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武林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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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中人似对这青衣文土骇人听闻的论断吃了一惊所有的目光都不禁地投注在他的身上。
娇艳绝伦的白衣女叶湘绮也不禁转了转灵动的眼睛溜了那青衣文士一眼。

只见他冷漠的目光投注在远天一角对所有集中在他身上的眼神浑似不觉。

他的冷傲神情似是和这个世界有着一段十分遥远的距离。

她暗暗地付思道:“好一个骄傲的人难道这峰顶上所有的人都不值他的一顾吗?”

她开始对他生出了厌恨。

只听尚三堂一顿手中的竹杖道:“老夫姑妄听之。”

目光一瞥宋文光和白铁笙接道:“两位把你们师父的右手打开瞧瞧吧?”

宋文光犹豫一下终于依言施为拿过师父放在膝上的右手。

日光照耀之下果见掌心之中有着一块四方形的红印。那红色的方印中纵横交错的细纹像是字迹又像掌纹因它细致到肉眼无法分辨是以没有人能辨识它。

忽听那白衣少女长长吁一口气道:“啊!他跑了!”

群豪转头望去果然已不见那青衣文土。

言凤刚道:“这小子怎么知道伤痕在手心之中?”

谭啸天道:“中原武林道上从未见过此人!”

屠南江道:“可能那小子就是凶手之一?”

神拳鲁炳接道:“纵非凶手亦必知道凶手来历。”

尚三堂一顿竹杖叹道:“老夫经过了无数的大风大浪想不到今日在阴沟里翻船。”

唐通插嘴说道:“谅他去之不远咱们追赶还来得及。

那白衣少女忽然幽幽地说道:“只怕追下上了他走的无声无息咱们这样多人都不知道他如何走去!”

她这几句话只说得全场中入一个个面泛愧色无词以对。

足足有一盏热茶的工夫尚玉堂才一顿竹杖道:“只要他不立时死掉老夫就不信找他不到……”

他微微一顿目光环扫了一周接道:“眼下紧要之事先设法把四具尸体送到一处安全所在再由老夫和诸位同时具名飞柬大江南北各处武林同道寻查那青衣文士的下落。”

那身着灰袍的少林僧侣突然合掌当胸高声说道:“贫僧奉掌门方丈的令谕而来参与中原四君子函邀之会中原四君子现已遇害而死贫僧必须即刻赶回少林寺复方丈之命我要先走一步了。”

说罢扛起禅杖。大步而去。

言风刚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大之事缓缓把目光移住到那白衣少女的身上道:“叶姑娘。”

白衣少女举袖遮面欠身答道:“老前辈有什么指教?”

言风刚干咳了一声道:“在下等虽然是中原四君子的朋友但总不若姑娘和令尊的父女情深我们在未采取追查凶手的行动之前最好先得姑娘一句话。”

白衣少女道:“要我说什么呢?”

言凤刚道:“这个要姑娘自己想了……”

目光转注到宋文光和白铁笙的脸上接道:“两位也该想想了对令师死亡之事作何处理?”

两个相伴尚三堂登上峰顶但却一直未讲过一句话的道装中年人此刻突然有一人插口说道:“以贫道所见那尸体掌心中似是一种特殊的标记看纵横的纹路似是一种细纹篆字。”

言凤刚回顾了那道人一眼说道:“敢问道长法号?”

那道人微微一笑道:“贫道玄月。”

言凤刚怔了一怔抱拳说道:“恕兄弟失敬。”

玄月道长微微一笑道:“言掌门言重了贫道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动自是难怪言掌门不识。”

尚三堂回顾了玄月道人一眼笑道:“老朽和道长结伴登山竟然不识庐山真面目当真是真人不露相了。”

玄月道长道:“尚大侠过奖了……”

他回顾了身侧相随而来的道人一眼接道:“你立时动身兼程赶回武当山去把中原四君子死亡之讯报告掌门人。”

看那道人年龄和玄月下相上下但他却晚了玄月一辈当下躬身一礼。说道:“师叔可是要留在这里吗?”

玄方面色肃然地说道:“中原四君子声名一向清高他们的死亡已替江湖开了杀机此事不可以江湖上一般仇杀相看我要留在这里相助各位英雄追查此事你可以上路了。”

那道人合掌应了一声转过身子疾奔而去。

自从玄月道长一亮出自己的名号便立时受到了群豪的尊崇。

尚三堂当先一拱手道:“老朽久闻道长的大名乃武当派中两大名剑之一想不到今日竟然有缘一会。”

谭啸天道:“武当派名列当今武林中四大剑派之所谓武当两大名剑何异就是当今江湖中两大名剑。”

宋文光、白铁笙都似是久闻玄月之名不自禁抬头向玄月望去。

连那以袖遮面的白衣少女也似忍不住要一睹这位名剑的丰采罗袖缓垂两道盈盈秋波瞄向玄月道长。

玄月大袖轻挥向前走了两步说道:“恕贫道托大两位贤侄虽未和贫道见过想必已常听令师谈起过贫道了?”

宋文光抱拳一礼道:“晚辈确实常听先师说起老前辈的大名只恨无缘拜见。”

玄月黯然一叹道:“贫道要先向两位贤侄及贤侄女谢罪了唉!如若贫道早来一步也许可脱此劫……”

他仰脸长长吁一口气接道:“三个月前贫道接得朱兄一函。信中提起一件怪事他说近月之中隐隐觉着有人在暗中监视他的行踪那人有如魔影一般使人无法捉摸函件之中也提到四君子八月二十三日集会百丈峰之事他要我及时赶来参与他们聚会之事……”他黯然叹息一声接道:“中原四君子虽然名重一时但他们真正的知已朋友却是不多贫道和你们四位师长的交情可算是他们极少数的知己朋友之一我本该昨天赶到因在将要动身之时掌门师兄忽然召见于我为了本门中一些琐事延误了我的行期想不到就因这晚到一步竟成永诀!”

白铁笙道:“除了四位长辈在这百丈峰顶聚会之外这半年之中晚辈从未和家师分开过一步怎的竟然不知此事?”

玄月缓缓把目光投注在白铁笙的脸上接道:“你可是白贤侄吗?”

白铁笙道:“晚辈白铁笙。”

玄月道:“令师在致我的信中曾经提到了贤任他说他心中的疑虑只在信中告诉了我连贤任也未提到过。”

白铁笙道:“先师生前和晚辈食宿都在一起如有什么事晚辈岂有不知之理?”

玄月微微一耸双眉凝目沉思良久之后才道:“是啦以令师的武功之高个性之强如若能够找出蛛丝马迹定然要设法追查个水落石出但无风不起浪定然被地现了什么可疑的事物这些生的事情对他心灵上的压力定然很大但又无法找出追查的线索在他的心上构成了沉重的负担满腔积郁无处泄才写了这封信给我……”

他缓缓把目光由四位老友尸体上掠过黯然接道:“只怪我太大意了才造成今日不幸的后果。”

白铁笙只觉一股悲愤之气直涌上来两行泪水夺眶而出沉痛地说道:“晚辈愚蠢不能默查师父的忧衷想来实是惭愧的很。”

玄月突然一瞪双目两道冷电般的眼神暴射而出道:“贤侄暂请按捺住悲伤对令师等四人之死贫道引咎更是深过诸位贤侄无论如何贫道定将尽我之能追查令师等人死亡的原因如有必要之时贫道将请命掌门师兄派遣人手相助以助我完成心愿……”

他目光一掠尚三堂和言凤刚道:“如今又有尚大侠和言掌门等诸位英雄想来不难找出凶手。”

尚三堂道:“老朽觉着中原四君子手中这红色的痕迹倒不失为一条重要的线索。”

言凤刚道:“兄弟也有同感只是这红色的印痕极难辨识清楚倒是给人不少困惑之感!”

尚三堂凝目沉思了一阵道:“辨识这红色的印痕并非什么困难老夫倒是想到一处地方可借一物……”

言凤刚道:“尚兄所指可是‘武林第一家’吗?”

尚玉堂道:“不错数十年之前天下英雄聚会少室峰顶论剑比武公决南宫明武功最高除由与会各派各门脑署名相赠‘武林第一家’匾额一方之外并以‘水晶镜’、‘玉蜈蚣’、‘轩辕刀’三宝相赠并订下四条**凡我武林同道要一体遵守。”

谭啸天插口说道:“尚大侠可知三宝的用途吗?”

尚三堂咳了一声道:“老夫只知那水晶镜功能透放各种微小事物玉蜈蚣可解世间百毒至于轩辕刀呢相信为轩辕黄帝大战蚩尤之时随身携用之刀此刀除了年代久远之外并无什么特殊用途。”

谭啸天赞道:“老前辈见识广博所言和晚辈所闻相同。”

尚三堂微微一笑道:“谭兄过奖了!”

言凤刚道:“尚兄可是想借南宫明家中的水晶镜用来分辨中原四君子掌心中红色痕迹吗?”

