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急转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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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慧闯入白云下院和至蛔掌教的二师弟浮云子动起手来正自不敌白非眼看她已要被伤在浮云子的一双铁掌之下——
哪知浮云子突然惨呼一声跃了起来挣扎着又跌到地上至蝈道士群相失色一拥到前面去却见浮云子倒卧在地上面色煞白左右双肩各有个酒杯大小的伤口仍在泅泅往外流着血水。

白非当然也赶到前面看到这情形亦是大为惊异抬头一望却见站在对面的石慧亦是满脸惊疑之色。

浮云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当然晕过去了知机子走上一步蹲下来检查他师兄的伤势然后站起来冷笑说道:“这位姑娘果然好功夫神不知鬼不党的就下了辣手姑娘请稍等一等我相信此刻敝教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想瞻仰瞻仰姑娘风采的。”

说完了他也不等石慧答话就转过头向一个道人耳语了儿句那道人奉命走了他又扶起他师兄的身体替他点了穴道止住了血又轻轻的推拿着石慧、白非一东一西的站在旁边都在着怔心中都有心事。

“这是怎么回事这老杂毛怎么会突然受了伤?”她望了白非一眼忖道:“也许是非哥哥在暗中所施的手脚吧。”正巧白非也在望着她于是她就情然一笑表示着自己的心意。

“她笑了。”白非忖道:“想不到她还有这一手连我都没有看出来她怎么让这老道受的伤。”但他却又不无忧虑:“可是这么一来我们可真跟峙炯派结下深仇了这老道非但伤势不轻而且看样子筋骨还可能断了要残废。”

他两人互相猜疑谁也没有想起做手脚的另有其人因为谁都认为没有这种可能崆峒道人一个个狠毒的望着石慧可是没有命令他们却也不敢在崆峒山上贸然动手也不敢像他们在山下时那么猖狂崆峒派教规虽不严但名门大宗总还有他气势不同之处。

蓦然——

白云下院进门的大殿之后传来几声极清越而高亮的钟声钟声划破了秋日清晨的寒风在这深山里传出老远。

白非眉间一皱此刻他当然不能走但留在此地情况也是尴尬知机子冷笑着抬起头来扫目一望目光敏锐地在白非脸上打了个转然后停留在石慧脸上冷冷说道:“两位身手都不凡想必都是高人之后可是两位若凭着这么点道行就想在崆峒山撒野那也未免将我崆峒派看的无用了。”

他忽然仰天而笑笑声里悲哀、苍凉的味道使人听了有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石慧气鼓鼓的说道:“动手过招失手伤人算得了什么你干什么这样紧张怕受伤就不要打架好了。”

知机子惨然一笑道:“对极了怕受伤就不要打架。”他目光像刀一样的盯到石慧脸上寒声说道:“可是姑娘这种暗器的手段可也算不得光明磊落吧?姑娘既然做了出来那事情就好办了。”他又冷冷哼了几声显是此事已无善了可能。

石慧知道自己绝没有用暗器可是她却以为这暗器是白非出的是以她也不否认只是奇怪自非为什么不出手却用暗器因为这似乎不是白非往日的行径而白非也似乎不用暗器的呀!

白非却在暗忖:“慧妹也是的怎么胡乱就用了这么恶毒的暗器唉!事已至此看来此事只有用武力解决了。”

直到此时知机子虽然说了这么多句话白非却始终未曾开过口这因为他也觉得石慧用暗器有欠光明。

是以他只好不讲话知机子得理不饶人又冷冷说道:“两位今日若不还出一个公道来;只怕今日很难走出这白云观了。”

石慧忍不住也冷笑了一声说道:“那我看倒未必吧。”

话声方了白非突喝道:“慧妹快闪开。”

石慧一惊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想掠开哪知头顶上突然像是被人动了一下。

她更惊一摆腰“飕”的掠前数步站在白非面前回头去望却见一个长身玉立的壮年道人的手里还拿着自己头上所戴的一朵珠花正笑嘻嘻的说道:“女娃嘴里老是讲些不好听的活太不好太不好以后要改掉才好。”

石慧吓得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紧紧站到白非旁边她自幼习武耳目不可谓不灵可是这道人来到她背后拿了她的珠花她却不知道若此人拿的不是珠花而是她的脑袋那么——

她越想越心寒方才认为崆峒派里不会有什么好角色的话此刻早忘得一十二净站在白非旁边也不凶了也不骂了。

女人就是如此当她们知道自己已失败时她们就会乖乖的接受男人的保护撒娇、斗气、逞强这些都不会再现了。

那道人足足比别人高了一个头羽衣星冠面白无髯也只有三十上下乍眼望去只觉得他丰神冲夷简直有些纯阳真人的样子再仔细望去却觉得他笑意里有些说不出来的味道而这种味道却是纯阳真子三戏白牡丹时才有的。

这道人缓缓踱到知机子身侧脸上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懒洋洋的味道问道:“二师兄怎地伤重不重?”

知机子抬头看了看他道:“还好。”语气中竟非常缺少尊敬。

那道人也不在意又缓缓踱到白非和石慧身侧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们。白非说不出的厌恶皱着眉瞪了他一眼他也无动于衷脸上依然是那副神色又转过头问道:“二师兄的伤就是这小姑娘出的手吗?”

知机子“嗯”了一声。

“看不出你功夫还蛮不错呢!”他再回转头向石慧笑道。

石慧不知怎么总觉得他的眼光好像一直看到自己衣服里面赶紧又靠近白非一步。

那道人哈哈笑了起来来来回回的走着。

白非奇怪:“这道人既是崆峒派的弟子可是怎么对浮云子受伤却一点儿也不在意还直笑而且他轻功像是极高功力远在浮云子之上却又叫浮云子为师兄。”

白非想不明白不再去想抬头一望却见这白云下院四周已聚集了百十个道士手里都拿着长剑目光都瞧着自己目光中都带着冷冷的味道白非暗叫一声“麻烦来了。”

这些崆峒道人在白云下院四周站着也不说话也不动只有那长身玉立的道人来来回回的走着忽然又在石慧面前停了下来。

白非目光一凛又瞪在他脸上他却像是没有看到似的只对石慧笑嘻嘻的说道:“女娃娃你看看这么多人都是来抓你的你怕不怕?”

他望着石慧直笑石慧又羞又怒最火大的却是白非怒喝道:“你少说废话。”

他却也像没有听见又笑道:“你要是怕就拜道爷我做师傅我保险你什么事都没有了。”

石慧气得恨不得他立刻死掉可是他的那种笑容却又使得石慧一句都骂不出来。

白非更怒望了石慧一眼却见她脸红红的想到以前她骂人的样子现在这道人如此说她她却仍不骂他白非气得一跺脚忖道:“你既然情愿被人这么说我又何必多管闲事。”

那道人更得意的笑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就是玉鸢子玉鸢子就是我女娃娃你可要记住哟。”他说话时永远带着那种懒散的笑意笑意中却又有些那种春天在屋顶上叫着的野猫的意味——也许比叫春的猫还显著些。

“玉鸢子”白非念头一动突然面罩寒霜“唰”的掠了过去那玉鸢子倒也想不到这少年有如此身手也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一步道“这位施主可是也想找个师傅吧?”

自非冷笑一声道:“想不到想不到想不到让我在这里碰到武林中鼎鼎有名的道家名剑手玉面飞鸢史长青。”

“你也知道我的名字?”那道人得意的笑道。

白非笑声里寒意更浓又道:“阁下在中原武林中真是人人皆知的大人物何况是我。”他笑声一顿又道:“家父昔年曾告诉小可以后闯荡江湖平时必须留情替人留三分活路只是碰——”

他故意拖长语音果然看到玉鸢子脸上已有难看的神色露出来于是他冷笑一声又道:“若是碰见阁下却必是要早些送阁下到西天去因为阁下如多留一日世上就可能多有一个女子要被沾污就像阁下以前**自己嫂子一样。”

这玉鸢子亦是崆峒掌教的师弟此刻当着这么多崆峒弟子被人说得如此按理说他应该暴怒才合乎原则哪知他听完了这些话之后本来有些怒气的脸此刻反而恢复了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吁了一口气用眼睛瞟着石慧道:“女娃娃你听见没有你的朋友吃醋了哩。”

白非忍不住脸微红他确实有些醋意只是在听到这道人就是玉面飞鸢后他的醋意立刻变成怒火愤怒与嫉妒原本不就是最亲密的朋友吗?只是白非此刻的愤怒却并非基于嫉心而是他猝地出乎正义和玉鸢子此名所表示的意思。

原来这玉面飞鸢竟是武林中近十年来最令江湖中侠义之士痛恨的人物因为他是个飞贼偷的不但是人家的财物还包括了人家家中闺女的贞操有时甚至连她们的心都偷去了因为处*女贞操和心往往是连在一起的。

