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客店中宵闻警报 边关千里起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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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摩勒又惊又喜叫道:“芬妹。怎么你也来了?”这几天他们朝夕相处两人之间早已不用客套铁摩勒比韩芷芬长三岁所以改了称呼不叫“韩姐姐”而叫“芬妹”了。
韩芷芬笑道:“我不送你下山我知道你在心里一定骂我。”铁摩勒道:“这里高山寨已远你只一个人出来么?”要知辛天雄与王伯通作对金鸡岭周围都在王家的势力之内铁摩勒怕她给敌人认出是金鸡岭的人虽然她武艺高强但孤身遇敌究属危险。心里想道:“你要送就该早些来送我已经走了几十里路你才追来这不是开玩笑吗?”

铁摩勒正想劝她不必远送韩芷芬忽地笑道:“摩勒我不是来送你的我是来和你同行的。”

铁摩勒征了一怔道:“怎么你要与我同行?”韩芷芬道:“是呀我在山寨里住得厌了正想到外面走走。怎么你不欢喜我和你作伴么?”铁摩勒道:“你怎么可以擅离山寨?”韩芷芬道:“我又不是金鸡岭上的头目说走就走有何不可?”铁摩勒道:“啊呀呀你你你虽是他们的客人也不该——”韩芷芬笑道:“你放心我已经和辛寨主说好了的并不是不辞而行。王家忙着和安禄山图谋大事无暇对金鸡岭报复我走开了并无影响。你下山之后辛寨主也在担心你一个人在路上怕有危险呢所以我一说他就答应了。”

铁摩勒吁了口气道:“原来如此你怎么不早说?”韩芷芬笑道:“我是有意令你惊喜的怎么你不高兴与我作伴吗?”

铁摩勒笑道:“哪有不高兴的道理?我还想向你请教点穴的功夫呢?”

两人并辔同行一路谈谈笑笑铁摩勒的马不及她的马快韩芷芬经常要勒住坐骑等他。但虽然如此在这一日之间他们也走了二百多里黄昏时分、到了一个名叫‘扶风”的小镇。

这是一个汉胡杂处的地方男女同行司空见惯。他们到一间客店投宿店主人望了他们一眼问道:“你们是夫妻吗?店里只剩下一间房子。”铁摩勒面上一红说道:“我们是兄妹。”店主人道:“既是兄妹那也可以将就住住。这几天南来逃难的人很多到处都住满了。恰好今天刚有一个客人搬出算是你们的运气。”铁摩勒没法只好要了那间房子。他郑重嘱托主人代为照料马匹要了几个酒菜便和韩芷芬进房。

铁摩勒是在刀枪堆里打滚长大的但和一个女子在晚间同处一室却还是有生以来的第一次进了晚餐之后两人在烛光下相对都不免有点异样心惰铁摩勒低声说道:“芬妹你早些安歇吧这张床给你我在地上打坐。”韩芷芬道:“你病体初愈还是你在床上睡吧舒服一些。”铁摩勒红着脸道:“不我是风餐露宿惯了的在这地上打坐满舒服。”其实他是不好意思在韩芷芬面前睡觉。韩芷芬笑道:“我也不是什么干金小姐呀。好吧!你打坐我也陪你打坐吧。”

这间房子不过了方八尺是名副其实的斗室除了一张双人床一张桌子之外剩下的地方极为有限两人都在地上打坐几乎是肌肤相接气息相闻。铁摩勒但觉缕缕幽香中人如酒禁不住神思飘荡忽地一个少女的影子泛上心头那是王燕羽的影子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却会想起王燕羽来。

忽然听得外面人声喧闹店主人高声叫道:“客人们都请出来长官来查夜啦。”韩芷芬骂道:“讨厌一出门就碰上这些麻烦事儿。”铁摩勒笑道:“你就忍着点吧要是和他们闹起来麻烦就更大了。”

客人们6续出房韩、铁二人也混在人难之中未到大堂便听得有个军官问道:“你们这里有几位女客?”店主人道:“有三个。”那军官道:“是有男人相伴的还是单身女客?”店主人道:“有一个是兄妹同来其他两个是并无男子陪伴的不过也非单身女客她们是结伴同来的。”那军官“唔”了一声又问道:“这三个女客有没有骑着马来的?”店主人道:“只有一个是骑马来的就是那个妹妹。”军官连忙道:“马是什么颜色?”店主人道:“好像是匹黄骠马。”那军官道:“好你带他们到马厩去看一看。”