尚三堂道:“中原四君子的武功早已名列当世第一流的高手。别说四人合在一起纵然是放单而行也不易为人所伤何况四人聚集一起纵然那人身负绝世武功也难在下经激烈的搏斗之中伤得了四人。因此老夫敢于断言中原四君子如非被人先行施展迷药过倒就是被一种绝毒的暗器所伤。水晶镜固可放视四人掌中的红色痕纹玉蜈蚣亦可试出四人是否受绝毒暗器所伤。”

玄月道长道:“据闻那南宫世家为了保护三宝和那‘武林第一家’的声誉五代主人均遭暗杀而死咱们登门相访必受四**条约束万一对方不肯借出水晶镜、玉蜈蚣二宝岂不空劳往返?”

尚玉堂接道:“在下和南宫世家第三代男主人曾经有过一次杯酒联次之缘承蒙他看得起老朽宴席之间曾请出他的夫人相见……”

忽然长长叹息一声接道:“这已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老朽和南宫三代主人一餐之后一年后就听到他的噩耗故友去世老朽也曾登门凭吊……”

袁凤刚突然插门说道:“江湖传言南宫世家数代主人之死从未寻得过尸体尚兄既然登门凭吊不却是否见过他们三代主人的遗容?”

尚三堂道:“老朽只在灵堂之前焚化纸钱未睹遗容……”微一沉吟接道:“不过老朽却目睹那灵端之后的黑漆棺木……’

玄月道长道:“既然尚老英雄和南宫世家有此一番交情借用水晶镜、玉蜈蚣二宝或有希望。”

言凤刚一皱眉头道:“南宫世家距此遥遥千里这一行往返至少要需时近月。兄弟离家时间急促诸事均未安排恐怕难以随同诸位一行了。”

尚三堂急急说道:“言兄乃主持大局之人岂可轻言告别。”

言凤刚微微一笑道:“有尚兄和玄月道兄哪里还用得到兄弟呢?”

屠南江回顾了身后随行的少年一眼道:“咱们和中原四君子毫无交往用不着参与此事也该回家去了。”

神拳鲁炳、谭啸天紧接着说出告别之意。

尚三堂万未料到事情会突然有此一变眼看群豪立志坚决一时之间竟也闹的没了主意。

那一侧凝神静听的白衣少女此际突然高声喝道:“诸位老前辈慢行一步听我几句话再走好吗?”

她的声音有如出谷黄莺婉转动人正待举步而行的群豪登时被她那矫甜的声音吸引齐齐停下了脚步。

但见她轻移莲步缓缓走到最左一具尸体之前扑身拜了下去说道:“女儿无能只怕难以替爹爹伸雪沉冤但爹爹身遭惨死暴尸荒峰此仇如不获得洗雪女儿还有何颜生于人世爹爹阴间有知请饶恕女儿放肆了。”

她这番祈祷之言隐隐暗示着别有一番惊人之举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注在她的脸上。

只见她嫩脸匀红肤白胜雪容色绚丽耀眼生花果然是一位绝世无伦的美人。

唐通重重的咳了一声道:“你要说什么?”

白衣少女缓缓站起了身子凄凉一笑道:“你不要管!”

唐通脸色微变但他仍然低声下气地说道:“这地方岂是女孩子高谈阔论之地?”

白衣少女突然转过头去两道清澈的眼神盯住唐通说道:“我爹爹已经死了咱们的婚姻难道还算数吗?”

唐通呆了一呆道:“你说什么?”

白衣少女道:“替我爹爹复仇的事重过我的婚姻干倍万倍何况我爹爹又无遗命要我一定嫁给你……”

唐通一跺脚道:“荒唐荒唐……”

白衣少女道:“我替爹爹报仇行孝哪里算得荒唐?”

突然行前两步对着玄月道长盈盈拜了下去接道:“师叔是我爹爹生平极少挚友之一还望替侄女做主。”

玄月道长道:“你先起来有话好说至于分尊的死因贫道自当尽我之能追查。”

白衣少女仍然跪地下起道:“我要为爹爹行孝。”

玄月道:“那是好事贫道自是全力支持。”

白衣少女缓缓站了起来目光环视了山峰上群豪一眼道:“不论什么人查出谋害我爹爹的凶手杀了他提着他的级

来见我我就委身相侍嫁作他的妻妾。”

这几句话虽是说得柔音细细但听在群豪耳中却如震耳巨雷一般个个心头为之震荡。

白衣少女缓缓举起了手理一理鬓边的散两行清泪顺腮而下。

只听言风刚呵呵一阵大笑道:“好一个孝道的女儿这以身相许替父报仇之事必将流为武林中千古的美谈。”

屠南江回顾了身后的儿子一眼道:“孩子咱们也留在这里碰碰运气吧!”

所有准备离去的人似是改变了主意不再提离去之事。

站在那白衣少女身后的唐通早已气得脸色铁青但觉热血沸腾一股悲愤之气填满了胸膛。

他冷冷地望了那白衣女一眼恨声道:“我倒要瞧瞧谁有胆子讨你?”

突然一扬右手几缕细如丝的银芒脱手而出。

但闻一阵扑扑轻响、三只越峰而过的画眉鸟儿一齐跌落在峰顶之上死的无声无息连最后一声哀鸣也未叫出四川唐家门的淬毒暗器果是奇毒绝伦见血动喉。

群豪都不禁的望了那三只死去的鸟儿一眼心中暗自惊佩这驰誉武林数百年盛名不衰的暗器世家威名果非虚传。

玄月道长轻轻叹一口气道:“贤侄女的替父雪冤复仇的孝心虽是可嘉但这等大背礼教的举动只伯是不太好吧?”

那白衣少女抬头望着天上一片飘浮的白云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如果因哀伤老父忧苦而死或是立时拔剑自刎于这峰顶之上那是定然要落得孝女之名了?”

玄月道:“虽是下下之策但孝女二字却是当之无愧了!”

白衣少女道:“可是我死了于事何补杀父的仇人仍然逍遥自在……”

她举起衣袖抹去脸上纵横的泪痕接道:“也许我这作法将不为世人谅解指我是大逆纲常藐视伦理的下贱之人;但我却尽了我替父雪仇的心愿笑骂任人笑骂只要我心安理得那凶手给了我失父之痛我要他以鲜血抵偿有何不可?”

她这番话说的头头是道一时之间当真使人无法分辨是对是错。

尚三堂一顿竹杖道:“老朽年近古稀此等之论倒还第一次听得。”

唐通突然接口说道:“唐叶联婚之事早已有家母和先岳面决川中武林大都知道此事哪一个敢转唐门叶氏的念头兄弟为我家唐门的声誉先让他试试兄弟身上一十三种淬毒的暗器。”

白衣少女冷冷接道:“我爹可没有告诉我咱们联婚的事纵然真有其事家父已然亡故我爹爹既然死了谁还能管得我的婚姻?我这做法虽然有背世俗礼法但孝心可质天日哼!你如是有志气的大丈夫为什么不可以立下决心寻出那杀我爹爹之人是不是自觉武功浅薄不足以和人相争?”

唐通脸色一变道:“唐门世家迄今江湖数百年怕过哪一个了?”

白衣少女道:“那你为什么要从中相阻我委身相待那替父报仇之人?”

唐通怒道:“妇道人家讲求三从四德你既有令尊之仇自由我们唐家出面替你了结你这般抛头露面出现江湖以色作饵诱人替父报仇传将开去岂不落人笑柄。”

白衣少女正待反唇相讥言凤刚突然插口说道:“唐世兄不用生气有道是大丈夫难保妻贤子孝何况叶姑娘还未过唐家

门。”

谭啸天接道:“言兄说的不错叶姑娘这做法虽有些惊世骇俗但她的胆气却不能不使人佩服。”

唐通满脸杀机的望了谭啸天一眼道:“哪一个活的不耐烦了不妨试试!”

