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请说你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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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白心念转处目光凝注在这“凌风公子”的身上见他虽是怒极但神色却仍然木无表情不禁暗自感叹一声忖道:“凌风公子无情客无情最是凌风人人道江湖传言难以听信但此刻看来虽不能尽情却也并非全不可信的呢。”
却见这“凌风公子”薄削的嘴唇轻轻一撇目光瞬也不瞬地在那黑衣女子面上凝注半晌突地冷冷一笑道:“好极好极想不到非但我的房间我自己不能安排竞连我的手下都要劳动你来替我教训了好好——”冷笑连连衣袖一拂竞自转身向门外走去那四条大汉楞了一楞各自踌躇地望了那黑衫女子一眼面目之上满是进退维谷的尴尬之态。

展白深深为这四条看来勇敢剽悍其实却又如此怯懦的汉子悲哀他无法了解世上生具奴才之性的人怎会如此之多。

他目光又缓缓转到那黑衣女子的背影上只见她阿娜多姿的身躯。此刻起了—阵微微的颤抖仿佛微风中的柳丝一样愣在那里良久良久突地幽幽长叹一声春葱般的手掌轻轻向那四条满面恐慌的大汉一挥宽大的衣袖飘飘落了下来一面缓缓说道:“公子走了你们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四条大汉如获大赦齐齐恭身答应一声缓缓退出门外转身匆忙地走了。

这间幽静清雅的橙室便又恢复原来的清静睡在床上的展白暗中长长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不安之意却仍不能因之尽消。因为他此刻伤病方感稍愈但体力未复仍是虚弱无比对任何事的生他都没有应变之力而他此刻的存身之地却又是如此的不安定他自知随时都有遭受别人羞辱的危险这是一个生性倔强高傲之人所最难以忍受的事。

但无论如何他对这黑衣女子却是无比感激的他嗫嚅着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能够将自己心中的感激之情表达出来。

哪知这黑衣女子突又长叹一声似乎颇为忧郁地说道:“舍弟无知不知做人之道还请相公原谅他的狂妄才好。”

语声是那么忧郁使得展白不禁为之想起那中年美妇因为她们说话的声音竟是如此相似而她忧郁的语声之中却又含蕴着那么多的温柔就像是宜人的春风一般使得展白心中因方才的屈辱而受到的创伤都为之平复起来。

他讷讷地并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那“凌风公于”虽然狂妄但自己无论如何总是睡在人家的床上应该请求原谅的也该是自己而不是他呀!

于是他又暗中长叹一声呆呆地望着这黑衣女子的背影道:“小可飘泊孤零一无所成……唉姑娘如此对待于我已使小可感激不尽若再说这样的话那小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他前面所说的两句话本是心中自怨自艾、自责自惭的感觉说了两句忽然觉得自己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面前说出这种话来甚是不妥便改变了语气但心中却仍不禁暗暗谴责着自己:“怎地我连话都不会说了!”

哪知这黑衣女子听了他的话却又幽幽长叹一声喃喃低语着道:“孤零飘泊……孤零飘泊又有什么不好?自由自在的总比困于樊笼之中要好得多了吧。”语气中的自怨自艾之意竟似比展白还要浓厚十倍。

展白不禁一楞暗自时道“她生于如此豪富之家平日养尊处优只要她说一句话便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要争着去做怎地言词之中却又如此哀伤幽怨?”

他又想起那中年美妇的怨艾之色似乎在这样华丽深沉的庭院中每个人心里都有着心事而每个人的心事都是极不快活的只是她们的心事究竟是什么他却极难猜测出来而已。

他心中正在感慨丛生却见这黑衣少女柳腰轻轻一摆竞自缓缓转过身来展白心头一跳不能自禁地将目光望向她面目之

他的目光立刻凝结在她的面上了几乎再也无法移动一下。

他虽然拙于言词却是极为聪慧之人但是他此刻纵然用尽自己的智力思索却也无法想出任何词汇来形容自己眼中所见到的面容。

使他无法了解的却是这全身黑衣的女子面上竞亦蒙了一方黑纱将她的樱唇和鼻端一齐掩住但是黑纱上面所露出的春山黛眉如水秋波却是展白平生从未睹见的美丽美丽得将这方平凡的黑纱都映成一片眩目而神秘的光采。