韩芷芬吃了一惊心道:“难道他们是来追查秦襄这匹宝马的下落么?”铁摩勒更是吃惊这军官的声音尖锐刺耳甚是特别竞似在什么地方曾听过的。

这时他们已经出到大堂铁摩勒抬头一看不由得当场变了面色原来这两个军官都是他认识的一个是安禄山的亲兵副统领聂锋这个人也还罢了另一个却是曾在飞虎山上和他的段叔叔交过手的那个精精儿。铁摩勒恨得牙齿格格作响心中想道:“幸而他的师兄空空儿没有同来。”

当年在飞虎山上精精儿与段珪璋比剑的时候铁摩勒只是旁观人众之一后来大闹龙眠谷精精儿虽也在场却未曾和铁摩勒交过手何况铁摩勒现在已经长大精精儿就算当初曾有印象如今也不认识他了。

铁摩勒心里想道:“他们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怎知道芬妹今日会骑这匹黄骠马下山?不对九成不是为匹马来的!”“可是不为这匹马又为的什么?聂锋是安禄山帐下有数的将领怎的会到远离范阳数百里外一个小镇来查夜?”铁摩勒心里阵阵疑云百思不得其解。

另外两个女客是一对跑江湖的卖解女郎都有一头长精精儿叫兵丁举起火把走到她们面前端详了一会忽然伸出手来拨开她们的头年纪长的那个媚态撩人“噗嗤”笑道:“大人你干什么?哎呀呀哈哈哈我最怕呵痒!”精精儿面色一沉将她们推开喝道:“胡说八道谁和你们闹玩?走开没有你们的事了!”

精精儿眼光一转落到韩芷芬身上怔了一怔走过来道:“干什么的?”韩芷芬道:“和哥哥一同逃难的。”精精儿道:“好一位美貌姑娘你是懂武艺的吗?”指一指她腰间的佩剑。韩芷芬道:“武艺虽然不懂但兵纷马乱带剑防身总好一些。若有坏人也不能教他容易欺负。”

精精儿“哼”了一声跨上一步忽地来捏韩芷芬的手臂铁摩勒徒地一声大喝:“你欺侮人!”一掌就照精精儿的面门掴去!

精精儿焉能给他打中反手一刁立即扣着铁摩勒的脉门冷笑道:“浑小子你不想活啦!”双指正想扣实铁摩勒铁腕一振一股非常强劲的力道突然出精精儿权指之力禁受不起登时松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闪电之间精精儿那一只手刚沾着韩芷芬的肌肤韩芷芬已是挥袖一拂引开他的眼神右手五指一拢使出家传拂穴功夫跃将起来反手朝着精精儿的脑门一拂。

精精儿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本来已看出这对“兄妹”懂得武功却做梦也想不到他们的武功如此厉害百忙中霍地一个“凤点头”向后跃开饶是地闪避得快“太阳穴”附近已给韩芷芬的手指拂中登对脑痛如裂眼前昏黑。

铁摩勒拔出剑来一剑就向精精儿刺去精精儿听得金刃劈风之声双眼未曾睁开已是身移步换他的轻功还在铁摩勒之上铁摩勒出手如风唰、唰、唰连环三剑都未刺中待到第四剑攻到极精儿亦已拔出剑来但听得“咣”的一声双剑相交精精儿倒退两步铁摩勒的长剑却已损了一个缺口。

他们两人乒乒乓乓的打将起来登时吓得鬼哭狼号鸡飞狗走。聂锋拔出长剑堵住门口扬声问道:“是这两个人吗?”精精儿叫道:“不管他们是否刺客先拿下来再说!”言下之意即是要聂锋帮他的忙。

聂锋未上韩芷芬先已攻到她将青钢剑当成判官笔使剑尖一颤瞬息之间连袭精精儿七处大穴。精精儿“咦”了一声叫道:“你这丫头也会刺穴!”使了一个“游龙绕步”的身法避招还招也是在一招之内连袭韩芷芬七处大穴。精精儿轻功比她高明功夫也较为老到韩芷芬一剑刺空但觉劲风飒然精精儿的剑头已指到了她胁下的“愈气穴”幸而铁摩勒来得及时一招“乘龙引凤”将精精儿的宝剑引出外门可是双剑相交铁摩勒的剑身又损了一个缺口。原来精精儿这剑是由玄铁合金炼成的名为“金精铁剑”剑刃钝而无光看来毫不起眼但却沉重异常给它碰着就似给大铁棒砸击一般。