采花是武林中正直之士所最不耻的行为这玉面飞鸢自然也成了武林中正直之士所最不耻的人物几乎人人都欲诛之而甘心可是他武功甚高轻功尤高人又滑溜别人竟莫奈其何。

这玉鸢子此刻睥睨作态根本没有将白非骂他的话放在心上他虽也是崆峒弟子但武功还另有人传授就连本门掌教对他亦不无忌惮至于别人的态度他自然更不放在心上。

此刻白非怒火更盛厉叱道:“今天我若不叫你这个淫贼纳命我就不姓白。”

身形一动快如雷电。

玉鸢子平日自负武功总是一派大宗主的样子此刻只觉眼前一花已有一股冷风袭向前胸期门穴他这才大吃一惊。

这种和隔空打穴相近的指风经白非这轻描淡写的一挥变得极为惊人玉鸢子惊错之下甩肩错步向左一拧身右掌“唰”的击出守中带攻身手不但快极而且极为潇洒。

白非冷笑一声并没有将这已可在武林称雄的一招放在眼里指风抢出竟在一招之内连点了玉鸢子肩贞、曲池、跌麻三处大穴更是一气呵成曼妙自如。

白非这一出手知机子才变了颜色须知他也是此刻崆峒派中号称九大剑仙的一人自然识货不禁暗忖:“这年轻人竟会有如此武功。”心中一动想到另一件事双眉更是皱到一处。

玉鸢子使尽了身法才避开白非的这一招三式已是惊得一身冷汗白非手底下怎肯再容他喘气掌影如山漫天压去。

玉鸢子连连倒退忽然喉间仿佛低低的呻吟了一声身法大变举手投足间都变得软绵绵的像是一个思春的少*妇在打着自己不能同情的丈夫而且喉间那种似呻吟却又并不痛苦的呻吟也连续不断地着更像征着某一种意味。

这种武林中谁也不曾见过的身法果然也使得白非大吃一惊觉得这玉鸢子的招式竟说不出的那么难对付而且他招式中所隐含的那种意味更使白非说不出的难受。

不但白非如此崆峒山道士们的表情更糟石慧此刻只觉得希望有一问静室让自己和白非在一起其他的事全不在意了。

白非和玉鸢子这一动上手光景可和石慧和浮云子的大不相同白非不仅焦躁他再也想不到在崆峒山上会遇到这种人物更想不到天下掌法中会有这种见不得人的招式。

三五招一过去玉鸢子出的声音简直就像是一个天下至荡的妇人久旷之后遇到一个男人时所出的那种声音。

白非剑眉深皱蓦然喝一声全身骨节大响竟是达摩老祖易筋经中的狮子吼他杀机已现存心要这人妖命丧当场。

玉鸢子呻吟声果然低微了但仍不断的出来白非掌风如山每一掌都内含着足以开山裂石的力量蓦然——

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响起一人朗声说道:“什么人敢在吕祖殿前动武还不快给我住手。”声音之响亮每个字都生像是一个大铁锤一下下敲到你耳膜上使你的耳膜“嗡嗡”作响。

白非和玉鸢子都倏然住了手却见一个高大威猛的道人大踏步走了过来两道浓眉像是两柄剑斜斜插在炯然有光的眼睛上面狮鼻虎口肤色里透出亮晶晶的红色胡髯像钢针似的插在上面。、这道人一走过来崆峒道人们脸上都露出肃然之色玉鸢子也收起了他那种以笑非笑的神色居然垂合掌起来。

白非、石慧暗忖道:“此人在崆峒派中地位一定甚高”他们却未想到这高大威猛的道人就是西南第一剑派的掌门人崆峒玄天才。

这玄天子目光似电先在玉鸢子脸上一掠然后便扫向白非、石慧的脸上朗声说道:“两位施主就是和敝派过不去的吗?”说话口吻完全是武林豪士作风哪有一丝出家人的身分。

白非冷然望着他并未说话石慧却道:“是你们崆峒派和我们过不去我们还有事才不想招惹这些麻烦呢!”

玄天子望了她几眼突然仰天长笑道:“这位女施主年纪轻轻却想必一定是高人门下。”他突然脸色一整说道:“只是难道你的师长没有教你说话的规矩吗。十年来江湖上无论是什么成名露脸的人物到我这崆峒山来还没有人敢像你这样对我说话的。”词色之间咄咄逼人。

白非、石慧互相交换了个眼色此刻他们心里已猜到几分:“这道人就是崆峒掌教。”事已至此白非心里才有些作慌方才他和玉鸢子交手数十个照面虽似占了上风但究竟也未能将人家怎样看来这崆峒派倒也不可轻视。

“那么今日之事该是如何一个了局呢?”白非不禁有些着急但是他却不能将心中所思量的呈露出来表面仍然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石慧却没有这么样的镇静了她似乎随时准备着出手的样子玄天子瞪了她几眼突然听见晕迷中的浮云子出呻吟之声。

浓眉一皱走了过去向知机子问道:“二师弟的伤势怎么了?”

知机子皱着眉道:“仿佛筋骨已断小弟不敢随便移动受伤之处血脉虽已经止住里面的暗器小弟却不敢拿出来。”

玄天子“哼”了一声道:“这么狠毒的手法!”突然疾伸双手在浮云子左肩的伤口两边一按一个金光灿然的弹丸突然跳了出来他右手食中两指一夹将那弹丸夹在手上。

“好阔气的暗器。”玄天子铁青着脸将那暗器摊在手掌上白非、石慧心中各自一动都望了对方一眼因为他们知道彼此都没有这种暗器的呀?心中不禁更大惑不解起来。

“你姓万?”玄天子眼光逼人的望着石慧。

石慧却淡淡的一摇头。

玄天子神色又一变道:“你从哲尔多来的。”

石慧又一摇头忖道:“这道士怪问些什么?”

玄天子目光像利刃般的盯在石慧脸上冷笑道:“你把我玄天子看得也太不懂事了普天之下用黄金打造的暗器除了湖北平江的万家堡和青海通天河畔的哲尔多齐齐堡中的人物还有谁用得起可是你若想凭着这两家的声名就来此崆峒山撤野我玄天子可还是不答应。”

“黄金打造的暗器?”石慧更惊疑又望了白非一眼却见白非脸上正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

“其实这两家与我倒都有些渊源无论你们从何而来我看在你们师长的面上也该从轻落。”玄天子朗声道:“只是你们年轻人做事太狂竟无端使暗器伤了我的师弟又在这白云下院里撤野我虽存着此心但轻轻易易放了你们下山岂非折了崆峒威名你两人若是知机——”

他人虽长得高大魁伟说起话来却有些婆婆妈妈的石慧不耐烦的一皱眉。

玉鸢子在旁接口道:“这两个后辈猖狂已极非教训教训他们不可!”

石慧冷笑道:“应该教训的是你。”

玉鸯子冷森森一声长笑道:“好好好。”

他话尚未出口玄天子亦接口怒道:“这种不知礼教的后辈我也容你不得。”白非冷言旁观看到这鸢崆峒竟有些乱糟糟的样子掌门人也全然没有一派宗主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但他对玉鸯子的武功却又不免惊异。他自忖身手对付这些鸢崆峒道人胜算自是极少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溜了之在这种对方人数出自己大多的情况下白非认为即使溜走也算不得是什么丢人的事。他既有成竹在胸面上越安详从容石慧见着他这个样子也大为放心这两个出道江湖都不久的年轻人在许多高手的环伺之下仍然是一派笃定泰然的样子倒叫那些怒火冲天的崆峒道人个个都不知他俩人在弄什么玄虚。

这就是人类的劣根性当他们的敌人越镇定时他们自己就越不得镇定。

此时他们之间的情况是非常微妙的完全占着优势的崆峒道人反比劣势中的白非和石慧紧张得多一时竟没有举动。

蓦然观外又跑进十几个道人来白非侧目望去看见好像是方才由观内出去的那十余个提剑道人方才在他心中转过的念头此时又动了起来:“难道还有什么别的人也在此山中生事吗?”

进来的道士看到玄天子也在此处似乎吃了一惊其中为两人走了过来躬声道:“大师兄怎么也下来了·”

玄天子鼻孔里“哼”了一声道:“那个小贼抓着了没有?五师弟你轻功一向最好这次难道又将人追丢了?”