她秋波淡淡向展白的身上一扫眼波中那亮像是残春中的阳光使得展白心中一烫突然觉得天地间都变得温暖起来。

这种感觉是展白平生未有过的他虽然暗自镇摄着心神想将自己目光收转但是他的目光却像是寂寞的游子突然寻得一个温暖的家室留恋地停留在她面上无法移动。

两人目光相对那黑衣女子突地垂下头击良久方始抬头目光都又和展白的遇在一处。

又是一阵无育的沉默。展白的目光渐渐明亮起来却是这黑衣少女的目光渐渐黯淡目光中的忧郁之色也越重了她突又柳腰一动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向门边。

展白心中一凛刹那之间自责自惭之念又复大作暗恨自己怎地如此孟浪又暗恨自己方才怎会生出那种奇异的感觉。

哪知这少女走到门边脚步突地一顿轻轻叹了口气道“你晕过去了好多天此刻身子一定虚弱得很等一会我叫人送些东西来——”语声微顿又道:“但是你却用不着谢我这一切事都是有人托我做的我不过是看他的面子而已。”语声未落罗袖微拂惊鸿般掠了出去。

她前面几句话说得本来温柔无比但语声一顿之后却立刻变成冷冰冰的语气这前后几句话让人听来竞像不是一个人说的。

展白目送她背影消失却只觉室中仿佛飘散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眼前还浮着她阿娜的身影而最后的几句话也仍然在耳边荡漾着就又生像是一枝冰冷的箭由他的耳中刺人心里。

于是他苦恼地拾起手来扯动着自己头上的乱手臂虽仍痛苦却抵不上他心中的痛苦“这女子虽然有恩于我却与我毫无瓜葛她是什么身份我又是什么人她如此对我已是极留情面的了戮又何必为这种事苦恼?”

他虽然暗中如此思讨但不知怎地心里却仍然放不下此事。

他似乎觉得世上所有人对他的轻蔑都比不上这黑衣女子对他的冷淡更令他难受一面又不禁暗暗寻思:“她说:看他的面子‘他’又是谁呢?怎地会将这种事托她做而她也答应了?那么他们之间……”他痛苦地扯动自己的头……

门外忽地轻咳一声悄然走入一个青农小婢手里捧着一只碧玉茶盘盘上放着一只碧玉盖碗袅袅婷婷地走到展白身前莲足轻错微一裣衽轻轻道:“请公子用汤!”说着纤手动处已将盖碗掀开。

展白只觉满室清香扑面而来心中还未及多作思索这青衣小婢便又将盖碗捧到他面前一面又从盘中取了个碧玉汤匙一匙匙地将碗中参溺喂入展白嘴里。

展白茫然吃完了它神气蓦觉一旺但心里却更感难受自己此刻真有如在接受着别人的施舍一样而施舍自己的对象却完全是为着另一个人的面子而自己竞连此人是谁都不知道。

一想到这里他便恨不得将方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出来。目光转处却见门口又有人影微微一闪接着便有一声轻脆的娇笑从门外传来四周的静寂似乎全都被它划开。

但展白此刻的心情却是极不适宜承受这种笑声的。

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只见门外又已悄然走进一个阿娜的身影手里竟又是端着一个青玉茶盘盘上又是一只青玉盖碗。这身材阿娜的妙龄少女一手端着茶盘一手扶着纤腰莲步依依体态婚婶像是柳丝似的被微笑吹了进来。

展白此刻转过头去这少女轻轻一笑柔声阿道:“公子你可要吃些东西?呀——你已有好多天没有吃东西了哩。”

她说话的声音这么娇柔每句话的尾音都拖得长长的就像是月夜之下远方飘来的青玉萧声箫声虽止余音却久久不歇。

但是这娇柔的语声听进展白的耳里他紧皱着的双眉却皱得更深了他甚至觉得这娇柔的语声只不过是用来挪揄讥笑自己——“公子……好多天没有吃东西了。”他不由暗“哼”一声忖道:“施舍又是施舍!”于是他大声叫了起来:“端出去端出去。”

