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67.你给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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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骑马咚那个咚~ 后面跟着个孙悟空~ 孙悟空~跑的快~   点了火,锅烧热后, 倒油烧热, 直接上野葱小火煸香, 出了味就把腌制好的兔肉倒进去大火翻炒。
兔肉快熟的时候再放入花椒、大红野山椒、大蒜进去爆炒。

这做法有几分粗鲁简陋, 一是没条件, 二则是这最简单粗暴的家常菜做法味道绝对不会差!

就李牧的经验来看, 这简单的做法做出来的东西,甚至是比好多一口下去满嘴佐料的大厨之作, 更加令人回味无穷。

一番折腾下来, 起锅的时候说不上香传千里,反正是把李牧馋的厉害。

又炒了白菜和仲修远剥的新鲜竹笋后, 李牧就张罗着开饭了。

鸿叔从门外头进来的时候,李牧正把手里头的兔肉放在桌上。

“来得正好,我正准备去叫您。”李牧道,仲修远还有允儿两个人都已经坐在了桌子旁边, 嗅着空气中那香味, 两人是早已经频频咽起了口水。

鸿叔进屋之后四处张望, 问道:“你那兔子呢?”

回头去厨房拿碗筷的李牧停下脚步。

鸿叔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带着几分兴奋, “我刚刚去村里头给你问了,你那兔子弄到山下去卖,少说也得卖个七、八百文钱。”

说起这事, 鸿叔脸上都放着光。

山里头攒点钱不容易, 又是这样战火不断的年头, 半两银子可不少了。

换作平日里这兔子大概也卖不到这么贵,但如今战火连天少开荤腥,稍微有点钱的人那日子过的可就难受了,有钱都吃不到好东西。

要是给抬抬价,说不定还能卖贵点。

“卖?”李牧黑眸转动,看向桌上冒着烟的盆子。

“在哪儿?我下午就给你拿下山去卖,买家我都打听好了。”鸿叔倒是一门心思的对李牧好。

李牧抬手,指向桌上冒着烟的盆子,“鸿叔,您吃吗?”

鸿叔一愣,随即大跨步来到桌前,看见盆子中那香辣兔,先是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随即一张脸瞬间涨红!

“哎哟!你、你……”鸿叔回头指着李牧,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记得您还有点酒?”李牧也跟着咽了咽口水。

既然要开荤,那就吃个舒坦。

鸿叔情不自禁又咽了咽口水,但面上还是绷着,“你这小子就不懂得存点钱吗?前头才浪费了好几两银子这会儿又……”

鸿叔指着李牧想骂,但眼神瞥过那香辣兔后口水却不禁又流了出来,他可不比李牧馋得轻。

“我去拿碗。”李牧进了厨房。

鸿叔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终还是没忍住馋,小跑着回了自己家,把自己藏着的那小半坛酒给搬了出来。

酒并不是什么好酒,这地儿也找不着好酒,虽然掺了水但胜在还算解了馋。

酒上桌,四人围坐桌旁,一个个的伸长了手脖子,就等着李牧一声令下。

“吃吧。”李牧面上揣着淡定,话音落下,筷子却已经第一个伸了出去。

大红的老山椒大瓣蒜和着些青椒炒出来的香辣兔带着一种朴实的味道,一块兔肉下去,李牧整个人全身的寒毛都开始竖立,爽滑酥嫩香辣微麻的口感让李牧忍不住轻轻长叹一声。

鸿叔动作也快,咀嚼着嘴里质地细腻的兔肉,老脸上尽是一幅享受的表情,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微怒。

仲修远倒是比他倆要淡定些,两人都动了筷子后他才动筷选了块不大不小的兔肉,放入口中。

仲修远为将十年,即使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但皇帝老儿置办的庆功宴他吃过不少。

可如今比来,那些山珍海味却都要比这香辣兔差了几分,那些东西经由大厨之手可以说是色香味俱全。

李牧做的这野山兔糙,没那么讲究,用的佐料也比不上那些大厨精致,就是这样简单的爆炒香辣山兔,那滋味儿里头的鲜香麻辣,却是样样都让味蕾舒爽无比。

来回咀嚼的数次,那味儿就更足了,特别是麻辣的味道,简直能叫人爽出一身汗来。

等仲修远回过劲来时,他已经再一次伸出了筷子。

两块兔肉配上一口酒,那滋味儿,啧啧,简直绝了!