那道人名凌尘子在崆峒九大剑仙中轻功素来不错此刻听了玄夭子的话脸却不禁红了起来。

白非在旁一皱眉暗忖:“哪有师兄这样说师弟的。”他却不知这凌尘子和先前那道人知机于在崆峒派中最为正派平日与师兄弟们相处得却不甚和睦反而和那脾气古怪的浮云子比较投缘些。

凌尘子低下头去另一个道人却道:“我和五师兄带着十来个弟子将崆峒山搜了一遍一个人影子也没有看见那厮昨晚来此骚扰此刻恐怕早就走了吧。”他望了白非和石慧一眼又道:“这两人又是谁呢?”突然面色一变道:“二师兄怎么了?”目光再扫回白非和石慧身上时已换了一种看法了。

凌尘子看到浮云子受伤也吃了一惊赶过去玄天子却将那金弹丸交给说话的那年轻道人道:“你看看这个。”

那道人叫明虚子是玄天子最小的师弟、接过金弹丸只看了一眼就摇头道:“不知道。”目光有意无意间却瞟向玉鸢子。

玉鸢子神色果然一变故意装出咳嗽的样子低下头去。

这几个道人的一举一动都没有瞒过白非的目光此刻他心中又一动走到石慧身侧悄悄问道:“这暗器不是你出的吧?”

石慧愕然摇头。

白非脸上露出喜色突然朝玄天子当头一揖朗声道:“道长派中好像另有他事小可也不便打扰想就此告辞了。”

他此话一出连石慧都不禁愕了一下崆峒道士更以为他有了神经病玄天子怔了一下才怒道:“你想走可没有这么容易吧!”

白非笑嘻嘻的又道:“小可为什么走不得呢?”

玄天子越大怒气得说不出话来玉鸢子缓缓踱上来道:“你在本山伤了人要走的活先得当众磕三百个响头还得吊在树上打五百皮鞭要不然道爷就得在你身上留下点记号。”

白非“咦”了一声故意装出茫然不解的神色来说道:“谁在山上伤人了?”

玄天子大怒喝道:“你还想赖!”

玉鸢子慢条斯理地一摆手道:“不错你是没有伤人你的朋友却伤了人你要想走的话一个人走出未尝不可以。”说话时眼睛却在瞟着石慧意思好像是在说:“你看你的朋友要撇下你了。”

石慧心里有气却也不禁奇怪白非的举止。

白非笑了一下却道:“非但我没有伤人我的朋友也没有伤人呀。”

石慧恍然大悟连忙道:“这暗器不是我打出来的。”

玄天子怒道:“你们想赖可找错人了这暗器不是你出的是谁出的?”

白非笑嘻嘻的一指玉鸢子道:“这个你要问他才知道。”

他极为仔细地注视着玉鸢子的表情玉鸢子面上果然吃惊的扭曲了一下但是立刻又以愤怒的表情来掩饰了自己的惊恐并且大声喝道:“胡说!”声音中却已有不自然的味道。”

这一来局面急转直下没有一个人不在惊异着只是有些人惊异的原因和在场的其他大部分人都不相同罢了。

玄天子用眼角去看玉鸢子的表情知机子和凌尘子根本就瞪着眼看他。

明虚子掠前一步大声喝道:“师兄和这种小子多噜嗦什么快点把他们结束了不就完了吗!”手腕一抖竟将背后斜插着的长剑撤了下来“唰”的向白非剁去。

这一剑来势颇急白非也确吃了一惊他万万想不到这明虚子竟然敢动手身形一动方自避开却听得锵然一声长吟本来攻向他的剑光竟也随着这一震而停顿了。

更令他想不到的是架开明虚子这一剑的竟是崆峒的掌门玄天子明虚子一惊之下斜退两步将剑倒提着愕愕地看着他的大师兄面上虽是一副茫然不解的神色然而在这种茫然不解的神色之后却隐藏着一份惊恐。

是以他一时说不出话来白非和石慧也瞪着眼睛望着玄天子。

这崆峒的掌门人铁青着脸目光一扫沉声向白非道:“你方才说话是什么意思?那暗器和我师弟有什么关系?”

这次却轮到白非一怔须知他说那暗器由来要问王鸢子才知道只不过是他从观察中所得到的一种揣测而已根本没有事实的根据此次玄天子要他说他如何说得出来。

他这一沉吟明虚子提剑再上喝道:“你小子竟然敢在崆峒山上胡乱含血喷人这暗器不是你出的是谁出的?”

玄天子含着怒意的目光此刻也正和其他的崆峒道人们一样都瞪在白非脸上这种眼光使白非全身起了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他知道此刻情况已远比方才严重只要他答话稍一不慎这么多崆峒道人带着的长剑就会毫无疑问的一起向他身上招呼。

这么多人的地方竟然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出来石慧脸上有些不正常的苍白悄悄的向白非站着的地方靠过去——

玉鸢子带着阴狠的微笑一步步向白非走了过去明虚子用中指轻轻弹着他手中那柄精钢长剑的剑脊出一声声弹铁之声。

倒躺着本来已经晕迷的浮云子此刻已渐苏醒偶尔出些轻微的呻吟之声和明虚子的弹铁声调和成一种极不悦耳的声音。

白非知道只要他一开口这静默便要爆为哄乱而此情此景他却非开口不可决不可能就这样静默下去于是他在心中极快地盘算着该如何说出这有决定性的一句话。

这种暴风雨前的沉默最令人难耐是以虽是短短一刻但却已令人感觉到好像无限的漫长尤其是白非这种感觉当然更要比别人浓厚些他甚至觉得这其中已令他有沉重的感觉。

突然竟有一连串清脆的笑声传来仿佛是来自正殿的殿脊之后这种沉重的空气也立刻被这一连串笑声划破。

随即而来的是十数声厉叱:“是谁?”那是一些崆峒道人几乎同时出的“飕飕”几声玉鸢子、明虚子以及玄天子等都以极快的身法向那笑声出之处掠了过去。

白非眼珠一转极快决定了一个对策身形一转拉着石慧的手低喝道:“走!”

两条人影随着这走字轻鸿般的在这些崆峒道人都望着殿脊那边之时从另一个方向掠了出去。

石慧的轻功在武林中本来就可算是一流身手此刻稍微再借着些白非的力道两人一掠出白云下院的围墙就像两只比翼而飞的鸿雁几乎是飞翔着似地掠出很远。

等到他们已确定后面没有人追来的时候就稍微放缓了些度石慧低低埋怨道:“我们也没有做错什么事又不见得怕那些恶道士何必要跑呢?这么一来倒好像我们胆怯了。”

白非一笑道:“在这种时候和他们讲也未必讲得清楚一个不好眼前亏就吃定了我们还有事和他们呕这些闲气干什么?何况——”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望了望石慧又笑了笑道:“以后我们又不是不能再来和他们评理。”

石慧点了点头但总觉得他的话中缺少一些什么东西却不敢断定那是什么但是她认为若换了谢铿就绝不会逃走了。

于是她也笑了笑忖道:“但是谢铿现在弄成什么样子了。”她又替白非高兴。确实人类的一切都很难下个断语游侠谢铿虽然义气为先但却似乎有些愚白非虽然聪明但却又似乎缺少了丈夫的气概至于到底是哪一种做法较为正确呢?那就非常难以断定了。

也许这两种做法都对只是要以当时的情况来断定做任何一件事都该是就那件事本身的价值来决定做法的。

崆峒山属六盘山系幽深林重虽已秋浓但山中有些地方还是郁郁苍苍石慧、白非初至崆峒山掠了一阵之后才现自己所走的并不是出山的方向反而入山更深了。

石慧娇笑着俏嗔道:“看你这副样子像是真的慌不择路了我可没有学到你的洞里那些恶画符没有你那么长的力气跟着你这么样乱跑我可真有点受不了啦。”

说着她就真的不走了白非拉起她的手轻轻亲了一下笑道:“我们两个找一个地方一起坐坐休息一下好不好?”

石慧用左手春葱般的手指在脸颊上划了一下娇笑道:“羞不羞谁要和你一起休息呀我要一个人坐。”

白非一笑左手一揽她的肩头右手一抄竟将她整个人抄了起来“飕”的掠在一棵梧桐巨大的枝桠上连梧桐子都没有落下一颗。

石慧娇笑道伸手去捶他的胸膛却只是那么轻和那么甜蜜使得被捶的人不但不痛反而有一种轻飘飘的温馨之感于是他就笑着说:“好舒服呀快多捶几下。”

“我偏不要。”石慧笑着脸都红了像是真的一样挣扎了一下然后就像只绵羊似的躺进白非的怀里带着一声长长的幸福的呻吟。

像是一对呢哺着的春燕两人在那梧桐树的枝桠上建起了爱的小巢幸福得忘却了这是在崆峒山忘记了他们还有被搜捕的危险忘记了他们还要做的事甚至忘却了这是秋天。

石慧方自伸手去揽白非却蓦然一甩手厉喝道:“是什么人!”