言凤刚于咳了两声道:“唐世兄这话来免说的大过分了唐叶联婚之事只不过是唐世兄一面之词一无媒证二无凭据唐世兄姑妄言之我等姑妄听之……”

他冷电一般的目光缓缓由那白衣少女睑上扫过接道:“这位叶姑娘是叶大侠长青膝前爱女掌上明珠却是众所公认之事婚姻大事虽然要取决父母但眼下叶长青已经死去叶长青和唐世兄令堂口头的婚约是否还算有效别人无权过问取舍之权自是应该决定于叶姑娘本人了。”

尚三堂眼看唐通脸色忽青忽白显然他心中的愤怒已到了难再忍耐之境言凤刚如若再说下去势必将引起冲突赶忙一顿竹杖接口道:“言兄此时此地不是泛论唐、叶联婚之事的时候……”

言凤刚微微一笑道:“兄弟这番话骤听起来似和中原四君子死亡一事毫无关连事实上兄弟正在帮尚兄邀约追查谋害中原四君子凶手的助手。”

尚玉堂道:“这个老朽倒是还未听出。”

言凤刚微微一笑道:“适才峰上群豪纷纷提出告别但自叶姑娘宣称谁能为她报得杀父之仇就以身相侍之后群豪再无告别之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叶姑娘为父尽孝之举必将大大的哄动江湖天下高手群起效命何愁的手追查不出。但此事如不先行辩说明白只怕群豪不肯用命。”

尚三堂道:“这个这个……”

他心中没有主见这个了半天仍然这个不出所以然来。

白衣少女突然高声接道:“我叶湘绮虽然女流之辈但出口之言决无更改不论何人能查出杀死我爹爹的凶手取得他的级我就以身委侍如若口不应心天殊地灭。”

面对着群豪唐通实有着难以下台之感脸上一片铁青双手握拳一语不。

显然他心中的愤怒已到了将要爆之境。

玄月道长轻轻叹息一声道:“贤侄女这等作法是错是对贫道一时间也无法预作断言眼下紧要的是追查令尊的生死之事。”

微微一顿又道:“据说南宫世家那玉蜈蚣乃天下第一件疗救毒伤的圣品只要是中毒而死一用玉蜈蚣探测必有反应。中原四君子死的这等安详、奇怪看来非得借重南宫世家的水晶镜和玉蜈蚣两宝不可了。事不宜迟咱们也该走了。”

尚三堂道:“这四具尸体怎么办呢?难道也拖到南宫世家去吗?”

玄月道长道:“一起带去吧!”

尚三堂道:“怎么一个带法呢?”

叶湘绮道:“我师兄去找马车天色入夜之前就可赶到。”

玄月略一沉思道:“咱们分成两批走吧!尚大侠和言掌门先走一步赶往南宫世家先行商借那玉蜈蚣、水晶镜二宝之事贫道和余下诸位护送灵体随后而行。好在只是借用片刻立时交还凭借尚大侠和南宫世家的交情自是不难借到。”

尚三堂道:“老朽和言兄先行赶去打个商量不失上策。”

言凤刚干咳一声道:“就咱们两个生吗?”

谭啸天道:“兄弟也算一份。”

叶湘绮突然由怀中取出一方黑绢说道:“从此时起我要把面孔包住一半……”

言未尽意但却忽然住口缓缓转过身去倚石独坐。

尚三堂一顿竹杖高声说道:“老朽要先走一步了咱们南阳再见。”

转过身子当先而去。

言凤刚、谭啸天对玄月道长一抱拳紧随尚三堂身后而去。

玄月道长合掌对神拳鲁炳和屠南江父子说道:“时光还早三位随便养急片刻车马一到咱们就立刻动身。”

举手对白铁笙宋文光一招说道:“两位贤侄请这边坐坐贫道有几句话问问你们。”

长长叹息一声说道:“你们到这峰顶之后令师等可都已绝气了吗?”

宋文光道:“已然绝气多时但因四位师长坐姿如生晚辈等不敢惊扰延时甚久才觉四位师长已然气绝多时。”

玄月长长叹一口气道:“贫道决不相信中原四君子围聚在一起会被人无声无息的杀死这中间确有着甚多无法解释的疑窦但望南宫世家的水晶镜、玉蜈蚣能有助查出你们四位师长的死因……”

白铁笙道:“一切全凭老前辈做主了。”

玄月沉吟了良久说道:“令师等四人虽然名重武林但因四人自视极高不愿和一般武林人物来往是以朋友很少。贫道承蒙令师等偏爱引为知己何况我对令师等的死亡内心引咎甚深。近二十年来我已甚少在江湖之上走动但为了追查令师等的死亡原因贫道己下定决心不查个水落石出我不回武当山去。”

宋文光、白铁笙一齐拜伏地上说道:“有老前辈全力相助家师等沉冤昭雪有日晚辈等这里先行拜谢了。”

两人一齐拜伏在地上。

玄月轻轻叹息一声道:“你们起来据贫道冷眼旁观令师等死亡之因复杂得很此地距离南宫世家遥遥数千里贫道要借这一段行程中查查令师等死亡之情。等一会就道之时请两位贤侄坚持亲驾灵车以便贫道隐入灵车之中……”

话至此处倏然而住举手一挥接道:“你们过去吧!暗中留心四位师长的尸体不论何人只要一接近你们四位师长的尸体就要默记他们的举动。”

宋文光、白铁笙同时抱拳一揖退了下去。

太阳向西偏去金黄色的阳光照射在峰顶的磷峋怪石上天色已到了申时光景。

一骑快马直冲到百丈峰下两辆黑篷四轮的轻便马车紧随快马驰到。

马上人疾服劲装背插双笔正是中原四君子叶长青门下弟子万冲。

马抵峰边万冲一跃而下他一面挥汗一面疾行登山。

这时峰顶群豪都正在盘坐调息叶湘绮黑纱包面孤独的坐在一处角落上。

万冲急急奔了过去低声说道:“师妹车马已到峰下可要把师父的尸体运上车走吗?”

叶湘绮缓缓站起了身子伸出纤纤玉手一指遥坐在数丈外的玄月道长道:“你去问问那位道长吧!”

万冲愣了一愣道:“恩师膝前只有师妹一人师父既死万事均应由师妹做主才对这等大事也可以问别人的吗?”

叶湘绮轻轻叹息一声说道:“你是我爹爹门下的大弟子也是他唯一的衣钵弟子有事弟子服其劳对师父复仇之事你

竟然毫无主意?”

万冲道:“小兄生性鲁莽智略一向不如师妹这方面还得师妹指点。”

叶湘绮突然放低了声音道:“中原四君子各传一人大师伯蓝兆棠门下的柳师兄智谋、胆气不足眼众难担复仇大任;二师伯朱天上门下的白师兄侠胆热肠但刚愎自用难主大局;三师伯金圣仪门下的宋师兄心计太深不可信任师兄为人憨厚难以运筹帷幄。”

叹口气又道:“唉!可叹中原四君子一世英名但却都未能选个智勇兼备的传人因此我不得不以女流之身介入这场追查凶手的是非之中……”

万冲自幼和叶湘绮一起长大对她的聪慧智谋素来敬服她虽然尖酸异常地把四人批评一顿万冲不但毫无怒意反而默然受教不住点头。

叶湘绮似是自觉出口重了一些略一停顿又道:只是我一个女流之辈不便出面还要借重师兄助我一臂之力。”

万冲道:“师妹决定之事小兄自当全力以赴。”叶湘绮叹道:“目下毫无线索可寻小妹亦觉着束手无策那位道长乃几位师伯与先父的好友以暂时听他吩咐行事我如有什么事自会招呼于你。”

万冲一拱手道:“既然如此小兄就过去问他。”

说完转身走去。

天色将要入暮时分中原四君子的尸体全部移放入峰下的马车之中。

追赶那骑牛女童而去的柳云飞仍然不见回来。

玄月道长指派白铁笙和宋文光赶车随行群豪骑马赶路浩浩荡荡直向南阳赶去。

沿途之上连易健马兼程急进到了南阳已然是九月菊黄的深秋季节。

被武林各大门派、南北雄主公推为武林第一家的南宫世家紧依着南阳城郊的独山而居。

这日落暮时分玄月道长等带着灵车赶到独山角下。

夕阳幻起了一天绚烂的彩霞千万株垂柳白杨环抱着一座建筑宏伟的村落。

薄暮秋风微带寒意吹飘着满天飞舞的黄叶景色萧索撩人凄凉。

神拳鲁炳突然一勒马缰高声说道:“依据江湖传诵的规矩进入武林第一家五里内下马步行三里内解缴兵刃但却未曾立过如何处置马车的规矩。”

说话之间已到林边。

玄月道长道:“尚大侠想已早到怎的不见迎接咱们?”

只听一声低沉的铜锣一株高大的白杨树后疾快的闪出来一个眉目清秀的童子双手高举着一个木牌木牌上横写着“请君下马”四个大字。

这五里下马三里解剑的规矩乃天下英雄为了崇敬南宫明的武功署名了“武林第一家”匾额一方相赠之外公立了四条**通令天下武林同道一体遵守。

因那署名之人包括了江湖上九大门派的掌门之人和水旱两路南北霸主可算把武林道上一代高手一网打尽是以沿传数十年中从无人以身试犯过四条**。

这五里下马三里解剑乃四大戒法之二。

神拳鲁炳走在最前看了那木牌一眼当先跃下马背紧接着屠南江父子、宋文光、万冲叶湘绮纷纷跃下马背。

鲁炳一抱拳对那童子说道:“小兄弟请了。”

那童子摇摇头指指嘴巴缓缓转过身子隐入那高大的白杨树后。

鲁炳怔了一怔回头对屠南江道:“屠兄此子眉目清秀兄弟不相信他是个哑巴?”

