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险求证
风还是同样轻夜还是同样静。但6小风却知道这静夜里到处都可能有埋伏陷阱。这种风里随时都可能有杀人的弩箭射出来。
“王府中的卫士实际只有六百二十多个值夜时分成二班。”
“每班两百人又分成六队。”
“这六队卫士有的在四下巡逻有的守在王爷的寝室外也有的理伏在庭院里。”
“宝库外的一队卫士共有五十四个人每九人一组．从戊时起．就沿着宝库四周交错巡逻其间最多只有两盏茶时候的空档。”
这些事蛇王都已打听得很清楚王府中显然也有他的兄弟。要混进王府只有一条路从西北边的一个小院子进去。那里是卫士们的住宿处也正是王府中守卫员疏忽的地方。交了班的卫士回去后．大多数都已精疲力竭．倒在床上就睡得很沉。6小凤已越墙而人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闷。他不想对薛冰说那种话的可是他一定要说因为他绝不能让薛冰跟着他一起来。
虽然他只不过想证明是不是有人能全凭自己的本事闯入那宝库去虽然他只不过是想找出那绣花大盗是用什么法子进去．只要进了王府就等于闯入了龙潭只要一被人现就随时都可能死在乱刀箭下。
王府里的卫士们是绝不会听他解释的。他绝不能让薛冰冒这种险。
可是他自己为什么要冒这种险呢?这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许这只不过因为他天生就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也许这只不过因为他不但好奇而且好胜。他已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出那个绣花大盗来。
院子里有几排平房不时有一阵阵鼾声传出后面的大厨房里还亮着灯光虽然有人正在为已快交班回来的卫士准备夜餐。现在正是第一班卫土和第二班换防的时候第三班卫士睡得正沉。
6小风并不是神偷因为他不偷。可是要从一群沉睡的年青人中偷套衣服在他说来却绝不是困难的事。
现在他已偷了套卫士的衣服套在他的紧身衣外面卫士们都是高大精壮的小伙子身材都和他差不多。他的动作必须快。卫士交防的时候总难免有些混乱混乱中就难免有疏忽。这正是他最好的机会。他早已从那张地形图上找出了一条最近的路．直达宝库。
在路上他也曾遇见了一些刚交班下来的卫士可是他并没有躲闪别人也并没有特别注意他。
在换防时本就常常会有人迟到的这种情况并不特殊。
王府的八百卫士中也本来就有很多新人。宝库的面积很大左面是片桃花林
现在花已谢了。6小凤躲在树林里等一队巡逻的卫士走过时就轻轻掠出来跟在最后面一个人的身后。
他的行动当然绝不会出任何声音。迎面而来的卫士们也不会注意到后面多了一个人。这队卫士正是沿着宝库四周巡逻的他也跟在后面巡逻一遍。他的心在冷。这宝库四壁都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成的竟连个窗户都没有看来的确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6小凤等到前面的卫士转过屋角时突然飞身掠上了屋顶。屋顶上也许有气窗屋顶上盖着的瓦也不难掀起来。
他知道江湖中有很多入做案时都喜欢走这条路。现在他就像是条壁虎般在屋顶上游走了遍。还是没有路。
他掀起几块屋瓦屋瓦下竞还有三层铁网就算有宝刀利刃也未必能削断。这宝库就像是个密不通气的铁匣子莫说是苍蝇看来就连风都吹不进去。那绣花大盗是怎么进去的？6小风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通。宝库旁边有间比较矮的平房里面黑黝黝的．不见灯火。
他燕子般一掠而过。现在他已完全绝望只想赶快找条路出去。就在他身子凌空时
他忽然看见对面的平房上有个人站了起来。一个白面微须穿着身雪白长袍的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两颗寒星。6小凤的心沉了下去人也沉了下去。
他忽然使出“千金坠”的功夫落到地上。就在这时他又看见了剑光一闪从对面的屋顶上匹练般刺了过来。他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如此辉煌如此迅急的剑光忽然间他整个人都已在剑气笼罩下一种可以令人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这一剑的锋芒竟似比西门吹雪的剑还可怕世上几乎已没有人能抵挡这剑。6小风也不能抵挡也根本不能抵挡。他的脚尖沾地人已开始往后退。剑光如惊虹掣电般追击过来。他退得再快
也没有这一剑下击之势快何况现在他已无路可退。
他的身上已贴住了宝库的石壁。剑光已闪电般刺向他的胸膛、就算他还能往两旁闪避也没有用的。他身法的变化．绝不会有这剑的变化快。眼看着他己死定了但就在这时他的胸膛突然陷落了下去就似巳贴住了自己的背脊。这一剑本已算准／力量和部位．再也想不到他这个人竟突然变薄了。这种变化简直令人无法思议。剑光刺到他面前时．力已将尽因为这时他的胸膛本已该被刺穿这剑已不必再多用力气。
真正的武林高手对自己出手的每一分力量都算得恰到好处绝不肯浪费分力气的何况这人本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永远也想不到这一剑竟会刺空。但这时6小风也已变没有退路他的剑再往前一送6小凤还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就在这间不容的刹那间6小风也已出手他突然伸出了两根手指夹
竟赫然夹住了剑锋没有人能形容他这两指夹的巧妙和度若不是亲眼看见的人甚至根本就无法相信。白衣人身子也已落下。他的剑上并没有再使出力量来只是用一双寒星般的眼睛冷冷的看着6小凤。
6小凤也在看着他．忽然问“白云城主？”
白衣人冷冷道“你看得出？”
6小凤叹了口气道“除了白云城主外．世上还有谁能使得出这一剑？”
白衣人终于点点头忽然也问／6小风？”
6小风道“你看得出？”
白云城主道“除了6小风外世上还有谁能接得住我这一剑?”6小风笑了。无论谁听到“白云城主”叶孤城说这种话都会觉得非常愉快的。据说他生平从未称赞过任何人这句话却已无疑是称赞。
