现在为止你还一次也没有跟他谈过甚至我们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投附我们这边来!”

我微笑道:“背景的问题已经解决不过总经理最好还是不要知道怎么解决的。至于何海只要漆河军认为他‘可能’会出现问题就够了至于何海知道什么和能告诉我们什么都无关紧要——人的心理是很奇妙的何海的作用就在于能让漆河军疑神疑鬼。”我挺直身体“这次是‘劝止’漆河军而不是将他绳之以法就决定了该怎么做。”

景茹看我半晌忽叹道:“有时候真的觉得你挺怪的不过幸好看来我并没有找错人。漆叔叔请假到医院去了如果你要找他最好等他回来。”

我奇道:“怎么了?”

“漆灵草病情加重他赶去照顾她。”景茹声音微抑。

想起那长年重病在身的女孩儿我心情不由沉重起来。

若她知道曾经与之说过“很温暖”的话的我来名浦的主要目标就是对付乃父她会怎么想呢?

在病房门口探看里面情景时草儿仍在输液漆河军却一时不在只有他那美貌比得上廖真如的年轻妻子在喂她喝汤。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我终于决定选择医院作为彼此的谈话地点因觉在这种场合下漆河军更易听进我的话去。

“是哥哥。”草儿明亮的眼睛在我决定踏入前扫中我大大的仍带着过人的成熟。

漆嫂闻声转头来目光触及我时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手足无措地立了起来。

我未料到草儿这么轻易就认出我是谁勉强挤出笑容想跟她们问好却只迫出一句:“漆经理不在吗?”

不知为何每入医院里我总会觉出平时万难一见的不舒服——心理上的尤其是在明知漆灵草的病情还必须对其父不利的情况下。

漆嫂仿佛由找不到话说的痛苦中解脱出来慌忙答道:“他去见医生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要不要坐坐?”

我直觉感到她对我有着相当的排斥情绪心下微凛。难道她知道我为什么进入名浦的?否则彼此并无瓜葛的情况下她怎会如此?

但她为何会知道?

草儿未插着针头的右手伸了起来稚声清澈如水:“哥哥。”

我不觉走入去探手轻轻与她纤弱得惊人的手掌相握同时坐到床边。漆嫂并不阻拦地让到一边有点不知如何是好地反复搅着汤碗。

不知是否正输液的原因入手仍是那么冰冷有种不似活人的寒意。

草儿入神地看着我的手忽然说道:“你为什么这么温暖呢?”

我愕至险不知答目光触及她期待的眼神自然而然就柔声说道:“因为你喜欢温暖。”

草儿的手本来软不着力这时却突地用力一握。我的心瞬间直撞上喉间因感到她这么一使力整条胳臂都似要碎裂一般左手不自禁地前伸扶住她手肘。

心如刀绞。

这是多么脆弱的生命!在疾病面前挣扎的生命与此纠缠了几乎一生的小生命无法凭自己存活下来的生命!

忽然之间旧日的画面涌上脑海狂潮般不可抑制。

也是间狭小的病房病床上中年男人引颈“咯呵”作声似乎回到原始社会没有语言功能时的状态而缠着白纱布的颈间一根管子由喉部以下的气管插入去藉之使空气能够进入他的肺部。

父亲。

一向强壮、健康和有力、严肃的父亲竟会有这么躺在病床上不能靠自己活下来的一刻。

那是我毕生最震憾的时刻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恐惧——恐惧失去他。而在之前我从未认真听过他一次教训甚或一句话还不断令他失望、灰心。

亦是从那次起医院成为我所憎恶的地方。

“哥哥。”床前的瘦弱人儿轻轻地再唤一声。

我回过神来双手一起笼住她的小手掌抑住流泪的冲动。

漆灵草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地清晰吐出:“我喜欢你的温暖!”

神经蓦地一震我有点惭愧地低下头目光改看她白得透明般的手掌。我竟然要对她的父亲——从小相互依存的父亲——不利虽然并不是什么实质上的伤害但仍然是伤害。

房间里静寂下来。

草儿轻轻抽*动手掌以得过年龄不知多少倍地平静说:“可是我没有得到温暖的资格。”

心在这刹那再次颤动。倏然间我感觉到她知道乃父的行为并且在为此自责和痛苦。她知道的可是她没有办法阻止因为她更知道为什么父亲会这么做。

白得异常的手慢慢往同样雪白的被子下面缩去。

我伸手捉回她的手重新双手笼定向她投以微笑:“你有的!”草儿平静的明亮眼睛终于出现了一线不解但随即恢复过来手掌完全放松地任我笼住。

世上没有什么事是不能转寰的只要人仍有感情存在——那是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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