唯一可怜的大概就是允儿了,他吃不了多辣,所以兔肉都是用开水洗了才吃的,不过即使是如此他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味道十足的香辣兔,再佐上一个清炒白菜一个清炒鲜笋,一顿饭下来四人都吃的面红耳赤,餍足无比。

这边,四人大饱口福,另外一边却是有人食不知味。

张舒兰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张望了一圈,依旧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之后进了屋,一进屋见自己的儿媳妇和孙女已经端着碗在吃饭,顿时火不打一处来。

“就知道吃!”张舒兰一巴掌拍在桌上,把桌上的菜碗都掀翻了,流了一桌子汤水。

张舒兰的儿媳妇李晓萱看了她一眼,继续吃饭。

张舒兰肚子里本来就有火,这下更加火冒三丈,指着李晓萱就骂道:“整天就知道吃,你男人没回来你没看见啊!也不知道着急。”

李晓萱不算漂亮,但一身温柔的气质,在村里也算是个出众的人。

“您就赶紧吃饭吧,他这下了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李晓萱对张舒兰的咒骂并不以为然,她是早已经习惯了,龚光远不归家的习惯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张舒兰平日里就霸道,在外面霸道,在家里也霸道,从她嫁进来之后就没少骂她。

“你——”张舒兰气急,又一巴掌拍在桌上,“你个贱人,你就是巴不得他在外面死掉永远不回来是吧?”

一想到这事,张舒兰就想到了李牧,顿时更加冒火。

那李牧害得她儿子没了府衙的饭碗,还弄得她儿子怕被村里人说道出了门就不愿意回来,看她不整死他!

张舒兰恶狠狠的瞪着李晓萱,那凶狠的模样全然不把李晓萱当人看,“你说你,跟着我们家光远这么多年了,也从来没见你肚子有个动静,老娘就算是养只母鸡,蛋也下了几轮了……”

李晓萱和龚光远有个女儿,叫做龚菌菌,今年已经七岁多了,这会儿正坐在李晓萱的旁边吃饭。张舒兰的眼里是没有她的,因为她是个女娃,是个赔钱货,所以张舒兰基本就从来没正眼瞧过她。

张舒兰骂骂咧咧,龚菌菌安安静静的低头吃着饭。对这一切视若无睹般,李晓萱也是如此。

两人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咒骂,一开始还会害怕或者感到生气,但时间久了,也就麻木了。

“……我告诉你,你今年要是再不给老龚家生个儿子,明年你就收拾东西回你娘家去!”张舒兰气焰嚣张无比,“你这种不下蛋的,我们龚家不要,改明儿个我就下山去再帮我们光远说一门亲事。”

听了那张舒兰这话,李晓萱只是脸色惨白,一直在旁边安静吃着饭的龚菌菌却受不了了,她扔了碗筷就想要说话,但被李晓萱眼疾手快给截住了。

“啪!”

