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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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台是国公府后花园正中间大建筑群,东西各三间厢房,北边连接爬山游廊,一路台阶往上走,大概一层楼这么高。高台之上视野开阔,正中五间正房,前后皆有抱厦。抱厦之前还有一大片空地,四周有围栏,地方非常宽敞。
这是国公府宴请堂地方,上上下下,加上左右厢房能摆下六十几桌。也因为邀月台上视野不错,中秋家宴有时候也摆台子上。

冬至也算是大节日,叶二太太早与章雨柔商议过要邀月台吃饭过节,也把公主府里三房人全请了,安宁公主也算给面子,一家四口全部都来了。安宁公主对冯氏惨况多少知道些,不过她也是自顾不暇,太子亡故打击太大,万启皇帝身体也不太好。听宫里意思,是要让轮流侍疾,过几天她也要进宫去。

另外安宁公主还有另一重心事,一直以来她宫里地位就属于过年凉菜,有她没她都无所谓。直到现太子去世,皇位有可能轮到三皇子,这让安宁公主心中升起了希望。但太子刚过世之时,这个希望绝对不敢诉诸于口,脸上还要为太子死十分悲伤。

国孝期间传不得戏子伶人,少了许多乐子,再加上冯氏事前,与杜家口水官司外头闹得沸沸扬扬,叶老太太显得十分没心情。叶老太太也是担心自己会被冯家抱怨,同时也为冯氏捏把汗,要是冯家打算继续这门姻亲,杜家就是虎狼窝冯氏也得回去。

中午饭毕便散了场,安宁公主带着三房众人先走了,大房和二房爷们也走了,叶大太太和叶二太太扶着叶老太太下台阶,众姑娘和冯氏,泰哥紧随其后。

“我老了,走不动了,你们姐妹们一处园子里逛逛吧,陪你们姐姐散散心。”叶老太太回身对众姑娘说着,扭头看到冯氏也是满心叹息,侯府嫡女,千娇玉贵养大了,拿着丰厚嫁妆风风光光出嫁了,到婆家却成路上野草,谁都能来踩一脚。

“是。”众姑娘答应着。

下头早备好软轿,叶大太太和叶二太太扶着叶老太太上了软轿,被指定陪客姑娘们则是慢悠悠走着。

“有好几年没逛过后花园,山石添了许多。”冯氏很想笑笑,但硬挤出笑脸上有几分嘲讽,又有几分没落。她逛国公府花园还是未出阁时候,常来国公府做客,叶老太太十分疼惜。就是家里,父母视如珍宝,姐妹之间也和和气气。

听戏,逛园子,泡茶,吟诗作画,针织女红那是偶尔才做,半年剪个香袋,有时候一年才做了一个扇套。每天生活都是那样自,笑容满怀,然后成亲了……什么都没有了。

杨婉真如何看不出冯氏伤心,却只能笑着道:“茜妹妹和荞妹妹才来家里没多久,后花园还没好好逛过,不如姐姐领着我们都逛逛。”

这些天不是没说过安慰话,就像隔靴搔痒,冯氏听完只是笑笑。逛花园对冯氏也许没啥帮忙,但园子里走走逛逛,总比屋里闷着强。

叶芙装咳嗽两声,一脸歉意对冯氏道:“昨晚上着了凉,今天实不能陪姐姐。”

冯氏无所谓笑笑道:“妹妹自便。”

叶芙又给杨婉真使了眼色,杨婉真心中对冯氏十分同情,但叶芙叫她走,她也不敢不走,只得道:“冯姐姐慢慢玩,我去看看妹妹。”

冯氏笑着点点头,客气道:“妹妹慢走。”

叶芙带着丫头走了,杨婉真紧随其后。走了一会,确定离冯氏一行人很远了,杨婉欲言又止看着叶芙。

叶芙冷哼着小声道:“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想,冯氏不过是娘家侄子女儿,就派孙子去出头,还外头大传杜老太太如何刻薄。人家正主家里还没发话,就先把杜家给得罪苦了。要是真把冯氏搅和散了,就像冯大太太那脾气,少不得抱怨老太太多事,就是旁人说起来闲话来也肯定会说国公府手手伸太长。”