这妙龄少女脚步巳停在他的床前此刻不禁为之一征道:“你这是干什么?”语声竟仍然是娇柔的。

展白暗叹一声心中突又觉得有些歉愧无论如何人家对自己总是一番好意自已如此相待岂非太过无礼。不禁说道:“多谢姑娘的好意不过——你还是端出去好了。”他语气虽巳和缓得多但头却仍未转回只希望自己回过头来的时候房中又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么他便能静静地思索一下。哪知道少女却又娇笑一声道:“你不想吃东西就算了干吗这么凶呀!人家费了好多心思全心全意地帮了你这一次忙你……你现在却要叫人家出去。”

这几句话说得展白为之一怔回过头来只见站在自己床前的少女一身锦衣云鬓高挽神态虽然娇俏之中却又流露出一种清雅高贵之气。

这少女秋波一转瞬也不瞬地凝注在他脸上突又娇笑道:“说真的你对我这么凶真是不应该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帮你的忙惹了多少麻烦?你呀……你真是不知好歹。”

纤腰一扭将手中的玉盘放到展白床头的小几之上自己的身躯却轻轻坐到展白床侧接着道:“来我喂你吃东西你要是生了气尽管气可别把自己气坏了饿坏了肚子那我可不答应!”展白呆呆地望着这少女心里更加迷惑他不用费心思索便知道自己和这少女根本连面都未见过但这少女此刻对自己说起话来却像是多年知交似的既关怀又亲热“她还帮过我的忙?”但帮的是什么忙展白却完全不知道。

一阵阵淡谈的幽香随着窗外吹入的微风吹进他的鼻端他只觉这少女坐得越来越近一张娇甜凑到自己眼前他对这少女虽无恶感但她这种肆元忌惮的大胆作风却又使他心屈泛起一种厌恶的感觉。

他一脸正色沉声说道:“在下与姑娘素昧平生始娘如果真的有恩于在下在下日后必有以报答姑娘但在下此刻并不想吃东西;再者男女独处一室也该稍避瓜田李下之嫌请姑娘还是留意些的好。”

哪知这少女坐在床侧一手支着床沿一手支着下额一双明目却望在屋顶上生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话似的。

等到展白的话说完她方自缓缓垂下头来眼角斜斜一瞟却又立刻收回目光望在自己的一双纤纤莲足上低语道:“真的有恩于在下真的在下……”掩口噗嗤一笑眼波流转瞟了展白一眼:“难道你认为是假的吗?”玉手轻抬一只春葱般的手指笔直地指到展白面前:“告诉你要不是我你呀……你尽就被人抬出去了。”语声轻柔娇脆配合着她的眼波和动作令人看来只觉她举手抬目之间都含蕴着万千种风情仪态生像是她虽然在骂人可是被骂的人却仍然有福了。

展白呆呆地望着她一时之间也不知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一面暗中思忖:“如此说来刚才那黑衣少女之来便是受她所托了……”心念一转:“那么她是谁呢?难道她也是那凌风公子的姐妹不成?”仔细一看这脱略形迹虽和那黑衣少女的艳如桃李冷若冰霜以及那“凌风公子”的狂妄高傲冷酷无情大不相同但眉目之间却和他们有几分相似之处。他无法了解这兄妹三人的生性怎会有如此的差异一面部又不禁大为同情那中年美妇试想有着这样三个儿女的母亲对其身心的负担又该是多么沉重哩!

他虽然曾经听过“武林四公子”的声名但对江湖中这声名极响的四位“公子”的家世却只有一个极为模糊的印象面已仅知道这四人家世俱都显赫无比武功的师承更是来历不凡是以甚至在一眼瞥见“安乐公子”时都不能很快地想出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的。

他沉思半晌思路越来越远直到这少女又自一笑问道:“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回答人家的话。

“但是我该如何来回答她的话呢?”他不禁又在踌躇:“感激?”这在一个倔强的人来说那是一种多么难以表达的情感啊!他一面寻找着自己的答话一面却又暗暗忖道:“她妈妈救了我她哥哥要赶出去她姐姐替我解了围却是受她所托但我又根本不认得她。唉——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本是一家人但彼此的关系为什么如此复杂呢?”