叶孤城又道“四年前．你用同样的手法接住了木道人一剑．至今他还认为你这手法是天下无双的绝技。”
6小凤笑道“他是我的朋友．有很多人都喜欢为朋友吹嘘的”叶孤城道：四个月前．他看见我使出了刚才那一招‘天外飞仙’他也认为那已可算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6小凤叹道：“那的确是的”叶孤城道“但他却认为你还是可以接得住我这一剑”6小凤道：“哦？”
叶孤城道／我不信所以我定要试试”6小凤道：“难道你知道我会到这里来T”叶孤城点点头。
6小凤道“我若接不住你那一剑呢？”
叶孤城谈淡道：“那么你就不是6小凤！6小凤苦笑道6小风也可能接不住你那剑的／叶孤城道／若是接不住那一剑．6小风现在也已不是6小风。”
6小凤道／若是接不住那一剑6小凤现在已是个死人叶孤城冷冷道“不错死人就是死人死人是没有名字的。”他突然回手．剑已人鞘。能从6小风两指间夺回剑锋的人他也是第一个。
6小凤又笑了“看来你并不想杀我！叶孤城道“哦？”
6小风道“你若想杀我现在还有机会。”
叶孤城凝视着他．缓缓道“像你这样的对手世上并不多死了一个就少一个”他寒星般的眼睛里似已露出种寂寞之色慢慢的接着道／我是个很骄傲的人所以一向没有朋友我并不在乎可是一个人活在世上若连对手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寂寞。”
6小凤也在凝视着他微笑道／你若想要朋友随时都可以找得到的”叶孤城道／哦？”
6小凤道“至少你现在就可以找到个”叶孤城目中竟似露出了一丝笑意．道“看来他们并没有说错你的确是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6小凤道／他们I?他们是谁？”
叶孤城没有回答也已不必回答。因为这时6小风已看见了金九龄和花满楼。
6小凤忽然现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他们都是非常孤独非常骄傲的人。他们对人的性命看得都不重无论是别人的性命还是他们自己的都完全一样。他们的出手都是绝不留情的因为他们的剑法
本都是杀人的剑法。他们都喜欢穿雪白的衣服。
他们的人也中都是冷得像是远山上的冰雪难道只有他们这种人才能练得出那种绝世的剑法?6小风举杯时又现了一件事。叶孤城也是个滴酒不沾的人甚至连茶都不喝他唯一的饮料就是纯净的白水。6小风一举杯酒已入喉。
叶孤城看着他仿佛觉得很惊讶“你喝酒喝得很多？”
6小风笑道“而且喝得很快！叶孤城退“所以我奇怪！6小风道“你觉得喝酒是件很奇怪的事？”
叶孤城道“酒能伤身也能乱性可是你的体力和智能却还是都在巅峰”6小风笑了笑道“其实我也并不是时常都这么样酗酒的．我只不过在伤心的时候才会喝得这么凶”叶孤城道“现在你很伤心？”
6小风道“一个人在被朋友出卖了的时候总是会很伤心的”花满楼笑了．他当然能听出6小风的意思。
金九龄也在笑“你认为我们出卖了你？”
6小风板着脸道“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来也知道有柄天下无双的利剑正在这里等着我们你们却一直像两个曹操一样躲在旁边看热闹。”
金九龄道／我们的确知道你会来因为你一定要来试试是不是有人能进入宝库”6小风道“所以你们就在这里等着看我是不是能进得金九龄承认“但我们还是直等你上了屋顶后才现你的”6小凤道“然后你们就等着看我是不是会被叶城主一剑杀死？”
金九龄道“你也知道他并没有真要杀你的意思”6小凤道“但那剑却不是假的！金九龄笑道“6小风也不是假的！他实在是个很会说话的人无论谁遇到他这种人都没法子生气的。
金九龄又道／你还没有来的时候我们已有了个结论！6小风道“什么结论？”
金九龄道“若连6小风也进不去世上就绝没有别的人能进得去。”
6小风道“那绣花大盗难道不是人?”金九龄也说不出话来了。
6小凤道“我实在没法子进去就算我有那宝库的钥匙也没法子去开门就算我开门进去了也设法子再从外面把门锁上。”
金九龄道“江重威那天进去的时候宝库的门确实还是从外面锁住的”6小凤道“我知道。”
金九龄道“所以按理说宝库一定还有另外一条路那绣花大盗就是从这条路进去的”6小风道“只可惜事实上却根本没有这么样条路存在。”
花满叶孤城直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他们对这种事他完全漠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西门吹雪是你的朋友？”
6小凤点点头．忽然道“现在还有个在外面等我的消息你们猜是谁?”他就怕叶孤城问起西门吹雪所以叶孤城一问他就想改话题。
但叶孤城却并不想改变话题又问道“你是不是也跟他交过手？”
6小凤只好问答“没有”叶孤城道／他的剑法如何？”
6小风勉强笑道“还不错。”
叶孤城道“独孤一鹤是不是死在他剑下的?”6小风只有点点头。
叶孤城道“那么他的剑法一定已在木道人之上。”他冷漠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兴奋之色慢慢的接着道“我若能与他一较高下才真是平生一大快事”6小凤忽然站起来道“酒呢?怎么这里连酒都没有金九龄道“我替你去拿。”
6小凤道“到哪里去拿？”
金九龄道“这里有个酒窖。”
6小凤道“你进得去？”
花满楼笑了笑道“这王府中只怕已没有他进不去的地6小风道“哦？”
花满楼道“你既然敢夜入王府．难道连王府的新任总管是谁都不知道？”
6小凤笑了／酒窖在哪里?金总管请带路”酒窖就在宝库旁那栋较矮的平房里。金九龄拿出柄钥匙．开了门。
进门之后再掀起块石板走下十余级石阶才是酒窖。
好大的酒窖6小风叹道“我若真是个酒鬼现在你就算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休想叫我出去了”金九龄微笑道／我知道有很多人都认为你是个鬼但你却绝不是酒鬼”6小风道／哦？”
金九龄道／你到这里来只不过怕叶孤城要你带他去找西门吹雪比剑而已”6小风叹道“我实在怕他们两个人会遇上．这两个人的剑若是出了鞘世上只怕就没有人再能要他们收回去”金九龄道／但他们迟早总有一天会遇上的”6小凤苦笑道“到了那一天会生什么事我简直连想都不敢想”金九龄道／你怕他杀了西门吹雪？”