张舒兰见两人这模样,立刻来了劲儿,她一巴掌就扇到了龚菌菌脸上,七/八岁的她巴掌大的脸整片都红肿起来。

龚菌菌被打得红了眼,蓄着泪。

李晓萱连忙把她往自己怀里拉,护着她,不让张舒兰的巴掌再落在她身上。

没等到儿子,张舒兰在自己家里发了一把火,又把桌上的菜端走后,这才拿了碗装了饭夹着菜,摇着扇子出门去串门儿去了。

之后的几天,每天半下午时分李牧就带了允儿和那些个鸭子下山去水塘那边。

鸭子喜水,虽然那水塘里没什么鱼了,但是一群小家伙还是玩得开心。李牧就趁着这机会,去水附近弄些野草。

傍晚时分,他用顶端带着些叶子的小竹竿,在允儿的帮助之下把鸭子全部装进了篮子,然后赶着夕阳回村。

抽了个阳光灿烂无比的午后,李牧进山里头砍了几棵竹子回来,他准备在院中圈出一块专门放鸭子的地方。说白了,也就是隔开那群鸭子和他。

这事说来也奇怪,一般来说鸭子都怕人,这群也怕,允儿都怕!可它们就不怕李牧,不但不怕,反而还像是把李牧当成爹了,走哪儿跟哪儿不说见着就扑着翅膀嘎嘎叫。

别人赶鸭子,那得是费了老大精力的在后面吆喝,换李牧这儿,他只消在前面跑,后面肯定能一个不漏追一大群。

费了两天时间把院中院改出来后,李牧站在屋檐下手里拿着野草,张罗着吆喝着想让在院子另外一角的那些鸭子进那小院。

李牧一动,院里小鸭子就嘎嘎的叫了起来。

听见声音,对屋的鸿叔,还有里屋接连剥了五、六天笋剥得脸都绿了的仲修远,两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最近这几天李牧自己一个人带着允儿和小鸭子满山跑,倒是没出现第一次的情况,让两人不禁好奇。

结果这一看,两人的脸立刻就扭曲起来。

呵,这感情倒好。

李牧这一人高马大的大男人,愣是拎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搁面前当枪当盾牌使,还一脸嘚瑟!

难怪他最近那么殷勤,出去都带着允儿一起。

他坦白了身份,那就等同于亲手扼断了两人之间所有的可能。

从今往后,他怕是只能从这人的眼中看到杀意与愤怒、恨意,再不复以往的戏谑或淡然。

一想到会如此,仲修远心中便难受得紧。

“走?”李牧眉头紧蹙,“嫁给我就是我的人了,你要往哪里走?”

闻言,满心悲戚的仲修远怔怔地愣在原地,双眼猩红双拳紧攥的他心中疯狂滋生发芽的悲戚绝望戛然而止,他错愕地抬起头来看向李牧。

李牧黑眸幽深,并未见怒意与恨,反倒是、反倒是好像因为他的话而有几分不满……

仲修远就那样愣在了原地,双眼猩红的他吸了吸鼻子后,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李牧他——知道他的身份?

这个猜测是疯狂的,仲修远那一瞬之间脸色一变再变,时而青时而紫时而白。可如果李牧知道他的身份,为什么又帮着他?

他为将十年,重创大宁十年,十年间他杀人无数,手上染满了大宁的血。

他了解李牧,李牧与他一样均不是那种会感情用事的人,国仇家恨交织在一起,他实在想不透李牧为什么要救他。

或许,他可以有那么一点点的期待,期待在李牧心里他也是与众不同的?

“我必须回去。”仲修远脸色惨白的侧头,不敢与李牧对视。若是李牧开口留他,那他还走得了吗?因这想法,他有些慌了。

李牧在桌前站定,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再次开了口,“你若走出这座山,我立刻就下山检举。”再开口时,李牧话语间已充满了冰冷无情。

仲修远猛然抬头看向李牧,才隐藏去的绝望再次浮现在眼里,寒气自四面八方袭来,让他血液滞留手脚冰冷。他张了张嘴,苦涩的喉咙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不知道李牧之前为何会帮他,但他现在知道了另一件事情,那就是李牧恨他。

也是,李牧怎么可能不恨他?特别是在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后。

仲修远勾起嘴角,露出笑容,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笑容有多难看,他只知道自己心中是窒息的难受。

手脚冰凉地站在李牧面前,仲修远咬住舌尖,借由疼痛维持镇定,让自己不至于在李牧面前那么难堪。

再抬头间,看向李牧那面不改色的脸时,仲修远身体猛地一顿。

看着李牧那面不改色的脸,看着他那双仿佛看透了所有东西的黑眸,他恍然大悟。

李牧知道他喜欢他!