精精儿一招将韩芷芬杀退哈哈笑道:“你的刺穴功夫也小错了可惜尚未到家。”他话虽如此心头却不禁为之一凛要知精精儿的刺穴剑术是从袁公古剑谱中学来的这部剑谱早已失传直到三十年前始由他的师父从一古墓中掘得。精精儿与空空儿同门习技空空儿能在一招之内连袭敌人九处穴道精精儿不及师兄只能在一招内连袭七处大穴。他们的师父已死精精儿以为刺穴剑法当世除了师兄就要数他第一。哪知韩芷芬年纪轻轻竟然也能像他一样在一招之内连袭对方七处穴道而且使出的剑法又与他的所学不同这怎不令地惊诧心里想道:“难道刺穴之法不止一家除了袁公剑谱还有别的古谱不成?这丫头现在虽不及我但亦已练到这般境界再过几年还当了得?”他不知道韩芷芬乃是韩湛的女儿韩湛是天下第一点穴名家这刺穴之法是他自己悟出来的。

聂锋拔剑出鞘上前助战挽了一朵剑花使出一招“玄鸟划砂”斜刺铁摩勒的膝盖铁摩勒喝道:“你也来了么?”运足气力将长剑当最作大刀来使一剑劈下聂锋是安禄山帐下第一把剑术好手却不曾见过这等看似平凡实则威力奇大的剑法双剑一碰立知不妙只听得“咣”的一声火花四溅这一回却是聂锋的剑身损了一个缺口他定睛一瞧不由得失声叫道:“是你!”

精精儿道:“聂将军你认得他?”聂锋道:“他就是铁昆仑的儿子铁摩勒。”原来经过了飞虎山之役空空儿对铁摩勒甚为赏识曾叮嘱过他的师弟若是在江湖上碰上了铁摩勒须得手下留情。聂锋曾听得精精儿谈过此事故此把铁摩勒的名字说出来;希望精精儿放他过去。

哪知精精儿利欲熏心他虽然敬畏师兄但却想已结王伯通。当下哈哈笑道:“原来你就是死鬼窦老大的干儿子铁摩勒我师兄昔日曾饶你不死如今我看在师兄的份上也不要你的性命就是。快扔下兵器免得皮肉受苦。”

铁摩勒勃然人恶喝道:“精精儿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吧你给我磕了响头或者我也会饶你。”精精儿这一气非同小可冷笑道:“好狂妄的小贼你练了几天功夫?”登时展开狂风骤雨般的剑法一剑紧似一剑剑剑指向铁摩勒的大穴。聂锋暗暗叫苦。

铁摩勒毫不畏怯展开了从段珪璋剑谱中学来的六十四手龙形剑法与精精儿对攻。他在磨镜老人门下七年内功上已有深湛的造诣再配上了这套上乘剑法与精精儿已相差无儿。只是他在兵器和轻功这两方面却要吃亏作战的经验也还不及对方但他却胜在有一股锐气精精儿见他竟似全不顾性命般的强攻猛打也不得不顾忌三分。

铁摩勒不知聂锋对他存有好意见他向精精儿说出自己的名字只当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因而出手之时对聂锋也毫不留情聂锋一来怕精精儿起疑二来铁摩勒的剑招既然如此狠辣迫得他也不能不认真对付。

精精儿默运玄功调匀气息刚才所受的拂穴痛楚已完全消失剑法的威力越来越强再加上聂锋之助更占上风铁摩勒的攻势不久就被阻歇韩芷芬的刺穴剑法也渐渐施展不开。

忽听得马嘶人闹店门外乱成一片。原来这些兵丁是精精儿到了扶风镇之后才调来的当地兵丁根本就谈不到有什么本领他们奉命到马厩去将那匹黄骠马牵出来反而给那匹马踢翻了四五个冲了出来现在正在大街上拦截。

韩芷芬听得黄骠马的嘶鸣心中一动叫道:“摩勒走吧!”两人同样心思忽地双剑合壁一齐向聂锋冲过去聂锋本就无意与他们拼命侧身一闪韩、铁二人登时冲出了店门。

那匹黄骠马最能护主它本来可以自己逃走但它却不肯逃走在大街上东奔西窜大声嘶叫等待主人。兵丁们一靠近它便给它踢翻又因奉命生擒不敢放箭只好作势追逐待到马儿冲过来他们反而要远远避开。