屠南江道:“也许他不愿开口说话五里下马之戒咱们已经遵守牵马而行大概总可以吧走进去瞧瞧再说。”

鲁炳重重的咳了一声道:“屠兄说的不错。”

手牵马缰举步而行。

那童子回顾了几人一眼也未出手拦阻。

这是一片广阔的树林但除了垂柳、白杨之外别无杂树。一条条白石铺成的小径纵横于林木之间除了秋风吹飘着枯黄的落叶出沙沙的声音之外再也听下到一点异样的声息。十里深林一片死寂太过的幽静生出一种萧索的恐怖。

忽然间车声辘辘划破了这广阔林面的死寂。白铁笙扬鞭行车紧随几人身后闯进了林中。

大概是四大戒法中没有限制行车之事那手捧木牌的童子看了白铁笙和那密垂黑篷的马车一眼举手拍拍脑袋但却未喝上拦阻。

从他的神情间看出他正为这行车之事所困扰。

除了那手捧木牌的清秀童子一度现身之外这深长广阔的林木间似是再无守卫之人。

群豪深入了几十大远不见有人喝间阻拦。

白杨、垂柳交织成天然屏障白铁笙操辕行车于林木之间大费周折曲转盘绕行动缓慢至极。

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起自林木深处、神拳鲁炳当先停下了脚步。

为武林公推天下武功最高的南宫明不但夺得冠绝天下的威名和三宝也替南阳独山角下的南宫世家披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

没有人了解这家人的内情只知他们享受着震荡人心的荣耀和盛誉也付出了无比的痛苦作代价。

所有武林中的人物对神秘的南宫世家只有着两个观念妒忌和羡慕。

步履声由远而近林中并肩走出三人正是那先行赶来南宫世家的尚玉堂言凤刚、谭啸天。

尚三堂右手握杖左手一拱道:“诸位刚到吗?”

随之目光一瞥那黑篷马车不禁一皱眉头接道:“玄月道长……”

车帘起处玄月应声而出。

这位武当派中的名家在这二十余日的行程中一直躲在那黑篷马车中和四具尸体为伍除了吃饭之外连夜间也睡在车中。

他似是对中原四君子的尸体生了浓厚的兴趣日夜相侍孜孜不倦但却没有人知道他觉了些什么?

尚三堂低声问道:“中原四君子的遗体可有变化吗?”

玄河道长摇头道:“贫道也正为此事奇怪。”

他微微一顿之后接道:“尚大侠可商借到玉蜈蚣和水晶镜吗?”

尚玉堂道:“南宫世家中主事之人正染重病借宝之事尚未得决定。”

玄月道长道:“下知何人主事?”

尚三堂道:“老朽也不太清楚了。”

他似是自知这等答复之言有伤体面。说完之后泛起满颊羞红。

玄月轻轻叹息一声道:“南宫世家充满着神秘的传说看来是不错的了”

尚三堂道:“道长之言甚是这个神秘的世家老朽和言兄已经住下三日之久了。”

玄月道:“尚大侠先带贫道等去瞧瞧吧!”

尚三堂欲言又止缓缓转过身子大步向前走去。

玄月道长紧随尚三堂的身后鲁炳、屠南江父子、宋文光、唐通等鱼贯而行叶湘绮却紧随在马车之后。

林木错杂行车极是困难白铁笙索性跳下车来牵着驾辕的马缰而行。

又走了约一盏热菜工夫林木突然开阔起来现出一片数丈方圆的空地。

空地两侧分摆着两个木架一块木牌上横写着四个大字“解下佩剑”。

玄月道长目光一转只见两侧的木架上已然摆了甚多兵刃、有些兵刃之上已然生出铁锈剑穗早已腐朽.放在木架上不知有多少年代了。

言风刚干笑一声道:“四大戒法之一就是不准携带兵对进入南宫世家诸位请解下兵刃吧!”

玄月道长当下解下佩剑挂在右侧的木架之上。鲁炳、居南江父子、唐通等纷纷解下兵刃。

尚三堂轻轻一顿手中竹杖随手也放在木架之上。说道:“诸位身上如若带有暗器也请取出放在此地。”

口中说话两道眼神却凝注在唐通的身上。

四川唐家的淬毒暗器天下闻名而且种类繁多唐通乃唐家第十四代后裔独子自然已得暗器真传了。

尚三堂道:“这四大戒法乃天下英雄相商而立老朽深望诸位能予自动遵守。”

当先举步向前走去。

白铁笙突然叫道:“尚老前辈这马车可以驰进去吗?”

尚玉堂回头说道:“最好把马车停在此处待请命过南宫世家的主人之后。再作区处。”

黑纱包面的叶湘绮忽然接口说道:“我和白师兄留此守护马车……”

唐通冷笑一声接道:“在下也留这里吧!”

右手一伸把那挂在木架上的皮囊重又取了回来。

玄月道长一皱眉头低声对尚三堂道:“这武林第一家的主人是何等一个人物.好大的架子。”

尚三堂道:“这个老朽也不大清楚言掌门和老朽等在此住了数日除了两个青衣婢女经常送上茶饼之外根本未见过其他之人。”

玄月道:“既然如此咱们索性把马车直驰而入好在那四大戒法之中并未列禁马车尚大侠高见如何?”

尚三堂道:“事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道长之言亦有道理。”

玄月道长一点头回头对白铁笙道:“白贤侄驰车之时要小心一些不要碰坏了林中的花草。”

白铁笙微微一怔才想通玄月道长的言中之意一跃下车牵缰而行。

群豪目睹玄月道长下令驰车而入都不禁心头一震暗想此事极可能惹怒南宫世家招致一场麻烦、但并无出言拦阻之人。

唐通右臂一伸把手中的皮囊重又挂在木架之上紧随叶湘绮身后而行。

穿行过一片三里左右的林木景物忽然一变。

但见奇花漫烂环绕着一座绿瓦朱门的大庄院门楼上高挂着一块黑漆金字的大匾写着“武林第一家’五个大字。

左下角写满了密集的小字有楷有草尽都是各大门派掌门人及各方雄主的亲笔签名。

尚三堂脸色凝重当先而行穿过那环绕在院的花丛缓步登上石级。

玄月道长突然回过身子低声对白铁笙道:“不论生了何等之事贤任都不要讲话一切均有贫道应什。”

白铁笙道:“晚辈记下了。”

玄月道长突然加快脚步追上了尚三堂并肩而行登上七层石级。

两扇朱门大开着里面盆花分列庭院广敞一目所及直达二门但却寂静如死不见一人。

华丽的庭院盛开的丹桂秋菊但却因寂寂无人使人感觉着被一种神秘的气氛笼罩。

玄月道长停步大门口处心头微生犹豫一时之间不知该不该举步而入。

尚三堂低声说道:“道长石阶阻路那马车只有停在大门外面了。”

玄月道:“怎的这南宫世家连一个通报的门房也不用呢?”

一语甫毕忽见一排盆花之后缓步走出一个全身青衣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婢眉目清秀双辫垂肩步履极快的走了过来倏忽之间已到了众人的身前。

玄月目光一瞥尚三堂只见他满脸肃穆凝立不动分明不识此人立时合掌当胸欠身说道:“姑娘请了!”

青衣女婢一双圆大的眼睛缓缓扫掠了群豪一眼微一躬身道:“道长法号。有何贵于?”

问话简洁清晰有力。

玄月微微一笑道:“贫道法号玄月有要事求见南宫世家的主人。”

青衣小婢两道清澈的眼神投注了大门外马车一眼摇头一叹道:“道长可知此地的四大戒法吗?”

玄月道:“五里下马三里解剑贫道等条条遵守。”

青衣女道:“驰车而入直达庄院南宫世家从未生过此等之事。”

玄月笑道:“贫道千里而来求见南宫主人就是为解决车中所载疑难。”

尚三堂一拱手笑道:“老朽已来此三日得蒙厚待留住庄院……”青衣小婢不容尚三堂的话完接口说道:“你们一共三人除了你尚老英雄之外还有辰州言家门的掌门人言凤刚……”

言凤刚微微一笑道:“不敢不敢言风刚就是区区在下。”

青衣小婢又道:“还有位九江豪雄谭啸天谭大侠不知是哪一位?”

谭啸无微微一笑抱拳说道:“承蒙关问在下便是。”

青衣小婢淡然一笑侃侃说道:“南宫世家对登门造访的佳客一向待如上宾但决然不允有人轻视四大戒法。”

玄月道长笑道:“姑娘责备的是贫道等或有触犯戒法之处不过我等千里赶来深望能一见南宫世家的主人。”

青衣女婢沉吟了半晌道:“诸位驰车直闯庄院不论是否有违天下英雄公立的四大戒法但藐视南宫世家不无小错。”

玄月道:“贫道等得见南宫世家主人之后自当当面请罪。”

青衣女婢道:“既然如此诸位暂请厅中小坐片刻容我禀报主人请命裁夺。”

微一侧身接道:“诸位请吧!”

玄月道长回头对白铁笙道:“白贤侄请守护马车。”

青衣女婢接道:“如若道长信得过南宫世家大可不必留人守车。”

玄月沉吟了一阵为难地说道:“非是贫道不信任南宫世家实因车上所载必需留人照看。”

青衣女婢接道:“那就请便啦!”