石慧立刻跳了起来。

白非用手一按树桠“飕”的掠了出去。

他瘦削而挺逸的身躯一离开树干竟盘旋着在空中一转像是一条水中的游鱼又像是一条云中的飞龙无比的美妙。

石慧呆呆的望着此刻她好像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似的完全处于被保护的状况之中只是在欣赏着她的保护者曼妙的身法。

她却不知道除了她之外还有一人也在热烈地注视着白非的身形然后忍不住叫出来:“哎哟好漂亮的轻功呀!”虽然是一口极不纯粹的官话然而语声中的柔脆却使人忘去了她方言的恶劣。

白非双手一抬一张“飕”的朝那方向掠了出去那是另一棵巨大的梧桐哪知在他身形还未到达的时候那株梧桐上也极快的掠出一人来从他身侧电也似的掠了过去。

若不是他换了别人那几乎很难觉察到有人从身旁擦过去因为两人的度都是那么快在这种时候可看出白非功夫的人之处了。

他身形一顿竟然凭着这一口未歇的真气在空中又是一个转折像是一条摆尾的神龙在空中竟完全换了一个方向向那人去的地方掠了过去这种身法更不禁令人叹为观止。

他这里方自转折那边又响起来先前那柔脆的声音道:“好妹妹你怎么那么凶呀?一见面就动手打人。”

就在这话说了一大半的时候;白非也掠了过去那就是在他们先前依偎着的枝桠上此刻除了石慧之外又多了一人。

望着这人自非不禁呆了在这瞬间他脑海中又转过一个念头:“怎么世上的奇人竟全让我一个人撞见了。”

在这枝桠上飘然站着一个美得出奇的身躯这身躯上曲线的曼妙被她那件轻纱般的衣服掩映得更为动人。

头长长的披到两肩上漆黑的眉毛下是漆黑的眼瞳眼珠那么大是以当人们看着她眼睛时竟想不到她还有眼白再加上挺直的鼻于小而丰满的嘴唇就形成了一个和她身材一样秀丽、一样令人心旌摇荡的脸庞——这是一个美得出奇的美人然而却太美了美得竟使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美得使人觉得她几乎已不像是人类。

这就是白非为什么会认为她是奇人的原因也就是为什么石慧在打了她一掌之后就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也忘记了再次出手的原因石慧也算是绝美之人了然而见了这女人之后她心中也有些不自然的味道甚或嫉妒只是石慧的美却远比这人的美可爱石慧若知道这点她就会自然多了。、

那女子俏笑着眼睛也在石慧和白非两人的脸上打转然后笑道:“真是一对儿珠联壁合看你们这副亲热的样子真教人羡煞连我这个木头人都有点儿动心了。”

她眼光再次碰到白非的时候石慧不高兴地嘟起嘴来心里在暗暗骂着:“女妖怪!”深秋风寒这女子竞披着轻纱在这深山荒林中倏然出现倒的确有些女妖怪的样子。

白非愕了许久才期期艾艾他说道:“姑娘是……”在这女于面前他口齿竟变得很迟钝的样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石慧见了更有气替他接下去道:“你是什么人找我们干什么!”

那女子咯咯地笑着道:“小妹妹你别这么凶好不好姐姐我还帮过你们的忙呢!”她顿了顿又道:“嗅我知道了你不高兴的原因是因为我打扰了你们是不是?”

白非的脸好像微微红了一下。

那女子又道:“可是我刚才替你打了那鬼道士两弹丸功过也该算是两相抵消了吧?”

她此话一出白非和石慧都不禁惊异地“嗅”了一声立刻想到方才在殿脊所出的笑声将崆峒道人的注意力都移开使得自己才能乘乱掠走的人也就是这个美得出奇的女子了。

“怪不得她说帮过我们的忙。”白非、石慧不约而同地暗忖着但是对这女子却仍不免怀有戒心因为这女子无论从装束、举止抑或是行动上去看都显得大过奇怪了。

因此他们在瞬息间也找不出什么适当的话来说微风吹过将那女子身上穿的轻纱长衫的下摆吹了起来露出她穿在一双搂金鞋子里凝玉般的双足和双足上一段嫩藕般的小腿。这情景就像是九天仙女突然降落在这深山的梧桐树上有一种难言的圣洁之美而没有半分淫邪的意味白非的眼光像是随着那阵风吹到她的腿上石慧看着白非的眼睛“哼”了一声其实她的眼睛也禁不住要朝人家看两眼。

那女子似乎觉察到了有竟无意间用手捺住长衫笑问白非道:“你武功真不错这些崆峒道士里就数那玉鸢子和那个玄天子最难斗我到崆峒两三天了也不能将他们怎样。”

她一笑用手掠了掠鬓又道:“可是我也将他们弄得天翻地覆了他们想抓住我可是他们呀那简直是做梦。”

白非心中一动付道:“原来那些提着剑的崆峒道士就是想捉她的只是她来崆峒找麻烦不知她和崆峒派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

石慧却恨恨忖道:“这女子妖形怪状的一定不是好东西看她望着非哥的样子真是可恨。”

那女子却不管他们心里想着的事突然收敛了脸上笑容两眼注视着远方像是看着什么又像根本没有看着什么口中却低低吟着:“玉鸢子——”声音中包含着的某种意味使得白非和石慧身上都起了一阵悚栗。

“对了这女子一定和玉鸢子有着什么怨恨所以在玉鸢子见到那金弹时会有那种表情。”白非暗暗忖道。只是这样一个女子会与玉鸢子那种人有什么关系却又令白非不解。

那女子突然回过头向白非说道:“你肯不肯帮我一个忙?”

白非愕了一下。

石慧却接口道:“什么事?”

那女子一笑轻轻说道:“我要你们帮我去杀一个人一个该死的人。”

“玉鸢子?”白非脱口问道。

那女子点头道:“对了玉鸢子我不远千里从青海赶来就为的是要亲手杀死这个人这个人活在世上一天、我就一天不舒服他死了我要将他的皮铺在我的床上将他的肉一口口地吃下去。”

她虽然轻轻说着白非和石慧却不禁吓了一跳。

“这女子和玉鸢子之间的仇恨竟这么深可是我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我怎能帮她这个忙何况他们谁是谁非还不知道哩。”

白非沉吟着心中却又突然一动忖道:“她是从青海来的——”这女子的言行很容易地就让人联想到天妖苏敏君身上。

“帮你的忙也可以不过——”白非道。

那女子立刻急切地接下去说道:“不过什么呢?”

白非笑了一笑用眼色阻止住那在旁边已露出不忿之色的石慧朗声道:“只不过姑娘既住在青海不知可否也帮小可一个忙?”

“什么忙?”

“青海海心山隐居着一个武林中的奇人姑娘可知道吗?”白非一笑轻描淡写他说道。

那女子却神色大变问道:“你找她有什么事?”神色之间一望而知这女子和海心山的天妖苏敏君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而她这种神态立刻引起了白非的极大兴趣也使得石慧面上的忿怒之色转变成询问和惊疑的态度因为她已知道白非的用意而白非的这种用意是不会引起她的嫉妒的。

那女子的眼睛瞪着白非。

白非道:“小可有些事想到海心山去谒见苏老前辈姑娘如果认得这位前辈不知能否为小可引见引见。”

那女子“噢”了一声冷冷说道:“那是家师。”

白非和石慧又吃了一惊那女子却又冷冷说道:“假如我不替你引见家师你就不帮我这个忙是不是?”她“哼”了一声又道:“这算是交换还是要挟?”

白非脸又微微有些红避开她刀一般锐利的目光缓缓地说道:“不是这意思——”

石慧却抢着道:“只要那玉鸢子确实该死我就帮你杀了他。”原来她对玉鸢子也有着非常恶劣的印象是以毫不考虑地说出此话言下之意却也是叫那女子说出为什么要杀玉鸢子的原因。

“那玉鸢子和我仇深似海若有人帮我杀了他我无论怎样报答都行。”那女子说道。

白非却一皱眉忖道:“她这话无异是答应了替我引见苏敏君但却不肯说出她为什么要杀死玉鸢子的原因难道她和玉鸢子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吗?”

白非疑心又起那女子却飘飘地走向石慧道:“妹妹你也是女人你总该知道天下之间最可恨的就是男人。”

石慧听着她的话一边却望着白非。

白非更是哭笑不得这女子指着和尚骂秃驴这句话很明显地将他也骂了进去他愈想愈不是味。

哪知石慧却说道:“我看玉鸢子那家伙也可恨得很不过他们崆峒派里道士那么多怎么能有办法把他杀了。”

白非听了先是一愕突然想起玉鸢子对石慧的态度一笑了然。

那女子道:“妹子你真好。”竟拉起石慧的手面上也流露出感激的神色道:“只要你们答应我就有办法对付那家伙。”

白非暗忖道:“我还没有答应她却将我也算上了。”

但是他此刻却又怎能说出不答应的话来却见那女子将石慧拉到一边嘀嘀咕咕地在石慧耳边说了许多话石慧一面听一面点头白非更是不知道那女子究竟在搞什么鬼。

她们两人讲了许久那女子足尖一点身子就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在群木之间一闪而没轻功却是高绝。

白非虽微有些吃惊忖道:“这天妖苏敏君的弟子武功竟如此好但却怎么又说不是那玉鸢子的对手呢?”他又想起和玉鸢子动手的情况和玉鸢子那一身怪异绝伦的身法又奇怪玉鸢子既是崆峒门下怎么武功却是这种旁门的传授。

他一抬头石慧正向他走来眼圈竟红红的他惊问道:“慧妹你怎么啦?”