他什么都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他那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恐怕正是因为知道他喜欢他,知道他的心思,所以今天才故意和他说那些羞人的话做那些羞人的事,所以才故意说喜欢男人,所以才故意撩他欺他,好让他信以为真,让他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刹那间,仲修远只觉眼眶一热鼻子发酸,视线竟然模糊不清。他咬着舌尖的牙不受控制的轻轻颤抖着,喉间的苦涩让他几次差点失声。

哈哈……

老天果然是公平的,像他这样的人就不配拥有任何的幸福,哪怕是偷来的,终归也是要收回去的。

深吸一口气,仲修远移开视线,望向门扉。

他瞪着一双猩红的眼,不让自己眨眼,以免落的更加狼狈。这人本就厌恶他恨他,他又何必露了丑态再遭他嫌弃?

“这事情,不是你说了算。”背对着李牧找回自己声音的仲修远冷冷开口。

这里,他是片刻都已不想再留。

原本他还想着临走之前打晕李牧,这样一来,若是那些人再回来,李牧也好洗脱嫌疑有个交代。

如今看来,是不用多此一举了。

话音落下,仲修远抬脚便往门边走,他还未到门边李牧已单手撑在门上,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打不过我。”仲修远抑制着声音中的嘶哑与颤抖,目不斜视地看向门扉,不看身边的人。

他怕他看了,就会再也无法维持这假装的镇定冷漠。

李牧没动,依旧拦在门边。

仲修远却动了,他抬手便准备打晕李牧,但抬起的手还未落下就被李牧截住,握在手中。

仲修远微惊,回过神来时,两人已经过招数十回,在不大的堂屋当中打了起来。

仲修远的那些招式招招凌厉,他几乎是从小就在学,进了军营之后也未曾落下,还练得比谁都勤。

两国交战,战场之上,近十年时间他几乎从未遇到对手。一匹白马,一身铠甲,战场上的他说是所向披靡无人可敌也毫不夸张。

但这样的他,如今在李牧的面前却是节节败退!

一开始他还占了上风,但很快他的招式就像被李牧看透了般变得无效,打出去的手脚全都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被李牧轻易化解。