缓缓转过身子又道:“恕我走前一步替诸位带路了。”

举步向前行去。

群豪鱼贯相随穿行过几堆罗列的盆花到了二门前面。

青衣女婢伸手指着左面一片房屋说道:“诸位暂请在那边客室中休息一下容我请命之后再来相告诸位。”

此女年纪虽然幼小但口齿伶俐说话头头是道神情从容不迫似是极为老练。

这班人虽都是名重一时的武林豪客但对神秘的南宫世家心底之中都存着几分敬畏当下依言走了过去。

那青衣小婢目睹几人进了客室之后才举步登上石阶径入二门。

客室中布置雅洁明窗净几纤尘不染红漆的八仙桌上早已摆好了香茗不多不少的刚好每人一杯茶杯中热气腾腾分明刚刚倒出不久但室中并无迎客之人似是有人倒了香茗之后悄然而去。

神秘的南宫世家一切都显得那样反常更加深了它的神秘。

大约过了一顿饭工夫之久客室外突然响起了轻微的步履之声适才那青衣小婢重又出现在客室之中。

对这位神情从容的小姑娘群豪都不敢稍存轻视之心纷纷起立相迎。

那青衣女婢容色虽然娇笑但神情间却是一派肃然欠身说道:“诸位千里来访敝主人甚感荣宠虽然大病未愈但仍然抱病迎客诸位请入内厅相见吧?”

说话之间目光缓缓由室中群豪睑上扫过室中群豪竟然有几人被她看得不安。

玄月当先而起合掌说道:“劳请姑娘带路。”

青衣女婢道:“恭敬不如从命。”转身举步而行。

穿过了宏伟的二门行在花树环绕的小径上清风轻拂花香阵阵只是太过寂静使人生出一种阴森的感觉。

青衣女婢带群豪走到了高大的房屋前面轻轻叩动紧闭的朱门铜环。呀然一声两扇闭着的朱门突然大开群豪骤觉眼前一亮。

只见一所广阔的大厅中一片银白四周的墙壁上都用白绫幔起室中的桌椅上亦都铺着雪白的垫子一眼望去看不出一点杂色。

青衣女婢退到一侧欠身说道:“诸位清。”

玄月当先而入目光流动打量了四周一眼除一片白色之外全室中似是再也找不出其他的颜色。

群豪鱼贯而入每个人的脸上都变得一片肃穆这室中的布设单调而庄严只要一踏入这座大厅都不禁的有些严肃起来。

只听那青衣女婢高声说道:“佳宾已入内厅。”

一声长长的叹息传了过来一角白幔轻启缓步走出一个鸡皮鹤的老妪。

这苍老的妇人面色枯黄满脸病容手握竹杖缓步而出。

她穿着一身白衣一条白色的绫带束勒着满头萧萧白眼色和她衰老的年龄极不谐和。

在她身后缓随四个素服的女入个个的神情都给人一种沉重的感觉都是肃穆和忧郁的混合。

玄月道长望了那老妪一眼心中暗暗地忖道:“难道这满脸病容的老妪就是南宫世家的主人吗?”

心念转动间人却合掌当胸欠身说道:“贫道玄月见过老前辈。”

那白老妪轻轻一顿手中的竹杖笑道:“武当名家老身失敬了。”

玄月心头微震暗暗忖道:这老妪倒像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动之人当下去掌应道:“老前辈见笑了。”

白老妪淡然一笑道:“诸位请坐老身近来患染小疾未能迎接佳宾诸位不要见怪才好。”

说话之间人已当先落座。四个年龄不同的素衣妇人却一排横列站在那老妪的身后。

群豪目睹主人坐了下去立时纷纷就座。

言凤刚低声说道:“尚兄这老婆婆可是南宫世家中的主人吗?”

尚玉堂低声答道:“兄弟只和南宫世家中第三代男主人有过一面之缘、排在那老妪身后第二个中年妇人就是南宫世家中第三代的主妇。”

两人讲话的声音异常低微但却似被那老妪听到只听她轻声一笑道:“南宫世家中法规自成不受世俗礼数拘束……”

回头望着第二个素衣妇人说道:“见了你亡夫旧友还不过去见礼?”

那素衣妇人低声应道:“孙媳遵命。”

姗姗莲步走出来遥对尚三堂欠身一礼道:“未亡人常素玉见过尚大哥。”

尚三堂急急起身抱拳还了一礼道:“夫人好记性在下未能为南宫兄后事一尽心力想来惭愧得很。”

常亲王黯然说道:“尚大哥千里赶来南宫世家凭吊亡夫未亡人已感激下尽了。”

说完又欠身一礼缓步退回原位。

玄月道长起身合掌说道:“贫道久闻南宫世家之名今日有幸得承诸位夫人接见。”

那满脸病容的白老妪凄凉一笑道:“亡夫南宫明不听老身相劝逞一时血气之勇争雄少室峰上……’

尚三堂道:“南宫明老前辈一代人杰少室峰头独败天下英雄使群豪倾服奉赠‘武林第一家’的荣耀千百年来得此荣耀的只有南宫一家……”

白老妪接道:“那武林第一家的荣耀却使我们老幼五代尽成寡居这荣耀的代价太大了……”

她回顾了身后排列的四个少*妇一眼接道:“老身胸中的悲苦已隐忍数十寒暑从未对人说过可怜我代代媳妇们尽皆步我后尘……”

她的声音忽然沉下去两行老泪滚下双颊。

玄月目光转动打量了那老妪身后排立的四个素衣妇人一眼。

只见最右一人年约六十左右第二个不过四旬上下第三个三十二三第四个不过十七八岁。

四个人一色的白绫勒白衫白裙淡扫蛾眉不施脂粉论容色个个都算得美人胎子。

只听那白老妪凄凉地接道:“南宫世家和武林中人物素少往来更是谈下上有何恩怨只有亡夫刚愎自用争得了‘武林第一家’的荣耀这荣耀带给了我们南宫本门断肠碎心的惨祸断子绝孙一门寡妇。试看武林人物哪一家有我们这等凄凉。”

玄月道长唏嘘叹道:“南宫世家的威名震撼着大江南北五里下马、三里解剑的四大戒法创立下武林中空前的豪举可是武林中有几人能知道诸位夫人内心的惨痛唉!名利害人竟然是这等的深切。”

白老妪一双失神双目缓缓从群豪脸上掠过道:“数十年后我们这五代寡居的婆媳终老死去南宫世家即将在武林中消沉不闻。”

玄月道:“贫道甚少在江湖上走动不知南宫世家的遭遇竟然是这等凄凉……”

他微微一顿之后接道:“此次冒昧打扰内心甚是不安但望老前辈宽恕赐助。”

白老妪轻声一叹道:“道长有何见教。但说不妨。”

玄月回顾了宋文光一眼道:“中原四君子之名老前辈可曾听过吗?”

白老妪道:“老身虽然足不出户但却有甚多亡夫旧友时相来往谈论起江湖中事中原四君子之名老身倒是听人说过。”

玄月道:“中原四君子集体死于浙北百丈峰顶在四人遇难之前还有人假冒四人之名散请柬邀集甚多武林高人赶往峰顶赴会贫道晚去了一步赶到之时四君子已然气绝全身不见伤痕只有在右手掌心之中微观一片红纹因红纹太过细小目力难以鉴识多蒙尚大侠提起府中收藏三宝因此贫道千里赶来想借贵府中水晶镜和玉蜈蚣一用也许可从那红纹之中找出杀害四人的凶手?”

白老妪叹息一声道:“中原四君子阴灵有知定要感谢你们这些信义的朋友唉!

我们南宫一门五代父子俱遭凶死武林中竟然无一人追查!”

玄月道:“这个这个……”

他这个了半天想不起如何措词。

尚三堂突然接口说道:“昔年九大门派各方豪雄.联名送赠‘武林第一家’的牌匾并立下四大戒法约束武林中人人遵守替南宫世家招来了无端横祸五代祖孙尽罹惨死。

夫人如前具名柬邀九大门派中掌门人请他们追查凶手想来他们决然不会推辞。”

白老妪双目中神光突然暴射而出但只一闪间。又恢复平和之容说道:“只怕老身难有此等面子……”

轻轻一叹回头对那最右的素衣妇人说道:“你去后宅取出水晶镜。”

那素衣妇人应了一声道:“儿媳遵命。”

转身而去。

白老妪目光转移常素玉身上道:“你去取出玉蜈蚣。”

常素玉欠身说道:“孙媳领命。”

缓步走入素幔之中。

白老妪轻轻一顿竹枝站起身来说道:“中原四君子的灵体现停何处?”