6小风道／我也怕西门吹雪杀了他”他叹息着又道这两个人都是不世出的剑客无论谁死了．都是个无法弥补的损失最可怕的是这两人用的都是杀人的剑法只要剑出鞘其中就有个人非死不可”金九龄道“绝对非死不可？”
6小凤道“嗯”金九龄笑了笑道“可是这世上并没有绝对’的事”6小凤道／哦？”
金九龄道“那宝库本来是绝对没有人能进得去的但现在却已有个人进去过了难道他是忽然从天上掉下去的?忽然从地下钻出来的？”
6小凤的眼睛里忽然出了光．逼“这酒窖是不是就在那宝库的地下？
金九龄道“好像是的J”6小凤道“我们若在这顶上打个洞．岂非也样可以进入宝库？”
金九龄的眼睛也亮了／这酒窖的外面虽然防守较疏但也得有钥匙才能进得来！6小风道“江重威有没有钥匙？”
金九龄点点头道／可是他绝不会将钥匙交给那绣花大盗”6小凤道“他当然不会
但别人却会！金九龄道／别人是谁？”
6小凤道／是个能接近他能从他身上将钥匙解下来偷偷打个模型的人”金九龄眼睛里闪着光道／你说的会不会是江轻霞？”
6小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道／果然不愧是六扇门里最聪明的人！6小风捧着一大坛酒回去他决定要好好的庆祝庆祝。
他从来也没有这么样开心过。
听见了他愉快的笑声花满楼忍不住问道／你开心什么?难道在那洒窖里找到了个活宝贝？”
6小风笑道／一点也不错！花满楼道“是个什么样的宝贝？”
6小风道是一条线！花满楼听不懂了／一条线?是条什么样的线？”
6小风道“是条看不见的线但我们只要沿着这条线摸索过去就能摸到那条狐狸的尾巴了”花满楼还是不太懂“什么狐狸？”
6小凤笑道“当然是条会绣花的狐狸”现在他总算已证明了一件事。江轻霞的确是和那绣花大盗同一个组织的人。所以他只要能找到江轻霞就定能找到那绣花大盗。
花满楼道／你有把握能找到江轻霞？”
6小凤道“有一点。”
花满楼道／你准备怎么样么找？”
6小风道“我准备先去找一双红鞋子找一个本不该穿着红鞋子却偏偏穿着红鞋子的人”花满楼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说的话我好像越来越听不懂了”6小风笑道“我保证你总有天会懂的／他忽然现屋子里少了个人／叶孤城呢？”
花满楼道／他不喝酒也不喜欢陪人喝酒现在也已到了应该睡觉的时候”6小凤道／你想他真的会去睡觉？”
花满楼又叹了口气道：我只知道他若一定要去找西门吹雪也没有能拦得住他的！6小风并不时常醉但却时常喜欢装醉。他装醉的时候吵得别人头大如斗。花满楼并不怕他吵但这里是王府他不想让6小风砸破金九龄的饭碗。
6小风正用筷子敲着洒杯放声高歌“黄河远入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是唐人王之涣的名句也是白云城主叶孤城最喜欢的诗。
他显然还在想着叶孤城所以他并没有真的醉。
“上马不提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行客儿。”他又在唱北国的胡歌．唱完了一又唱一好像嗓子痒得要命。
花满楼忽然道“你刚才说外面有人在等你是谁？”
6小风立刻不唱了。他当然并没有真醉．薛冰现在却已可能真的醉了。一个人在又着急又生气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醉的。6小风跳了起来冲了出去。
金九龄道“你想是谁在外面等他？”
花满楼连想都没有想“一定是薛冰”金九龄道“一定是她”花满楼道“我知道薛冰一直都很喜次他他也一直都很喜欢薛冰／可是薛冰并没有在客栈里等他薛冰一直都没有回如意客栈去。6小凤知道现在只有一个法子也许还能找得到薛冰先去找蛇王。这次他当然已用不着别人带路。
夜已很深．蛇王居然还没有睡．看见6小风找来、也并不吃惊／我正在等你”“你在等我?你知道我会来?蛇王点点头。
6小风又问薛冰来过？”
蛇王又点点头／她一直都在这里喝酒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话”6小风道／她说什么？”
蛇王笑了笑道“她说你不是个东西也不是个人。”他虽然在笑笑容中却仿佛带着些忧虑。
6小风苦笑道“她一定喝醉了／蛇王道“但她却一定要走一定要去找你我又不能拉住她又不放心比她个人走、只好派两个人暗中在后面保护她”6小风道／那两个人现在回来了没有？”
蛇王叹了口气道“他们已不会回来”6小风动容道／为什么？”
蛇王的神情更沉重道“已有人现了他们的尸体薛姑娘却不见了”尸体是在一条暗巷中现的致命的伤是在眼睛上。
他们死的时候．已是瞎子。
“绣花大盗”6小凤全身都已冰冷。薛冰难道已落人绣花大盗的手里?难道她已知道6小风现了她的秘密?这至少又证明了件事6小风找到的那线索无疑是正确的！在重重疑云中能找到一条正确的线索．本是件值得兴奋的事。但6小凤却觉得自己的心似已沉到了脚底正在被他自己的脚践踏着。他忽然觉自己对薛冰的感情远比他自己想象中还要强烈得多。回到小楼上蛇王还在等着他默默的替他倒了杯酒。6小凤端起酒杯又放下。
蛇王道“你不想喝补酒？”
6小风勉强笑了笑“现在我只想能清醒清醒／他笑得比哭得还难看．蛇王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如此难受。
“我手下有三千个兄弟只要薛姑娘还在城里我就一定能找得到／这并不完全是安慰的话他的确有这种力量。
可是等他找到她时她的尸体说不定也巳冰冷。
6小风忽然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会绣花的大胡子？”
蛇干点点头道／我虽然直没有问但也已猜到你定是为了这件事来的”6小风道／你的那两位兄弟就是死在这个人手里的所以……”蛇长道“所以你怕薛姑娘也已落在他手里！6小风又端起酒杯。
这次蛇王却按住了他的手“你实在需要清醒清醒最好能想法子睡一下”6小凤苦笑道“你若是我你现在能睡得着？”
蛇王也在苦笑／我已有十年天天晚上都睡不着这也是病久病成良医所以我已有专治这种病的药。”种白色的粉末装在碧玉瓶中。
蛇王倒出了一点倒在酒里“瞪着眼坐在这里就算坐十年也救不出薛姑娘的但你若能睡下若能清醒些就说不定能想出救她的法子。”6小风迟疑着终于将这杯酒喝了下去。