虽说因为他不想伤到李牧所以出招有所顾忌,但即使是如此,他也不应当被李牧抢了上风压着打。

仲修远还来不及惊讶,李牧带风的拳头已经迎面挥来,他不得不狼狈闪躲避让。

李牧并没有给他逃走的机会,见他闪躲,脚下立刻补去一脚。

这粗略的连招并没伤到仲修远,但却把他逼到了屋子中间,远离房门。

李牧的招数是战场上学的,和大部队学,和身边的老兵学,和他们小队的老黑学。

老黑是他们队里的一个神秘先生,那‘神秘先生’的名号是他自己给起的。

他说他年少时曾经在山里学过外家功夫,师傅是个世外高人,奈何身逢乱世,这才入了军队。这一点没人质疑,因为他的功夫在他们大队里确实是最好。

老黑喜欢故作神秘,别人问他名字也不说,就让叫先生。

不过队里的人都管他叫老黑,因为他长得确实也黑,杨铁他们都笑他小时候在山里跟世外高人练家子的时候,世外高人没留意,让他晒多了太阳给烤黑了。

他也不介意,每次就是笑笑。

老黑想做他师傅那样的高人,平时没有训练的时候,他总喜欢穿着他那一身补了又补的长袍,捏着个烂得只剩下骨架的扇子,也确实是有几分仙风道骨。

可他的仙风道骨也就那么片刻,大部队喊开饭的时候,他窜得比谁都快。

也亏得是他脚下功夫好,他们小队基本都能捞到点吃的。

手上功夫好,脚下功夫又俊,这样的人所有人都以为他能够活到最后,但他却在杨铁死后没多久就死了。

他死在了战场上,敌军的长矛从他胸口直捅到背后,李牧回过神来想去救他的时候,敌军的骑兵呼啸而过,他被其他人强拉着退开。

后来战斗结束的时候他又去了那里,所有尸体都被马踩得血肉模糊,他连老黑的尸体都没找到。

老黑算他半个师傅。老黑还活着的时候队里就他一个人愿意跟着老黑学,所以老黑教得也认真。

第一年他指点得格外认真,第二年就开始夸,说李牧已经深得他真传,大概全天下都没几个人能打得赢了。

每当这时候,杨铁他们就搁旁边拍着腿笑,说他这是黔驴技穷了。李牧也跟着笑。

初进军营的时候,李牧是怨恨的,那样的情况之下又是那样被强塞进去的,他有理由怨恨。

然后是彷徨不安,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嘛,每天就是活着,活着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习惯了军营中紧迫的节奏后,他开始有了思想,他也曾经被军中气氛感染而恨过袁国,但得知两国开战的原因之后他就有些恨不起来了。

只身在大宁,那时候他的心还是向着大宁的。直到后来,他们队里的另一个人死在了大宁自己人的手里。

大概三年前,大宁南边闹了一次洪灾,死伤严重瘟疫横行。

他们队里有一个就是那边的人,他想回去看看,但军队正缺人,不让。

后来有天夜里突然热闹起来,说是抓了一批逃兵,那时候他们小队的人才知道他也当了逃兵。

逃兵是要受罚的,剐刑,足足四百多刀他才死,死都望着他家的方向,就想回去看看。

对大宁他说不上喜欢,对袁国他说不上恨,对仲修远亦是如此。

当初揭开盖头发现床上的人是仲修远时,李牧也曾动过杀意,最终却没有下手。

多杀一个少杀一个对他来说并没有区别,但或许是因为离开了战场所以变得心慈手软了,又或许是因为看多了路上那些难民挣扎求存的丑态。又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袁国不会停下这场战斗,大宁也不会,即使没有仲修远也不会。

所以那时候他觉得,只要仲修远不回去当他的常胜将军,留他一条性命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对仲修远,李牧自觉是不错的,有吃有喝,没杀他也没有检举他。

但现在李牧却有些不懂了,他有些疑惑,他不明白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这人从刚刚开始却像是被他欺负狠了似的,堂堂一个大将军竟红了眼眶,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唉……”一声吃痛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那声音不小,在一阵吵吵嚷嚷喊打喊杀的声音当中十分的突兀。

听到那声音,原本闹哄哄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一时之间屋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本能的转动脑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他们来得突然,屋内没有点灯,房门打开之后月光透进来,把屋内的情况照的隐隐约约。

月光朦胧,床上却是一片旖旎暧昧。

衣衫凌乱的两人,屈起的露在外面的腿,还有那交织在一起的黑色长发……

正忙着的李牧闻声受惊,他猛然回过头去看向身后突然闯进屋内的那群人,然后赶忙拉过被子盖在身下的人身上把人遮了起来,以免C光外泄。

“你们这是做什么!”李牧藏好身下人后回过头来时,英气的脸上已满是令人颤骇的怒气。

那几乎是低吼的呵斥声惊醒了众人,让众人有瞬间的恍惚,都忘了自己到底来这里干嘛。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舒兰,她跳脚,指着床上的人便吼道:“官老爷,那就是仲修远,你们快把他抓起来!”