石慧一嘟嘴道:“你们男人坏死了。”

白非一笑他知道石慧一定听了不少那女子骂男人的话。

石慧见他不出声“喂”了一声又道:“你帮不帮我的忙?”

“什么忙?”白非笑问。

石慧道:“我要杀死玉鸢子那坏蛋你帮不帮我的忙?”

白非暗暗笑忖道:“倒好要杀死王鸢子竟变成她的事了变成了她的事还不就等于是我的事一样唉又是一桩麻烦。”

他心里在想着心事石慧却已怒道:“你不肯帮忙就算了你一个人到青海去好了我也不要帮你的忙。”她“哼”了一声又道:“男人果然不是好东西。”一转身将脸背了过去。

“我又没有说我不帮忙。”白非笑道:“可是你们讲的事总该也让我知道一点儿呀。”

石慧“噗哧”一笑道:“偏不让你知道。”却转过身来朝白非道:“我就在这里候着等一下那姐姐将玉鸢子引来你就动手杀了他。”

白非又一笑忖道:“我这算是什么呀。”俯身往枝桠上一坐道:“你们到底讲的什么我若不弄清楚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就杀人那玉鸢子坏可是坏在什么地方呢?”

石慧嘟嘴道:“我说他坏就一定坏难道你不相信我?”

女人就是这么奇怪当她确定了一件事之后她就认为那件事就是真理石慧也并不例外当她愿意相信一个人的话的时候她就完全地相信甚至连半分怀疑都没有。

白非可不和她一样他将这事前前后后思量了一遍他知道帮那女子的忙对自己一定有好处而且那位石慧口中的那姐姐看样子也不像是动不动便想杀人的人那么这玉鸢子必定有他该死的原因只是他却不禁渴望知道石慧和她的那姐姐说话的内容石慧不讲他更好奇。、

他却不知道叫一个女子说出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不去问她。

白非俯着头想心事石慧却忍不住坐到他旁边道:“你是不是想知道那姐姐的事?”她不等白非回答又道:“我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一定要守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白非暗忖道:“她怎么又肯说了。”侧望了她一眼。

石慧已恨恨说道:“这玉鸢子真该死他骗了那姐姐的武功还骗了那姐姐的身子却将那姐姐一丢了之你说他该不该杀?”

听了这几句话白非不但没有弄清楚反而更糊涂了石慧这才将方才那女子和她说的话源源本本地说了出来。

原来那女子姓那是青海通天河畔哲尔多齐齐堡主那长春的爱女叫那霞子昔年天妖苏敏君被中原武林所逼、窜人青海时受过那长春的恩惠将她收为弟子。

齐齐堡主以无比财力在青海海心山上为苏敏君建造了藏身之地那霞子借着先天的无比美貌和后天的无比媚力随着使武林中高手不知凡几迷离倾倒的一代妖物苏敏君在这海心山上修习天妖苏敏君的秘技。

一晃数年春花秋月那霞子正是忧情之年久居深山、自是寂寞就在她离开海心山回齐齐堡省亲的时候遇着了云游青海的崆峒道人——玉鸢子。

也就在这时候那霞子被曾颠倒过无数人的“情”字所颠倒不但和这虽是道家、却极风流的玉鸢子结下孽缘而且不惜违背师命将天妖苏敏君的秘技“蚀骨**傅女迷情**”私下传授给玉鸢子结果却是玉鸢子悄悄一走她自己却被苏敏君幽囚于海心山绝顶石窟中三年若不是她父亲齐齐堡主恐怕早已被废去武功了。

是以当她得到自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到崆峒来寻找这负心薄情的玉鸢子哪知她此刻竟不是身兼崆峒内功心法和天妖秘技的玉鸢子的敌手除了不断地在崆峒山上搅扰之外对玉鸢子却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是以她才会有求助之事。

那霞子将这些事告诉了石慧石慧此刻又告诉了白非她亦是为情颠倒之人说起来有声有色比那霞子还要动听出神听着的白非也不禁磨拳擦掌恨声大骂起玉鸢子来。

“现在那姐姐去把玉鸢子引到这里你就下去和他动手我和那姐姐在旁边帮忙对付这种人可用不着讲什么武林道义。”

白非立刻也说道:“对付这种人确实不要讲武林道义。”他沉吟了一下却又道:“可是我却很奇怪苏敏君听到她徒弟上了这么大的当怎么不亲自出面来收拾这玉鸢子呢?”

石慧当然回答不出:“总有什么原因吧。”她只得如此说。

两人坐在树桠上等了许久那霞子和玉鸢子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肚子却有些饿了白非暗笑自己最近老是肚子饿石慧却忍着不说出来因为这是她要等的著是别人要她等她一定会早就嚷肚子饿了女子的自私在对她所爱的人也不例外——当然除了某种特殊的情况之外。

“那姐姐会不会出事了?”石慧有些耽心的说道抬头一望又道:“你看天都已经快黑了我们到山上也快一天了哩!”

“这一下又耽误这么久灵蛇堡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司马老伯和邱大叔不知道走了没有。”望着暮色白非叹气说道。

“爹爹和妈妈不知道遇见了没有他们会不会回家去了呢?”石慧也幽幽说道。

此刻暮色四合秋意更浓两人竟生起了许多种感触于是白非说道:“再等一会儿他们要是还不来我们就去找他们一直坐在这里死等我看你也未必受得了。”

他话刚说完脸色就变了一下拉着石慧躲在枝桠间一个较为阴暗的角落里石慧也蓦然紧张起来留意的倾听着动静。

片刻她果然也在秋风之中辨别出夜行人衣袂带风的声音不禁捏紧了白非的手瞬息她已看到一条黑影掠来。

“怎么只有一个人呢?”他有些奇怪那人影身法绝快在群木之间盘旋了一阵然后突然停了下来站在离石慧和白非不远的一棵树上朗声道:“方才两位朋友在哪里贫道有事当面奉告。”

白非此刻已看清了那人影是谁低声道:“玉鸢子。”

石慧惊骇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白非道:“你留在这里别动我出去看看。”

伸手折了一段树枝“飕”的朝玉鸢子身后那个方向打去。

玉鸢子听风辨位朝那个方向一转身白非在这一刹那间“飕”然掠了出去飘然落在玉鸢子停身的那一株树枝之上。

玉鸢子转过身来时显然非常惊异但却仍沉住气道:“阁下好俊的轻功。”

白非冷冷的答话:“道长过奖了。”

玉鸢子哈哈一笑白非接着道:“道长说有事面告不知是什么事可是要告诉在下吗?”

“正是。”玉鸢子又道:“我和那姑娘之间本来有些小误会现在已说开了那姑娘不愿两位在此久候因此特地叫贫道来通知一声两位不妨到白云下院去休息休息——”他略微停顿了一下又道:“至于日间的事既然那是误会不提也罢。”

白非甚为不高兴地“吁”了一声道:“道长和那姑娘之间的事也讲开了吗”心中却暗忖:“女子真是奇怪那霞子先前大有将玉鸢于食肉寝皮的样子此刻居然已和好了而且将要我们等在这里的事也告诉了玉鸢于。”

他除了不高兴之外还有些惊异因为他再也想不到此事竟是如此结果。

石慧也掠了过来问道:“那姐姐现在在哪里?”方才玉鸢子说的话。她也听到了自然也有和白非相同的感觉。

“那姑娘现在正在白云下院里两位随贫道一起去就可以见到了。”

白非沉吟道:“小可倒还有些事还是——”

他话未说完石慧却抢着说道:“好我们跟你一起去看看那姐姐去。”

白非苦笑一下无可奈何地一耸肩。

玉鸢子笑了笑道:“有劳两位久候贫道实为不安到了观中贫道再好生谢过。”

白非总觉得这玉鸢子话中有些不对的地方却听得石慧笑道:“你们白云下院不是一向不准女子进去的吗?怎么那姐姐例外?”