他醒来的时候天已亮了阳光已照在碧萝纱窗上。蛇王正坐在窗下用一块雪白的绒布轻轻擦拭着一柄剑。一柄非常细、非常窄曲剑、是用上好的缅铁百炼而成的平时可以当做腰带般围在身上。这正是蛇王的成名武器／灵蛇剑6小风巳坐赵来皱着眉问道“你在干什么？”
蛇王道／我在擦我的剑。”
6小凤道“可是你至少已有十年没有用过这柄剑。”
蛇王道／我只不过是在擦剑并没准备用它。”
他一直没有看6小风．好像生怕6小风会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秘密来。他的脸色在阳光下看来还是苍白得可怕。
只有真正失眠过的人才知道失眠是件多么痛苦多么可怕的事。那虽个是病而是种比任何病都可怕的刑罚和折磨。
他已被折磨了十年。
6小凤看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也从来都没有问过你的往事”蛇王道“你没有。”
6小凤道／我不问也许只不过因为我已知道！蛇王的脸色立刻变丁变“你知道什么？”
6小风道“我切道你本来并不是蛇王像你这钟人若不是为了要逃避一件极痛苦的事是绝不会来做蛇正的。”
蛇王冷冷道“做蛇王也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难道看不出我活得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舒服？”
6小风道“但你却绝不是这种人若不是为了逃避本不该隐身在市井中！蛇王道“我本该是哪种人？”
6小风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只知道朋友之间应该说实话／蛇上的“你本不该醒得这么早的”6小风道“可是我现在已醒了”蛇王道“你认为我在逃避什么？”
6小凤道“仇恨世上很少有别的事能像仇恨这么样令人痛苦”蛇王的神色的确很痛苦。
6小风道“你为了要逃避这件仇恨所以才到这里来藏身在市井中因为你知道你的仇人永远也想个到你己变成了蛇王。”蛇土想否认却没有开口。
6小风道／只可惜这件仇恨却是你自己永远也忘不了的所以只要你有机会你就不顾一切去将这件事结束”他忽然走过去扶着蛇七的肩盯着蛇王的眼睛一字字道“现在你是不是已有了机会?是不是已现了你仇人的行踪?”蛇王闭着嘴神情更痛苦6小风道／你的仇人究竟是谁?现在是不是就在这城里?”蛇王还是闭着嘴。
6小凤道“你可以不说但我也可以不让你下楼。”
蛇干板着脸冷冷道／你自己的麻烦已够多厂为什么还要管别人的事？”
6小凤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对人有了恩惠从不愿别人报答所以你才不肯将这件事告诉我。”蛇王又闭上了嘴。
6小凤道“我也并不想报答你只不过想跟你谈个交易”蛇王忍不住问／什么交易？”
6小凤道／我替你去对讨那个人你替我去找回薛冰来广蛇干用力握紧了双拳但苍内枯瘦的双严却还是忍不住抖／不错我的确有个仇人我的确是要找他大算帐／“我果然没有猜错厂蛇王冷笑道／这既然完全是我的事我为什么要你去替我做？”
6小风也在冷笑道“因为你的手在抖因为你已病了十年．已经被这仇恨折磨得不像个活人了因为你现在若是去了只不过是去送死”蛇王僵直的身子突然软倒在椅子上．整个人都似已完全崩溃。
6小凤却还是不肯放松冷冷道“也许你自己本来已想死因为你觉得活着比死更痛苦但我却不愿看着你死在那个人手里也不让看着那个已经害得你半死不活的人再自由自在的活在世上。”他用力握住了蛇王冰冷的手一字字接着道／因为我们是朋友！蛇王看着他泪珠突然像泉水般从干涩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喃喃道“你有没有看过我的妻子?当然没有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是多么温柔善良的文人你有没有看过我的两个孩子?他们全都是聪明可爱的孩子他们才只不过五六岁……”6小凤也咬紧了牙／他们现在已全都死在那个人手里？”
蛇王的喉头已哽咽声音已嘶哑“她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她的心比蛇蝎还毒她的手段比厉鬼还可怕也许她根本就是个从地狱中逃出来的魔女”6小风道“她是个女人?”蛇王点点头。
“她叫什么名字？”
“公孙大娘。”
蛇王又解释着道／其实她叫公孙兰据说是初庸教坊中第一名人公孙大娘的后代所以知道她的人也都叫她公孙大娘”6小凤道“我却不知道这个人这名字我连听都没有听蛇王道“她并不是个名人因为她不愿做名人她认为做名人总是会有麻烦。”
6小凤叹道“看来她至少已可算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做名人的麻烦和苦恼又有谁能了解得比6小凤清楚。
蛇王道“可是她用过很多别的名字那些名字你说不定反而会知道”6小凤道／哦？”
蛇王道“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婆婆……这些名字你总该听说过的”6小凤动容道这些人全是她？”
蛇王道：全都是。”
6小凤叹道／看来她实在已可算是个很可怕的女人。”
他又问她的行踪既然如此诡秘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并没有找到她是她找到我的。”蛇王从怀里拿出了张已揉成一团又铺平叠好的信笺“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一定很想见我、月圆之夕我在西园等你．你最好带点银子来请我吃那里拿手的鼎湖上素和罗汉斋麦。”字写得很美很秀气下面的具名是一束兰花。
蛇王道“这是她交给城南的一个兄弟要他当面交给我的”6小凤沉吟着这“她没有直接交给你也许她还不知道你的住处！蛇王道／能到找这小楼上来的人并不多／6小凤道／西园是不是那个里面有株连里树的西园？”
蛇王道／不错。”
6小凤道／今天就是月圆之夕？”
蛇王道／今天就是十五。”
6小风道“她约的是晚上现在还早你就已准备去？”
蛇王道“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是上午?”6小风忽然现窗外的阳光已渐渐黯谈已将近黄昏了。
…那些药本足够让你睡到明天早上的可是再强的药力对你这个人好像也没什么效力。”