闯进屋内的众士兵却没有动静,一个个的脸上都有几分扭曲,他们刚刚都借着月光隐约看见了,床上躺着的那确实是个胸口一马平川的男人,可……

“滚!”在军营当中练出一身骇人戾气的李牧不再隐藏,他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直直的望向张舒兰。

他整个人如同索命的厉鬼!仅是被他盯着,众人就毛骨悚然。

李牧快速下了床,拿过旁边的外衣胡乱套上,动作间带着几分狠厉急促,全然是被人打断好事索求不满的冲天怒火。

见李牧下了床,屋里的人慌了。特别是那张舒兰,她哪里见过这架势,当即吓得腿软转身就狼狈的往门外跑。

其余的那群士兵也吓了一跳,虽然他们也是战场上下来的,但是面对这样惊人的气势,他们也是手脚冰凉如置冰窖。

领头的那将士看着自己被吓得倒退而去的士兵,脸上有几分难看。不过他并没有继续,而是下了令让众人退出房间。

李牧逼着众人出了房间,怒不可遏的他也不系上衣裳,反手重重地关上门便看着面前的这群人。

已经躲到人群外的张舒兰见状,又叫嚣起来,“官老爷,你快……”

李牧冷眼瞪去,森冷的目光散发着如同冬月里的冰冷刺骨寒气,瞬间就让她闭了嘴。

张舒兰一哆嗦,只觉得全身发凉头皮发麻,原本还气焰嚣张的她此刻已经不可抑制地害怕起来,双手更是颤抖的厉害。

带头的将士此刻就有几分尴尬了,这种事情被打断起的怒火,同是个男人的他当然懂!

但他堂堂一个队长被人给瞪出一身冷汗,他有些交代不了,“屋里那是什么人?”

双眼猩红的李牧看向他,因为生气,他的语气都冲,“干吗?!”

那将士讪讪赔笑,“兄弟,我们这也是公事公办……”

他倒是还不知道李牧是退役下来的,但是李牧这样有能耐的人,他不想惹。

旁边的鸿叔见状,连忙上前说道:“官老爷,我说的是真的,我这傻侄儿真的没有藏什么大将军!那就是他媳妇。”

将士闻言又随口问了两句,便下令让众人撤走。

张舒兰和龚光远急了,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在李牧冰冷的视线之下两人都脸色惨白一身冷汗,均没敢开口。

“滚!”李牧在又一声呵斥下,两人屁滚尿流,转身逃走。

众人散去,李牧院子中安静下来,但下山的路上却是热闹。

一群士兵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却焉了吧唧地回去,自然有人不甘心,“……队长,那人咱们真的不再查查?”

“还查个屁?”

“可这……”

“行了,赶紧下山!”

黑暗中,众士兵不再说话,那将士却又道:“咱军营里的人,谁不知道他仲修远最恨别人把他当个女人?那男人要真是仲修远,能让别的男人骑他身上干?”

听了将士这话,原本安静的士兵全都嘿嘿的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一群笑着的士兵下了山,山路逐渐恢复安静。

小路旁,漆黑的林中,窸窸窣窣的声音却响起。

“副队长,那咱们还上去不上去?”有人小声问道。

迟疑片刻后,另一道声音响起,“去看看,不能错过!”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后,林中归于平静。

混乱结束,李牧收敛了气势进了屋,褪了衣服上了床,闭眼就睡。

仲修远躺在床上,却是辗转难眠。

半个村外,张舒兰与她儿子龚光远两人也是彻夜难眠。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张舒兰在下半夜时,把她儿子从床上拖了起来,两人在屋子里商商量量合计了许久。

第二天清晨,天未亮,张舒兰和龚光远两人就下了山去,去了昨夜龚光远找那将士的地方。

一番好说歹说,总算是见到昨夜的那将士后,张舒兰一进门就哭跪在地上,“官老爷,你可一定要相信我们呀,那真的就是仲修远没错!”

将士闻言,挥了挥手就想让人把他们赶走,张舒兰却又赶紧哭道:“官老爷,我是真的见过他腿上那伤口,那伤口是不是从膝盖到腿侧了?是不是在右腿?”