玉鸢子的脸色在黑暗中变了一下只是石慧没有看到白非心中却一动更觉得此事大有蹊跷但是他只要决定做的事从不半途放弃此刻他也下了决心看看此事的真相。

“不但那姑娘是例外就连姑娘——”玉鸢子一笑接着说道:“恐怕也将要成为敝观中数十年来罕有的女客了。”

白非自第一眼见到此人就对他印象恶劣此时见他语气虽极为客气然而却觉得在他的笑声中仍带着些讨厌的意味。

此事必然有诈。他暗暗警告自己当个道士本应心无杂念清修为上犯了色戒的出家人还会有什么好东西。他望了玉鸢子那满带笑容的脸一眼又忖道:“我们有那么重要的事要做何必为这些不相干的事惹麻烦”他的理智这样告诉他但是他的天性却和他的理智极为矛盾。

“但是我们如果就此一走又算做什么此事非要弄个水落石出不可就算这道士对我们有什么坏心难道我还怕了他。”

须知白非本是个极为好胜、也极为好奇的入这从他以前所做的一些事中就可以看出他的个性。这种个性如果是生在一个极有信心和毅力的人身上往往可以获致极大的成功如果生在一个浮躁和不定的人身上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于是他向石慧微一示意道:“既是如此我们就随道长走一趟好了。”

玉鸢于微一稽脸上又泛起了笑容。

三人身形动处各以极上乘的轻功飞掠这当儿三人轻功的强弱就很明显地分出高下来了石慧轻功虽亦得自真传但一来是功力较浅再者也是本身的体质关系在三人中完全居于劣势只是两人并未越她仍然不即不离地跟在她左右玉鸢子竟也一丝没有炫技之意。

白非一路盘算这事可能生的任何结果“可能那姑娘被他擒住而被逼说出我们的藏身之处是以这玉鸢子就来将我们骗到他们的巢里去好想个办法来对付我们。”

他暗中得意地一笑自认为这个猜测极为近乎事实“但是你想不到我已识破了你的诡计了吧。”他恨不得此刻就将自己心中的猜测告诉石慧然后再看看石慧脸上赞美的神色。

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物比情人的赞美更为甜蜜一个一生没有受过情人赞美的男子不是个白痴就是个蠢才。

晃眼之间白云下院的院墙已隐隐在望石慧突然问道:“你的二师兄好一些吗?”

玉鸢子尴尬一笑正不知如何回答。

石慧却又笑道:“现在你们的掌教师兄该知那暗器不是我的了吧。”

白非再次望了玉鸢子一眼却见他脸上除了尴尬之色外并没有一些别的神情。

白云下院本是朝西而建但这玉鸢子却领着白非、石慧两人绕到东面却是这白云下院的后面白非心中自然又生了疑虑“他不将我们引到观门却绕到这后面来干什么?”

石慧却直接了当地问道:“我们为什么不从正门走进去?”身形已在无形中顿下来。

玉鸢子显然又遇难题沉吟半晌期艾着道:“由正门进去有……有许多不便之处。”

他望了望石慧又立刻接着道:“还望两位能体谅贫道的苦衷。”

白非暗哼一声忖道:“你这厮又在玩什么花样。”

这么一来白非更加提高了警觉从目光中传给石慧那玉鸢子却道:“两位跟着贫道来吧。”

纵身一掠如飞鹰般掠进了院墙。

白非身形也微动悄悄一拉石慧的衣襟轻声道:“慧妹小心了。”

石慧若有不解地一点头两人也跟踪掠入。

玉鸢子当然对这白云下院极为熟悉三转两转经过的路居然一个人影也没有。

白非的眼光却不住四下观望仔细地察看着四周以防万一有什么突生之变在这种时候他可不能不分外小心了。

这白云下院的丹房本是依照着四合院的格式所建每间丹房的窗户都严密地关着此刻这白云下院中极为静寂只在隐隐中可以听得到一些低低唱着经文的声音。

暮霞低垂钟声又起这白云下院在此时竟平添了几分道气。

玉鸢子并未施出轻功但脚步却放得极轻生像是他也怕惊动了别人似的。

白非方才的猜测此刻已有了些动摇觉得事情的展也未必尽如他所料于是对玉鸢子的行动更觉得奇怪起来。

“难道他说的话是真的?”什么也不相信对这玉鸢子恨入切骨的那姐姐会又和他重修旧好而真的是在这白云下院里等着玉鸢干将自己和石慧找回来了。

而且无论如何这白云下院毕竟算是座道观总不能让玉鸢子当作他和情人幽会的地方呀!难道崆峒派的教规真的形同虚设。

他左思右想越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抬头望处玉鸢子已停住脚步站在那四面周围的一排丹房之外的另外一排丹房的左侧也就是这排丹房从东面数起的第一个门口。

白非目光像一只猎狗似的努力的搜索着这里有什么异处因为这关系着他自己和石慧的吉凶也关系着另一人的吉凶。

但是这排丹房也像其他的任何一间丹房一样门窗严闭甚至连诵经的声音都没有白非却仍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这些严闭的门窗里说不准什么时候会递出一件兵刃或者是打出几样暗器自己只要微一疏忽就可能伤在这些兵刃之下。

果然——

蓦地第一间丹房紧闭的门微微开了一线一只手倏然伸出白非也蓦然一惊脚一转位踏奇门已是备敌之态。

哪知玉鸢子却微微一笑拉住从门里伸出来的手探入门低低说了两句话便回过头朝白非笑道:“那姑娘请两位进去。”身形一侧让开进门的路垂而立。

那门此刻已是虚掩着的玉鸢子态度上也没有一丝不对的神色、然而白非却仍然在踌躇着考虑着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阴谋。

他想以眼色阻止住石慧让她也像自己一样小心些哪知石慧却叫着:“那姐姐真的在里面。”脚步一动已跨到门口。

白非心中猛然一转一个箭步窜了上去对石慧道:“让我先进去看看。”他是怕这房里埋有什么暗算那么他先进去总比石慧先进去好这一来是他的武功此刻已高出石慧甚多再者却是他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石慧受到伤害。

他这么一个举动很明显地透出对玉鸢子的不信任来可是玉鸢子面上却仍然没有不满的表情笑嘻嘻地站在那里。

这反而更让自非摸不清他的心意忖道:“事已至此万一人家说的话是真的我这么一来不是反显得太过小家气。”白非暗暗咬牙一推门全身真气满凝跨步走了进去。

丹房里的光线比外面黑暗得多白非眼睛微闭再猛睁开目光四扫脸色却不禁一变仿佛极为惊异的样子。

外面的石慧见他脚步一停问道:“非哥哥怎么了呀?”

白非却顾不得回答她的话走上一步道:“那姑娘你好吗?”

原来在这间丹房里的丹床上垂而坐的正是那霞子。

这一来自然大出白非的意料之外那霞子头一抬剪水般的双瞳在白非脸上一扫轻轻说道:“你们来了。”语气之中透出十分羞涩之意目光再向白非身后一掠轻声笑了出来。

这时石慧已跃到她跟前拉着她的手道:“那姐姐你好吗”原来她先前也对那霞于的危机不放心因为她也料不到对玉鸢子恨入切骨的那霞子会突然转变了心意。

是以她和白非在见到那霞子时都不约而同地问出“你好吗”这句话来其心中的疑惑也就在这句话里表露无遗。

那霞子却以轻轻的点头微微的笑结束了他们的疑惑。

玉鸢子也跟着走了过来面上的笑容益开朗这是任何一个被人家所怀疑的人一旦事实解开所闪着的喜悦光芒。那霞子在百忙之中仍不时抛给玉鸢子那种亲切的目光白非自认为这问题已获得了解答于是他轻唱一声暗忖:“人类的情感真是奇妙得不可思议。”

他却不知人类情感的轨迹在一个陷入爱情的女子心中是不值一顾的。

那就是说当一个女子深深陷入爱中的时候她将会蔑视人世间的一切礼教、规范甚至道德因为她除了对方的爱之外人世间的其他任何事物都是无足轻重的。

白非的脑海里有些混乱的思索着因为他也是深深陷入爱恋中的人直到石慧拉着他的手臂时他才从迷茫中清醒过来。

越过险峻的六盘山到了渭河支流的静宁城白非和石慧才透出一口气。

自崆峒出山接着就是一连串崇山峻岭的跋涉他们虽有一身绝顶轻功但这种山岭的攀越仍使他们觉得劳累。

他们别过玉鸢子和那霞子时白非曾暗暗叹息那霞子对玉鸢子的痴情他却不知道玉鸢子对那霞子的情感是否忠实。

但是身为局外人的他又怎能在这种事件里多言呢于是他只得在听过那霞子详细地叙说了青海海心山入山的道路和一些天妖苏敏君的忌讳之后便和石慧辞别了他们。

“你看那姐姐和那个道士在一起会不会快乐?”石慧也曾问这问题他也同样的无法回答:“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的。”他只得以充满感情的口吻这样告诉石慧。

于是石慧就无言地拉着他的手静静地依偎在一起。

良久等到两人心中都充满了甜意之时石慧就以满怀幸福憧憬的口吻说道:“我希望那姐姐也像我们一样就好了。”

白非也幸福的笑着他认为“风尘之苦”这句话他一丝都没有感觉到只要两人在一起就是最艰苦的跋涉也是快乐的。

但是前途仍是十分艰巨的他们早就知道所要去见的是武林中早负盛名的人物视男人为草芥的女魔无比的狐媚和狡黠无比的残忍和善怒也是无比美貌的天妖苏敏君。

但是此刻他们从那霞子口中更多知道了这天妖的一些事迹这也在他们心中更加重了一些负担他们知道天妖苏敏君在归隐青海之后脾气竟变得不可捉摸而且在那霞子的话中还隐隐透露出除这苏敏君之外海心山还另外有些难以对付的人物。

到了静宁之后他们再三商量着如何入手的办法但在没有到达之前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空谈而已最令石慧放心不下的是白非只能单身入山:“那老妖怪说不定还有那姐姐那样的徒弟你可不准被那些小妖

怪迷住哟!”