尚三堂抱拳说道:“夫人情恕我等冒昧之罪四人灵体现停府外。”

白老妪哦了一声道:“南宫世家只余几个寡妇自然不放在你们的眼中了……”

她微微一顿接道:“老身小疾未愈不能久陪诸位.我先告退了。”

也不容尚三堂答辩转过身子缓步顿杖而去。

两个素衣少*妇紧随那老妪身后隐失于素幔之中。

广敞的大厅中走完了南宫世家中所有的人连那守在门口的青衣小婢也走的不知去向。

一阵微风吹动素幔波纹荡漾满厅的素帏装饰增加了不少的哀伤和恐怖气氛。

尚三堂轻轻叹一口气低声对玄月道长道:“道长看来驰车而人只怕要激怒南宫世家的主人了?”

玄月道长冷静地答道:“事已至此只有坐以待变南宫世家的主人既然传渝取出二宝想来决然不致变卦。”

尚玉堂忧虑地说道:”老朽担心激怒了南宫世家的主人事情就棘手了。”

言凤刚冷笑一声道:“兄弟在这几日之中已尽了最大的耐心南宫一家虽被武林中尊称‘武林第一家’立下四大戒法但兄弟好坏也是一派掌门之尊生平之中还从未受到过这等的轻藐……”

尚三堂急急摇手说道:“言兄请看在兄弟的份上再忍耐一下……”

素慢突启那四旬左右的中年妇人手捧着一个雕刻精致的小木箱缓步行近案前放下木箱说道:“这木箱中就是诸位要借用的‘水晶镜’了……”

她目光缓缓由玄月和尚三堂脸上扫过接道:“此物交给哪位?”

尚玉堂目光一瞥玄月道长道:“交给这位道长吧!”

中年妇人冷峻的望了玄月一眼道:“道长的出身可否请先告诉我?”

玄月道:“贫道武当派中玄月。”

白衣中年妇人伸手一指案上小木箱道:“这箱中的水晶镜交给你啦日落西山之前请送回此处。”

也不待玄月道长答话转身急步而去走入那素幔之中。

谭啸天低声说道:“道长请打开木箱瞧瞧。”

玄月微微一笑道:“以贫道的推想决不会错。”

他口中虽然说得大方但心中却是不无怀疑随手打开木箱。

这班人虽然久闻三宝之名但却都未见过玄月打开木箱立时一齐探头望去。只见那木箱之中铺着厚厚的紫绒端放着一块二寸见方半寸厚薄水晶石片。

这名列三宝之一的水晶镜不过如此而已群豪都不禁大为失望。

言凤刚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一片普普通通的水晶石片罢了竟然能列名三宝当真是一经品题身价百倍上一代的前辈们也未免小题大作了。”

玄月仔细瞧了那水晶石片一阵实不见有何出奇之处不禁心中也动了疑暗暗忖道:

一块水晶石片有何珍贵之处竟然能列名三宝之一当真是叫人费解了。

缓缓伸出手去拿起箱中水晶石片迎目一看目光所及尽现室中景物而且纤毫毕露四面八方尽收镜中。

言凤刚目睹玄月神往之色心中甚是奇怪忍不住问道:“道长可瞧出这名列三宝之镜的用处了吗?”

玄月叹息一声赞道:“日月精华孕育绝代名匠琢磨名列三宝果非虚传。”

言凤刚奇道:“当真有点邪门吗?可否借与在下瞧瞧?”

玄月道:“咱们先去检看中原四君子手中红纹之后言掌门再看不迟。”

当先举步向厅外行去。

群豪正待举步相随、忽听一个娇脆但却十分冷漠的声音说道:“诸位慢行一步玉蜈蚣交给哪个?”

群豪回头望去。只见常素玉双手捧着一个铁盒缓步走了过来。

尚玉堂正待举步去接言风刚却枪先走了过去道:“交给在下吧!”

常素玉道:“请教尊姓?”

言凤刚道:“辰州言家门第十代掌门人言凤刚。”

常素玉道:“日落之前万望原物送回此地。”

言风刚道:“夫人放心。”

常素玉缓缓俯下身去把铁盒放在地上道:“男女授受不亲言掌门请恕我失礼之罪。”

言凤刚干咳了两声道:“此乃礼所为然自是怪不得夫人了!”

常素玉冷漠一笑道:“有劳了。”

突然转过身子急步而去。

言凤刚伸手捡起铁盒打开铁盖登时觉得一股森冷之气由盒中直冲上来不禁暗自称赞道:“无怪名列三宝单是这一股森冷之气就使人爱难释手了。”

凝目望去只见盒中端放着一个三寸长短的白玉蜈蚣口鼻触须清晰可见通体雪白只有脊背之处隐隐泛起一条红线名匠巧工雕琢的栩栩如生.一眼看去几可乱真。

他缓缓合上盒盖大步向前走去。

玄月道长当先而行绕过盆花庭院出了大门。

只见白铁笙端坐在马车之上满脸期待之色一见玄月立时迎了上来说道:“老前往可曾借到二宝?”

玄月一扬手中木箱说道:“二宝已然借到快些打开车帘。”

白铁笙依言打开车帘玄月一跃登车。

自从中原四君子装上马车之后除了玄月道长之外群豪大都来见过车中之情此刻车帘大开都不自禁的凝目向车中望去。

只见中原四君子仍然是百丈峰顶的端坐姿势相对坐在车中。

玄月右手执镜左手打开蓝兆棠的右掌借车门透入的日光仔细瞧了一阵脸色忽然大变。

但见他缓缓放下蓝兆棠的右手取过朱天上的右掌又仔细瞧了一阵已甚难看的脸色变成一片铁青双眉紧皱显然心情沉重异常。

不大工夫已看完了四人右掌长长吁了一口气缓缓走下马车。

白铁笙急急问道:“老前辈可查出了家师的死因吗?”

玄月神色凝重目光缓缓由群豪脸上扫过道:“诸位之中可有人知道仇武林这个人吗?”

尚三堂低声诵吟道:“仇武林仇武林……”

吟哦了良久才道:“老朽搜遍枯肠想不出江湖上有这个人物。”

言风刚道:“仇武林好怪的名字分明是仇恨武林所有之人故取此号只怕世间并无此人。”

尚三堂一拍双掌道:“不错言兄一语使老朽茅塞顿开!”

白铁笙黯然说道:“难道除了仇武林三字之外就无现吗?”

玄月道长道:“贤侄自去看过就会明白了。”

白铁笙接过水晶镜跃上马车逐一查看了四人右掌神情也变得十分凝重起来。

缓缓下了马车长叹一声恭恭敬敬地把水晶镜送到玄月道长手中。

尚三堂暗暗奇道:“怎么谁看了谁就愁眉苦脸神情凝重。”

心中动疑忍耐不下低声对玄月说道:“道长请把水晶镜借给老朽瞧瞧。”

玄月道长缓缓把水晶镜递了过去欲言又止。

尚三堂接过水晶镜登上马车打开蓝兆棠的右掌。那细如蛛丝的红纹在水晶镜反映之下呈现出一片清晰的图案三行肉眼难以辨识的小字也清晰的映现出来。

谭啸天突然放步行近马车低声说道:“老前辈可否把看到的情形宣告出来也免得我们逐一查看?”

尚三堂抬头望了玄月一眼看他并无反对之意当下点头说道:“好吧!”

低下头去一面仔细凝视一面沉声说道:“记死录……”

言凤刚道:“好狂的口气。”只听尚三堂继续说道:“人无长生死有先后中原四君子只不过应死选……”

言凤刚一皱眉头不屑地道:“我看这留字之人定然是个疯子……”

忽然想到中原四君子的武功、声望都不在自己之下四人之死当是极好一个证明这人决不是信口开河。

但闻尚三堂低沉地接道:“死亡蔓延前因早播名登此录在劫难逃……”

话至此处忽然住口不言。

言凤刚回顾了屠南江等一眼说道:“不知咱们是否有荣一登这记死录?”

尚三堂轻轻叹息一声接道:“言兄不用担心十名之内已有言兄的大名。”

言凤刚突然觉着心头一震轻轻的咳了一声笑道:“那当真是荣幸的很?”

他口中虽然说的轻松但心中却是有些惊恐。

想到中原四君子的死亡此事并非空穴来风乃是大有可能之事。

尚三堂看了一阵忽然一变脸色跃下马车把水晶镜交到玄月道长手中。

他看了看群豪微一犹豫对言凤刚等说道:“那下面尽是人名不用再瞧下去了。”

神拳鲁炳突然向前跨了两步说道:“尚兄那在劫人名之中可有兄弟吗?”

尚三堂道:“如若在下的推想不错大概鲁兄也在那在劫名单之内。”

玄月道长突然接口道:“贫道有一点不解之处就是那掌心一点地方何以能写下这么多的字来?”

尚三堂道:“唉!老朽也觉着此事大不容易……”

言风刚道:“久闻三宝之中最为珍贵的要算这玉蜈蚣了只不知传言如何?”

一面说话一面已举步向车上走去。

玄月道:“中原四君子全身没有伤破之处唯一的死亡标识就是右手掌心中那片红色的痕纹言掌门就用这玉蜈蚣放在那红纹之上就可知他们是否是中毒而死了。”

言凤刚微微一笑拉过朱天上的右掌一手打开盒盖取出玉蜈蚣。

群雄的眼光全都凝注在那玉蜈蚣上想一睹这列名武林的三宝之最奇效如何?