韩、铁二人冲出店门那匹黄骠马立即飞跑过来哪知精精儿的身法当真是快到了极点“呼”的一声竟似鹰隼飞天倏的从韩、铁二人头顶飞过将那匹黄骠马一按黄骠马禁不住他的内家真力登时倒退了十数步。这匹马久经阵仗知道遇到了强敌一时之间不敢上前。

精精儿转过身来将他们拦住纵声笑道:“还想逃么?”韩、铁二人双剑齐出一个刺他的肩并穴一个用“斩马式”将长剑当作大刀来使横析他的双腿两人联剑而攻各自使出看家本领。精精儿也不敢硬接可是他溜滑非常仗着轻灵矫捷的身法左右一飘右面一闪竟然如影随形韩、铁二人都感到精精儿就似在他们的身边同时向他们攻击。两人不敢分开只好背靠着背合力抵御。

聂锋虽然有意将他们放走可是这个时候精精儿已将他们绊住聂锋自是不得不上前助战。韩、铁二人联手要胜过精精儿多了一个聂锋他们就只有招架的份儿了。

精精儿撮唇长啸一个军官飞马赶到精精儿叫道:“武大人你不必助我请你先降伏这匹黄骠马吧这是宝马不可将它伤了。”

这军官名叫武令洵乃是安禄山手下的一个得力的将领他认得这是秦襄的坐骑大喜叫道:“不劳吩咐我认得这匹马儿。它的主人就是日前从范阳逃走的秦襄这对小贼定是与秦襄有关不管他们是否刺客你将他们擒了就是大功一件。”

精精儿笑道:“聂将军如此说来倒是给咱们误打误撞撞上了。”聂锋知道关系重大精精儿似乎已有点起疑他心头一凛只好横了心肠全力进攻。激战中只见剑影纵横剑光霍霍***越缩越小韩、铁二人都已在对方的剑势笼罩之下剑招渐渐施展不开。

正在这危急万分之际忽又听得蹄声得得有一匹白马从街道的那一头跑过来骑在马上的是个少女只听得她格格笑道:“你们找错了人啦!”倏然间如箭离弦从马背上掠出武令洵正在追那匹黄骠马刚好碰上了她一照面便即给她刺中了手腕!

铁摩勒一看大喜叫道:“夏姑娘你来了!”这少女正是夏凌霜。

夏凌霜运剑如风当者辟易霎时之间已攻到精精儿背后精精儿反手一剑腾身飞起喝道:“昨晚的刺客是你!”话声未了已是在半空中一个转身凌空刺下这一招宛似兀鹰扑兔来势凶猛之极!铁摩勒使了一招“举火撩天”恰好与夏凌霜的青钢剑同时挥出架住了精精儿的宝剑但听得“当”的一声精精儿一个筋斗倒翻出去铁摩勒与夏凌霜也各自退过一边。他们两人合力要胜过精精儿少许可是精精儿身法矫捷这一招虽是稍稍吃亏但转眼间又已翻身扑到。

精精儿笑道:“好一位标致的大姑娘幸亏昨晚没有划伤你的花容玉貌。”他用“盘龙绕步”的身法绕着夏凌霜打转韩、铁二人双剑刺空精精儿运剑防身以闪电般的身法乘隙直进左手一伸骈指如戟便来点夏凌霜穴道。

夏凌霜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着霍地一个“凤点头”挥袖倒拂过来反手便是唰的一剑精精儿叫道:“好狠的剑法!”只听得“嗤”的一声夏凌霜的衣袖给他撕去了一幅但精精儿的衣襟也已给她一剑穿过两人都未曾受伤。

夏凌霜骂道:“好贼子我不雪此耻誓不为人!看剑!”原来精精儿已由王伯通保荐他给安禄山担任守护节度府之责夏凌霜昨晚到府中行刺给精精儿飞出一柄匕削去了她的一绺头但却没有看清她的面貌。夏凌霜逃出府门立即跨上白马她那匹白马也是日行千里的宝马精精儿赶她不及只好跟着蹄印一路追踪。夏凌霜住在这条街另一头的一间客店听得喧闹打斗之声才赶过来的。

夏凌霜的剑法自成一家奇诡无比精精儿还是第一次和她交手欺地女流力弱见她剑到用了一个“压”字诀运足内力拍将下去。哪知夏凌霜的剑锋忽地中途一转变了方向从他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精精儿身形一晃正要避招还招铁摩勒亦已一剑劈下铁摩勒的内力与他不相上下双剑一碰铁摩勒的长剑固然再损了一个缺口但精精儿的宝剑亦已给他荡开、夏凌霜喝一声:“着。”剑光如练分心疾刺饶是精精儿闪得快极肩头已给剑尖划破了一条伤口。

聂锋慌忙出剑相援铁摩勒喝道:“你这厮为虎作怅也须饶你不得!”声到人到举剑便劈!