6小凤苫笑道“这也许只因为我这个人本来就已经快麻木。”
蛇王凝视着他缓缓道／我也知道我绝不是她的对手可是你…”6小凤道／你用不着担心我比她再厉害十倍的人我也见过我现在还活着。”他不让蛇上开口又说“只不过有件事我倒有点担心！“什么事？”
“我担心我找不到她。”6小凤接着道“她既然有很多名字一定也有很多化身何况有些女人只要改变一下衣服和式别人就很难认得出她的。”
蛇王道“她的易容术的确很精也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可是她有个毛病你只要知道她这个毛病就一定能认得出她来！好像每个女人都多多少少有点毛病的。
6小凤笑了笑“她的毛病是什么？”
蛇王道“她这个毛病很特别。”好像越聪明．越美丽的女人毛病就越特别。蛇王道“无论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无论她改扮成什么样的人她穿的鞋子总是不会变的”6小风的眼睛里已出了光“她穿的是什么鞋子？”
“红鞋子”6小凤跳了起来。
“鲜红的绣花鞋子就像是新娘子穿的那种但上面绣的却不是鸳鸯而是只猫头鹰！
“王府中的卫士实际只有六百二十多个值夜时分成二班。”
“每班两百人又分成六队。”
“这六队卫士有的在四下巡逻有的守在王爷的寝室外也有的理伏在庭院里。”
“宝库外的一队卫士共有五十四个人每九人一组．从戊时起．就沿着宝库四周交错巡逻其间最多只有两盏茶时候的空档。”
这些事蛇王都已打听得很清楚王府中显然也有他的兄弟。要混进王府只有一条路从西北边的一个小院子进去。那里是卫士们的住宿处也正是王府中守卫员疏忽的地方。交了班的卫士回去后．大多数都已精疲力竭．倒在床上就睡得很沉。6小凤已越墙而人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闷。他不想对薛冰说那种话的可是他一定要说因为他绝不能让薛冰跟着他一起来。
虽然他只不过想证明是不是有人能全凭自己的本事闯入那宝库去虽然他只不过是想找出那绣花大盗是用什么法子进去．只要进了王府就等于闯入了龙潭只要一被人现就随时都可能死在乱刀箭下。
王府里的卫士们是绝不会听他解释的。他绝不能让薛冰冒这种险。
可是他自己为什么要冒这种险呢?这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许这只不过因为他天生就是个喜欢冒险的人。也许这只不过因为他不但好奇而且好胜。他已下了决心一定要找出那个绣花大盗来。
院子里有几排平房不时有一阵阵鼾声传出后面的大厨房里还亮着灯光虽然有人正在为已快交班回来的卫士准备夜餐。现在正是第一班卫土和第二班换防的时候第三班卫士睡得正沉。
6小风并不是神偷因为他不偷。可是要从一群沉睡的年青人中偷套衣服在他说来却绝不是困难的事。
现在他已偷了套卫士的衣服套在他的紧身衣外面卫士们都是高大精壮的小伙子身材都和他差不多。他的动作必须快。卫士交防的时候总难免有些混乱混乱中就难免有疏忽。这正是他最好的机会。他早已从那张地形图上找出了一条最近的路．直达宝库。
在路上他也曾遇见了一些刚交班下来的卫士可是他并没有躲闪别人也并没有特别注意他。
在换防时本就常常会有人迟到的这种情况并不特殊。
王府的八百卫士中也本来就有很多新人。宝库的面积很大左面是片桃花林
现在花已谢了。6小凤躲在树林里等一队巡逻的卫士走过时就轻轻掠出来跟在最后面一个人的身后。
他的行动当然绝不会出任何声音。迎面而来的卫士们也不会注意到后面多了一个人。这队卫士正是沿着宝库四周巡逻的他也跟在后面巡逻一遍。他的心在冷。这宝库四壁都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成的竟连个窗户都没有看来的确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6小凤等到前面的卫士转过屋角时突然飞身掠上了屋顶。屋顶上也许有气窗屋顶上盖着的瓦也不难掀起来。
他知道江湖中有很多入做案时都喜欢走这条路。现在他就像是条壁虎般在屋顶上游走了遍。还是没有路。
他掀起几块屋瓦屋瓦下竞还有三层铁网就算有宝刀利刃也未必能削断。这宝库就像是个密不通气的铁匣子莫说是苍蝇看来就连风都吹不进去。那绣花大盗是怎么进去的？6小风轻轻的叹了口气他实在想不通。宝库旁边有间比较矮的平房里面黑黝黝的．不见灯火。
他燕子般一掠而过。现在他已完全绝望只想赶快找条路出去。就在他身子凌空时
他忽然看见对面的平房上有个人站了起来。一个白面微须穿着身雪白长袍的人一双眼睛在黑暗中看来就像是两颗寒星。6小凤的心沉了下去人也沉了下去。
他忽然使出“千金坠”的功夫落到地上。就在这时他又看见了剑光一闪从对面的屋顶上匹练般刺了过来。他从来也没有看见过如此辉煌如此迅急的剑光忽然间他整个人都已在剑气笼罩下一种可以令人连骨髓都冷透的剑气。这一剑的锋芒竟似比西门吹雪的剑还可怕世上几乎已没有人能抵挡这剑。6小风也不能抵挡也根本不能抵挡。他的脚尖沾地人已开始往后退。剑光如惊虹掣电般追击过来。他退得再快
也没有这一剑下击之势快何况现在他已无路可退。
他的身上已贴住了宝库的石壁。剑光已闪电般刺向他的胸膛、就算他还能往两旁闪避也没有用的。他身法的变化．绝不会有这剑的变化快。眼看着他己死定了但就在这时他的胸膛突然陷落了下去就似巳贴住了自己的背脊。这一剑本已算准／力量和部位．再也想不到他这个人竟突然变薄了。这种变化简直令人无法思议。剑光刺到他面前时．力已将尽因为这时他的胸膛本已该被刺穿这剑已不必再多用力气。
真正的武林高手对自己出手的每一分力量都算得恰到好处绝不肯浪费分力气的何况这人本是高手中的高手他永远也想不到这一剑竟会刺空。但这时6小风也已变没有退路他的剑再往前一送6小凤还是必死无疑的。
可是就在这间不容的刹那间6小风也已出手他突然伸出了两根手指夹
竟赫然夹住了剑锋没有人能形容他这两指夹的巧妙和度若不是亲眼看见的人甚至根本就无法相信。白衣人身子也已落下。他的剑上并没有再使出力量来只是用一双寒星般的眼睛冷冷的看着6小凤。
6小凤也在看着他．忽然问“白云城主？”
白衣人冷冷道“你看得出？”
6小凤叹了口气道“除了白云城主外．世上还有谁能使得出这一剑？”
白衣人终于点点头忽然也问／6小风？”
6小风道“你看得出？”