他本就异常紊乱的思潮此刻更是紊乱不堪竞连一句该说的话都说不出来方自定了定神哪知身侧突地响起一个其冷彻骨的声音一宇一宇地说道:“她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展白心头一凛转目望去却见床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材颀长的人影一身褴褛的衣衫一头蓬松的乱额下的胡须更是乱得惊人与这庭院中的一切都不大相称只有那一双利如闪电的眼睛正在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目中的寒意比语气还重三分。

这突来的怪人这突来的问话使得展白更加怔住了。

那少女面上仍然带着春花般的笑容也没有去望这怪人跟仿佛这怪人的出现根本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似的。

乱怪人眉峰微皱冷冷又道:“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展白失神地望着他仍未答话。乱怪人冷冷一笑霍然伸出手来残破的衣袖也随之扬起带起一阵阵强劲的风声。

那少女面上笑容未敛突地一回身抱住这乱怪人的手臂在他耳边低低说了两句话怪人目光中的威光立刻尽敛温柔地望了少女几眼手臂一伸一缩身形突地电闪而退头也末回便从开启的窗中掠了出去。

窗户虽不小但只架开一半这怪人身形顾长不知怎地竞连望都未望一眼便从那远比他身形狭小的窗中掠出就像他背后长了眼睛又像他身躯可以随意伸缩似的。

他来得突然去得更是突然展白望着他的候忽来去心里更是惊疑只觉自己所经所遏都有如梦境一般。

那少女缓缓回过头来望着展白格格一笑道:“你怕不怕他?”

展白茫然摇了摇头道:“他是谁?我为什么要怕他?”

这少女伸手一拢鬃脚又在展白的床侧坐了下来一面仍自娇笑道:“你为什么不怕他?他的武功可真厉害呀连大哥和爹爹都说他武功深不可测只是他从来不和人动手是以他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谁也不知道可是……嘿嘿要是有谁欺负了我呀他老人家就不答应了非将那人打个半死不可。”她语声微顿又道:“上次一个从鲁北来的叫什么‘三翅粉蝶’的家伙拜见爹爹在花园里碰见了我以为我好欺负就对我说了两句难听的话我心里又羞又气正想动手教训他但是还等不到我动手雷大叔他老人家好像跟在我身后似的那小子看见他老人家来到还要逞威风他老人家连话都没有说轻轻一拍手就将那小子活活地劈死在一丛玫瑰花下了让他……死了还做个风流鬼。”

她咭咭狐狐说了一大套说到后来又噗嗤笑出声来这少女既像是轻挑又像是天真什么话都敢说。展白一面听着她的话心中一面不停地思忖:“这乱怪人是谁?怎地能在这深沉似海、有如侯门般的家庭中来去自如?”

又忖道“她为爹爹到底是什么身份?怎地连采花大盗都会来拜见他?”

听到后来这少女说“三翅粉蝶”死在花下还替他下了个“风流鬼”的注脚又不禁在心中暗笑:“她怎地连这话都说得出口。”

他却不知道这少女自幼娇纵成性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害羞更不知道什么是畏惧此刻“噗哧”一笑又自说道:“方才雷大叔伸出手来若不是我站在旁边你这条小命也算完了。”她掩口一笑忽又幽幽长叹了一声双目望着窗外。

展白见她忽而娇笑忽而长叹心中正自诧异却听她接着道:“真奇怪自从妈妈把你带回来那天我第一眼看见你就喜欢……”

她虽是天真未抿娇纵成性但下面的话仍是说不下去两额微徽一红伸手一拢鬃方自接着道:“所以后来妈妈不能来看你的时候我就天天来看你今天大哥从太湖回来我就知道要糟以大哥的脾气一定会把你从他房里摔出来妈妈不在我又怕大哥想来想去只有搬出大姐来当救兵你不知道大姐的脾气可跟我不一样一年之间也难听到她说上句话我说好说歹央求了半天才算把她请来你呀……你却不承情。”

展白虽本对她的放纵之态极为不喜但此刻见她如此对待自己心中亦不禁大生感激之情微微一笑说道:“姑娘如此对待于我在下实是感激不尽哪有不承情的道理!”