两人的势子都急眼看就要碰上哪知夏凌霜来得比他们更快就在铁摩勒举剑劈下的那一刹那只见寒光一闪夏凌霜已抢在前头一剑刺出聂锋肩头中剑血流如注大叫一声舍命飞奔。铁摩勒被夏凌霜一挤身形歪斜一剑劈空连呼可惜。他哪知道夏凌霜是有意放走聂锋将他挤开。不过她这剑剑招凌厉而且又确是已把聂锋刺伤所以谁也看不出来。

聂锋一走;变成了精精儿以一敌三的局面纵使他武功再强一倍也难以抵挡这三个人的合力围攻。不过片刻精精儿已接连遇了好几次险招有一次险险给韩芷芬刺中他的“璇玑穴”又有一次铁摩勒的剑锋几乎贴着他的额角擦过要不是他轻功卓身手矫捷随便中了一剑便有穿心裂脑之灾。

处此情形精精儿哪里还敢恋战?激战中铁摩勒使出杀手一招“独劈华山”将长剑当成大刀来使朝他的天灵盖劈下精精儿喝声:“来得好!”藉他这一劈的力道剑失在铁摩勒的剑脊上一点倏的便腾身飞起!

夏凌霜喝道:“留下头来!”精精儿刚刚跃起猛觉劲风扑面头顶上空白光如练。原来夏凌霜早已料到有此一着在铁摩勒出剑之际她已施展“一鹤冲天”的功夫先一步跳起来。精精儿这一跃起无异送上去受她剑劈!

精精儿也真了得就在这性命俄顷、死生一之际;他竟然在空中一个转身;俨如鹰隼回翔倏的就避了开去。可是他身子悬空究竟不及在地上那般矫捷避是避开了半边头已给夏凌霜的剑光削去。

夏凌霜也知他轻功高明难以取他性命这一剑本来就是只想削他的头目的已达哈哈笑道:“割代饶你去吧!”

精精儿身法快极转眼间便只见一个小小的黑点远远听得号角长呜夏凌霜道:“这厮还不服气想是要再调帮手前来。”铁摩勒道:“他不服气?我这口气也未出呢只怕他不来!”夏凌霜笑道:“报仇不在一日咱们今晚总算已把他杀得狼狈而逃了。”韩芷芬也道:“咱们还要赶往九原不要再恋战了。”

夏凌霜跨上白马韩芷芬道:“摩勒你和我同乘这匹黄骠马吧。别的马儿赶不上夏姐姐的白马。”铁摩勒见她已在马上招手只得依从当下三人二马离开小镇向西疾驰。

这两匹坐骑都是日行千里的骏马俨如棋逢对手将遇良材振蹄竞跑似是有意比赛脚力一般。韩芷芬抱着铁摩勒的腰低声笑道:“你那天是不是这个样子?”铁摩勒被她一逼面红耳赤但却不自禁的想起了王燕羽来。

不久天色大明夏凌霜勒着白马说道:“咱们可以歇歇啦这一跑少说也跑了一百多里精精儿轻功再好也追不上了。”

铁、夏二人多年不见这一次意外相逢大家都很高兴。铁摩勒先向她打听段珪璋的消息夏凌霜道:“他们两夫妻这几年来在江湖上到处奔跑找寻他们失去的儿子直到现在还未找到。”铁摩勒道:“你可有见过他们?”夏凌霜道:“三年前见过一次。最近我听说他在范阳但我到了范阳却不见他。”铁摩勒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精精儿他们口口声声说要捉拿什么刺客原来是你在范阳曾经去行刺安禄山。”夏凌霜笑道:“我也不全是为了行刺而去的。他起兵造反我到了范阳适逢其会才动了念头要把他除掉却不料碰着精精儿。”