但见言凤刚打开了朱天上右掌之后缓缓把王蜈蚣放在掌心红纹之处。

雪白的玉蜈蚣一和掌心红纹相触立时变色尤以那后背上隐隐可见的红线反应最是灵奇倏忽之间已然变成了紫黑色。

言凤刚目睹玉蜈蚣逐渐变化的颜色心中大为赞叹暗忖道:“三宝之最名不虚传如若身怀此物世间百毒、均难侵害。”

尚玉堂突然回顾了玄月道长一眼神情惊异地道:“果然蕴有剧毒!”

玄月道长缓缓点头面容严肃地说道:“不错确有绝毒!”

言凤刚眼看那玉蜈蚣已逐渐变成墨黑之色赶忙取开跃下马车望着玉蜈蚣愕然不知所措。

原来他不知如何使玉蜈蚣重新回复那等洁白之色心中大为忧虑。

谭啸天望着言凤刚手中的玉蜈蚣赞道:“果然是一件罕见的奇物……”

神拳鲁炳突然冷冷道:“谭兄可是看得眼热吗?”

言凤刚看那玉蜈蚣的颜色愈来愈黑了不住摇头叹气道:“可惜这等罕世奇物只能用上一次未免大可惜了。”

言下之意对这列名三宝的玉蜈蚣大为爱惜。

玄月道长脸色凝重的低声向白铁笙道:“白贤侄如若觉了身体感觉异常之时尽快的告诉贫道。”

一则他说话的声音极低二则群豪都被那玉蜈蚣吸引了心神除了尚三堂之外大都未听到玄月道长之言。

言凤刚缓缓把玉蜈蚣放入铁盒之中。

只见他满脸茫然之色说道:“这等神异之物只能施用一次未免大可惜了!”

一直冷冷地站在一侧用黑纱半掩玉容的叶湘绮突然举步而行走近玄月道长身畔问道:“老前辈可查出了家父的死亡之因吗?”

玄月道:“令尊等可能完中奇毒未及和人动手已然毒而亡……”

他仰脸吁一口气接道:“死亡的原因虽已查出但元凶是谁?尚难断定……”

他突然放低了声音接道:“我已仔细的查过了令尊的全身除了那手心中红纹图案之外别无痕迹可寻。”

叶湘绮幽幽说道:“那么咱们这一次南阳之行看来是白费一番心血了?”

玄月道:“那倒不是中原四君子在江湖结仇不多偶有小怨亦似微不足道贫道对他们四人死因一直未作江湖上一般仇杀推想南阳之行证实了贫道的想法不错。”

叶湘绮默然不语缓步向后退去孤独的依靠在一株白杨树下望着天际出神。

唐通大步走了过去劝道:“人死不能复生;忧苦何益。家母对分尊之死决然不会坐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急于一时.只要家母出面元凶决难逃脱。”

叶湘绮缓缓把投注在天际的目光收了回来。

她理了下鬓边秀望着唐通说道:“不论是令堂是你只要能找出杀害我父亲的元的我就立刻以身委你我说过的话决然算数你不用想劝我收回诺言。”

唐通脸色立时大变但他仍然强自按下愤怒之气说道:“家母威镇一方望重武林如若被她老人家知得此事只怕不大方便!”

叶湘绮道:“哪里不方便了?”

唐通面现难色神情激动地道:“令尊生前乃中原武林道的一代大侠我们四川唐门更是武林中代代相传盛名不衰家母虽然对我甚为爱惜但悔婚弃约非同小可家母得知此事只怕……”

叶湘绮道:“只怕她袖手不问可是吗?”

唐通轻轻叹息一声道:“如只是袖手不问那也罢了但怕她激愤之下做出……”

叶湘绮柳眉儿扬了一扬道:“难道她还要杀死我不成?”

唐通急急接道:“家母气度宽宏此等之事决不会向你报复我忧虑的是令尊和家母论婚之事早已传遍川中黑白两道此事一旦张扬开去家母在颜面大损之下只怕不会出手相助你追查伤害令尊的凶手!”

叶湘绮沉吟了良久缓缓道:“令堂诚然名满天下武林中人一提到四川唐门都有些敬畏三分如你能说动令堂挺身而出追查元凶并非难事那时我委身下嫁于你岂下是两全其美吗?”

她自双目以下用黑纱包了起来唐通虽和她对面而立也无法查看出她脸上的神情但见那鬓边红晕如霞想是这几句话说得甚是吃力。

唐通面色一变冷冷说道:“我唐通有生以来从来这般相求过人对我算是好话讲尽想不到你竟这般无情。”

叶湘绮星目眨了两眨滚下来两行泪水幽幽说道:“你不要这般逼我好吗?”

唐通本待作但听她娇柔的声音之中充满着无比的凄苦一时之间倒是不忍作强自按下胸中气愤叹道:“此事还望你三思而行明日午时再答复我。”

说罢霍然转过身去大步走到停车处。

屠南江冷笑一声说道:“唐世兄可动得叶姑娘回心转意了吗?”

唐通双目闪动充满着激动愤怒凝注在屠南江脸上厉声说道:“祸从口出当心失言招罪落得杀身大祸那时候就悔之晚矣!”

当着群豪之面屠南江哪里忍得下唐通这等讥讽之言脸色一变道:“在下只听到四川唐家以见不得天日的淬毒暗器扬名江湖还未闻得唐家的武功有什么过人的特异之处……”

唐通怒声喝道:“你可要试试吗?”

话出人动扬手一拳当胸直击过去。

屠南江冷冷喝道:“来得好!”

右臂横里扫出斜向唐通袭来右腿之上击去。

忽觉一股急劲的拳风疾涌而至由两人之间冲击而过。

拳风的凌厉逼得两人各自向后退了一步。

耳际间响起了言风刚冷冷的声音道:“此地何地?此时何时?岂是两位动手的时候两位纵然当真有什么势不两立之恨不妨待离开了南宫世家之后再拼个你死我活不迟郊野辽阔到处青山重重难道还怕没有埋骨的地方吗?”

辰州言家门的拳法驰誉天下言凤刚既能接掌门户武功自非凡庸只是那一击而出的凌厉的拳风就足震骇人心。

唐通和屠南江同时望了言凤刚一眼默然收势而退。

两人心中都明白如若再不停手激犯众怒谁也讨不了好去。

言凤刚看两人停下了手冷然一等道:“南宫世家的主人对咱们早已不满两位如若再在此地打了起来那可丢尽颜面了!”

玄月道长轻轻叹息一声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一两句意气之言便动手相搏未免大不值得了。”

言凤刚低头望望手中的铁盒说道:“咱们千里迢迢赶来南阳只为证实中原四君子是否中毒而死眼下事已办完这玉蜈蚣也该奉还南宫世家。”

一面说话一面打开盒盖只见那雪白的玉蜈蚣已变得通体乌黑。

玄月道长肃然说道:“自然要原壁归赵。”

举步向前行去。

言凤刚合上盖子冷冷接道:“玉蜈蚣已变成黑蜈蚣了言某人虽然爱难释手也不致谋取这无用之物。”

紧紧相随在玄月道长身后。

群豪鱼贯相随而入只有白铁笙和唐通留在原地未动。

叶湘绮仍然靠在那株高大的白杨树上仰脸望着天不知在想什么心事?

唐通轻轻叹息一声道:“白兄!”

白铁笙回头一笑道:“不敢不敢唐兄有什么吩咐?”

唐通微微一笑道:“兄弟想请教白兄一件事但不知肯否直言相告?”

白铁笙道:“只要在下确然知道自是言无不尽。”

唐通突然压低了声音道:“白兄看过了令师掌心红纹标识想必已现了什么惊人之事?”

白铁笙脸色微微一变但瞬息之间又恢复正常神色道:“此事已有玄月老前辈和尚老前辈宣告兄弟所见和两位老前辈所见相同。”

唐通轻轻叹一口气道:“白兄不用再欺瞒在下兄弟决不信白兄未现什么惊人之事……”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此事不但白兄已经现就是玄月道长和尚三堂都已觉使人费解的是诸位既然觉了事非寻常但却秘而不宣不知何故?”

白铁笙道:“这个这个……”

唐通睑色一整肃然说道:“我们四川唐家以淬毒暗器驰誉武林对用毒一道自非外行不是兄弟夸口只要一袋暗器在身当今武林中人都要对兄弟畏避三分唐门淬毒暗器传到家母第九代代代精进家母的暗器早已进入了神化之境举手弹指都足以取人性命兄弟虽然愚笨但也得到了家母几分真传白兄如肯据实相告所见之秘兄弟自当全力……”

忽听步履之声传了过来赶忙住口不言。

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青衣小婢缓步行了过来。

唐通轻轻咳了一声慢慢的转过身子。

那青衣小婢一双回大的眼睛转了两转柔声问道:“两位之中不知哪一个管事?”