原本准备赶人的将士瞬间皱眉,“你说什么?!”那伤口的事情军队的人并没有对外宣布具体情况,一直都只说有伤。

张舒兰一见有戏,那还不得赶紧说:“那就是你们要找的人,绝不会有错的!他那伤口我亲自看过,从膝盖那儿都裂到外腿侧了,那皮肉哦,都往外翻,绝不会错的!”

说话间,张舒兰在自己旁边跪着的儿子腿上拍了一下。

龚光远得到信号,也连忙说道:“没错,没错,就是这样子的,那伤口我也见过,绝对就是刀伤!而且那男人我也见过,长得是真好看。”

两人一唱一和的保证那将士没听进去多少,可他脸色却变得有几分难看。

长得好看,右腿上又有刀伤,前段时间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这未免有些太过巧合。

迟疑片刻后,那将士再次招来昨夜的那群士兵,准备再上山。

如今上面逼得急,不把人抓住誓不罢休。

特别是在这阵子他们军队又连着大胜了一场后,那命令就更急了,上头更是放了话,抓到有赏抓不到就全军军法处置!

一众人再次风风火火的上山,山上,另外一群躲在林中隐藏身形的人却开始有了动静。

他们在林中藏了一夜,如今正慢慢向着村子李牧家那边靠近,试图看清楚屋里人的模样。

“副队长,我们要不再靠近点?”来的一群人总共二十来,都换了装,看着倒是和普通老百姓没什么太大差别。

“不,就这样,千万不要被发现了。”被叫做副队长的是个小年轻,模样周正,年纪不大。

他们总共才这么几十个人,都是偷溜过国境跑到这边的,万一要是被发现那任务就可以直接算作失败了。

小年轻做了个手势,所有人都爬上了树藏好,隔着许远盯着李牧家那小院子。

院子中,昨夜离去的那群士兵又风风火火的杀了回来,虽然这一次那将士谨慎了许多,但态度却更为强硬了。

“你们还想干吗?”一看到这群人,李牧眉头就紧皱,故作愤怒。

“我听说他脚上有伤,让我们看看。”将士顶着李牧的注视头皮发麻地说道:“我希望你不要让我为难,如果他不是,我们也不会继续纠缠。”

见两人对峙,和那群士兵一起上来的张舒兰还有龚光远两人,此刻得瑟了。

“他要是不是仲修远,他怕什么检查?”张舒兰站在那将士后面狐假虎威。

“没错,我看你就是窝藏嫌犯,大人要不你把他一起抓了?”龚光远火上添油。

昨夜的事情后,张舒兰觉得李牧这兵痞子绝不会放过她,肯定要使坏,所以她是为了自保才选择先下手为强!

这都是李牧逼她的。

说话间,已经有士兵准备进屋强搜。

李牧伸手拦住,“不行。”

士兵见状,看了一眼旁边冷着张脸的将士,决意要闯,“难道你想和大宁为敌?!”

“滚!”李牧没想到这些人会杀个回马枪,他瞥向旁边一脸得瑟的张舒兰还有龚光远,眼中已经多了几分冰冷杀意。

他倒不怕这几十个人,可他若是动手,那这里就不能再呆下去了。

一时间,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就在此时,紧闭的房门却突然开了。

“相公……”

李牧气息蓦地一乱,他随声回头看去。

仲修远在李牧幽幽地注视下走来,他故作温柔镇定,可就只他自己才知道,他掌心中已是一片汗湿,李牧赤然戏谑地打量着他的视线,让他羞得恨不得就地挖个洞钻进去。

那两个字,与他就是两块烙铁,搁他心里的烙铁。

“咚!”

一声闷响,惊起林中飞鸟。

“副、副、副队长?!”远处,林中,在树上的众人震惊地瞪圆了眼。

“没、没事。”小年轻拍拍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三两下就上了树。

搁树上蹲好,小年轻撅着屁股一动不动,仿佛刚刚被吓得从树上摔下去的不是他。

小年轻蹲好了,其余那二三十个大男人却都哭了,“副、副队长,将、将、将军他是不是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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