铁摩勒问道:“那西岳神龙皇甫嵩你后来可有再碰见么?”夏凌霜面色倏变恨声说道:“这无恶不作的大魔头你问他干嘛?”铁摩勒道:“我已问过师父我师父说皇甫嵩此人虽然有时行事怪僻但江湖上指责他做的那些恶事我师父却不相信是他做的。”夏凌霜“哼”了一声道:“我真不明白这老贼何以竟有这样好的人缘好几位武林老前辈竟然都替他说好话?可是我却曾亲眼见到他杀了酒丐车迟这件事情段大侠还未曾告诉你的师父。”当下将那一年她与段珪璋夫妇同上玉树山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了他们合力打败了空空儿也说到了皇甫嵩暗杀车迟的经过听得铁摩勒诧异不已。

他们放马缓缓而行谈了半天到了一处三岔路口夏凌霜再勒着马说道:“我还未曾问你你们是上哪儿?”铁摩勒道:“我们是要到九原去会见我的师兄郭子仪现在正需要帮手。”

夏凌霜忽地低声说道:“你见到霁云请告诉他我正在等他请他这几天内来我这里一趟。若是再迟恐怕军情紧急他要跑不开了。”

铁摩勒观言察色笑道:“哦原来你们已经这样要好了南师兄却还不肯向我透露半点风声。”

夏凌霜嗔道:“油嘴滑舌想讨什么?我和你是说正经事情。”铁摩勒笑道:“我说的不是正经事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夏凌霜抬起手来作势欲打却忽地停止反过来取笑他:“韩姑娘你听摩勒说些什么?你可会意么?”韩芷芬笑道:“夏姐姐你可别向我开玩笑你不知道他已经有了意中人呢!”

铁摩勒忙道:“好都别开玩笑了说正经的。你叫南师兄找你你可尚未曾将地址告诉我呢。”夏凌霜道:“我已经和他说过了的他大约也会料到这几天内我会在那里等他的。”铁摩勒笑道:“原来你们早已约会好了我这才是叫做瞎操心呢!”当下他们就在岔路分手铁摩勒与韩芷芬迳往九原暂且不表。

且说聂锋受伤之后落荒而逃跑到扶风镇郊外忽见精精儿也赶到来大声叫道:“聂将军聂将军!”

聂锋只好停了脚步问道:“可曾擒获了刺客么?”精精儿面孔铁青道:“都逃了!”聂锋道:“这几个小辈的确是扎手得很我中了一剑险些穿过了琵琶骨!””

精精儿道:“让我瞧瞧。”望了他伤口一眼忽地冷冷说道:“聂将军这个女刺客对你可是很讲交情啊!”

聂锋变了面色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未免太小觑我了!难道我让那刺客杀了才是应当的么?”

精精儿道:“岂敢岂敢!谁不知聂将军是剑术名家我岂敢小觑将军?我那句话其实应该这么说你对那女刺客也很够交情。”这几句话说得非常明白却是说聂锋有意让她刺伤而她这一剑却也是恰到好处。

聂锋本来有点心虚一时之间不知是作好还是不作好。精精儿诡笑道:“聂将军咱们在剑术上还算得说是个行家不必相瞒了。这女贼是什么人?”

聂锋道:“我不认识……”聂锋还想为他所受的轻伤辩解精精儿已打断他的话道:“你真的不认识?我倒知道她姓夏就是不知道她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要这样护着她!”聂锋面色大变愤然说道:“你含血喷人!”

精精儿笑道:“聂将军我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别多心。你不肯对我说实话那却是不把我当作朋友看待了。”忽地迈上一步拍一拍聂锋的肩头聂锋正自说道:“你要我说什么实话……”突然被他一拍吓了一跳只见精精儿已从他身旁跃开。手里拿着一封信哈哈笑道:“这是那位卢夫人写给她母亲的信是不是?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那位卢夫人是夏姑娘的什么人?你和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聂锋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窃去了怀中的信件登时吓得呆了。原来这是卢夫人写给她的表姐亦即是夏凌霜母亲的信。这信卢夫人前几天就写好了她知道聂锋要随军出征可能经过她表姐的家乡托他便中带交她却想不到就在交了信给聂锋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夏凌霜就偷偷来看她而且还到节度府去行刺安禄山。

精精儿目不转睛的盯着聂锋又纵声笑道:“听说这位卢夫人以前是有名的美人可惜她的容貌已经毁了聂将军你现在才充作护花使者不是有点晚了么?哈哈这封信你本来应该交给那位夏姑娘大约是因为刚才在众目睽睽之下你不方便交给她吧?这也不必为难我给你送去好了!”