杨婉真低头不语,这些话肯定是叶大太太给叶芙说,也不敢反驳。这些道理她如何不晓得,叶二太太管家理事这些年,经多看也多,对冯氏却只是劝慰,如何处理却是一言不发,都是怕别人家事,料理不好,事后落抱怨,这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冯氏这样确实可怜,理智上说叶老太太怜悯冯氏,现对冯氏好一点,陪她多说说话,叶老太太看来是懂事听话表现。就是不为面子,同样都是女儿家,从感情同情冯氏也是情理之中。

花园里章雨柔,叶茜,叶茜,叶薇陪着冯氏和泰哥儿花园里走了一会,叶薇稍后一步,神色淡淡,冯氏和泰哥儿占了她屋子,要只是一两天就算了,这都好几天了,冯氏也没有要走意思,叶薇就有些不痛了。她回二房是跟生母一起住,房屋窄小,十分不方便,又不敢抱怨,只想着冯氏和泰哥儿能早些走了。

“外头天冷,我们也回去吧。”冯氏说着,她晓得叶老太太是为她好,但这样冷天,带着姑娘们逛后花园,要是哪个冷着了,岂不是她罪过。

章雨柔看着冯氏却有几分着急,这几天冯氏话不多,姐妹们给她说话,她也答应着,问她什么她也会回答,但神情却是有些呆呆。外头流言一直传着,杜老太太刻薄名声是传了出去,杜家虽然没人送来休书,但也没有任何人来看看冯氏,杜家这么多亲友,嫡系旁支,没有一个露面。

就是赢了舆论上赢了,不会有人说国公府多管闲事。但杜家就这么晾着冯氏和泰哥儿,女子负气回娘家,婆家不管不问,这要怎么回去。杜家要是真有和离、休妻之意,让冯氏跟泰哥儿分开,只怕要她命了。

“不如让奶妈抱着泰哥儿先回去,姐姐再逛逛。”章雨柔强颜欢笑说着,泰哥儿太小,着凉是不太好,但冯氏与其屋里闷着,真不如出来走走。杜家这样态度,她都不知道要如何劝好了。

奶妈婆子就后头,听章雨柔这样说,便上前来想抱泰哥儿。冯氏正牵着泰哥儿手,却突然一声尖叫,蹲下身来,伸手把泰哥儿紧紧抱怀里。

众人都呆住了,叶茜下意识就想给冯氏诊脉,冯氏精神状况真不太正常。冯氏自己抱着泰哥儿,顿了一下似乎是清醒过来,忙站起身道:“我失态了,让妹妹们见笑了。”

饶是章雨柔是姑娘中年龄大,此时心里也有几分害怕。不敢再说让奶妈抱走泰哥儿话,只是笑着道:“今天天气是有点冷,我们回去吧。”

丫头婆子们跟着,众人也没回屋,先去了叶老太太屋里。从后门进去时候,叶茜稍慢一步拉住了章雨柔,等到众人都进去了,这才小声道:“我看冯姐姐精神不大对头,不如请个大夫来瞧瞧。”

想想冯氏杜家时,有那样一个老太婆肯定是一天好日子没过过。然后儿子被抢走,她来国公府求救,虽然把泰哥儿暂时抢过来了,杜家这样不咸不淡晒着她,只怕有和离之意。想想泰哥儿,冯氏如何舍得,压力太大而生病,也是情理之中。

章雨柔则显得有些犹豫,叶茜晓得她顾虑,便小声道:“姐姐不知,我外公家里世代行医,我姨妈自小习得一身医术,兼之行医多年,虽然比不得宫中御医,妇人家毛病,却是拿手。说句不怕臊话,细论起来还有亲戚,只说请亲戚到家里坐坐,旁人如何能晓得。”

外头闲话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杜家却是装死,一直这么不冷不热。要是冯氏再被大夫瞧出来说是神经出问题了,叶家没办法给冯家交代不说,也给了杜家借口,媳妇得了癔症,脑子不正常了。

“等我问问老太太。”章雨柔小声说着,冯氏这样,要是真有病拖着不看,只怕会弄成大病。要是看,也得悄悄看,绝对不能张扬。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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