白云城主道“除了6小风外世上还有谁能接得住我这一剑?”6小风笑了。无论谁听到“白云城主”叶孤城说这种话都会觉得非常愉快的。据说他生平从未称赞过任何人这句话却已无疑是称赞。
叶孤城又道“四年前．你用同样的手法接住了木道人一剑．至今他还认为你这手法是天下无双的绝技。”
6小凤笑道“他是我的朋友．有很多人都喜欢为朋友吹嘘的”叶孤城道：四个月前．他看见我使出了刚才那一招‘天外飞仙’他也认为那已可算是天下无双的剑法。”
6小凤叹道：“那的确是的”叶孤城道“但他却认为你还是可以接得住我这一剑”6小凤道：“哦？”
叶孤城道／我不信所以我定要试试”6小凤道：“难道你知道我会到这里来T”叶孤城点点头。
6小凤道“我若接不住你那一剑呢？”
叶孤城谈淡道：“那么你就不是6小凤！6小凤苦笑道6小风也可能接不住你那剑的／叶孤城道／若是接不住那一剑．6小风现在也已不是6小风。”
6小凤道／若是接不住那一剑6小凤现在已是个死人叶孤城冷冷道“不错死人就是死人死人是没有名字的。”他突然回手．剑已人鞘。能从6小风两指间夺回剑锋的人他也是第一个。
6小凤又笑了“看来你并不想杀我！叶孤城道“哦？”
6小风道“你若想杀我现在还有机会。”
叶孤城凝视着他．缓缓道“像你这样的对手世上并不多死了一个就少一个”他寒星般的眼睛里似已露出种寂寞之色慢慢的接着道／我是个很骄傲的人所以一向没有朋友我并不在乎可是一个人活在世上若连对手都没有那才是真的寂寞。”
6小凤也在凝视着他微笑道／你若想要朋友随时都可以找得到的”叶孤城道／哦？”
6小凤道“至少你现在就可以找到个”叶孤城目中竟似露出了一丝笑意．道“看来他们并没有说错你的确是个很喜欢交朋友的人”6小凤道／他们I?他们是谁？”
叶孤城没有回答也已不必回答。因为这时6小风已看见了金九龄和花满楼。
6小凤忽然现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他们都是非常孤独非常骄傲的人。他们对人的性命看得都不重无论是别人的性命还是他们自己的都完全一样。他们的出手都是绝不留情的因为他们的剑法
本都是杀人的剑法。他们都喜欢穿雪白的衣服。
他们的人也中都是冷得像是远山上的冰雪难道只有他们这种人才能练得出那种绝世的剑法?6小风举杯时又现了一件事。叶孤城也是个滴酒不沾的人甚至连茶都不喝他唯一的饮料就是纯净的白水。6小风一举杯酒已入喉。
叶孤城看着他仿佛觉得很惊讶“你喝酒喝得很多？”
6小风笑道“而且喝得很快！叶孤城退“所以我奇怪！6小风道“你觉得喝酒是件很奇怪的事？”
叶孤城道“酒能伤身也能乱性可是你的体力和智能却还是都在巅峰”6小风笑了笑道“其实我也并不是时常都这么样酗酒的．我只不过在伤心的时候才会喝得这么凶”叶孤城道“现在你很伤心？”
6小风道“一个人在被朋友出卖了的时候总是会很伤心的”花满楼笑了．他当然能听出6小风的意思。
金九龄也在笑“你认为我们出卖了你？”
6小风板着脸道“你们早就知道我会来也知道有柄天下无双的利剑正在这里等着我们你们却一直像两个曹操一样躲在旁边看热闹。”
金九龄道／我们的确知道你会来因为你一定要来试试是不是有人能进入宝库”6小风道“所以你们就在这里等着看我是不是能进得金九龄承认“但我们还是直等你上了屋顶后才现你的”6小凤道“然后你们就等着看我是不是会被叶城主一剑杀死？”
金九龄道“你也知道他并没有真要杀你的意思”6小凤道“但那剑却不是假的！金九龄笑道“6小风也不是假的！他实在是个很会说话的人无论谁遇到他这种人都没法子生气的。
金九龄又道／你还没有来的时候我们已有了个结论！6小风道“什么结论？”
金九龄道“若连6小风也进不去世上就绝没有别的人能进得去。”
6小风道“那绣花大盗难道不是人?”金九龄也说不出话来了。
6小凤道“我实在没法子进去就算我有那宝库的钥匙也没法子去开门就算我开门进去了也设法子再从外面把门锁上。”
金九龄道“江重威那天进去的时候宝库的门确实还是从外面锁住的”6小凤道“我知道。”
金九龄道“所以按理说宝库一定还有另外一条路那绣花大盗就是从这条路进去的”6小风道“只可惜事实上却根本没有这么样条路存在。”
花满叶孤城直在旁边冷冷的看着他们对这种事他完全漠不关心。他关心的只有一件事“西门吹雪是你的朋友？”
6小凤点点头．忽然道“现在还有个在外面等我的消息你们猜是谁?”他就怕叶孤城问起西门吹雪所以叶孤城一问他就想改话题。
但叶孤城却并不想改变话题又问道“你是不是也跟他交过手？”
6小凤只好问答“没有”叶孤城道／他的剑法如何？”
6小风勉强笑道“还不错。”
叶孤城道“独孤一鹤是不是死在他剑下的?”6小风只有点点头。
叶孤城道“那么他的剑法一定已在木道人之上。”他冷漠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兴奋之色慢慢的接着道“我若能与他一较高下才真是平生一大快事”6小凤忽然站起来道“酒呢?怎么这里连酒都没有金九龄道“我替你去拿。”
6小凤道“到哪里去拿？”
金九龄道“这里有个酒窖。”
6小凤道“你进得去？”
花满楼笑了笑道“这王府中只怕已没有他进不去的地6小风道“哦？”
花满楼道“你既然敢夜入王府．难道连王府的新任总管是谁都不知道？”
6小凤笑了／酒窖在哪里?金总管请带路”酒窖就在宝库旁那栋较矮的平房里。金九龄拿出柄钥匙．开了门。
进门之后再掀起块石板走下十余级石阶才是酒窖。
好大的酒窖6小风叹道“我若真是个酒鬼现在你就算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休想叫我出去了”金九龄微笑道／我知道有很多人都认为你是个鬼但你却绝不是酒鬼”6小风道／哦？”
金九龄道／你到这里来只不过怕叶孤城要你带他去找西门吹雪比剑而已”6小风叹道“我实在怕他们两个人会遇上．这两个人的剑若是出了鞘世上只怕就没有人再能要他们收回去”金九龄道／但他们迟早总有一天会遇上的”6小凤苦笑道“到了那一天会生什么事我简直连想都不敢想”金九龄道／你怕他杀了西门吹雪？”
6小风道／我也怕西门吹雪杀了他”他叹息着又道这两个人都是不世出的剑客无论谁死了．都是个无法弥补的损失最可怕的是这两人用的都是杀人的剑法只要剑出鞘其中就有个人非死不可”金九龄道“绝对非死不可？”
6小凤道“嗯”金九龄笑了笑道“可是这世上并没有绝对’的事”6小凤道／哦？”
金九龄道“那宝库本来是绝对没有人能进得去的但现在却已有个人进去过了难道他是忽然从天上掉下去的?忽然从地下钻出来的？”