聂锋又惊又怒呆了半晌叫起来道:“你别胡说八道我只是怜惜卢夫人的遭遇有什么私情!你要出我拼着把这条命交给你便是。”

精精儿笑道:“我若要出早就出了老实告诉你吧前天晚上卢夫人将这封信交给你我已暗中看见了。聂将军我也爱惜你是条好汉你别怀疑我对你存有坏心。”

聂锋道:“好那么你要什么?”精精儿道:“我也不问你和她们有什么私情我只是问你要她们母女的地址!怎么样?你愿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也好彼此互相扶持。”要知聂锋乃是薛嵩的表弟也很得安禄山的信任。所以精精儿一来是投鼠忌器二来也的确想结纳他。用这件事作为要胁好令聂锋为他所用。

聂锋在安禄山的将领之中是个比较正直的人可是这封信已给精精儿搜去就等如命根子捏在他的手上在这生死利害关头他究竟不是圣贤踌躇了好一会心中想道:“我若不说他去出我固然送命卢夫人也不能保。而且夏陵箱剑术高强她的母亲又是当年著名的女侠冷雪梅夏凌霜的剑术还是她母亲所传授的精精儿对她们母女也未必便讨得了好去。”

聂锋踌躇了好一会终于低下了头轻声说出了冷雪梅隐居的所在精情儿哈哈笑道:“对啦这才够朋友!”笑声有如枭鸟夜啼听得令人毛骨悚然聂锋被迫做出违背良心之事又是后悔又是羞愧待他抬起头时精精儿已去得远了。

铁摩勒与韩芷芬兼程赶路那匹黄骠马骏健非常虽然驮着两人仍然比寻常的马匹快了几倍。第二天中午时分便赶到了九原当即前往太守衙门求见轮值的门官听说他是南霁云的师弟殷勤接待说道:“太守与南将军正在内校场督导诸将练习弓马铁壮士不是外人便请进去。”

这内校场设在太守衙门之内是中下级军官接受检阅和练习弓马的地方铁摩勒进去见过郭子仪与南霁云。郭子仪见他躯体魁梧端的是一表人材甚为欢喜无暇叙话便叫他坐在身旁看请将操练。

其时正在练习弓箭箭靶立在场心射者在百步之外箭要射中红心非但箭要射得准臂力最少也要开得五石强弓。郭子仪麾下的将领果是不凡铁摩勒看了十个人射箭有七个人俱是三箭皆中红心有两个人中两箭成绩最差的那个人也中了一箭。

铁摩勒忽觉其中有一人似曾相识只是想不起来。郭子仪已对他说道:“铁壮士你也要试试么?”

铁摩勒有意卖弄功夫当下要了一把五石铁胎弓施展连珠穿云箭法三箭连嗖的一声第一枝箭穿过了红心接着第二枝第三枝跟着穿过尾相衔跌下地来还排成一条直线。登时赢得了全场的彩声!要知那箭靶里外三层牛皮厚可五寸诸将虽然有人三箭俱中红心但却无一箭能穿过重革的而且穿过红心之后还能够尾相衔排成一行那更是神乎其技了。

郭子仪大喜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铁壮士前来正是天助我也。”当下传令罢操在内堂设宴接风。

席上免不了谈论军情铁摩勒这才知道安禄山已经攻陷太原太原留守杨光翔是杨国忠的同族当时尚未相信安禄山乃是造反糊里糊涂竟自出城迎接立即便给贼兵捆缚起来解送安禄山军前杀了。他造反至今不过半月已经攻陷了七八处州县所过之处势如破竹。

铁摩勒道:“怎的就让贼势如此猖獗?”郭子仪叹口气道:“都是承平日久朝廷的兵制坏了猛将精兵多聚于边塞内地几全无武备因此一旦变起便竟是望风披靡。”

原来唐初的兵制为“府兵制”分天下为十道置军府六百三十四关内居其半属诸卫管辖各有名号而总名为“折冲府”。府兵数分上中下三等一千二百人为上等一千人中等八百人为下等。民自二十岁从军至六十岁而免体息有时征调有法。折冲俯都设立木契铜鱼上下府照朝廷若有征下敕书契鱼都督郡府参验皆合然后遣。凡行兵则甲胄衣装皆自备国家无养兵之费罢兵则归散于野将帅无握兵之权。此法近于“寓兵于农”的征兵制本来甚好惜乎日久弊生有等从军之家因杂徭之累渐渐贫困管理府兵的官将又役之如奴隶府兵便多逃亡。死亡者有司不复添补反利其死而没其资财。于是府兵之制日坏。至李林甫为相奏停折冲府上下鱼书自是折冲府无兵空设官吏而已。至天宝年间府兵制名存实亡各地驻军多改为募兵其所召募之兵十九系市井无赖子弟不习兵事。安禄山的兵马本来强盛又因番人部落突厥阿布司为回纥攻破安禄山诱降其众所以他的部下兵精马壮天下莫及。