她口中虽在打趣着心里却真的有些着急白非一本正经地安慰着她仿佛只要自家一到海心山天妖苏敏君便会将乌金扎双手奉上似的其实他自己心中也是毫无把握。

过了静宁前面也不是坦途屈吴山脉看起来比六盘山脉更为庞大和险峻他们准备了些干粮便准备越山而去。

此时秋天已过已经入冬一入山区气候更分外的冷白非身具内功不传之秘虽然火候未到还觉得好些石慧可觉得有些受不住了只有更加快身法借以取暖。

他们快如流星转过几处山弯来到了一处险峻所在抬头山峰入云正在他们所经的山路之中峰上满生着些四季常青的松柏之类的树木白非略一打量决定从这峰侧盘旋山路上绕过去。

山道下的深壑有水流过呜咽的水声在这空旷的山区中听起来已觉得震耳白非和石慧都是生长在江南明山秀水之中的几曾见过这等崇山峻岭都不觉目迷心震觉得眼界为之一新心胸中别有一番滋味。

思忖间两人又掠过去十数丈白非忽然一指峰腰向石慧问道:“那边是不是有人在行路?”

石慧抬头极目望去也看到两个黑影在峰腰上缓缓移动着不禁皱眉说道:“那真的是有人在走动的样子。”她觉得有些奇怪又道:“只是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赶路呢?”

“是呀!”白非接口道:“普通人若要赶路在这种天气也不会像我们一样为了要抄近路翻山而过——”

他话未说完石慧已接口道:“恐怕人家也和我们一样也是个练家子。”

白非点了点头两人身形越加快想赶上去看看那人是谁。两人都是少年心性其实人家赶路又关他们什么事?

可是再绕过一处山弯他们反而看不到人家的影子了白非自忖自己此刻的轻功江湖上已难有人能和他相抗的了。

于是他征求地向石慧问道:“我先赶上去看看好不好?”

石慧有些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白非四顾群山寂寂绝无人影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便道:“你快些赶来啊。”猛一长身几个起落已将石慧抛后数丈。他心存好奇脚上加上十成功夫真可说得上是捷如飞鸟再转过一处山弯果然前面已可看到两个极为清晰的人影了。

他再一塌腰“飕飕、飕”几个起落虽是武林中并不罕见的八步起身法但到了他手里情形就大为不同了。

这几个起落他竟掠出数十丈去于是他和前面的人更为接近那边想是也看到了他竟停住身形不往前走了。

这一来白非两个纵身便已到了那两个人的身前目光相对之下都不禁“呀”了一声像是十分惊异的叫了出来。

原来这两个和白非同路之人竟是游侠谢铿和**剑丁善程白非见了自然想不到竟有那么巧这种地方居然碰到熟人。

**剑见到来人是白非惊唤一声向前急行两步正待说话谢铿却已哈哈笑道:“一别经月白少侠的轻功越精进了。”他肩头两边的袖子虚虚垂下用一条丝带缚在腰上脸色虽有点白但精神却仍极为硬朗语声也仍像洪钟般的响亮放声一笑豪气更是凌霄干云。

白非也曾从别人口中听到过谢铿折臂的一段事见了他本以为他一定极为消沉落寞哪知人家却全然不如他所料依然铮铮作响是个仰无愧于天俯无怍于地的大丈夫。

他心里不禁钦佩脸上也自然露出钦佩的笑容道:“两位长途跋涉往哪里去?”

丁善程期艾着仿佛在考虑着答话谢铿却已朗声道:“小弟虽然已是个废人但是恩仇未了小弟却再也不会甘心的。”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询问的落在白非脸上道“白少侠可曾知道——”

白非知道他一定是询问自己可曾知道他自折双臂的事于是忙道:“谢大侠义薄云天日前的义举更早已传遍武林了。”

谢铿淡淡一笑道:“我双手一失那无影人一定以为我复仇无望可是我却偏偏要让她看看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纵使要受尽世间所有的苦难可是我终有一天要亲自将那毒妇毙于脚下。”

语气之坚定使人觉得他一定能达成希望。

白非觉得有一丝寒意却也有一丝敬意谢铿恩怨分明使他觉得可佩但江湖上这么绵绵不息的仇杀却又令他觉得可怖。

一方面他又暗自庆幸石慧没有一同赶来“若是慧妹听到他说的话恐怕立刻和他反脸了。”他心中暗忖道**剑丁善程却向他身后一指道:“咦怎么那边又有人来了。”

白非一回顾知道石慧已赶来便道:“谢大侠此行可是往青海去吗?”

谢铿又微微一笑道:“小弟到了兰州后便要沿着渡河北上因为武林相传在那西凉古道上不时有往来人间的异人小弟此去唉!也只是碰碰运气。”

他脸上有一阵黯然之色一闪而过白非深切的了解他的旅途是多么遥远而漫长以一个残废之人想除去武林中的魔头——无影人丁伶是何等艰苦而近于不可能的事。

白菲对谢铿由钦佩而变得近于同情恨不得将自己习得的内功心法尽量告诉谢铿但这时有一只温柔的手悄悄触了他一下他知道石慧来了再一想到他所同情和钦佩的人势必要除去的仇家将来极可能是自己的岳母他不禁难过地笑了一下心中的滋味难以言喻。

谢铿又朗声一笑道:“小弟这个残废人亏得有丁兄古道热肠一路照料旅途不但方便还比小弟孤身飘零有趣得多。”

白非知道面对这种达人世俗的客气话全无必要于是便道:“小弟惭愧不能助谢大侠一臂只有默祝谢大侠——”他本想说:“早日达成志愿。”但望了石慧一眼他却不能不将这句活咽回腹中改口道:“旅途平安了。”

“白少侠少年英来日必为武林大放一异彩小弟但愿能活长些能目睹武林中的盛事。”

谢铿的话显然是由衷说出的绝非一般的敷衍恭维白非更觉可贵也觉得对这位义侠越敬佩。

四人本是伫立在山峰的小路上这小路狭窄只有三、四尺下面便是绝壑两人并肩而行已是甚为危险若非身怀武功之人只要在这种地方站立一刻也会头晕而目眩了。

山风虎虎——

四人之间有片刻静寂然后谢铿道:“白少侠面上风尘仆仆想必是有着什么急事不妨先行。”

他望了石慧一眼心中蓦然想起这和白非一路的少女就是无影人的女儿再忆起在黄土洞窟之下的情景面色不禁大变。

白非也自觉连忙一拉石慧的手道:“那么小弟就此别过了。”身形一动从谢铿和丁善程之间的空隙中钻过如飞掠去。

石慧有些奇怪白非为什么突然拉着她走了她也认得谢铿也知道谢铿的义行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逼得这义名传播江湖的侠客自行断去双臂这当然是人家在她面前忌讳不谈此事之故。

她自和白非、司马之一般人相处之后心情已和她初出江湖时大不相同此刻她心中对善恶两字已有了清晰的认识和了解再也不是以前那对善恶之念混饨不分的小姑娘了。

白非匆匆拉着她走自然是为了避免她和谢铿之间生冲突因为如果生后果实难设想而他自己将会觉得很为难因为叫他帮助谢铿固不可能但叫他帮着石慧来对付谢铿他也极不愿意因为他此刻也不是一个只凭自己喜怒来做事的人而是事事都顾全到了“义”和“道”了。

碰见谢铿之后他心中又生出许多感触谢铿武功虽不甚高此刻又变成了个残废然而游侠谢铿四字在人们心中的地位仍是崇高的由此可见他告诉自己:“一个人的成就是决不能以他外表的一切来衡量的。”