这少女面孔一板故作嗔恼之态道:“谁要你感激我?谁要你承情!”

展白一楞却见她又噗哧笑出声来纤手掇起衣角缓缓弄着道:“不过只要你知道我对你好不要再凶狠狠地对我我就高兴了。”

展白虽然极为拘谨此刻心中亦不由微微一荡只觉这少女对自己的情感竟是如此直率不加半丝掩饰他自幼孤零长成后刻苦习武一生之中几曾享受过这种温暖的情意一时之间不觉呆呆地楞住了望着这少女说不出话来。

这少女弄着衣角一面又道:“你姓什么?叫什么?我问妈妈妈妈也说不知道真奇怪妈妈也是跟大姐一样平常总是一副冷若冰箱的样子难得看到她老人家笑一笑但对你却也像是很关心的样子我本来以为你跟她老人家一定很熟哪知她老人家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展白微叹一声前尘往事又复涌上心头心想:若不是那位中年美妇仗义援手自己只怕此刻已暴尸荒野了。不禁暗四忖道:“人家对我有如此大恩我却连人家的名字都不知道!”

目光转动清了清喉咙道:“令堂大人高贵慈祥有她慈航普渡她老人家对我的恩情实在使我铭感姑娘如不见怪的话不知可否将她老人家的名讳告诉我也让我……”

这少女格格一笑截断了他的话道:“看不出你说话酸溜溜的倒像个穷秀才。”

展白面颊一红却见她又道:“我爹爹姓慕容我大哥、大姐也姓慕容你猜我姓什么?”

展白一呆心想这少女真是憨得可以怎地向我问这种话难道我是呆子中成?口中却道:“姑娘想必也是姓慕容了。”

哪知这少女却摇了摇头拍手笑道:“你猜错了我不姓慕容我姓展跟我妈妈的姓。”神色之间极为高兴得意。

展白心中暗笑答道:“如此我当然猜不出了。”

一面又不慈暗中思忖:“原来那位夫人与我竟是同姓。”

却见那少女一笑又道:“看你的样子也像是武林中人怎地连我们家的名讳都没有听过?”言下之意大有凡是武林中人都该知道她家的样子。

展白凝注着她只觉这少女娇憨之态现于辞色心中原本以为她甚是轻挑的感觉此刻已荡然无存。

那少女秋波一转遇到他目光不觉轻轻一笑低声道:“告诉你我叫展婉儿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告诉我?你的爹爹妈妈还在吗?在哪里?你有没有……”

她微咬下唇轻轻一笑垂下头去接道:“太太。”

她一连问了五句句句都问着展白心中的创痛之处他楞了半晌长叹一声说道:“在下也姓展叫展白家父家母都……都已故去了我孤身飘泊一无所成连家父的深仇都未得报。”

他心中积郁多年始终没有一个倾诉的对象此刻见这少女对自己有如此直率的情感不觉特心中的积郁都说了出来。

只见得展婉儿眼圈越来越红终于忍不住两滴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沿着她俏美的面颊缓缓流下。人类的情感原本就是那么奇妙有的人你与他相交一生也不会听到他说出一句真心的话另外一些人你与他匆匆一面却会尽倾心事。展白越说越觉悲从中来难以抑制竟忘了自己倾诉的对象不过是一个方才相识的娇憨少女。

他的语声是低沉的这间精雅的房间也仿佛被悲哀的气氛充满。

哪知他话未说完窗外突又闪电殿掠入一条人影扑到展白的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沉声道:“你是谁?展云天是你什么人?”

展白一惊之下只觉自己的手腕其痛欲折不知不觉的手掌一松掌中竞落下一团乱来。

原来他方才心情积郁难消悲愤填庙竞将自己的头扯下一绺此刻落在淡青色的锦裳上便分外刺目。

刹那之间他心中既惊又奇不知道这人怎会知道他爹爹的名字更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如此对待自己抬目望去只见站在床前抓着自己手臂的人竟然就是方才那身躯顾长、潦倒褴褛的怪人“雷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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