郭子仪道:“好在朝廷现在已命大将军哥舒翰屯军潼关作为长安的屏障。哥舒翰是能征惯战之将安禄山未必过得了这一关。另外朝廷又已任命原来的安西节度使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要他驰赴东京募兵或者可以抑阻贼兵的凶焰。”南霁云道:“那封常清是个志大才疏的人只怕不能济事。哥舒翰虽有将才但是胡人只怕也未必靠得住。看来这拨乱反正的大事还得倚靠令公。”郭子仪道:“国家大事不能倚靠哪一个人大家都有份儿。现在局势已然如此我也只有尽我自己的本份便是。”

席散之后南霁云过铁摩勒进他的私室相叙。铁摩勒笑道:“南师兄别的事都可以缓谈有一件是要你立刻做的。”南霁云怔了一怔道:“什么?”铁摩勒道:“有一个人在等着你呢!”南霁云道:“怎么?你见到了夏姑娘了吗?”铁摩勒笑道:“果然一提起你便知道是她了。”当下将途中所遇之事源源本本的告诉了南霁云笑道:“师兄你什么时候请我吃喜酒?”南霁云红着脸道:“别胡说。”其实他心里正在暗暗欢喜夏凌霜之约的确是与婚事有关的。

原来在这几年间他们二人常相过往早已情投意合结下鸳盟。只因夏凌霜的母亲性情孤僻她隐居在玉龙山下的沙岗村内二十余年来足迹未曾踏出过村庄半步也从来未接见过外人。所以在婚约未曾定实之时夏凌霜也不敢带南霁云去见她的母亲直到最近夏凌霜禀明了她的母亲得到母亲的同意才敢邀他到家中相见。这事是他们上次见面时说好了的夏凌霜本来要到九原偕南霁云同往恰巧在途中碰见铁摩勒而她又急于回家见母因此托铁摩勒传话。南霁云一听便知夏凌霜的母亲已经同意心中自是欢喜无限。

第二日一早南霁云便向郭子仪告假郭子仪曾经见过夏凌霜知道她是个巾帼英雄当下问明原委哈哈笑道:“若得夏女侠前来咱们还可以成立一队娘子军呢。这事于公于私都有好处趁现在尚未有命令要我出师你快去快回。但愿你好事能谐我替你在军中主持婚礼。”

铁摩勒与韩芷芬这时亦已知道了消息向南霁云道贺铁摩勒又怪他师兄昨晚还不肯告诉他。南霁云红着脸道:“这事要她母亲点了头才能算数。”郭子仪笑道:“南将军这等人材夏太夫人哪有不点头之理。这不过是循例要未来的女婿见见岳母罢了。好了南将军你有喜事在身咱们不想耽搁你了你去挑选一匹快马立刻动身吧。”韩芷芬笑道:“有现成的快马正好借给你用。就是我那匹黄骠马不过这匹马不服生人待我亲自牵给你骑。”

南霁云见了那匹马喷喷称赞韩芷芬笑道:“这匹马其实也不是我的是龙骑都尉秦襄的。”南霁云昨晚已听得铁摩勒说知其事笑道:“秦襄与我彼此闻名可惜当年在京中未曾见面。待我回来之后再备办礼物将马送还给他现在且先领他这个情吧。”

当下南霁云带足干粮跨上了黄骠马立即赶去与夏凌霜相会。玉龙山离九原八百余里平常坐骑须得四五日这匹黄骠马放尽脚力第二日中午时分便已赶到。

南霁云进了村庄他早已问明夏凌霜知道她家门口有三棵柳树为记不须问人便找到了。他牵着坐骑到了夏家门口心里又是欢喜又有点腼腆担心未来的岳母不知道会不会欢喜他。

夏家的大门紧闭南霁云拉着门环扣了两下里面全无声息。南霁云踌躇片刻只好通名叫道:“魏州南霁云求见。”叫了两声里面仍是毫无声息。

正是:千里迢迢来践约一场欢喜一场空。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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