到了兰州时他们虽然心急着赶路也不禁在这中原都闻名的名城耽了一天他们看到了他们所未见过的皮筏石慧尤其觉得极感兴趣还央求着白非在那皮筏上坐了一会。

此外兰州的瓜果更使他们在日后想起都不禁馋涎欲滴他们再次上路时石慧竟忍不住在行囊中加了一颗哈蜜瓜。

一过哈拉库图便是青海四周的一片草原他们若在春日来当可见这片草原上牛羊成群的盛景此刻草虽已枯但这片草原上仍然随处可见搭着圆顶帐篷的游牧人家。

到了青海他们先感到不便的就是言语之不通有时为了问路或者是买一件东西他们可能和人家比划了半天彼此还弄不清意思。

其次食物和住所的不惯也使他们极伤脑筋用青稞做成的糌粑和羊乳茶等食物他们实在有些不敢领教。

可是最令石慧急的事却是——

他们到青海边的大草原时天已入黑青海虽有天下第一大湖之称但白非和石慧依然弄不清方向何况天已黑了风又很大再加上他们的肚饥自然要赶快找个投宿之处。

可是在这种绝无村镇之处自然更不会有客栈了除了游牧人家的帐篷之外他们别无选择之处。

于是在石慧的鼓励之下白非便硬着头皮去找投宿了。

游牧人四海为家极为好客在略略吃了些热的羊乳茶之后帐篷的主人在地上张开兽皮示意要石慧和白非睡觉。

白非和石慧一怔帐篷里的主人也先示范睡进兽皮里他的妻子儿女也都等在旁边。“我就这样和他们一起睡吗?”石慧睁开眼睛问显见得非常之惊讶而且脸也红了。

他们不知道这些游牧人家的风俗习惯石慧方自问时已经有人在后面推她表示要她快点睡下睡在那满脸胡子的帐篷主人旁边。

石慧的脸更不禁飞红起来一转身将推她的那人几乎摔在地上一顿脚竟跑了出去。

白非也连忙追出去留下那些满怀好意的一家人惊讶的望着他们几乎以为这一对年轻人有些神经病。

于是这天晚上白非便盘坐在身上满盖着衣服仍然冷得抖的石慧旁边他静坐调息自觉内功又有进境寒冷却一无所觉了。

第二天他们满怀兴奋地注视着青海湖里青碧的湖水经过许多日子的长途跋涉他们终于到了他们的目的之地了。

然而在一阵兴奋过后更大的难题却使得他们的笑容又变得黯淡了。

在一平如镜的青海湖面上哪里是天妖苏敏君的隐居之地——海心山呢?而且湖岸渺无人迹连船的影子都没有。

“难道我们要飞渡过这四万多顷的湖面来寻找那海心之山吗?”他们对望了一眼甚至开始怀疑有没有海心山这个地方了。

他们沿着湖面走了许久仍然没有船只。“就是有只船我们又怎能在这一望无际的湖面上寻找一座孤山呢?”白非皱着眉他虽然聪明绝顶但此时也束手无策了。

突然——

白非眼角动处现了一件奇景目光自然地被吸引住了眼睛瞬也不瞬地望着。

石慧也自觉顺着白非的目光望去脸色却倏然变得十分难看但是她自己的目光也不禁停留在白非所注目的事物上。

白非和石慧一起扭后望目光都被从那边袅袅行来的一人吸引住了。

青海湖四侧是二片草原此际严冬草原上呈现着的是一种凄凉的枯黄色在这一片枯黄色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鲜艳夺目的人影。

远远望去那人影穿着极其鲜艳的红衫衣袂飘起显见得质料极其轻薄步履轻盈但霎眼之间那人影已来到近前长垂肩眉目如画竟是个姿容绝美的少女。

在这种地方出现了这等人物白非和石慧当然难免侧目“但愿这少女和天妖苏敏君之间有着关系。”白非暗忖目光自然而然地停留在她身上再也没有离开过须臾。

那少女愈行愈近竟也对白非一笑露出编贝般的洁齿和双颊上两个深而甜蜜的酒涡。

石慧暗“哼”了一声狠狠瞪了白非一眼故意转过头去不再去看那少女心中却也不免奇异这种地方怎会有这种人物。

白非突然行前一步挡在那少女的面前对她深深一揖石慧只觉得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直冲心田有些酸苦。

白非却不知道石慧的醋意那少女见到他的这种举动却丝毫没有露出惊异的神色娇笑着问道:“您干什么呀?”

她一出口也是一口京片子白非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朗声道:“这位姑娘和青海海心山上的苏老前辈是何称呼?”

石慧本来已渐行远心中酸苦之意更浓但听了白非的这句话微微一笑气突然平了反而暗笑自己的多心。

须知石慧也是聪明绝顶之人平日心思灵巧但一牵涉到情字平日灵巧的心思便好像突然失去了作用似的心事都有些想不开了这原是人类的通病又何止她一人呢?

那少女只盈盈笑着并不回答白非的话又侧转身子去看石慧白非却看这少女衣衫轻盈但背着个不小的包袱。

石慧也望着她笑白非走前一步突然道:“那霞子那姑娘您可知道吗?”

那少女眼波一转石慧也接着笑道:“那姐姐是我的好朋友。”

白非暗中一笑忖道:“慧妹真灵。”

那少女目光又转了几转鼻子深深吸了口气“咯咯”娇笑了起来笑得甚为放肆白非和石慧都很奇怪不知道她的意思。

那少女一边笑着一边伸出一只纤纤玉指指着白非道:“你……你身上怎么那么香?”

白非脸微一红石慧也不禁笑了出来须知白非一路带香狸虽然那香狸是被关在邱独行昔年早就处心积虑为这香狸制就的金丝缠夹人编就的软囊里而且这种通灵异兽不在必要时也不会出足以引诱百兽的异香。

但饶是这样白非身上自然也有些如兰如蜃、无法形容的香气。

白非先前见到这少女的身法再见这少女在听到天妖苏敏君名时的神情微一忖度知道这少女定和海心山有着关系自己能否寻得这位异人也全着落在这个少女身上。

是以他微一寻思便道:“小可白非奉了另一位前辈之命专程来参谒苏老前辈并且带着环字六珍中的异兽香狸想苏老前辈也许有用。”

那少女一闻“香狸”二字立刻喜动眉梢“真是香狸吗?”她欢喜得叫了出来像是她也早就听到这个名字似的。

白非暗中点头忖道:“邱老前辈果然未作欺人之语看来这香狸果然是天妖苏敏君的恩物那么我远来此间便也不至于落得虚此一行了。”

那少女又深深吸了几口气脸上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欢喜的神色道:“你既然带来香狸那么我想师傅一定会见你。”

白非心中一跳忖道:“这少女果然也是天妖的弟子。”

那少女横着明目向石慧看了几眼石慧勉强地一笑道:“我知道你师傅的规矩我不跟你们去我在这里等着好了。”不但笑声勉强而且语调之间已有些哽咽的味道须知世间最苦之事莫过于两情相悦之人不得已必须分开。

白非心中自然也有些难受但他到底是个男人而且又想到这仅不过是极短暂的别离而已何况此事非如此不可呢?

那少女却展颜一笑道:“那么你就跟我来好了。”

白非又深深一揖朗声称谢石慧望着这少女的笑容心中的滋味越觉得难受甚至对这少女也有些怨怪起来恨不得白非没有自己就不去才对心思。

但是此刻四岸依然无人更无船只白非奇怪暗忖道:“她叫我跟着她走难道这海心山不在湖心而是在岸上不成?”

那少女微笑着又瞟了石慧一眼从背后取下那包袱随手一抖那包袱倏然散开竟是一张绝大之物非皮非帛看不出是何物所制。

白非和石慧又觉奇怪却见那少女樱口一凑那张似帛似皮之物倏然涨了起来他们想到兰州所见的皮筏心中恍然。

那少女不但轻功不凡内功亦极其不弱竟凭着几口气吹涨了这皮笺白非暗中估量这皮筏竟比黄河上游那种八个皮袋连排而成的皮筏似乎还要大上一些竟也猜不出这究竟是何物所制。

那少女向石慧甜甜一笑道:“我们走了。”纵身一掠竟带着那皮筏掠到湖边。

石慧听到她口中的“我们”两字心里好像被针猛然刺了一下似的眼泪都要流了出来。

白非见她眼眶红红的心里也难受走过去握着她的手道:“慧妹无论如何今天晚上我也要赶回来你——”他竟也说不下去两人目光凝注对立无言都怔住了。

那少女却唤道:“喂你走不走呀?”

声音清脆白非和石慧听了却如当头之喝石慧更觉得这声音的难听实在无以复加。

她恨恨瞪了那少女一眼手紧紧握在一起又缓缓松开眼望着白非也掠到湖边但是他俩的目光却仍紧结在一起。

那少女手掌一翻将那皮筏抛在湖面上身形一掠随即伫立其上青波绿海再加上这位红衫飘飘的绝美少女其美可知。

白非足尖一点也跟了上去那少女双足弓曲之间那皮筏便箭也似的在水面上窜了出去自非的目光却始终望着岸边频频摇手的石慧而他自己的手又何尝不是在向石慧频频招着呢!

皮筏渐去渐远石慧目力所见只剩下一点朦胧的影子但是她的脑海中却始终不能忘记那并肩而立在海面上的两条人影。

她心中泛起一种难言的滋味直到那点黑影在她眼中消失了她仍怔怔地站在岸边仿佛失去了很多却换得了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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