白铁笙望了唐通一眼答道:“什么事?”

青衣小婢两道清澈的目光移注在马车之上道:“那马车中可是装的户体吗?”

白铁笙一头说道:“不错。”

青衣小婢脸色忽然一变冷冷说道:“我家主人之命请把车中尸体移出杨柳林外。”

白铁笙一皱眉头道:“这个容在下请命过几位长辈才能决定。”

那青衣小婢大眼睛眨了两眨暴射出一片冷芒缓步向马车走去一面行进一面说道:“你既不肯动手我只好替两位代劳了!”

余音未绝人已到了那马车前面伸手向马缰上抓去。

白铁笙吃了一惊疾快的横跨一步到了那青衣小婢身前厉声喝道:“住手!”

那青衣小婢神色从客恍如未曾听得白铁笙喝叫之言雪白皓腕纤纤十指仍向那马缰上面抓去。

白铁笙目睹喝叫难以阻止那青衣小婢的行动心中大急挥手一把向那青衣小婢右腕之上抓去。但觉手中一滑那青衣小婢的滑嫩右掌已入掌握之中。

白铁笙似是想不到这随手一挥竟然会把青衣小婢的素手攫握掌中不禁微微一怔。

那青衣小婢亦似是来料到白铁笙当真敢把她的右手抓住也不禁为之一怔。四目交投彼此神色间都流现出一片错愕、茫然。

白铁笙一怔之后赶忙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两步说道:“姑娘恕在下的莽撞。”

抱拳一个长揖。

那青衣小婢冷哼一声突然一伸右臂抓住马缰用力一带马车突然向前冲去。

唐通双腿一顿凌空飞起拦在车前一手抓缰一手推辕硬生生的把那奔行的马车挡住。

那青衣小婢柳眉一耸冷冷说道:“两位再要这般拦阻行车可不要怪我失礼了!”

举步向马车行去。

白铁笙急急横跨两步拦住了去路说道:“姑娘请宽限片刻在下即刻赶去请命一顿饭工夫之内定然驰出杨柳林外。”

那青衣小婢略一沉吟道:“好吧!一顿饭工夫之内仍然未驰出杨柳林外我就烧了你的马车。”

也不待白铁笙回答转身急步而去。

白铁笙望着那青衣小婢的背影消失在林木深处低声对唐通说道:“唐兄请帮兄弟看顾一下马车兄弟进入庄中瞧瞧。”

唐通微微一笑道:“你可是怕那丫头当真的烧了马车吗?”

白铁笙道:“兄弟不愿和南宫世家中人闹出不欢之局唉!还是咱们不对违犯了四大戒法五里下马三里解剑咱们却把一辆马车直驰庄外。”

唐通双眉微扬长叹一声说道:“兄弟深觉这南宫世家之中弥漫着一种神秘的恐怖使人有着一种心中不安的感觉。”

白铁笙茫然一笑拱手说道:“有劳唐见了。”大步向那庄院之中走去。

走不及丈瞥见玄月道长和尚三堂等正向门外走来立时停下脚步。

几人来势甚快眨眼之间已到马车前面。

玄月道长一脸肃然低声对白铁笙道:“走啦!”

白铁笙暗忖道:“这倒好不用我再费唇舌了。”

纵身跃上马车带缰穿林而出。

马车行驰在广阔幽静的柳林中轮声辚辚划破了幽林的死寂。

群豪鱼贯相随那马车后面一个个默不作声好像每个人都有着极沉重的心事。

不大工夫到了那挂剑的所在群豪纷纷取过兵刃佩好言凤刚才长吁一口气道:“这一片广大林国单是打扫就非百人以上莫办在下实难相信南宫世家中就只有几个寡妇。”

谭啸天道:“兄弟半生以来走过的地方不下七省经过的凶险和风浪已难计算耳闻目睹确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事情阴森险恶的地方但却从未见过像南宫世家这样一个所在林木茂盛雅洁幽静中弥漫着阴森、恐怖……”

尚三堂长长叹一口气打断了谭啸天未完之言接道:“不论南宫世家景象如何但对咱们总算不错老朽想反问诸位一言如若那水晶镜、玉蜈蚣是诸位之中一人所有只怕不会那般轻易的借给别人了!”

群豪相顾默然各自忖思道:“不错如若那二物为己所有虽至亲好友也不会借。”

言凤刚干笑两声打破了沉默之局说道:“可惜那玉蜈蚣了。”

他心底之中仍然念念不忘玉蜈蚣。

玄月道长一直愁锁双眉默不作声此刻却突然插口说道:“哪里可惜了可……”

他对言风刚的贪心大不为满一想说可是那南宫世家主人未把那玉蜈蚣送给你吗?

话将出口之时突然觉着此言可能激使言凤刚翻脸动手话说一半住口不言。

言凤刚微微一笑道:“可惜那玉蜈蚣只能施用一次就变成了墨黑之色。”

玄月道长道:“唁兄尚未听过那玉蜈蚣的效用吗?”

言凤刚道:“兄弟确然不知。”

玄月道长道:“贫道倒是略知一二。”

言风刚道:“愿聆高论。”

玄月道:“那玉蜈蚣如若是只能使用一次早已轮不到言掌门了。”

言凤刚沉吟了一阵道:“这话不错。”

玄月道:“那玉蜈蚣早已不知经过了多少人施用过如果无法使它复元只怕早已被人弃置哪还能如收珍宝一般存在南宫世家。”

言凤刚道:“唉!可惜咱们这班人中没有人知得那玉蜈蚣如何才能复元。”

玄月道长道:“如若能知其诀窍容易得很。”

言凤刚目光一转笑道:“这么说来道长是早已知晓的了?”

玄月道:“知此诀窍者何止贫道一人!”

言凤刚听他说来说去总是不肯说出使那玉蜈蚣复元之法心中暗暗骂道:“这牛鼻子老道看去老实其实滑头得很看样子非得我正面请教他了。”

当下于咳了一声笑道:“道长既然知其诀窍可否说将出来以开我等茅塞。”

玄月目光一瞥尚三堂道:“尚大侠可知道消除那玉蜈蚣有毒之法吗?”

尚三堂常以老江湖自负举凡江湖上的掌故无所不通玄月道长这一问不禁脸上一红尴尬一笑道:“这个老朽倒是未听说过。”

玄月道长微微一笑道:“说起来简单的很只要把那玉蜈蚣放在新鲜的羊乳之中不要一盏热茶工夫那玉蜈蚣吸收之毒就被那新鲜的羊乳吸去仍恢复了雪白之色。”

言凤刚笑道:“原来如此。”

说话之间已然走出了那杨柳林。

叶湘绮突然加快脚步走到玄月身前叫道:“老前辈!”

玄月回头道:“什么事?”

叶湘绮道:“老前辈对家父遇害一事诸多照顾使晚辈感激不尽。”

玄月道长脸色沉重仰脸望着天上一片飘浮的白云低声说道:“贤侄女有什么话说尽管请说吧不用顾及到长幼之序。”

叶湘绮凄凉一笑道:“晚辈心中忧虑之事是家父的尸体如若延误时日过久只怕难以保得不坏……”

玄月道:“这个贫道也想到了令尊的死亡虽已确定身中剧毒但元凶从凶却是一无头绪为今之计只有先行把令尊等的尸体埋葬起来然后再设法查缉元凶。”

叶湘绮道:“不知老前辈准备把家父的尸体埋葬何处?”

玄月道:“这个……这个要得听听贤侄女的意见了。”

叶湘绮道:“晚辈之意想把家父的遗体运回原籍但迟迟难决的是害怕……”

忽然滚下来两行热泪住口不言。

尚三堂道:“叶姑娘可是害怕令尊的尸体无法保持到回归原籍安葬吗?”

叶湘绮黯然一叹道:“不错晚辈正是忧虑此事。”

玄月道长叹息一声道:“这个贤侄女尽管放心令尊的遗体再放上三五个月也不会坏去。”

叶湘绮奇道:“为什么呢?”

玄月道:“如若令尊的遗体会坏也等不到今日了……”

他微微一顿之后又道:“贤侄女已知道贫道近月的行程之中一直在车中和令尊等四具尸体作伴之事。”

叶湘绮点与头道:“晚辈已知老前辈尽了心力缉凶之事只能慢慢设法晚辈并无稍存抱怨老前辈的用心。”

玄月道:“你就抱怨我几句也不大紧……”

他脸上忽然间变的十分激动两目中泪水濡濡欲滴似是突然间想到了生平中最为伤心的事。

对玄月这等激动的神情群豪都有些愕然不解所有的眼光全都投注在玄月道长身上。

尚三堂低声说道:“老朽之见不如对他们说清楚吧既可消除他们心中的疑虑亦可减去咱们心中几分闷气。”

玄月道长沉吟良久突然一声长叹道:“好吧!但此地不是谈话之处咱们找一处僻静所在去谈吧!”

放步向前走去。

群豪鱼贯相随加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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