6小凤的眼睛里忽然出了光．逼“这酒窖是不是就在那宝库的地下？
金九龄道“好像是的J”6小凤道“我们若在这顶上打个洞．岂非也样可以进入宝库？”
金九龄的眼睛也亮了／这酒窖的外面虽然防守较疏但也得有钥匙才能进得来！6小风道“江重威有没有钥匙？”
金九龄点点头道／可是他绝不会将钥匙交给那绣花大盗”6小凤道“他当然不会
但别人却会！金九龄道／别人是谁？”
6小凤道／是个能接近他能从他身上将钥匙解下来偷偷打个模型的人”金九龄眼睛里闪着光道／你说的会不会是江轻霞？”
6小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道／果然不愧是六扇门里最聪明的人！6小风捧着一大坛酒回去他决定要好好的庆祝庆祝。
他从来也没有这么样开心过。
听见了他愉快的笑声花满楼忍不住问道／你开心什么?难道在那洒窖里找到了个活宝贝？”
6小风笑道／一点也不错！花满楼道“是个什么样的宝贝？”
6小风道是一条线！花满楼听不懂了／一条线?是条什么样的线？”
6小风道“是条看不见的线但我们只要沿着这条线摸索过去就能摸到那条狐狸的尾巴了”花满楼还是不太懂“什么狐狸？”
6小凤笑道“当然是条会绣花的狐狸”现在他总算已证明了一件事。江轻霞的确是和那绣花大盗同一个组织的人。所以他只要能找到江轻霞就定能找到那绣花大盗。
花满楼道／你有把握能找到江轻霞？”
6小凤道“有一点。”
花满楼道／你准备怎么样么找？”
6小风道“我准备先去找一双红鞋子找一个本不该穿着红鞋子却偏偏穿着红鞋子的人”花满楼叹了口气苦笑道“你说的话我好像越来越听不懂了”6小风笑道“我保证你总有天会懂的／他忽然现屋子里少了个人／叶孤城呢？”
花满楼道／他不喝酒也不喜欢陪人喝酒现在也已到了应该睡觉的时候”6小凤道／你想他真的会去睡觉？”
花满楼又叹了口气道：我只知道他若一定要去找西门吹雪也没有能拦得住他的！6小风并不时常醉但却时常喜欢装醉。他装醉的时候吵得别人头大如斗。花满楼并不怕他吵但这里是王府他不想让6小风砸破金九龄的饭碗。
6小风正用筷子敲着洒杯放声高歌“黄河远入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是唐人王之涣的名句也是白云城主叶孤城最喜欢的诗。
他显然还在想着叶孤城所以他并没有真的醉。
“上马不提鞭．反拗杨柳枝下马吹横笛愁杀行客儿。”他又在唱北国的胡歌．唱完了一又唱一好像嗓子痒得要命。
花满楼忽然道“你刚才说外面有人在等你是谁？”
6小风立刻不唱了。他当然并没有真醉．薛冰现在却已可能真的醉了。一个人在又着急又生气的时候总是特别容易醉的。6小风跳了起来冲了出去。
金九龄道“你想是谁在外面等他？”
花满楼连想都没有想“一定是薛冰”金九龄道“一定是她”花满楼道“我知道薛冰一直都很喜次他他也一直都很喜欢薛冰／可是薛冰并没有在客栈里等他薛冰一直都没有回如意客栈去。6小凤知道现在只有一个法子也许还能找得到薛冰先去找蛇王。这次他当然已用不着别人带路。
夜已很深．蛇王居然还没有睡．看见6小风找来、也并不吃惊／我正在等你”“你在等我?你知道我会来?蛇王点点头。
6小风又问薛冰来过？”
蛇王又点点头／她一直都在这里喝酒喝了很多也说了很多话”6小风道／她说什么？”
蛇王笑了笑道“她说你不是个东西也不是个人。”他虽然在笑笑容中却仿佛带着些忧虑。
6小风苦笑道“她一定喝醉了／蛇王道“但她却一定要走一定要去找你我又不能拉住她又不放心比她个人走、只好派两个人暗中在后面保护她”6小风道／那两个人现在回来了没有？”
蛇王叹了口气道“他们已不会回来”6小风动容道／为什么？”
蛇王的神情更沉重道“已有人现了他们的尸体薛姑娘却不见了”尸体是在一条暗巷中现的致命的伤是在眼睛上。
他们死的时候．已是瞎子。
“绣花大盗”6小凤全身都已冰冷。薛冰难道已落人绣花大盗的手里?难道她已知道6小风现了她的秘密?这至少又证明了件事6小风找到的那线索无疑是正确的！在重重疑云中能找到一条正确的线索．本是件值得兴奋的事。但6小凤却觉得自己的心似已沉到了脚底正在被他自己的脚践踏着。他忽然觉自己对薛冰的感情远比他自己想象中还要强烈得多。回到小楼上蛇王还在等着他默默的替他倒了杯酒。6小凤端起酒杯又放下。
蛇王道“你不想喝补酒？”
6小风勉强笑了笑“现在我只想能清醒清醒／他笑得比哭得还难看．蛇王从来也没有见过他如此难受。
“我手下有三千个兄弟只要薛姑娘还在城里我就一定能找得到／这并不完全是安慰的话他的确有这种力量。
可是等他找到她时她的尸体说不定也巳冰冷。
6小风忽然问／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会绣花的大胡子？”
蛇干点点头道／我虽然直没有问但也已猜到你定是为了这件事来的”6小风道／你的那两位兄弟就是死在这个人手里的所以……”蛇长道“所以你怕薛姑娘也已落在他手里！6小风又端起酒杯。
这次蛇王却按住了他的手“你实在需要清醒清醒最好能想法子睡一下”6小凤苦笑道“你若是我你现在能睡得着？”
蛇王也在苦笑／我已有十年天天晚上都睡不着这也是病久病成良医所以我已有专治这种病的药。”种白色的粉末装在碧玉瓶中。
蛇王倒出了一点倒在酒里“瞪着眼坐在这里就算坐十年也救不出薛姑娘的但你若能睡下若能清醒些就说不定能想出救她的法子。”6小风迟疑着终于将这杯酒喝了下去。
他醒来的时候天已亮了阳光已照在碧萝纱窗上。蛇王正坐在窗下用一块雪白的绒布轻轻擦拭着一柄剑。一柄非常细、非常窄曲剑、是用上好的缅铁百炼而成的平时可以当做腰带般围在身上。这正是蛇王的成名武器／灵蛇剑6小风巳坐赵来皱着眉问道“你在干什么？”
蛇王道／我在擦我的剑。”
6小凤道“可是你至少已有十年没有用过这柄剑。”
蛇王道／我只不过是在擦剑并没准备用它。”
他一直没有看6小风．好像生怕6小风会从他眼睛里看出什么秘密来。他的脸色在阳光下看来还是苍白得可怕。
只有真正失眠过的人才知道失眠是件多么痛苦多么可怕的事。那虽个是病而是种比任何病都可怕的刑罚和折磨。
他已被折磨了十年。
6小凤看着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我也从来都没有问过你的往事”蛇王道“你没有。”
6小凤道／我不问也许只不过因为我已知道！蛇王的脸色立刻变丁变“你知道什么？”
6小风道“我切道你本来并不是蛇王像你这钟人若不是为了要逃避一件极痛苦的事是绝不会来做蛇正的。”
蛇王冷冷道“做蛇王也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你难道看不出我活得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舒服？”
6小风道“但你却绝不是这种人若不是为了逃避本不该隐身在市井中！蛇王道“我本该是哪种人？”
6小风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朋友只知道朋友之间应该说实话／蛇上的“你本不该醒得这么早的”6小风道“可是我现在已醒了”蛇王道“你认为我在逃避什么？”
6小凤道“仇恨世上很少有别的事能像仇恨这么样令人痛苦”蛇王的神色的确很痛苦。
6小风道“你为了要逃避这件仇恨所以才到这里来藏身在市井中因为你知道你的仇人永远也想个到你己变成了蛇王。”蛇土想否认却没有开口。
6小风道／只可惜这件仇恨却是你自己永远也忘不了的所以只要你有机会你就不顾一切去将这件事结束”他忽然走过去扶着蛇七的肩盯着蛇王的眼睛一字字道“现在你是不是已有了机会?是不是已现了你仇人的行踪?”蛇王闭着嘴神情更痛苦6小风道／你的仇人究竟是谁?现在是不是就在这城里?”蛇王还是闭着嘴。
6小凤道“你可以不说但我也可以不让你下楼。”
蛇干板着脸冷冷道／你自己的麻烦已够多厂为什么还要管别人的事？”
6小凤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对人有了恩惠从不愿别人报答所以你才不肯将这件事告诉我。”蛇王又闭上了嘴。
6小凤道“我也并不想报答你只不过想跟你谈个交易”蛇王忍不住问／什么交易？”
6小凤道／我替你去对讨那个人你替我去找回薛冰来广蛇干用力握紧了双拳但苍内枯瘦的双严却还是忍不住抖／不错我的确有个仇人我的确是要找他大算帐／“我果然没有猜错厂蛇王冷笑道／这既然完全是我的事我为什么要你去替我做？”
6小风也在冷笑道“因为你的手在抖因为你已病了十年．已经被这仇恨折磨得不像个活人了因为你现在若是去了只不过是去送死”蛇王僵直的身子突然软倒在椅子上．整个人都似已完全崩溃。
6小凤却还是不肯放松冷冷道“也许你自己本来已想死因为你觉得活着比死更痛苦但我却不愿看着你死在那个人手里也不让看着那个已经害得你半死不活的人再自由自在的活在世上。”他用力握住了蛇王冰冷的手一字字接着道／因为我们是朋友！蛇王看着他泪珠突然像泉水般从干涩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喃喃道“你有没有看过我的妻子?当然没有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她是多么温柔善良的文人你有没有看过我的两个孩子?他们全都是聪明可爱的孩子他们才只不过五六岁……”6小凤也咬紧了牙／他们现在已全都死在那个人手里？”
蛇王的喉头已哽咽声音已嘶哑“她根本就不能算是个人她的心比蛇蝎还毒她的手段比厉鬼还可怕也许她根本就是个从地狱中逃出来的魔女”6小风道“她是个女人?”蛇王点点头。
“她叫什么名字？”
“公孙大娘。”
蛇王又解释着道／其实她叫公孙兰据说是初庸教坊中第一名人公孙大娘的后代所以知道她的人也都叫她公孙大娘”6小凤道“我却不知道这个人这名字我连听都没有听蛇王道“她并不是个名人因为她不愿做名人她认为做名人总是会有麻烦。”
6小凤叹道“看来她至少已可算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做名人的麻烦和苦恼又有谁能了解得比6小凤清楚。
蛇王道“可是她用过很多别的名字那些名字你说不定反而会知道”6小凤道／哦？”
蛇王道“女屠户、桃花蜂、五毒娘子、**婆婆……这些名字你总该听说过的”6小凤动容道这些人全是她？”
蛇王道：全都是。”
6小凤叹道／看来她实在已可算是个很可怕的女人。”
他又问她的行踪既然如此诡秘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我并没有找到她是她找到我的。”蛇王从怀里拿出了张已揉成一团又铺平叠好的信笺“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也知道你一定很想见我、月圆之夕我在西园等你．你最好带点银子来请我吃那里拿手的鼎湖上素和罗汉斋麦。”字写得很美很秀气下面的具名是一束兰花。
蛇王道“这是她交给城南的一个兄弟要他当面交给我的”6小凤沉吟着这“她没有直接交给你也许她还不知道你的住处！蛇王道／能到找这小楼上来的人并不多／6小凤道／西园是不是那个里面有株连里树的西园？”
蛇王道／不错。”
6小凤道／今天就是月圆之夕？”
蛇王道／今天就是十五。”
6小风道“她约的是晚上现在还早你就已准备去？”
蛇王道“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是上午?”6小风忽然现窗外的阳光已渐渐黯谈已将近黄昏了。
…那些药本足够让你睡到明天早上的可是再强的药力对你这个人好像也没什么效力。”
6小凤苫笑道“这也许只因为我这个人本来就已经快麻木。”
蛇王凝视着他缓缓道／我也知道我绝不是她的对手可是你…”6小凤道／你用不着担心我比她再厉害十倍的人我也见过我现在还活着。”他不让蛇上开口又说“只不过有件事我倒有点担心！“什么事？”
“我担心我找不到她。”6小凤接着道“她既然有很多名字一定也有很多化身何况有些女人只要改变一下衣服和式别人就很难认得出她的。”
蛇王道“她的易容术的确很精也很少以真面目示人可是她有个毛病你只要知道她这个毛病就一定能认得出她来！好像每个女人都多多少少有点毛病的。
6小凤笑了笑“她的毛病是什么？”
蛇王道“她这个毛病很特别。”好像越聪明．越美丽的女人毛病就越特别。蛇王道“无论她穿着什么样的衣服无论她改扮成什么样的人她穿的鞋子总是不会变的”6小风的眼睛里已出了光“她穿的是什么鞋子？”
“红鞋子”6小凤跳了起来。
“鲜红的绣花鞋子就像是新娘子穿的那种但上面绣的却不是鸳鸯而是只猫头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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